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躲在他身後
經歷了上次的生不如死,回X市的時候,俞恩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坐飛機了,坐了五個小時動車到K市,又轉了高鐵,第二天傍晚才到X市。
自然不會回肖淮銘那裏,又從城東的動車站坐一個小時的BRT回城西的小屋。連續二十幾個小時在路上奔波,俞恩覺得骨頭都快散了。
到小屋的時候,也顧不得家具上蒙了多厚的灰塵,從櫃子裏拿出床單被套換了,倒頭就睡。
這一覺也沒睡安穩,渾渾噩噩地做了幾個亂七八糟的夢,把自己吓醒了,坐在床上重重喘息,身上也出了一層冷汗,卻不記得夢到了什麽。
肚子有些餓,想起現在身處小屋,還能吃到小哥家的美味。毫不猶豫地打了送餐電話,點了幾個喜歡的,讓人快些送過來。
許是太久沒見到她,小哥這次送得極快,站在門邊拉着她看了又看:“我還以為你和那位帥哥領證搬走了。”
俞恩聳聳肩,把人領進屋,倒了杯冰水給熱汗連連的小哥:“說不定過段時間就要搬走了,這次回來只是暫住幾天。”
“搬去哪兒?”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哥瞪大眼睛:“不會是被甩了吧?不能吧,那位長得人模狗樣的,也能幹出這事兒?”
“挺複雜的,和你說不清楚。”
“那你怎麽辦?”
俞恩把餐盒打開,加了塊肉進嘴裏,這幾天被家裏的老太太養習慣了,一天不吃肉就難受得緊。
也許是肚子裏那位喜歡,她猜測。
“什麽怎麽辦?”
“俞恩同志,這我就要說說你了,你都這把年紀了,還不知道把握機會,那男的不錯了,你竟然沒拿下,也太不争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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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恩白眼一翻,踢他一腳:“胡說八道什麽,你呢,現在初戀送出去了嗎?”
一向大大咧咧的小夥子,臉上也出現一絲別扭外加不好意思的神色:“不要你管。”
“我才不稀得管你,姐姐我啊,以後不在這邊,看誰還和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小哥正色起來:“真要走啊?”
“這裏肯定是不會住了,只是離不離開X市,還得再看看。”
“別走呗,X市那麽好看,你不是喜歡海嗎?這就看夠了?”
“有海的城市也不止這一座。”
小哥狐疑地上下打量吃得毫無形象的女人,托着下巴沉思片刻,悠悠開口:“恩姐,你這是為情所傷啊,沒得治。”
俞恩夾菜的手頓了頓,随即苦澀地笑笑:“沒得治就沒得治吧,走到這一步,已經夠了。”
吃飽喝足,就得幹點兒正事兒了。
擺出筆記本電腦,開始寫辭職信,按寧老魔女的要求,還得寫得有真情實感,字數達标,格式标準。
一份辭職信還要拿去參加比賽不成?要求那麽多。
猝了一口,俞恩臉色說不上好看,苦大仇深地在鍵盤上戳着。畢業之後,就沒再寫過這麽多字,現在臨時要她寫,腦子裏一點兒存貨都沒有。
磨磨蹭蹭,花了兩個小時,才算寫出一份看得過去的辭呈,把文檔存在U盤上,才伸伸懶腰,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到小區樓下的複印店裏去,把辭呈打印出來,順便在店裏買了個牛皮紙袋,把幾張薄紙有序的放進去,封好了,才裝進包裏去。
之前的小包已經不背了,現在懷孕容易餓,還是背個大點兒的包好,裏頭可以放好些吃的,餓的時候拿出來就能吃。
一個小時又浪費在坐車上,現在想來,俞恩也覺得前兩年過得有些不可思議,大把的時間花在無意義的趕路上,明明每天都累得要死要活,還挑了個這麽偏的地方。
就像儲嘉琪說的那樣,都是自找的……
自找的事,遠遠不止那一件。比如,她明明可以晚點兒再來,偏偏起了個大早,趕在上班高峰期過來。
結果就是,遇到了肖淮銘,以及和他一起過來的池立夏。
發展還挺神速,這都開始接送了,她還傻乎乎地在糾結要不要離婚,果然,決定權從來不在她手裏。
那兩人也看到了她,誰也沒有開口,離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就那麽靜靜地對視着。
池立夏眼神略帶驚恐地揪着肖淮銘的袖子,躲在他身後去。肖淮銘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又低聲說了幾句,俞恩聽不到,也不想聽。
池立夏,戲真好,不去當演員,也太屈才了,十五樓那位,應該在他的作品裏給池醫生安插一個角色才對。
這下倒好,連打招呼這一步都省了,俞恩視若無睹地從兩人身邊走過,一言不發,當然,前提是她也不知道該和這兩人說些什麽。
“俞恩。”肖淮銘叫她。
俞恩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的打算,語氣淡淡:“肖醫生找我有事?”
“我們談談。”
“會的,但不是現在。”
“你說什麽時候。”
俞恩揪着書包的肩帶,想在腦子裏把自己的安排過一遍,卻該死的發現自己除了去遞交辭呈之外,閑得要死!
