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為離天坑洞口很遠,這裏沒有天然的光亮,只能燃着油燈和蠟燭,在這樣有些晃蕩昏暗的光亮中,屋內的一切都是深景,隐隐約約有些詭異的美感,只見最裏頭的紗帳內,有個人影半卧在那裏。”
安歌的心怦怦怦跳得厲害,萬一這個“半女”不是曹炟,那豈不是當場被揭穿撒謊?看溫力青和女祭司的狠毒勁兒,她肯定要被當成是祭品了。
她緩緩地走近紗帳,因為緊張幾乎連呼吸都不能了。
☆、你真是沒用
待她終于将紗帳掀開,只見一張熟悉驚豔的臉出現在面前,卻正是曹炟,可是他面色蒼白,也不知道在榻上躺了多久了,發釵都四散落在床上,烏發鋪逞,衣裳卻還是那日穿進來的那身衣裳,如此虛弱地睡在這裏,更顯出幾分說不出的絕美。
“齊——半女,半女,醒醒,你怎麽了?”
曹炟勉強地睜開眼睛,忽然握了一根釵頂在自己的勃頸上,滿眸都是戒備,一幅寧死不受污辱的樣子。
安歌又是開心,又是心酸,堂堂齊王爺,竟是什麽原因被折磨成此等模樣礬?
“我是安歌呀!是我!”
曹炟微怔了下,安歌連忙就近拿了盞油燈過來,照亮自己的容顏。曹炟看清了她的臉,忽然笑了笑,身子一沉,暈了過去。
這個笑容,至少證明他的确是識得安歌的,溫力青看了眼她道:“為了美人,你的命是保住了。”
說着他便沖過來想将曹炟攬在懷裏,卻被安歌狠狠地推開射!
憤怒地道:“得如此美人,怎可亵渎唐突?!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口口聲聲叫他美人,可是卻将他折磨的快要死了!這樣的你,有什麽值得美人喜愛的地方!”
溫力青竟像孩子似的,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女祭司薩塔娜上前一步道:“這不關寨主的事情,是她自己身子差,自進入洞中被熱浪一熏就病了,寨主請人替她看病,她拒絕。看到她衣服上似乎有鮮血,寨主要替他包紮,她依舊拒絕,她根本不讓任何人近他的身,她要死了,也是她自己害死自己,與寨主無關!”
安歌聽了,忽然想起自己所了解的曹炟……的确,他雖然有戰神的稱號,卻從來沒有真正的上過戰場,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自小便體弱多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初曹項才會那麽輕易地聽從安歌的意見,最終将皇位傳給了曹煜。
Advertisement
曾經的沈婥與他對陣時,常常發現他面色蒼白,強撐着的樣子,前段時間因為沈婥墓的關系,他也暈倒過。
她知道他身體不好,沒想到差到這個地步。
這時候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話風又軟了下來,向溫力青道:“自古紅顏多薄命,以現在半女的情況,恐怕真的就快要成為那薄命的紅顏,命不久矣。這樣吧,我留在這裏,好好的照顧他,等他身體好點了,再向寨主請安,屆時我一定會多多勸說他,從了寨主您的。”
溫力青道:“此話當真?”
“我們被關在這裏出不去,除了依靠寨主還能依靠誰呢?所以我今日所說之事,自是當真。”
溫力青道:“好,我信你。”
“現在,請你找些傷藥來,還有,讓人熬些粥過來,還有,沒事不要來這個房間打擾我們,須知我們畢竟是女子,特別是半女,我太了解他了,他雖然美貌無比,但卻像個貓兒般膽小,莫要陌生人進來驚吓了他,真的會沒命的。”
“好好好,只要她能好,怎麽樣都行!”
“寨主——”女祭司薩塔娜提醒道:“你別被這個丫頭給忽悠了。”
“只要美人能好起來,被忽悠也沒事。”卻又惡狠狠地轉向安歌道:“只是有一天,若是美人在你的照顧下仍然死了,我肯定讓你死得很慘!”
“是,寨主,知道了。”
溫力青和薩塔娜終于走了,同時有人送來了安歌要的東西。安歌連忙伸手去解曹炟的衣帶,想要查看他衣裳上的血跡是怎麽回事。卻見曹炟已經醒了,并且很拒絕地推開她的手,“你要幹什麽?”
