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喘着粗氣,顯然急怒未平。

安歌趕緊走過去扶住曹炟,發現他腰間的舊傷處,又隐隐地透出血跡。

而他的臉色亦是煞白。

安歌忽然在他的耳邊輕輕說了兩個字,“倒下。”

曹炟有點不明白,安歌只好再說的清楚一點,“裝死!”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臉上閃過一抹難堪,向她搖了搖頭。安歌忽然出手,在他傷處捅了下,他悶哼了聲,額上立刻滲出細汗,痛得彎了腰。

果然溫力青立刻急了,“美人,你怎麽了?!”

“他舊傷複發了,寨主,他本來就有舊傷的,現在可怎麽辦?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死的!”安歌誇張地道。

“那我去叫大夫來!”溫力青道。

“如果明堂內真有好大夫的話,他的傷會到現在也不好嗎?寨主,就算你不放我們出去,也請想辦法讓溫朗月傳個話,送來些傷藥吧?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死的。”

溫力青看到曹炟是真的很辛苦,因為疼痛幾乎就要攤倒在地上了,他終于道:“好,我會叫月兒送藥進來。”

就在這時候,薩塔娜卻又進來了。

她已經安排好那些瘋女人,使她們恢複了比較正常的狀态,又如常的各司其職,這才匆匆地趕來。

一進來就聽到溫力青的話,馬上反對道:“不行!寨主,火龍神已經發話,要您獻上最美的女子!您應該把這女子押去獻祭!”

溫力青嘆了口氣,“可是我怎麽舍得呢?她若死,也是應該跟我死在一起,怎麽能獻給火龍神呢?”

“寨主,你是當真被他迷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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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力青搖搖手,“總之你別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

“你——”薩塔娜向安歌看去,只見安歌也正在看着她,唇角有些微的得意。她倒真是沒有想到,曹炟扮成女子,居然對男人形成那麽大的吸引力,向來對火龍神極為尊重的溫力青,竟然要與不遵神喻了!

薩塔娜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她神情凝重地跪在溫力青的面前,“寨主,有件事我隐瞞了你,是我的錯,表寨主懲罰我吧。”

“薩塔娜,何必說得這樣沉重呢?我又怎麽會懲罰你呢?你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美人外,我最珍視的女人了。”

薩塔娜被扶了起來,卻是委屈地道:“可是以前,你都說不管你有多少女人,你最珍視的女人只有我一個,我才是你的寶貝。”

“此一時,彼一時啊,誰讓美人兒實是我見猶憐呢!”

聽到他們的對話,曹炟幾乎要氣暈過去。

而安歌則實在忍笑忍得很辛苦,就算其實此情此景,他們的處境,應該是根本就笑不出來才對。

薩塔娜被傷了心,面色大變。

可她依舊不甘心,又道:“寨主,你可知,這半女根本就是個男子!他們一直在欺騙寨主!剛才在寨主失神之機,他們暴露出了他們的真實面目,可能寨主清醒後已經不記得了,可是我卻看得很清楚,這半女不但不是女子,更不是個啞巴,他不敢說話只是害怕暴露了這個事實而已。”

“薩塔娜,你別說了,你以為我真的那麽糊塗嗎?我剛才已經知道他是個男子了。”

這下,連安歌都差點被驚掉了下巴。

薩塔娜不解地道:“那寨主您……”

只見溫力青深情款款地走到曹炟的面前,“美人,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既然你是男子,那也無防,我依然還是那麽的喜歡你。這裏的一切,我都願意與美人分享,只要你願意留下來……”

曹炟再也無法忍耐了,他強撐着站直了身體,猛地将溫力青推開,“離我遠點,你這個瘋子!”

安歌卻适時地道:“既然你喜歡他喜歡到,不管他是男是女都能接受,那為何不能尊重他的意見呢?他想活下去,不想留在這裏等死。溫力青,你還是放我們出去吧。”

溫力青笑道:“任何事都可以答應,只有這件事不能答應。所有的這些女人,包括美人,我活着的時候陪我,我死了後,在地下也是屬于我的。”

溫力青是真的瘋狂了。

安歌忽然看向薩塔娜,道:“你也是這樣想的嗎?如果我猜的不錯,祭司應該是巫教的吧?據說巫教的人,一生只認一個主人,甚至連死後,靈魂也是屬于那個主人,你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但他現在卻喜歡上——不,是深深的愛上另外一個人,這個人甚至是男人,你真的會願意這種事發生嗎?”

