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照了照,才發現竟然只是一件旗袍。她艱難地爬起來,将衣服拿起,很舊了,月白色的真絲,上面繡着桃花,一團團,開得繁華,如火如荼。衣服下面還放着幾頁發黃的紙,都有些脆了,上面是《烏夜啼》的曲譜。白玥一頁頁翻過,發現最後一頁上用毛筆寫着:〖贈與我的知音

司徒空明作于民國三十四年〗

白玥一愣,這首《烏夜啼》是司徒老師所作?她一直以為是古時候傳下來的古曲呢。為什麽司徒老師從來都沒有說起過?而且還說自己不喜歡這首哀怨的曲子?

旁邊還放了一個錦盒,白玥拿起來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兩顆相思豆。一股幽雅的清香鑽進鼻翼裏,白玥不禁有些神情恍惚。

許久,她放下錦盒。看了看手中的舊旗袍,莫非這是司徒老師送給自己戀人的曲子?但是這位戀人後來與他并未結成夫妻,所以令他抱憾終身?

若真是如此,這些東西又怎麽會在這裏?莫非,司徒老師的被殺,和當年這位戀人有莫大的關系?

心猛烈地顫抖了一下,難道司徒老師當年做過什麽對不起這位女子的事情,而葉汐正好是這位女子的後人,所以來找他報仇?

不,不可能!白玥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司徒老師的品格高尚,寧願天下人負他,也不願他負天下人。況且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案子,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啪”地一聲輕響,她頭皮一麻,連忙回過頭去,看見茶幾上的一只蠟燭燃燒起來,她的心髒停跳了兩秒,蠟燭怎麽會自己點燃?莫非剛才那個陷害自己的人一直都在身後?

恐懼如同藤蔓植物,在她的四肢百骸裏蔓延游走,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沒有辦法承受這樣的負荷了。

在茶幾旁坐了下來,她抱着那件月白色桃花旗袍和曲譜瑟瑟發抖,誰來救救她吧,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紅淚順着蠟燭往下滴,那個“葉汐”為什麽不幹脆出來殺了她?這樣關着她,難道是在考驗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困意襲來,她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從椅子上滑下來,胸口一片冰涼,難道是那根蠟燭……

被下了毒藥?

黑暗崩塌下來,她的意識沉沉地睡了過去。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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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婕和小黃趕到司徒家的時候葉汐已經等候多時了,白婕一看見他就激動地沖過去,拽住他的胳膊,吼道:“你這個混蛋,你把我姐姐弄到哪裏去了!”

葉汐從她的手下掙脫開來,說:“小婕,你不要沖動,我并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難道今天和我通電話的是鬼啊?”白婕怒道,“立刻把姐姐還給我,否則我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葉汐還想解釋,卻看見小黃一臉詫異地望着桃林深處,兩人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傻了眼。

一個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在桃林之中緩慢地走着,身材婀娜,長發披肩,仿佛是上個世紀的風景,美得像是一場夢境。

“姐姐!”白婕連忙沖過去,卻發現她的姐姐目光呆滞,像是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雙眸空洞地望着前方。

“姐姐,你醒醒!”白婕一邊哭一邊說,“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啊!”

白玥擡起頭,目光落在葉汐的身上,忽然笑起來,用柔媚得令人心顫的聲音緩緩念道:“死一個,來一個,年年亡靈拖新魂。”

說完,身子一軟,倒了下來。

葉汐的臉色剎那間變得雪白,他慢慢地走到白玥的身邊。用顫抖的左手撫摩白玥身上的白色旗袍,仿佛一個失神的老人懷吊故人般虔誠。

小黃拉了他一下,然後抱起白玥往桃林外面跑去。白婕緊跟在他們後面。轉彎的時候,白婕看見葉汐還蹲在地上,一幅悵然的樣子。

眼前漸漸清晰起來。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陽光同樣白晃晃的。白玥掙了掙身子,一股酸痛瞬間從全身各處彌漫上來。她不禁呀地叫出了聲。