“我還能幹什麽,給你上藥啊!咦,你不是吃了溫朗月的啞藥……”
“我當然是沒吃。”曹炟說着想要坐起來,又道:“藥呢?我自己來。”
安歌暗想這家夥真狡猾,那天明明看到他把藥吞下去了,竟然沒吃!她把傷藥往他的手裏遞去,他卻終因病體沉重,又倒了下去,傷藥也掉到了地上。
“你呀,真沒用,虧得溫朗月還這麽看重你,以為你可以把這裏的消息帶出去,結果卻是這樣的。如果不是我進來,別說你能把這裏的情況帶出去,你差點就要被溫力青給墊污了。”
“你,你又說我沒用!”曹炟氣得擅抖起來,失去理智地說:“若不是我,你這會兒已經被扔下去祭火龍了!而且你剛才還許諾勸我從了那溫力青!你這個女人,出賣我!沒道德!”原來剛才她與溫力青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是啊,我不但沒道德,還沒容貌,所以要靠着你這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活下來啊!我會記得你今日對我的救命之恩,以後我會好好宣揚這件事,記大家都知道你對我曾有這麽一個大功德!”
“你,你——”扮女裝,而且還被男子稱為美人,這明明就是奇恥大辱!他怎麽肯被別人知道?
曹炟氣血攻心,忽然倒了下去。
安歌還想再說點什麽,見他面如金紙,雙目緊閉,不由地心也提起來了,連喚幾聲,“曹炟!曹炟!喂你醒醒,別吓我啊!”
晃了他幾下都沒反應,安歌知他是被自己氣暈了,當下又有點愧疚地嘟嚷道:“若是我真的要出賣你,我會冒死進來救你嗎?你才是真正不識好歹的那個人,唉,難道真的是因為上輩子我有眼無珠,認賊做夫,與你為敵,所以欠了你,這輩子就要被你欺負,還你?”
埋怨是有的,但該幹什麽還得幹什麽。
暈了也好,正好老老實實躺着讓她換藥。
揭開他的衣裳,才發現衣裳上之所以有血跡,乃是因為不久前腰腹之間的舊傷崩裂了,再加上進入明堂後,甬道裏的溫度忽高忽低,而且他一定也是先被帶到火龍坑那裏去的,想必受了熱氣燒灼,才使傷情忽然惡化。
安歌想到他當時受傷,還是為了安置沈婥之墓,當下心緒複雜異常,嘆了口氣,替他上了藥把傷口重新包紮好。
溫力青倒是很守信用,果然沒有再來打擾他們。
洞中看不出時間,只知道房裏那只銅漏裏的珠子下去了十幾個,曹炟才醒來。看到安歌就坐在他的身邊看着他,他把頭扭過頭,不理她。
安歌嘆了口氣,拿了一碗熬了很久的香粥過來,讓粥的香氣彌漫在榻周圍。
“肚子一定餓了吧,來吃點東西吧。”安歌柔聲道。
曹炟終于将目光轉向她,然而神情卻是凝重。
安歌不由愣了下,一勺子粥停在半空,道:“你想說什麽?”
“如果你不進來,我也一定會想辦法出去的,溫朗月想要的消息,我也一定會帶出去。”
安歌點點頭,“就這事啊?”
“所以你進來,根本是多此一舉。”
安歌嘆了口氣,很真誠地說:“其實呢,這個問題我剛才就想通了,的确我來此是多此一舉的,溫力青不會殺你,但是卻會殺我,如果不是你,我真的就被殺死了呢,齊王爺,很抱歉我之前說了那樣的話,我向你道歉,我收回好不好?現在呢,請你先吃了這碗粥,行嗎?”