薩塔娜忽然咬牙切齒地說:“這都怪你們,如果不是你們,一切都還好好的!”

她忽然追打起安歌,安歌松開了曹炟的衣袖,鄭重向他道:“想辦法活下去!”接着便快步跑出了洞口。

薩塔娜惡狠狠地追在後面,二人一前一後,很快就到了天坑之中。

安歌被逼到了火龍坑邊緣。

薩塔娜惡毒地笑了起來,“你雖然醜了點,但是火龍神應該也不會嫌棄的,而且我會幫你做場法事,讓你的靈魂永遠困在火龍神處,你就安心的去吧!”

安歌道:“死還不簡單嗎?只要跳下去就死了,但是死并不英雄,只有有勇氣活下去的人,才是值得人尊重的。薩塔娜,我不知道你來自何方,又為何蠱惑溫力青如此殘酷的用少女的性命祭火龍,但是我看你也不過十七八歲年齡,正是最好的年華呢?你何必要把自己交給溫力青這麽一個瘋子,為他而死,真的值得嗎?”

薩塔娜邪邪一笑,“你懂什麽,他是死也不會離開明堂的,而我,我愛他!如果不是他,我早已經死去了,我的命本來就是他的,我願意陪他一起死!但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死怎麽可以?會太寂寞,所以你們,都是我們的陪葬!”

話說到這份上,安歌知道,是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薩塔娜之死

她悄悄地把手伸進袖子裏,向薩塔娜道:“你進前一點,臨死之前,我有話對你說。”

薩塔娜笑道:“我才不會上你的當!”說着反而後退了一步。

這卻正合安歌之意,她害怕離得近了沒傷着別人傷着了自己,這時忽然從袖子裏掏出一把藥粉,猛地往薩塔娜灑去,藥粉卻是在進入明堂之時,溫朗月送給她的藥粉。

這下促不急防,薩塔娜愣了下,捂着眼睛彎腰尖叫起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把什麽東西灑到了我的眼睛裏?!射”

其實安歌也不知道那藥粉殺傷力如何,現在既然有效果,她只能暗道僥幸,也不多說什麽,跑到薩塔娜的身邊,驀然将她手中的蛇杖搶了過來。

薩塔娜尖聲叫道:“你還給我,還給我!來人呀,把這惡毒的女人抓起來!”

附近有人聽到喊聲都嘩拉跑了過來,就撲向安歌,安歌把手中的蛇杖一舉,“你們看清楚,蛇杖在我的手中,我才是你們的祭司大人,而她,已經背判了寨主,她才是該死的那個人!現在我命令你們,把她給我綁起來!”

衆人見狀,都堪堪停住了腳步,茫然地看着安歌和捂着眼睛尖叫的薩塔娜,有些不知所措礬。

她們被薩塔娜的藥粉長期毒害,反應能力差,連判斷能力都下降得很厲害,她們此時竟不知道到底應該聽誰的話。

安歌又舉了舉手中的蛇杖,“你們不聽本祭司的話嗎?可知不聽我的話,火龍就會從這裏沖出來,将大家都吞了!”

長期以來,蛇杖在祭禮中是一個妖異的存在,是一種标志。

衆人的目光開始漸漸地堅定,都冷漠地看向薩塔娜。薩塔娜焦急地道:“我是薩塔娜啊,我才是你們的祭司!”

正在這時,火龍坑裏忽然發出怪異的聲音,真個有如龍吟,撼人心魄。安歌知道這其實是火山即将噴發的症狀。

她借機道:“你們快點把薩塔娜抓起來,火龍發怒了!”

衆女不再猶豫,撲向薩塔娜,七手八腳很快将她綁成了粽子的模樣。安歌走到她的面前,冷冷地說:“薩塔娜,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妖女,可是你在這裏如此蠱惑溫力青殘殺無辜的女子,罪大惡極。你不死,溫力青沒法醒過來,沌洲所有的百姓都會被你害死,所以……”

薩塔娜忽然狂笑起來,“若不是你,一切都會按照計劃行事!是你,是你害得我沒法報仇!就算死,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她面目猙獰吓人,忽然猛力掙紮想沖到安歌的面前來,卻被衆女死死地攔住,恰在這時火山口又有火舌忽然竄出幾丈高,吓吓了衆女,都以為是火龍發怒了,不由分說将把薩塔那往火龍坑裏扔去。

在被扔下去的剎那間,薩塔娜大喊一聲,“爹!女兒無法為你報仇,女兒對不起你!”