“姐姐,你醒了?”趴在床邊的白婕聽見姐姐的叫聲,慌忙站了起來。

“我,我頭好痛。”白玥抿了抿嘴唇,虛弱地說道。

“醫生說你的胃裏吸入了相思豆和龍涎香的混合體味。相思豆本來便有一定的毒素,只是因為量小對人體的危害并不易見。可是,它和龍涎香混合後,便成了一種厲害的毒藥。幸好,我們發現的早,要不然。”白婕沒有再說下去。

相思豆和龍涎香混合,竟然成了一種混合毒藥。想起自己在那個破房子裏的經歷,白玥忽然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原委。可是,葉汐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還有,葉大哥根本沒有找你。他一直和警局的黃警官在一起。那個電話,很有可能是兇手假冒的。”白婕接着說道。

葉汐沒有找自己?白玥愣住了。自己在小破房子旁邊,明明看見了葉汐的呀!難道真的像那個老人說的一樣,自己見到的是鬼?想到這裏,白玥心裏一寒。

“砰,砰。”門忽然響了響,然後,葉汐走了進來。

“葉大哥,你來了。”白婕起身站了起來。

葉汐點了點頭,說,“我想和你姐姐單獨談一談,可以嗎?”

白婕沒有說話,關上門走了出去。

白玥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她看見葉汐慢慢地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其實,從一開始我便破解了司徒老師的字謎。只是,我一直不相信。我告訴自己,也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直到,柳穆出事後。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正朝着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葉汐說着,痛苦的捂住了頭。

“是你大哥,葉潮,對嗎?”白玥嘴唇蠕動了一下,輕聲問道。

葉汐沒有說話,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病房裏,瞬間安靜到了極點,甚至能聽見時間流淌的聲音。

【9】

夏夜迷離,江面上暗沉沉的。遠遠望去,似乎是一片巨大的墨色琉璃。遠處,有燈光鋪洩在水面上,綽綽約約,光影重重。

一個人影站在江面上,目光沉重地看着對面。許久,他回頭說道,“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空蕩的風聲在耳邊呼嘯。

夜風拂過他的臉,哀怨連綿。他的手裏緊緊地握着一件白色的旗袍,在暗淡的月光下,反射着鬼魅的白光。

“一,二,三。”白婕撥動着手裏的塔羅牌,一張一張地擺到床上。塔羅牌上的圖案猙獰詭異,每個圖案上的畫像都有雙陰森的眼睛,仿佛在偷窺人間的醜惡。

“妹妹,你算好了嗎?”白玥打了個哈欠,困意朦胧的看了看白婕。

“馬上就好,唉!”白婕翻了幾張塔羅牌,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

“怎麽了?”

“無法猜測的謎底。姐姐,這件事真的很詭異。我都看不到結局。”白玥望着前面,幽幽地說道。

白玥嘆了口氣,靠在了床頭。她又想起了下午葉汐說的故事。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葉汐的哀求,司徒老師慈祥的笑容還有柳穆昏迷不醒的樣子,如同一張網徹底的把她纏住。她想掙脫,卻沒有一絲力氣。

一曲《烏夜啼》,糾纏的竟然是兩代的恩怨。司徒老師最深愛的人,竟然和葉汐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可是葉汐的故事是真的嗎?

民國三十四年,一名少年抱着一把古琴走進了一家琴苑。

“你走吧!”門裏傳來一聲冰冷決絕的聲音。

少年愣愣地站在那裏。許久,他席地而坐,悵然拂琴。幽幽地琴聲如一股涓涓溪水,絲絲點點流向四方。

離開琴苑的時候,天已黃昏。街道有黃包車從身邊經過。遠處的鐘樓沉沉作響。少年回頭又望了望,才滄然離去。

琴苑的閣樓,一位女子淚眼婆娑的望着少年遠去。然後,輕輕撫了撫微微隆起的肚子。

那個少年就是司徒老師,而女子便是她的戀人葉眉。當時,司徒老師為了自己的前程,毅然離開了心愛的人。

這一別,便是塵霧之隔。千山萬水,難尋蹤跡。

葉眉後來生了一個兒子,這個孩子長大後又結婚,也生了一個兒子,就是葉汐和葉潮的父親。從小,他們便被送到司徒空明那裏學習琴藝。一直到母親離去的時候,他們才知道了事實的真相。悲憤異常的葉家兄弟無法接受事實的真相,于是,離開了。

白玥已經猜出了一切,可她依然不明白。既然,當時葉潮無法接受事實,已經離開了。為什麽,卻又回來了呢?