她滿臉誠摯,曹炟終于點了點頭,安歌連忙将他扶起來。
“你也不必像哄小孩似的哄我,我知道在你們女子的心目中,如我這樣的男子的确是最沒用的。”
安歌還想說什麽,被曹炟搶過了粥碗自己吃,“你什麽也不必說,什麽也不必做,你若是想說安慰的話就是污辱我。”
安歌才發現曹炟這個人,性格可真是別扭啊!但是也可以看得出來,曹炟是努力的想讓自己快點好起來。
他努力的吃飯,努力的吃藥,似乎那飯和藥同樣都是天下最美味的。這樣沉默的倔強反而讓安歌真的愧疚起來,再也不敢拿那樣的話來刺激他。
期間溫力青和薩塔娜都來過,被安歌強勢攔在門外。
感覺上應該是過了五天還是六天的樣子,曹炟的傷終于見好,人也有了精神。而安歌也把這裏頭的事情打聽的差不多了,二人便找了個時間坐下來好好溝通,安歌把自己這幾天到處跑,手繪下的內部地圖展開在曹炟的面前,“看看這個天坑內的所謂火龍坑,是不是很熟悉?齊王是讀遍萬卷書的,肯定認識。”
曹炟只看了一眼便道:“原來圍棧建在火山口上。”
安歌道:“正是。圍棧是建在火山口上的,不過我想溫朗月并不知情,還有圍棧中的所有人應該都不知情,因為這些錯宗複雜的山洞,掩蓋了這裏有火山口的事實,并且只有進入明堂,才有可能發現這件事。”
☆、最可怕的事(二更)
“原來他們所謂的祭火龍,祭的就是火山口,他們以為這樣可以讓火山不噴發,真是無知!愚昧!”
“還不止如此。”安歌淡淡地道。
“為何如此說?難道還有更嚴重的事情嗎?”曹炟冷然問道。
“事情的原委我大概已經清楚了。這幾天我去火龍坑看過,內部熱浪重重,隐隐可見岩漿翻滾,有時候還會傳來詭異的轟鳴聲,而這座山,這幾日也頻頻發生有如地震的情況,只怕這個火山口即将暴發,屆時別說是個老虎寨,只怕整個沌洲城都會被灼熱的岩漿吞沒射。
想來溫力青得祖訓守護明堂,應該是在半年前就知道這件事了,可是他沒有采取積極的辦法,而是信了女祭司薩塔娜的話,以為給火龍獻祭便能阻止火山噴發,殊不知卻錯過了使沌洲百姓遷移的最佳時間。經他這麽一耽誤,就我看來,最多再七八天,此火山絕對會噴發。”
“此話當真?”曹炟亦是微微變色,實在沒有想到一個老虎寨中的明堂,居然隐藏着這麽大一個秘密。
“齊王爺,什麽時候您都可以不信我,但這次事關沌洲萬千百姓性命,你一定要信我一次。此火山口因為處于百丈天坑中,異常隐蔽,才使沌洲百姓誤以為此地沒有火山,而我初入城時看到北方天空異象,便是由此火山常年噴出的熱氣所造成。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下山,整體遷移,否則後果将不堪設想。”
二人一合計,決定先讓安歌出去通知并且說服溫朗月,把此間情況明說,讓溫朗月率人進入明堂,解決這裏的事情礬。
正在這時,忽然有人來請,說是要獻祭了,寨主請二人去觀祭禮。
這時候的曹炟,依舊還是女子的打扮,與安歌二人一起到了天坑之處,只見洞內的所有女子都聚集在這裏,女祭司薩塔娜揮舞蛇杖,小蠻腰扭過來扭過去,打扮豔麗,此時正在火龍坑前設的桌案前做法,嘴裏頭不知道念叨着什麽,整個氛圍顯得很是神秘而妖異。
溫力青神情凝重,率一衆女子跪在那裏祈禱。
看到安歌與曹炟過來,他倒是立刻就站了起來,目含興奮地走到曹炟的面前,“美人,你病體可是痊愈了?”
曹炟點點頭。
溫力青急道:“美人,你怎麽不說話?”
安歌道:“寨主,你原來還不知道半女是不能說話的嗎?她從小便是個啞巴。”
這讓溫力青愣了下,接着卻顯得更興奮了,驀然抱住曹炟,不由分說在他的臉上狠狠地吻了下,“我就最喜歡不能說話的女子了!況且美人還是如此的傾城傾國!”