薩塔娜的身影只一閃,就被火龍坑內的炙烈吞沒了,只聽到薩塔娜又一聲急促的慘呼便無聲息了。

雖然她不畏死,可死時的痛苦與恐懼,依舊無法控制。

炙烈的熱氣撲将上來,安歌不由地後退了好幾步,回過頭來,看到衆女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身上。

就在這時,忽見從洞口走出兩個人,正是溫力青和曹炟。

讓人意外的是,溫力青已經受傷,現在是曹炟的匕首逼在他的頸上,将他推着往前走。

溫力青面色絕望,回眸弱弱地向曹炟喚了聲,“美人——”

曹炟一刀劃在他的嘴上,他的雙唇開了個大口子,顯得非常可怖,卻是捂着嘴巴硬忍着沒慘叫出聲來。目光終于落到安歌的身上,發現她拿着薩塔娜的蛇杖,口齒不清地驚問道:“出了什麽事?薩塔娜呢?”

安歌用淡然而凝重的語氣道:“薩塔娜從這裏跳了下去,她死了。”

溫力青啊地悲嚎一聲,撲到了坑邊……

“薩塔娜!薩塔娜!”他一聲接一聲地喚着她。

最後他忽然目光兇惡地看向發安歌,卻見曹炟已經站在了安歌的身邊,他沉默地看着他,就好像一座冰山壓在他的心上。而那些女子,似乎也有些清醒了,此時有人問,“安姑娘,是我們糊塗了,我們想要出去!”

這句話如同星火燎原,她們頓時都喊道:“我們要出去!要出去!不要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生活!”

不知道誰帶頭喊了聲,“殺了溫力青!”

“殺了溫力青!”

安歌本來冷漠的眸子裏透出些微的悲憫,終是道:“溫力青,你放心,此間事我會如實告訴你妹妹溫朗月的,我相信她會繼續履行老虎寨曾經的誓言,保護沌洲百姓。而你與這裏的一切都将在此時終止,埋沒在這裏。”

溫力青還哪有不明白安歌的意思的,他殘害了那麽多的無辜少女,本來就應該去死!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原諒他!

溫力青站了起來,目光在衆女的臉上凝視。

在大約一個時辰之前,她們還那樣的癡迷着他。如今,她們卻都怒視着他。他從那一雙雙的眸子裏看到了憤怒。

安歌道:“薩塔娜死了,你再也不能控制她們了。”

溫力青聽聞,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那又如何?剛才最後一只銅球也落在了鬥裏,我們全部都會死在這裏,不過是早半刻和晚半刻的事情罷了。”

目光再落到曹炟的身上,他卻并沒有看着他,而是向火龍坑裏觀察,他真的是一點都不在乎他的生死呢!想到自己躲在明堂之內,真的是在逃避現實,在做夢,自以為自己過的是土皇帝的生活,而且會一直過下去,現在夢破碎了,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泡影,他仿佛從未在這世上出現過,也不應該再出現。

之後,他轉身,往火龍坑中一躍。

他下去的那樣沉默,或許是因為火龍坑裏的火焰越來越炙烈,在他跳下去的剎那,他就已經灰飛煙滅。

安歌看了眼手中的蛇杖,微微地嘆了聲,道:“我們趕緊出去吧。”

一衆人從明堂走出來,他們所經歷的事,讓溫朗月目瞪口呆。

後來溫朗月親自來到火龍坑邊查看,始相信他們所說的都是真的,爾後輕輕嘆道,哥哥呀哥哥,你真是笨啊!老祖宗将明堂的秘密留下來,只是為了不讓沌洲百姓活在恐懼中,因為說不定火山不會噴發!可是你……

沒錯,溫家世代守護沌洲百姓,為的只是這一刻。

在大難來臨之機,老虎寨可以及時将明堂內火山口将即噴發的消息送出去,以救老百姓。實沒有想到,溫力青會反其道而行之。

說起薩塔娜,溫朗月在見了那根蛇杖之後,忽然道:“原來是她!”