“看你吧,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肖淮銘看看腕上的表,沉聲道:“十點到我辦公室來。”
“好。”
不多做停留,俞恩邁開步子,速度不自覺快了些,不消幾分鐘,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裏。
她還不知道自己也能用那樣淡薄的語氣和肖淮銘講話,也不知道自己能那麽果斷地轉身就走,真是,變得不一樣了呢。
人啊,果然經歷些什麽才會改掉那些個壞習慣。
這樣看來,池立夏幹那件事也不全然是給她添堵,還讓她改了猶豫不決的性子。
去遞辭呈的時候,寧護士長一反常态,拉着她的手說了很多窩心話。
無非是讓她好好做人,不要再犯那樣的錯誤。
現在俞恩最讨厭的話,大抵就是這些了,寧芳難得的好心,她也是無福消受了,随口敷衍幾句,一刻也不想多待,積極的離開寧芳的辦公室。
才八點而已,還有兩個小時要等。反正閑着也是沒事,俞恩腳步一旋,往電梯方向走,想先去宋雅歌那裏坐坐。
敲了門進去,那女人正在和病人談話,俞恩抱歉地對病人及其家屬笑笑,自己在角落裏尋了座位坐下。
宋雅歌不時望向這邊,也靜不下心來繼續工作,和病人另約了時間,就笑着把人送出辦公室,反手把門給鎖上。
再回頭細細盯着俞恩看了一遍,确定人沒事,還笑得沒心沒肺,才放下心來,拆了顆棒棒糖遞過去,反常的,那個一直嚷嚷着要減肥的女人,竟然接過去了!
給自己也剝了一刻送到嘴裏,嘬了幾下,才幽幽開口:“你還真是長本事了啊,一聲不吭就走了,有沒有把姐姐們放在眼裏了?”
俞恩不以為意,把身後重量不輕的包放在一邊:“連我媽都不知道我要回去,臨時決定的,沒通知任何人。”
“說好的做一輩子好朋友呢?不知道可以來找我們啊?大老遠跑回家去給阿姨添堵。”
“什麽添堵?那是回去陪她們好嗎?”
宋雅歌不滿地猝了一口,踩着高跟鞋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怎麽說,這次打算離嗎?”
“難道不離嗎?”
“卧槽,是我在問你好嗎?”敲了她一下,宋雅歌重新坐直身子,繼續道,“其實人肖淮銘挺擔心你的,你不接電話的時候把我們幾個的打了一遍,差點兒沒忍住告訴他了。”
“那他最後還不是知道了?”
“還不是我們家老魏,從我這兒得點兒消息就巴巴地給肖淮銘送過去。”
“……”
宋雅歌頓頓:“其實也怪他,他和肖淮銘,就像我們和你一樣,幫朋友嘛,也沒什麽錯。”
俞恩不信地斜她一眼:“你就不能承認是自己說的嗎?每次都讓魏學長給你背鍋。”
“什麽背鍋?真不是我。”
“哼哼。”
“好吧,是我。”攬過俞恩的肩膀,宋雅歌放輕語調,“那天他發現你不見了,真挺着急的,人家才結束一場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回到家你就給人那麽個驚喜,是誰都得瘋,你也是,遇到點兒事,從來不想着和他商量,就使勁作吧。”
“商量?”俞恩好笑地勾勾唇角,“那種情況下,你讓我和他商量什麽,證明我沒有推池立夏下去,還是說都是池立夏搞得鬼,與我無關?說哪一樣,他會信?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你以為他會信我?”
“你沒試過,怎麽知道人家不信你?”
“你老實說,池立夏住院這幾天,他是不是寸步不離地守着?”
“額……是倒是,但……”
“這不就結了?這難道還需要解釋?現在只差和我去把證扯了,一了百了。”
宋雅歌拍拍激動的人,又伸手給她順順氣:“你也不能光憑這些就把人一棒子打死,要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受傷,你不得過去看看?”
“會,但不會是每天。”
宋雅歌無奈搖頭,暗暗嘆息幾聲,覺得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自家好友現在鐵定是最能鑽牛角尖的時候,說什麽也沒用。
靜靜地又盯着人看,許久,才略帶疑惑地把俞恩的身子轉過來,正對自己,微微皺眉: “卧槽,你是不是長胖了?”
俞恩依言低頭看了自己略顯臃腫的身體,扁扁嘴:“心情不好,還不準人多吃點兒了?”
“你這胖的也太快,才三個星期不見就……”
擔心她再問下去,自己又說漏嘴,俞恩趕緊打斷,轉而和她談別的事。
本來告訴朋友也沒什麽的,就怕她們一時沒忍住又告訴肖淮銘,到時候肖淮銘還要考慮孩子,指不定又要猶豫一陣。
如果要離婚的話,萬萬不能再拖了,時間一久,肚子凸顯出來的時候,再想離開,就來不及了。
且不說現在還不知道肖淮銘是怎麽想的,就算他還是願意和自己過,但只要他心裏相信是自己推池立夏下去的,那他們之間,還是有隔閡的。
從今早見面那會兒來看,肖淮銘對那位呵護有加,還拍着人的手輕聲安慰,那樣溫柔的模樣,在一起六年以來,她也沒見過幾次。
再明顯不過,他認為是自己推的人,只是念在過去幾年的情分上,沒有當中和她扯破臉皮罷了,包括他開口叫她的語氣,也帶了幾分冷意,哪有絲毫在叫自己妻子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和陌生人打招呼的樣子。
不,興許陌生人都不如。
與其這樣下去,還不如盡早結束,不然指不定池立夏還能使出什麽幺蛾子來,人家再怎麽胡亂搞,身後還有資産過億的爸爸撐腰,要是惹急了後面的人,難做的還是她自己,到時候,估計肖淮銘也不好說什麽。
并不是真如他說的那般,他不能護她一世周全,尤其是牽扯到池立夏的時候。
好,真是好極了!
煩悶地抓抓腦袋,她現在很焦躁。
俞恩恨透了這樣的自己,打算得再好,想到真的要和人分開時,還是該死的難受。
但就像蘇繹說的那樣,她也不願意和人争,倒不是覺得失了格調,只是覺得争來的東西,也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