曹炟氣得臉都白了,用力地用袖子拭着自己的臉,溫力青卻并不介意他的嫌棄,笑道:“這明堂裏只有我一個男子,美人遲早會愛上我的。”說着拉着曹炟的手,走到他剛才跪着的地方道:“美人,和我一起跪下,向火龍祈禱,希望它能退回到地下去,不要來地面上殘害衆生。”
曹炟厭惡地低了頭,不再說話。
安歌也知道,此時跪在這裏的一衆女子,都已經極度相信自己正在做一件非常有意義而且神聖的事,此時去告訴她們真相,她們是不會接受的,有可能還會走極端,将她和曹炟都殺了。
想到這裏,她也找了個位置去跪下來。
卻覺得有人扯自己的衣袖,安歌回頭一看,居然是那日在街上被老虎寨搶來的女子,此時她的衣裳亦是半遮半褪。
“你沒死,太好了!”這算是進入明堂遇到的第一件好事了。
女子向她笑笑,俯在她的耳邊說:“寨主說,美的要留下命來伺候他,醜的才會被獻祭給火龍。所以我留了下來。”
此女子說着,竟是有些羞澀地笑了起來。
安歌聽聞哭笑不得,溫力青啊溫力青,若是真有火龍神祇存在,就光憑你這一句話,便是獻多少女子給火龍,火龍還是照樣要跑到地面上來溜j幾圈才行。
安歌見這女子說完話,就很誠摯地雙手合十,開始祈禱了,不由地暗嘆一聲,這溫力青別的本事不知如何,倒頗能蠱惑人心,将洞中這些女子都訓練和服服貼貼,實在也算了不起了。
再說衆人祈禱半晌,終于聽到女祭司薩塔娜喊了聲,“衆生,起,獻祭開始!”
随着她的話音落了,便有個女子被推了出來,這女子很明顯被打扮了一番,臉上濃脂重粉弄得像個紙娃娃,卻并沒有穿着衣裳。女子竟然一點兒都不害怕,甚至還有淡淡的興奮,這讓安歌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又扭頭問剛才與她說話的女子,“為什麽她就要死了,卻還這樣的開心呢?”
女子詭異一笑,“為寨主死,若是我亦是心甘情願。今日獻祭的女子已經伺候寨主一個多月了,自是為寨主做什麽也願意。況且她成為祭品後,火龍就能安穩了,我們剩餘的這些人與寨主又能多過些幸福的日子,如此偉大的做為,有誰又不是心甘情願呢?”
安歌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女子進入這裏,前後大概還不到十天吧?怎麽會中溫力青之毒如此之深?
她不由地又向溫力青打量了一會兒,這男子相貌倒了端正,略有粗豪之意,只是那雙眼睛裏,卻滿是欲~念和一種如同狼一般的,麻木的邪惡。這個男子實在沒有那種能夠蠱惑人心的魅力吧?
這時候,做為祭品的女子已經被推到了火龍坑邊。
溫力青站了起來,走到獻祭女子的身邊,伸手擡起她的下巴,很深情地吻上她的唇,并且越吻越用力,直到女子被吻得呼吸粗重還不肯放棄,安歌回頭看了眼其她的女子,覺得她們的呼吸都粗重起來,不知道為什麽,連安歌的心跳也加速,有種無法描述的東西試圖從身體內竄出來。
正感到有些害怕時,忽見曹炟轉身向她示意,讓她用帕子捂住口鼻。
這時,女祭司又往火龍坑裏撒了些什麽,熱氣蒸騰,那些東西被反推出來,散落在空氣中。
安歌聞到了空氣中的異香,忽然明白這都是女祭司搗得鬼,只怕這東西是一種催情的植物還是藥物,使人聞了後情不能自己。
她趕緊擡手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而旁邊這些女子果然都情不能自己,目光全部都盯在溫力青的身上。
溫力青還在吻着獻祭的女子,只到她呼吸不繼,半暈狀态,才輕輕地放過了她,“去吧,去火龍的懷抱吧!我們所有人都會給你最美好的祝福!”
女子就這樣,面帶微笑,像個傻瓜似的,被溫力青輕輕一推,整個人就掉到了火龍坑裏。
熱浪翻滾中,終于傳來一聲尖厲悠長的慘叫。
可惜,已經沒有人能救她了。
女祭司薩塔娜唱起奇怪的歌曲,音調怪異綿長,透着悲憫和蠱惑。但她目光灼灼,觀察着在場的每個人,安歌相信,就算所有的人都瘋了,薩塔娜也不會瘋,二人目光相對,薩塔娜微微一怔,大概沒有想到,安歌還能安安穩穩地跪在那裏,她不是應該和那些瘋了的女人一樣,此時全部都湧到溫力青的身邊去嗎?
她以為是藥力不夠,竟又向火龍坑裏撒了一把藥粉。
而這時候,溫力青卻從衆女的圍攻下出來了,徑直向曹炟走來,嘴裏還叫着,“美人,美人,今日,就是你我的好日子……”
曹炟站了起來,開始全身戒備,往後退。
安歌也站了起來,大聲問曹炟,“怎麽辦?”