原來這薩塔娜臨死之前說那些話,并非沒有緣由。

事情還要從大約四年前的兵匪之禍說起。

當年,邾國與卑陸後國(西域國名,準嘎兒盆地南緣)大戰,卑陸後大敗,卑陸後對于戰敗兵士極其污辱,于是其中有一支戰敗的軍隊不肯回國,而是伏在邾國境內開始打游擊,最初的想法,是想再與邾國~軍隊一戰,到後來卻因為糧草、生存等各方面的原因,這支戰敗的卑陸後軍隊漸漸地變成了兵匪,盤踞在沌洲附近。

而兵匪的頭目,就是曾經的卑陸後将軍,溫朗月記得他有個女兒,當時大約有十三四歲,手執蛇杖,異常骁勇善戰。

因為兵匪常常進城打劫禍害沌洲百姓,一直守護着沌洲的老虎寨自是不能坐視不理,最後聯合沌洲百姓設計将這隊兵匪剿于城外老虎寨附近,當時清點屍體的時候,便發現兵匪頭子的女兒不見了,但是因其畢竟年齡還小,老寨主派人四處尋找未果,便沒有再放在心上。

溫朗月說到這裏,不由自主地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恨恨地說:“現在想來,必是我哥哥見那女子長得美貌,将她救了下來悄悄地藏在明堂,後來更與她一直鬼混到現在。”

安歌想到薩塔娜臨死之前所說的話,點頭道:“你哥哥與那女子之間或許還是有幾分真感情的,只可惜中間隔着血海深仇。你哥哥應該也曾試圖化解她心中的仇恨,不但沒有成功反而被她利用成為報仇的工具,若是此事再揭露的晚些,老虎寨與沌洲全部都完了,她也就為自己的爹及當時犧牲的所有人報了仇了。”

事情終于水落石出,衆人卻并沒有多少唏噓的時間,溫朗月雖然是女子,卻很有些決斷之能,當時就組織老虎寨衆人退出圍棧,尋找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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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親愛的們,下章《火龍祭》此卷便完結了,祝親愛的們閱讀愉快!:)

☆、龍鳳客棧(二更)

此事便又用到了安歌,安歌于風水堪輿方面的能力,再次派上了用場。

她用半天的時間,選好了方位,那是一處位于北方高地的地方。老虎寨及所有的沌洲百姓,在齊王曹炟出面請官府組織疏散的情況下,于三天後全城四萬多人全部遷到這個北坡之上,因為時間緊迫,也不知道火山噴發到底會造成多大的後果,這裏或許只是個暫居之地,因此就沒有另行起名,就叫“北坡”。

所有人都住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裏。

曹炟的帳蓬是在靠邊緣的一個僻靜之處,安歌走過去的時候,正見到沌洲的官員從他的帳蓬裏走出來,見到安歌倒是很恭敬地打了聲招呼,“安姑娘來了。”

安歌向他們點點頭,走進了帳蓬射。

只見曹炟正靠坐在矮榻上,一襲白色的衣裳,使他如一朵剛剛綻放的潔白的荷花。此時他微閉着眼睛,如同睡着了似的。

安歌本不拟打擾他,卻見他已經睜開了眼睛,道:“我在沌洲的事情,肯定很快就會傳到皇帝的耳中,你猜他會怎麽做?礬”

安歌道:“他會叫人來殺你。”

她說的這麽直白篤定,讓曹炟微怔了下。

二人沉默了半晌,安歌道:“其實我們何必等他來殺我們?我已經安排好了馬車,今晚我們就離開這裏,讓他們撲個空好了。”

曹炟笑着點點頭,“看起來你完全站在我這一邊了。”

安歌笑道:“你別臭美了,只是你是我的殺母仇人,我害怕你死在別人的手中,我不能親手報仇罷了。”

其實安歌越來越懷疑,安母之死另有內情。

因此她這麽說的時候,并沒有真的将曹炟當成是仇人。

曹炟也感覺到她語氣裏的變化,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卻聽得安歌又作死道:“我只有一件事很好奇,你明明不是那蠻漢溫力青的對手,最後卻是如何将他收拾的服服貼貼的?唉呀,我想着,是不是因為他耽于美色才會讓你得手?一定是這樣了對不對?這果然是個看臉的世界呀,有張美貌的臉,真是比什麽武功啊,武器啊都實用的多呀!”

