第24章 ☆、來的不是時候

煩悶地趴在窄小的木床上,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小床、衣櫃、地上的瑜伽墊、角落的玩具箱、甚至牆上灌籃高手的貼畫,都沒有變過位置。

就是睡不着,她還以為,回到自己的小窩,會很快進入夢鄉的,但是翻來覆去,還是沒辦法。

稍微捋了捋,才想明白母親和外婆笑容的深意。

她剛才說的,是怕肖淮銘不相信自己,而不是,自己對他失望了……

這就變相地承認了,她其實還是舍不得的,哪怕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但卻害怕他不相信自己,甚至一躲就躲回了老家。

真沒出息!

他都那樣了,自己還那麽被動,就應該把離婚協議扔到他的辦公桌上,高傲地昂着腦袋,說着“是我不要你了”之類的話。現在呢,她卻是躲在自己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說白了,就是怕他先她一步,拉着她到民政局去,一了百了。

那男人到底哪裏好,讓她這樣放不下?

再過幾年,她也是不明白的吧,莫名其妙的相遇,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再過一段時間,很可能又要莫名其妙的結束。

她不知道自己愛他哪點,只是發現的時候,已經愛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肖淮銘啊,跟□□一樣,不知不覺,就讓人上瘾,戒也戒不掉!

那位池醫生,大概也和她是一樣的想法吧,所以寧願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也要得到那個男人,即便機會只有百分之五十,也甘願去争取。

嗯……某種方面來說,池立夏比她要果敢得多。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慌慌張張地光腳拉開房門,伸個腦袋出去,叮囑客廳裏的兩位老太太:“肖淮銘打電話過來,你們可別亂說話,就說我暫時不想回X市就好,也不想和他說話。”

“知道,我們活了這麽大半輩子,還能應付不了一個半大小子?”

“……”

Advertisement

“你倒是別交代我們之後自己又沉不住氣接了人家電話。”

“不會,還指不定會不會打來呢。”

“你這是期待他打來呢,還是不打來?”

“……”

肖淮銘到底還是沒那麽無情無義的,許是回家發現她離開了,打了幾個電話過來,俞恩直接關機,不作理會。

她确實需要一些時間,好好想想她和肖淮銘應不應該再繼續下去,不能因為母親和外婆的幾句話就草率決定。

且不說肖淮銘有沒有和她處下去的意思,她現在首要的任務,是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怎麽想的,一次都想清楚了,也好做出抉擇,老是這麽吊着,顯然不是回事兒。

如果不離,她給怎麽和肖淮銘開口,如果離了,她今後要怎麽辦,回M市還是到別的城市……這些都要提前規劃,馬虎不得。

她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不可以随心所欲,一旦走錯一步,就沒有回頭的機會,而那種種後果,都是她一個人承擔的。

早早就跟了肖淮銘,也不是件好事。

從大學跨入社會那個階段,她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靠着自己的打拼在社會上站穩腳跟,進市醫院,多少是靠了肖淮銘的關系,這一切進行的太過順利,也就意味着,她要恢複一個人的生活,還有很多問題亟待解決。

年少時,有長輩和哥哥護着,進了大學,認識肖淮銘,有肖淮銘可以依靠。換個角度來看,也就是說,她不一定具備自己面對一切的能力。

要是還有工作還好,那筆工資,養活她不在話下,問題現在停職了,她們學這類的,去幹別的很困難,要再物色一家新醫院,那是很難的。即便找到了,也不可能有現在市醫院的待遇好。

這就是現實,□□裸的現實。

那時候埋頭讀書,嘴裏嚷着為夢想,為未來,其實到頭來,只求可以茍且度日,年少輕狂的激情,早就随着年歲增長,消磨殆盡。

沒了肖淮銘的庇護,她只能認清現狀。這大概,是老天看不慣她前面二十幾年過得□□逸,給她當頭一棒,把她從美夢裏打醒。

這一點來說,她和母親确實很像。

離婚之前,母親也是沒有獨自應對過這些事情的,甚至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沒有,父親也不是很寬裕,每個月給的贍養費并不多,交完房租,就不剩什麽了。

最後還是外婆看不下去,把壓箱底的錢拿出來供她們母女兩個。

後來父親生意好轉,她們的日子才算好些,但轉眼父親就另娶他人,母親心裏郁郁,不肯再花他給的一分錢,自己四處打零工,在外婆朋友的幫助下,進了單位,工資才穩定下來。

也是因為這個,在結婚的時候,母親才一再叮囑她,要有自己的工作,一定要能養活自己。她倒是照辦了,問題是現在工作丢了,要想像之前一樣肆無忌憚地提離婚,還是需要好好斟酌斟酌的。