現在這種情況,顯然不是普通人力可以控制的,所有人似乎都瘋了。
曹炟終于開口說話,“只有一個辦法,打!安歌,趁現在出去給溫朗月報信!”
“好!”
安歌雖然覺得,雙拳難敵四手,一個曹炟就算是武功再高,也難敵近百瘋女人的圍攻,但曹炟說的對,此時所有人都在獻祭場所,明堂甬道必然無人把守,這是逃出明堂的最佳時機!他們一定得把這裏有個即将噴發的火山口的事情告訴溫朗月,告訴全沌洲的百姓們!
面對沖上來的衆女和溫力青,曹炟以長袖為武器,一個旋身,圍上來的人中已經倒下了不少,溫力青見狀,反而笑道:“好好好,我的美人兒與衆不同,寶貝們,我們一起抓住美人兒,她太調皮了……”
嘩啦——
衆人紛湧沖上來,将曹炟圍在中間,幾十只手在他的身上發上亂扯,曹炟只覺得這是自己長這麽大,遇到過的最可怕的事情莫過于此。
☆、陪着我生,陪着我死
他猛地發力,周圍的人又被震倒一圈兒,而曹炟也好不到哪去,發髻散亂,外裳被扯脫,只剩餘潔白的內裳。
這些女人已經失去了判斷的能力,雖然已經有多人被震開,受傷,但她們還是再次沖上來,這一次曹炟居然被她們擡了起來,身體懸空更是無法施展武功了,這些女子們像一群契而不舍的螞蟻,用人海戰術一起将曹炟托起,送往溫力青的面前射。
眼見着溫力青一把抓向他的胸裳,忽然一盆冰涼的水,兜頭倒在了溫力青的身上。
剎那間,他從頭濕到腳。
聽到安歌大聲吼,“溫力青你醒醒!”
這時,女祭司薩塔娜卻拿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悄悄地接近安歌的身後,然後狠狠地将匕首往安歌的背心送去,卻覺得手腕一痛,她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原來是溫力青握住了她的手腕,“薩塔娜,你在幹什麽?”溫力青竟然真的因為一盆涼水,而清醒了過來。
薩塔娜的眼珠轉了轉,大聲喊道:“瘋了,她們都瘋了,火龍發怒了!”原來薩塔娜暗中用藥粉的事情,溫力青并不知道,因為每次他都與那些女人一樣也發瘋了,藥效過後,薩塔那卻已經又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只是薩塔娜沒有想到,今日會有人不受藥粉的影響,還将溫力青給弄的清醒了。
溫力青看着眼前這百十個女子,都瘋了似的向他湧來,滿臉的癡笑。而自己的面前,美人兒已經發髻散亂,異常狼狽。
溫力青問道:“美人,你怎麽樣了?礬”
曹炟本已經無法忍耐了,剛要說話,安歌已經搶着道:“她差點被這些瘋女人殺了!寨主,我們不能再留在這裏!”
溫力青似在思索着什麽,但是半晌卻只道:“薩塔娜,讓這些瘋子安靜下來!”
薩塔娜卻忽然跪了下去,“寨主,你知道這些女人為什麽瘋了嗎?是火龍發怒了,嫌棄獻祭的女子過于醜陋。寨主,剛才我已經得到火龍的指示,它想要最美的女子,它說寨主藏私,把最美的藏起來自己享受了,所以它很生氣,才讓大家都瘋了!”
“放屁!”薩塔那現在絕對已經知道曹炟并非女子了,她卻不揭穿他,而是借火龍說出這麽一段話,分明就是要置曹炟于死地。安歌再也忍耐不住了,一掌往薩塔娜的臉上掴去,卻同樣被溫力青給抓住了手碗,他惡狠狠地說:“不許你對我的祭司無禮!”