她的話音還沒落,曹炟已經向她扔過來一個茶杯,“滾!”

她也不強留,哈哈笑着趕緊跑了出去。

晚上的時候,安歌來到溫朗月的帳蓬裏,她卻不在帳中,經過詢問留在帳裏的丫頭才知道她在前面的空地上。安歌找過來,就見老虎寨中人都聚集在空地上,溫朗月的面前幾只大箱子裏裝滿了銀兩,此時正在挨個的給他們派發。

末了,這些人都跪了下去,眼含熱淚,“大小姐,就此別過!”

“大小姐保重!”

相比之下,溫朗月反而冷靜平淡的多了,道:“你們都走吧,各自去尋找自自的前程吧,老虎寨走到今日,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職責,該是卸下重擔的時候了!”

衆人聽了,都漸漸地散開。

“溫寨主……”

“別再喚我寨主了,老虎寨從今天開始将不存在了,我想過了,祖輩們留下來的祖訓我們的确應該遵守,但這些東西發展到現在已經成為了詛咒。我不想讓我哥哥的這種事再發生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再是一百年前的情況了,現在的沌洲自有齊王爺這樣的人去護佑,不再需要老虎寨了。”

二人沉默了片刻,安歌道:“我是來向你道別的,今晚我們要走。”

溫朗月微怔了下,“這就要走嗎?這麽快。”

安歌點點頭,“有必須要走的理由。”

溫朗月吸了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好,那祝你們一路順風。”

安歌笑了笑往前走去,就在這時候,卻又聽溫朗月道:“安姑娘,我可以和你們一起走嗎?”

安歌轉過身看着她,不置可否。

溫朗月走到安歌的面前,忽然對着她跪下去,“朗月的哥哥已經死去,老虎寨也不存在了,朗月心無牽挂,孑然一身。若不是安姑娘,老虎寨已然闖下滔天大禍,這輩子也無法孰清這罪,安姑娘對我老虎寨的大恩大德無以報,朗月願做牛做馬,此生為安歌鞍前馬後,報答姑娘。”

安歌哪敢受她這樣的大禮,連忙将她扶起來,“別這樣,朗月,你說的在嚴重了,再說,此事最大功勞乃是齊王爺。”

溫朗月的眸中閃過一抹羞澀,讷讷地說:“當,當然,也必須要報答,報答齊王爺的……”

安歌只當她是不好意思,笑道:“既然你這麽說了,我若是不帶着你豈不是不盡人情?你就跟着我吧,我也不需要你鞍前馬後,我們姐妹相稱好了,只不知是你大呢還是我大?”

溫朗月驚喜道:“年歲自是我大些,但是我願意叫你姐姐!”

“這怎麽可以,這不可以……這樣吧,我還還是彼此直呼名字吧,更親切随意些。”

“好,那就這樣吧。”溫朗月也覺得這個意見挺好。

二人略微收拾了些東西,就一起往齊王曹炟的帳裏走去,進了帳,卻見裏頭冷冷清清,矮榻上的被子疊得很整齊。

安歌前前後後帳裏帳外找了一大圈,也沒見曹炟,不由微蹙眉頭,擔憂起來。

最後在帳子外面截到了之前伺候曹炟的丫頭,問道:“齊王殿下人呢?”

丫頭答道:“他已經走了。”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

“大約一個時辰前。”

溫朗月也不由地焦急,“他還受着傷呢?怎麽能一個人走?”

安歌卻冷靜地道:“也是,他是必定會一個人走的,他大約是不想欠着誰的情吧,畢竟和他在一起,還是太危險了。不過他再走,也不過是去向安陽的方向,我們也向安陽而去,到了安陽,總還會有見面的機會。”

說完,向溫朗月道:“我們走吧。”

二人不再多說什麽,另駕一輛馬車,連夜上路。

清晨的時候,樹下的馬車微微晃動了下,安歌首先下了車。

接着溫朗月也下了車,一下車就開始注意路上的車痕,“齊王必須也是走這條路的,這條車痕便是他的馬車留下的。如果我們繼續加快速度,應該很快就能追到他了。”

安歌卻是看着沌洲方向,只見那裏起了一股很大的青煙。

腳下的大地忽然晃動起來,溫朗月被吓了一跳,連忙扶住車轅,大驚失色地道:“這是怎麽了?”