對面的白婕已經睡着了,安然如同一只小貓。可能葉汐和他大哥葉潮的身世和自己與妹妹的身世很相象,所以,白玥的心裏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10】

天亮的時候,白玥被一陣急促的電話聲驚醒。她坐起來,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電話。

“白玥,我是黃哥。柳穆醒了,你快過來吧!我們已經破解了字謎的意思。”是柳穆的助手小黃,他的話頓時讓白玥驚叫了起來。

“怎麽了,姐姐,大清早的。發什麽瘋啊!”對面的白婕嘟囔着。

“妹妹,快起來。我們找到兇手了。柳穆醒了。”白玥興奮的說着,下了床。

“柳穆醒了?”白婕一怔,嘴唇顫了一下。目光驚愕的望着前方。很快,她迅速穿上衣服,跟着白玥走了出去。

白玥和白婕剛走到病房門口,便被守侯在病房外的媒體記者圍了個嚴嚴實實。一名記者拿着錄音筆問,“白玥小姐,柳穆隊長的昏迷是不是和司徒空明先生遇害的事情有着直接聯系啊!”

白玥揮着左手,右手拉着妹妹白婕,邊走邊說,“我不知道,你們別問我。請讓一讓。”

終于擠出了記者群,白玥和白婕推門走進了病房裏。

柳穆半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神情憔悴,一幅大病初愈的樣子。看見白玥,他目光瞬間淩厲起來。

“你們來了。就是她們救了你。”小黃微笑着介紹道。

“我記得提醒過你,別去黑暗的屋子裏。”白玥有些愠怒地看了看柳穆。

“我記得,看來你這個妹妹的預言感應還真準啊!那麽,讓她幫我們看看,殺害司徒先生的兇手是誰吧?”柳穆嘴角冷笑一聲說道。

“我感應過,卻看不到謎底。”白婕脆生生地說道。

“是嗎?”柳穆疑惑地看了白婕一眼。

“我知道兇手是誰?司徒老師留下的字句便是兇手的名字。”白玥瞪着柳穆憤聲說道。

“你破解了詩句的秘密?”柳穆一下愣住了。

“不錯,那四句詩分開讀的話,分別是指一個葉字,一個潮字。”

“葉潮?這怎麽解釋啊!”小黃迷茫的看着白玥問道。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林中的花朵全都謝了,自然是一個‘葉’字;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朝’字加‘雨’,也就是‘水’,就是個‘潮’字,連起來,就是‘葉潮’。”柳穆冷冷地說,看着白玥臉上表情的變化,“白玥同學,你和令妹這麽聰明,想必早就已經猜到字謎的意思了吧?”

白玥的嘴唇顫抖了一下,看來想替葉汐隐瞞是不可能的了。

“我也是剛想到不久,只是還沒有證據,不敢亂說而已。”白玥勉強露出一道笑容,“既然如此,快去抓葉潮吧。”

柳穆瞥了她一眼:“我當然會抓他,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個人需要接受調查。”

白玥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她知道,他所說的,是葉汐。

白玥和妹妹一起回了家,不知道為什麽,兩人都沒有說話,仿佛有一種奇怪的氣氛在她們之間蔓延。

“姐姐。”白婕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你說,兇手真的是葉汐哥哥的兄長嗎?”

白玥遲疑了一會兒,說:“不知道,也許是,不過,如果人真是他殺的,他又是怎麽離開的呢?司徒家的傭人整天都沒有看見有人出入,院牆都通了電,他不可能翻牆進院子的。”

白婕愣愣地望着她,眼睛裏都是驚訝,白玥的心猛地一抖,似乎也發現了什麽,兩人對望良久,白婕才說:“姐姐,還記得我們是在什麽地方找到你的嗎?”

當然記得!白玥在心裏說,他們是在司徒老師家的桃林裏發現她的,那天也沒有任何人看見她出入正門,那麽,她又是怎麽進入司徒家的?