吃中飯的時候,肖淮銘又打過來,不是她的,打得俞媽媽的。

母親擡眼瞅她,也不等她反應,兀自接通電話:“女婿。”

俞恩被噎了一下,母親這一句也叫得太順口,明明昨晚才和她說了那些事情,她哪怕叫“小肖”,也比女婿來的合适。

面上裝得漠不關心,耳朵卻豎得老高。

“她?好着呢,能吃能喝能睡……再緩緩吧,她現在估計沒心情和你說話……讓她注意休息啊?好好,我會帶到的……嗯,我和外婆都好着呢,你自己也注意身體,幹你們那行也挺累的。”

又說了幾句,老太太才和人說了“再見”,挂斷電話。

也不和她說談話內容,自顧自往嘴裏喂飯。

俞恩愈發好奇,咬着筷子眼巴巴望着母親:“您不打算告訴我啊?”

“你不是不想知道他的消息嗎?”

“那您都在我跟前接電話了,我還不能有點兒知情權了?”

母親噗嗤一笑,拿筷尾戳戳她的臉頰:“沒出息的樣兒,人什麽也沒提,只是讓你好好休息,別瞎想。”

“沒啦?”

“沒了呀,你還想怎麽樣?”

“算了,吃飯。”

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俞恩吃了幾口,摔了筷子不願意再吃,攙着已經吃飽的外婆下樓遛彎。

遇到幾位老鄰居,陪着聊了會兒,都是問她在X市的生活,而後誇她嫁的好之類的,俞恩敷衍幾句,笑容有些挂不住。

總不能和人說自己和那位已經快完了,嫁的好不好什麽的就別再提了吧?

僵着笑臉回答了幾句,好在外婆出手相助,幾句話把話多的鄰居擋回去,拉着她朝公園去。

在家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見見老朋友,陪未來嫂子逛逛街,選選婚紗,到哥哥工作的地方轉悠幾次,再參加一趟哥哥的婚禮,時間已經過了三周。

這期間肖淮銘都是通過母親詢問她的狀況,沒有幾次,只是例行公事一般,每個周末打過來,問問她最近身體還好嗎,心情怎麽樣,對那件事絕口不提,俞恩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也就沒有親自接電話的意思。

倒是寧護士長又打來一次,說得很委婉,但俞恩不傻,還是點頭應下。

醫院的意思,不想做到辭退她那個地步,但再繼續用這種有污點的人,是斷然不可能了,換句話說,就是讓她主動辭職,最好下周就把辭呈遞上去。

呵,還不如直接辭退。

周末要陪家裏的兩位老太太去體檢,老太太看她這幾天一直萎靡不振,怕身體跟着出問題,索性把她的名也挂上去。

但是站在婦科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俞恩還是拒絕的,這全身檢查,會不會做得太全了點兒?

外婆拉着她的手,好說歹說:“你要是要離,不得都查查清楚,要是到時候出什麽問題,也不好辦。”

“哎呀,前幾年都沒出事,哪能這麽準。”俞恩推辭。

母親不由分說地抓着人進了辦公室,把她按在椅子上,和對面的女醫生聊了會兒。

那個醫生是母親的朋友,她沒去X市之前,見過幾次。

都已經進來了,俞恩也不再做無謂的掙紮,醫生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等結果的五分鐘裏,她竟也跟着緊張起來。

等那位和藹的阿姨笑眯眯地對她說“恭喜”的時候,俞恩只有一個想法——完了!

“懷孕快四周了,再過幾天,應該就會有孕吐反應了。”

“确定沒出錯嗎?”

“這孩子,我幹這行都二十幾年了,還能瞧錯了不成?”

“……”

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她和肖淮銘還不清不楚的,現在來個孩子,豈不是更複雜?

回到家,兩個老太太卻是樂得合并不攏嘴,忙裏忙外地給她準備營養餐,她要躺到幾點,也随了她的意。

母親和外婆的意思,這事兒該讓肖淮銘知道,他是孩子的父親,有知情權,說不定這個孩子就是為了挽救他倆的關系才來的。

俞恩聽了,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他八成會讓我把孩子打掉。”

“胡說八道,虎毒還不食子呢,小肖還能那麽狠心不成?”

“不是您教我的嗎?凡是要做最壞的打算。”

“你這打算也太壞了。”

俞恩還是不同意,叮囑老太太別和肖淮銘亂說,等自己過幾天回X市再做定奪。

X市是無論如何要回去一趟的,就算最後不留在那邊,也該過去把事兒辦了。把辭呈遞了,再和肖淮銘把問題解決一下,見見那幾個大學的死黨,之後要去哪裏,就順其自然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