“火山噴發了。”安歌淡淡地道。

與此同時,北坡上的所有百姓也都看到了這一幕,只見圍棧處忽然崩烈,無數的石塊混着噴湧而出的火紅炙烈的岩漿往山下傾洩,過處所有的一切盡被焚毀,整個沌洲城都被火紅的岩漿迅速淹沒。

天威赫赫,天地無情,人們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第二卷《火龍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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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城內,鬧市。時節已經是初冬,陽光明媚,然走在街道上的人并不曾感覺到有任何的暖意,呵口氣出來都凝結成霧。

就算安歌很會享受,一路坐着馬車,食物也不曾有缺,但如此近一個月的路程,還是骨頭架子都快散掉了,溫朗月也好不到哪去,不過她的精神很好,一雙眼睛目光灼灼,興奮地往外面看着,“長這麽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熱鬧的地方呢!比起沌洲內更熱鬧!”

其實安歌倒沒覺得,也因為她對這裏很熟悉了,曾經的記憶還那麽鮮明未曾淡去,這裏有太多的傷痛回憶,她因此只是沉沉地躺在車裏,有氣無力地說:“我現在就是想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一覺。”

“去哪裏?”

“當然是龍鳳客棧,別看這個客棧不太大,卻是鬧中取靜,環境好到不得了,而且掌櫃的人很好,一定會好好招待我們的。”

“你怎麽知道的啊?你以前來過安陽?”溫朗月有些兒好奇。

“聽說的,聽說的啊,這麽出名的地方,當然是有人到處為它做免費宣傳了!”

溫朗月點點頭,向馬車夫道:“那就問道兒,我們先去龍鳳客棧安頓下來。”

……

一會兒,溫朗月看到一位錦衣公子騎着大馬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遠看便覺得異常俊美,慢慢地走近了才發現是個龍章鳳姿,天質自然的美少年,此時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不知道是在找着什麽人。

溫朗月有點兒感嘆,這安陽不愧是邾國的都城,街道上随便一個少年,都能美成這樣子。

☆、郡主的馬車

這時,為少年牽馬的小厮道:“王爺,小人覺得,那伶兒姑娘就是在诓您,她說人群中戴花兒的人就是她,可您看,這來來往往的人,頭上戴花兒的人可太多了,誰知道哪個是她?”

原來這少年正是八王爺曹煣,這時笑着道:“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她的歌喉那樣的動聽,人定也是很美的。”

小厮有點憤憤不平,“小人卻覺得這伶兒姑娘就是故弄玄虛,唱曲就唱曲吧,還要在前面遮一簾子,今次若不是八王爺得了這招兒“街道上尋戴花兒人”,恐怕整個安陽城能見到她廬山真面目的人還真沒有了,其中說不定很醜。”

小厮的目光也在人群中搜索,忽指着一戴花女子道:“莫非是她!”

曹煣往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滿臉麻子的女人戴着朵大紅花兒,此時搖搖擺擺地走在人群中,一看就是那種沒有自知之明還自诩為美女的半老徐娘!

小厮的頭上挨了不輕不重的一鞭子,“你亂指什麽?伶兒姑娘怎麽可能長成那樣子?!”

小厮挨了打,一時委屈,不敢再胡亂指認。

卻惹得溫朗月噗嗤地笑出了聲……

因為這時候安歌的馬車與曹煣的馬幾乎是擦肩而去,曹煣就聽到了這聲哧笑,轉目看去,就看見馬車車窗前露出一張幹淨利落,眉宇間透着股英氣的女子的笑臉,這笑容着實比陽光還燦爛,曹煣的心裏微微一動。

就在這時,忽聽得有人喊,“快,快,百福樓又在選花魁了!”