恐懼在一瞬間穿透了她的胸膛,莫非,司徒老師家的地下,有一條密道?而那天,她就走過了那條兇手曾經走過的神秘通道!

她的雙手開始顫抖,她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識這段時間裏,究竟做了些什麽。

“姐姐!”白玥猛地握住她的手,“一定有密道!姐姐,我們一起去找那條密道!說不定就可以揭開一切秘密!”

白玥咬了咬牙,她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她一定要找到真相!

兩個女孩來到司徒家,米姨很爽快地放她們進了院子。兩人花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找過了桃林中任何一處可能藏有密道的地方,都毫無所獲。

難道,她們猜錯了?

【11】

“姐姐,你快來看。”她正在發愣,卻突然聽見妹妹驚喜的叫聲,渾身一震,連忙跑過去,看見那十二歲的小女孩蹲在一棵桃花樹下,一臉的興奮。

“怎麽了?”她問。

“姐姐,你看這裏。”白婕指着樹下的土地,說,“有沒有覺得這裏的土比其他地方的要新?”

白玥一怔,沒錯,這塊地的土像是剛剛翻過,比別的地方松軟,只是有桃花花瓣遮着,很難看出來。

兩人二話不說,伸手便在那塊地上使勁地刨,連指甲斷了一根也來不及去管。忽然,她們碰到了一塊堅硬的東西,似乎很平。兩人對望一眼,在心裏同時歡呼。

找到了!

掃開土,一塊正方形的石板出現在她們的眼前。這座蘇州園林一般的院子在解放之前曾是一位軍閥的宅邸,這條密道,應該就是他為自己所建造的逃生通道。

“來,小婕,你擡着那邊。”白玥抓住石板上一塊凹下去的地方,和妹妹同時用力,石板輕而易舉地被掀開,露出一條幽深而黑暗的密道。

白玥借着陽光朝裏看了看,裏面很窄,幾乎沒有蜘蛛網,看來就在最近,有人使用過這條密道。

“要下去看看嗎?”白婕問,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白玥望了望自己的寶貝妹妹,裏面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如果小婕跟着自己下去,有不測的話,她怎麽對得起黃泉之下的爸爸和媽媽?

就在遲疑之際,手機鈴聲卻驚天動地地響起來,她拿出手機,是小黃打來的。

“黃哥哥,抓到葉潮了嗎?”她着急地問。

小黃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終于說:“我們找到他了。”

“真是太好了!”白玥的心稍稍安了些,卻聽小黃繼續說,“但是,我們是在西園公墓找到他的。”

白玥的臉色剎那之間變得慘白,幾乎握不住手機。

葉潮……已經死了?

“姐姐,我們還下去嗎?”白婕睜大眼睛,一臉迷茫地看着白玥。

“我們,去西園公墓。”白玥咬着嘴唇,沉聲說道。

車子到西園公墓門口停了下來。白玥拉着妹妹剛走出車門,便聽見天空響了個炸雷。西邊有密密實實的雲層,如同蘑菇雲般令人心情沉重。

大雨似乎就要壓境。

一排排的墓碑如同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四周風吹樹動。白婕有些顫栗地躲在白玥的後面。白玥往前張望着,終于,她看見了站在前面不遠處的柳穆和幾名警察。

柳穆正在和公墓管理員在說着什麽。在他正前方,是一塊青灰色的墓碑。上面貼着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子和葉汐眉目相似。墓碑上刻着幾個字,葉潮之墓。

“大概是五年前吧,一個男人來到這裏,買了這塊墓地。他自稱是死者的弟弟。他給了管理處一大筆錢,要求墓園關閉兩天。管理處拿到錢,也沒說什麽。後來,這座墓地便荒廢下來。也沒見有人來過。”公墓管理員敘說道。