“溫力青!你被她蒙蔽了!想來每次的祭禮都是這麽荒唐的!她冷眼旁觀,不知道在玩什麽把戲呢!你快點醒醒吧!”安歌焦急地道。
此時,薩塔娜知道,安歌是絕不會讓曹炟是男子的身份在此時暴光的,因為她害怕溫力青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嘲弄而惱成成怒,事情更無法控制了。
她眸中閃過一抹惡毒的笑意,繼續向溫力青道:“寨主,你看這些女子,如果不趕緊讓她們停下來,她們最終都會死去的。現在只有把半女獻祭給火龍,才能壓下火龍的憤怒,她們才能停下來。”
“不過是些邪藥罷了,只要用涼水就可以将她們潑醒!”經過剛才的事情,安歌也算有了經驗了。
果然薩塔那臉色薇薇一變,眼睛裏如同多了兩條毒蛇,死死地盯住安歌。
這時,溫力青卻忽然嘆了聲,“薩塔娜,讓她們都停下來吧。此事稍後再說。”
又對安歌和曹炟道:“你們跟我來。”
說着當先帶路,往一個山洞中走去。
須臾,來到了一個比較闊大,而布置簡陋的山洞裏。
山洞布置的有些奇怪,周圍都是蛙形銅漏,卻又不似平常的銅漏,還有許多奇怪的條狀物,此時都呈斷裂狀,仔細看卻是一種藤類植物,不過現在已經枯死了,洞內的溫度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感覺冷熱風交替吹進來,這個洞裏明顯不是适宜人類居住的地方,多呆一會說不定會生病。
安歌不由地看了眼曹炟,他實在太狼狽了,不過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全身上下依舊散發着王者的氣息,外形的狼狽根本掩不住他身上的萬千風華。
安歌本來想問問他是否能受得了這種溫度變化,忽然想到這種關心對他來說可能是種污辱,當下便閉了口,只希望事情能夠盡快的解決掉。
溫力青從那些蛙形銅漏面前走過,一只一只地觀察,最後停在最裏的洞漏面前,“看,還有一個銅球了。”
安歌與曹炟對視了眼,也近前看清楚。
只見這只蛙形銅漏與別的蛙形銅漏不同的是,別的蛙嘴裏的銅球,都已經落在下面的鐵鬥裏,只有這只蛙,依舊固執地銜着它的銅球。
安歌忽然道:“曾有人說過,有一種銅漏可以測試火山口噴發的時間,想來就是這個東西了。每只蛙嘴裏的銜球力度都不同,有些力度小的,在些微的大地震動,球就會從嘴裏掉出來,而有些力度很大的,則必須是很大的力度才會掉下來,但是就算這種很大的力度,有時候也不是人類可以感覺到的,所以這算是一種很精妙的預知災難的神器。”
溫力青對安歌投以欽佩的目光,“沒想到安姑娘倒是見多識廣,沒錯,當初我父親把寨主之位傳給我的當天,就帶我來到了明堂內的這個山洞,告訴了我這些神器的作用,他說,若是有一天,連這最後一只蛙嘴裏的銅球都落在了鬥中,就證明火龍馬上就要發怒了。”
“半年前的一天,我來到這個洞中,發現有十幾只蛙嘴裏的銅球竟在同一時間落在鬥裏,當時我就知道,我父親說的那個時間,快要到了。”
安歌不解地道:“既然寨主已經知道沌洲百姓和老虎寨将有大災難,為何不積極避免災難的發生?而在這裏殘害無辜少女,醉生夢死?”
“呵呵,避免……倒是如何避免?”溫力青忽然笑了起來。
又接着道:“你們沒有看見這些藤嗎?我父親說過,我們老虎寨,将永世守在此處,就算死也不能離開!”
“所以呢?”安歌嘲諷地問。
“所以我要與老虎寨共存亡!”
安歌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明明知道,老虎寨乃至整個沌洲都要完了,你居然抱着這種共存亡的心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如果想死在這裏,與別人無關,請給那些百姓一條活路好嗎?”
“他們憑什麽要活路?如果不是老虎寨,早在幾年前兵匪來犯的時候,他們就都已經完了。如今老虎寨既然不能走,他們就也不能走!他們也應該與老虎寨共存亡!”溫力青說的義正言詞。
“你腦袋是不是有問題了?”安歌也怒道。
然而溫力青卻如同沒有聽到安歌的話,他走到曹炟的面前,眼睛裏都是痛心,“美人,你願意陪着我生,陪着我死嗎?”