花魁大賽,三年一度……

每次都由百福樓牽頭兒,這事吸引了曹煣的注意力,對小厮道:“走,先去百福樓,否則時間就晚了。”

而本來躺在馬車裏裝死的安歌也驀然坐了起來,向溫朗月道:“掉頭,掉頭,我們也去看看。澉”

溫朗月笑道:“不過是選花魁而已,想來沒有當年我們老虎寨裏選武狀元來得有意思。”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花魁大賽可不是普通的大賽,百福樓也不是普通的酒樓。”

因為害怕溫朗月問東問西的,她話至此就不往下說了。

倒惹得溫朗月也對這場大賽好奇起來。

馬車掉頭往百福樓而去,在離百福樓還有半裏路的時候,就被迫停了下來,原來是聚集的人太多将道路都擁堵了。安歌和溫朗月只好下了馬車,擠在人群中伸長頸子往前觀看,卻只見人頭撺動,根本看不清百福樓高臺上的情況。

安歌想起三年前,也是百福樓,也是花魁大賽,曹煜帶着她過來觀看這場大賽,被安排在百福樓第二好的位置,從露臺往下看,人山人海,而選臺上則美人來去,衣香鬓影,實在是美不勝收,還可以悠閑地品美食,喝好酒,不似現如今,擠得滿身汗臭味兒,卻連美女們一根頭發都見不着。

她倒并不是憫懷過去的日子,只是這對比鮮明,使她心緒有些複雜而已。既然擠不進去,她幹脆退了出來,站在旁邊一個賣頭飾的小攤前喘口氣,目光卻往百福樓的露臺看去,果然上面已經有人坐在那裏,悠閑地觀望下面的風景,只是離得太遠,看不清到底是誰在上面。

溫朗月有點懊惱地說:“看樣子,我們是沒法看這個什麽花魁大賽了,我現在是真的很想看啊,想來這些參賽的女子都是美人中的美人……”

事實上溫朗月覺得自己也是挺美的,當然,她本來就是美人兒,美人兒聽別人誇贊別的女子美,心裏頭總會将這女子與自己對比一番。

對于花魁大賽中參賽的女子,溫朗月實在有些好奇,她們是憑着什麽,居然引得整個安陽城的人都關注這場比賽呢?

正在這時,聽得有人呦喝,“讓開!全部都讓開!”

喝聲相當的不耐煩而蠻橫,衆人看過去,只見一輛華麗的馬車正快速駛來,就算這裏人群擁堵,馬車竟也不減速,馬車夫神情倨傲兇惡,手中的馬鞭毫無顧忌地揮舞着,随便毆打擋道的人。

安歌扯着溫朗月趕緊避開,衆人也都往旁邊退去,只是前面依然有人退避不及,跌倒在地上。

那卻是個挑着一擔梨子的老婦人,馬車即刻到了近前,她被吓得僵住了。眼見着馬車就要從她的車上駛過去,忽然有人到了她的身邊,伸掌往馬的腦袋上推去,馬兒被推的嘶聲叫着,人立而起,這人将老婦人趁機扯到一邊兒,卻因為馬車失去平衡,随着一聲尖叫,從裏頭滾出一團金黃色的人兒來。

為什麽說她是金黃色的呢?因為她頭上有許多金子做的釵,脖子上和手腕上有許金子做成的項鏈和手串,甚至連衣服鞋子上都是布滿金線和金飾,可能因為金子太重了,她好半天都爬不起來,惹得衆人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爬起來,衆人也終于看清了她的臉,只見皮膚白暫,小嘴兒嘟嘟的若含珠,一雙眼睛黑黝黝水靈靈的,真是個好看的姑娘,就是滿臉的刁蠻之意,發現周圍的人在嘲笑她,她嬌喝一聲,“來人呀,把這些賤民都給本郡主抓起來!”

安歌一時有些疑惑,這位哪位郡主呀?她雖然在安陽生活了三年多,卻不認得這位郡主,關鍵是她還這麽大的譜兒。

因為她的命令,立刻有一隊官兵走過來,就要抓衆人。

這時有人道:“是郡主有錯在先,為何要抓無辜之人?”

這位郡主看向說話之人,只見他的身邊還站着之前擋道的那個老婦人,知道剛才阻馬上前的人定是他,這時她叉着腰走到他的面前,仰起下巴道:“你是誰?你居然敢害本郡主出糗,你不想要命了?”

“在下況離。”男子微微施禮,不卑不亢。

“況離,這名字怎麽覺得有點熟……”郡主露出思考的神情。

而旁邊的安歌,自老婦人被救,就看清救人者乃是況離,沒想到剛來安陽就見到了他。

若是從前,她肯定忍不住走出去相認,現在經過了妃子墓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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