“啊,姐姐,姐姐,我怕。”旁邊的白婕忽然驚聲喊了起來。

正在詢問的柳穆把目光轉向了她,似乎有些不悅。

“妹妹,別怕。這裏是墓園。很多警察在的。”白玥輕輕拍着妹妹的頭,柔聲說道。

“不是,姐姐,這,這是一座空墳墓。裏面,裏面沒有人。”白婕指着葉潮的墓碑,驚恐的喊道。

“什麽?空墳?”白玥和柳穆同聲喊了出來。

白婕眼神恐懼地點了點頭。“這,怎麽會是空墳?小姑娘,你,你可別亂說。”公墓管理員語氣激烈的望着白婕。

“不,我們,應該相信她的話。柳隊長,你應該相信的。”白玥思索了幾秒,慌忙說道。

柳穆緩緩地擡起了頭,他剛想說什麽。天空猛的響了一個炸雷。接着,大雨傾盆而下,瘋了一樣拍打在地面上。

柳穆的目光落到遠處一個人身上,那個人是葉汐。

【12】

雨越下越大,瘋了一樣砸在車窗上。葉汐穿了件黑色的披風,在雨中狂奔。白玥一遍又一遍地撥打着葉汐的電話,卻沒人接聽。

“姐姐,他去了司徒老師的家裏。”白婕指着前面,大聲說道。

透過朦胧的雨簾,白玥看見,葉汐果然鑽進了司徒老師的大門。如同一個幽靈般,瞬間便隐匿在雨簾裏。

柳穆把車子停下,然後對小黃說,“我已經通知了局長。你在這裏等着,有什麽事,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的,放心吧!”小黃點頭說道。

“我也要去。”白玥跟着推開了車門。

“不,太危險了,你不能去。”柳穆厲聲拒絕道。

“不行,我一定要去。葉汐,我了解他。請相信,我能幫你的。”白玥堅定地說道。

“那、好吧!”柳穆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白玥回頭對白婕說,“妹妹,你跟黃哥哥呆在這裏,他會保護你的。”

白婕拉了拉白玥的手,“那,姐姐,你一定要小心。”

白玥跟在柳穆的後面,慢慢地貼近了大門。大門上挂着一把鐵鎖。柳穆用力推了一下,門閃開了條縫。白玥彎腰鑽了進去。

此刻的大院,雨水沖刷着院內的花圃。整個房院被一層淡淡地霧氣籠罩。柳穆和白玥貼着牆角,很快便來到了後堂。

推開後堂的木門,柳穆和白玥看見一個人背對着他們。

那個人手中捧着一件白色的旗袍,在暗淡的光線下顯得詭谲異常。

“葉汐。”柳穆拿起了手裏的槍。

那個人緩緩地轉過了身,他面目安然地望着柳穆和白玥,微笑着說,“你們來了。我等你們好久了。現在,讓我們揭開謎底吧!”

柳穆和白玥相視一眼,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葉汐。

門外的雨越來越大,蓋過了所有的聲響。

白玥的心忽然劇烈的跳動起來。

“你是葉潮,還是葉汐?”她問。

葉汐深邃的目光掃過她的臉,又落在白婕的臉上,笑容也變得深邃起來:“我,既是葉潮,也是葉汐。”

衆人大驚,白玥回過頭去望了白婕一眼,看見她眼中的訝異:“葉潮和葉汐是同一個人?”

“沒錯。”葉汐點頭,“其實我們曾經是雙胞胎,在十八歲之前。但是十八歲之後,我們得知了司徒老師和我們的關系,我們本想原諒他,只要他願意與我們相認。”他的雙眸瞬間迸出一道精芒,白玥能夠感覺到憤怒在他胸膛裏燃燒,“但是他拒絕了,他從一早就知道我們的身世。當年我們拜師時他不肯收留我們,母親将我們的身份告訴了他,他才答應。但他為了躲避我們,竟然乘我們回家奔喪的時候搬走了!他再一次抛棄了我們!”

“葉潮過世了嗎?”柳穆插嘴,葉汐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他生病了,十九歲生日的時候,我們沒錢看病,我救不了他!是司徒老師害死他的!”

“所以你殺了司徒老師?”白玥額頭隐隐作痛,“葉汐,其實司徒老師知道你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他不喜歡《烏夜啼》這首曲子,其實我知道,他是不敢聽不忍聽。我曾經聽他彈奏過一次,琴聲是滿是悔恨。”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不來找我們?”葉汐怒道,“為什麽當初要搬走!”