曹炟只覺得胃裏有些翻滾,但是看到安歌在溫力青的身後,張牙舞爪地給他示意,讓他繼續忍耐一下,裝扮下去,他只能把惡心的感覺抑制住,把目光轉到別處去,看到牆角有株很漂亮的植物,就盯着看。
他愛搭不理的模樣,看在溫力青的眼裏,那是憂郁,是安靜,具有着無比的吸引力。
他大膽地摟住了曹炟的肩膀,“我知道剛才美人兒是吓壞了,但其實這件事并沒有美人想象的這麽可怕。關于祭司薩塔娜,利用藥物迷惑人心的事,我從開始就是知道的,但是那又怎麽樣呢?反正我們都快要死了,就這樣在她的操作下醉生夢死的狂歡一日又怎麽樣呢?
美人,只需要一次,你也會喜歡上這種感覺的。”
安歌沒想到溫力青居然是這種想法,他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清楚,他知道災難就快要來臨,他選擇了妥協,向災難低頭,在災難來臨之前,能狂歡一日算一日。
想到溫朗月在明堂外為這樣的哥哥受累,管理整個圍棧,為他送糧食送一切所需甚至是女人,真是很冤枉。
她只是維持了他當土皇帝的日子,他早知一切都會灰飛煙滅,卻根本不讓溫朗月知道,他想抱着他們所有人一起死。
“溫力青,你真自私,你真變tai!”
溫力青不理會安歌,灼灼的目光繼續落在曹炟的身上,“……美人,人生苦短,就算有些人能夠活到一百歲,但卻從來沒有經歷過一天這樣的美好日子,又有什麽可羨慕的呢?不如,和我一起快樂,然後一起在火龍的擁抱中死去,這不是也很好嗎?”
曹炟現在明白了,如果外面那些女人是因為受藥物控制而變得瘋狂,溫力青就是真瘋子!
☆、死很簡單(二更)
此時,力拼已經不可能,明堂內部暗道遍布,就算有地圖,一時半會也不可能走出去,而這些瘋狂的女人在溫力青的指揮下,一定會想辦法殺了他和安歌射。
想到這裏,他終于對上了溫力青的眼睛。
向他點了點頭。
溫力青狂喜,“美人你是答應了?”
曹炟卻又搖搖頭,接着向安歌比劃起來……
其實曹炟和安歌都不懂啞語,曹炟只是一番亂比劃,安歌眼珠子轉了轉忽道:“寨主,半女說她不想死呢,也想和寨主到明堂的外面去,離開老虎寨,離開沌洲城,走的遠遠的,去過長長久久,恩愛甜蜜的好日子。”
曹炟倒是挺配合,忍着着心連忙點點頭。
溫力青眉頭微皺了下,“可是美人,我答應過我父親,要和老虎寨共存亡,要守住明堂,我真的不能離開這裏啊!”
曹炟略微表現出一點傷感,轉過身去。
溫力青試着輕扳他的肩膀,“美人……我不是說了嗎?去外面也沒有什麽好玩的,這裏才好玩啊……”
這時候,安歌忽然想起什麽來,記得她進入明堂之前,溫朗月是告訴她,如果能殺了溫力青最好。既然如此,她還在猶豫什麽呢?現在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溫力青的注意力,可都在曹炟的身上呢礬!
想到這裏,她悄悄地把匕首拔了出來,幾乎都摒住了呼吸,慢慢将匕首向溫力青的後心送去。
就在她咬咬牙,用力往前一刺的時候,溫力青忽然轉過身,握住了她的手腕,眸子裏兇光一閃,将她狠狠地摔了出去,安歌只覺得自己的五髒都被摔碎了般,驀然吐了口血。
曹炟見狀再不猶豫,一掌往溫力青的胸膛上拍去,沒想到這溫力青人雖然糊裏糊塗,瘋子一般,武功卻是非常的高強,曹炟與他交手沒幾招就已經落了下風,再打下去絕對也是曹炟吃虧。
安歌将情勢看得非常清楚,想到老虎寨能夠盤踞沌洲城外上百年,絕非偶然,而是寨中有武功高手。當然,溫家既然是寨主,武功最高強的當然有可能是他們。安歌知道,對付這樣已經失去理智的瘋子,偷襲不成,便只能用智了。
當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寨主……您是真的想要打死半女嗎?你不是很喜歡她嗎?就算你不能滿足她提出的小小要求,至少也不應該殺了她呀!”
“她和你是一路的,想殺我!”溫力青吼道。
“不,她不是想殺你,她只是想要護我這個姐妹罷了,寨主你完全誤會了她呢!請寨主住手吧,我們再也不敢造次了!”
溫力青一掌拍到曹炟的肩頭,使他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再看溫力青,他雙手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