“我不知道。”白玥搖頭,“不過司徒老師的品格我絕對信任,他絕對不是個始亂終棄,抛棄自己子女的人!”

葉汐冷笑:“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白玥無語,沉默良久,才問:“你的毒是怎麽下的?”

“根據早已經失傳的古書《黃帝毒經》記載,桃花粉末、龍涎香、紅豆,三種東西分開只是很普通的東西,但如果加起來,就是劇毒!司徒老師喜歡喝紅豆茶,正好方便我實施計劃。”

柳穆臉色一變:“這麽說來,領我去那廢墟,讓我中毒,也是你幹的?”

“沒錯。”葉汐答得很平靜,“在論壇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很聰明,除去你,就除去一個勁敵!”

“将我騙到那個地下室的人也是你?”白玥握緊了拳頭。

“當然,我想讓你知道,你所尊敬的司徒老師,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葉汐臉色忽的一黑,捂着胸口跪了下來,衆人大驚,連忙圍過去,“葉汐,你沒事吧?”

“在來之前,我服了毒。”葉汐淡淡地說,似乎早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柳穆怒道,“趕快送醫院!”

“不用了,我服的是劇毒,現在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我。”葉汐的嘴角挂着血,目光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突然笑起來,“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這些天我一直寝食難安,現在終于能夠安心地離開。好自珍重吧……”

說完,白玥就覺得懷裏一沉,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雨還在淅淅瀝瀝下着,天空烏雲密布,一如此刻他們的心情,白婕捂着臉,嘤嘤地哭。

白玥擡起頭,任雨點打在自己的臉上,一切,都結束了。

【13】

一個月之後,風和日麗。

今天是司徒老師的頭七,白玥帶着白婕去為他掃墓,那十二歲的小姑娘沒做過什麽體力活,累得不行,徑直回卧室睡覺去了。白玥覺得心情很沉重,堵得慌,為了轉移注意力,便開始做大掃除,說起來她也有近兩個月沒打掃過屋子了。

清掃書房的時候,她仔細整理書架上的書籍。忽然,她發現其中幾本書凸了出來,便想把它們推進去,卻發現裏面似乎有什麽東西。

取下那幾本書,書架裏面竟然夾着一本她從未見過的書籍,并不厚,但似乎很有些年頭了,書頁和封皮都有些泛黃。

當看到書名的時候,白玥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冰涼。

黃帝毒經!

手一抖,書掉落在地,她家裏怎麽會有這本書?葉汐不是說這本書已經失傳了麽?

突然,一種可怕的想法在她的身體裏彌漫,她轉過身,沖向桌上的電腦,打開白婕的MSN,發現她的名字,也叫“諾查丹瑪斯”!

怎麽會,這個名字分明是她在使用,為什麽妹妹的賬號也叫這個名字?

将“我的好友”一一翻過,終于,在最後的地方,找到了葉汐的名字,在論壇上,他叫“JTR”。

難道……

她翻出聊天記錄,裏面的對話令她如遭五雷轟頂。

葉汐與白婕很早就認識了,葉汐将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告訴了白婕,而她們姐妹二人的父親也是被抛棄的棄嬰,小婕似乎很憤怒,每一個字裏都包含了可怕而惡毒的詛咒。

在兩人最後一次通話的時候,白婕的結束語只有一句話:我會替你殺了他!

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白玥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突然想起,司徒老師喜歡喝紅豆茶是這幾年的習慣,十八歲之後就沒見過老師的葉汐怎麽會知道?

而且,司徒老師的傭人米姨曾經說過,那個晚上,她聽到司徒老師叫了她的名字。

這位米姨,從一開始就分不清她們姐妹倆的名字,平時經常叫錯,莫非那晚,司徒老師所叫的,并不是白玥,而是……白婕?

那天告訴她去那個地下室找葉汐的人,也正是妹妹白婕!

葉汐……不過是為了替妹妹頂罪罷了,是他害得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成了殺人犯,他認為自己應該付出代價!

“姐姐。”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白玥一驚,輕呼一聲,神經質地回過頭,看見她的妹妹正站在書房門前,朝着她甜甜地笑。

那笑容,依然純真無暇。

宛如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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