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算幹淨,安姑娘你将王爺扶出來。”
安歌嗯了聲,就扶着曹炟走出山洞,這期間,況離根本未曾踏入山洞一步,既然是他封的山洞,當然是知道洞內的情況的。他是不想再重複地看到這種景像吧?
總之安歌出來後,便聽得離況道:“安姑娘,想必你已經見到了我師叔。”
安歌嗯了聲,“是。”
況離重新将機關閉合,猶豫了下,他将腳踩在機關之上,微微用力,只聽嚓嚓的斷裂聲,機關已經被徹底的破壞。安歌看到此情景,居然沒有反對,反而對況離說了聲,“謝謝。”
況離不明白她為什麽說謝謝,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不想再有人去打擾仙逝者了。”
二人沒再多說什麽,将吐血不止的曹炟扶到旁邊的山洞裏去,這個山洞原本并不是正經居住的山洞,是儲藏糧食及菜蔬的地方,有時候将打來的獵物挂在洞內風幹,所以進入洞內,就會聞到一股陳腐的食物的氣息。
安歌打開一個木頭櫃子,從裏頭取出棉被等物鋪在石臺之上,讓曹炟躺在上面休息。
這一會的功夫,外面又下起了鵝毛大雪,況離從洞外抱了些曾經沒用完的幹柴進來,馬上用腐爛的糧食碼起來擋住了半邊洞口,擋住了大部分的風雪。安歌則用棉被盡量地将曹炟蓋好發。
她也很傷心難過,因為死去的是她的師父呀!可是她都沒有吐血,這齊王爺卻吐了血……
他曾經殺過那麽多人,幾時見他心軟了?雖然因為得知他愛着曾經的沈婥讓她對他心存感激,但是在她的心裏,他依舊是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齊王爺,他怎麽會因為見了這些死屍,就傷心難過的吐血呢?難道這個人的屬性忽然之間改變了?
又想到他吐血之前,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她真的是越來越不了解眼前這個男子了。
關鍵是,在這裏生病受傷,簡直要人命啊!
她也不好在他如此虛弱的時候問什麽,只是配合況離,盡量地将山洞裏弄得暖和些,又往洞裏頭走了走,很順利地找了些風幹肉出來,還有一只不算太小的大鐵鍋,況離把火生起來後,出去弄了些新雪進來在鍋裏化成水,把風幹內扔在鍋內煮着。
曹炟異常的安靜,雙目微阖,似已經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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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這圍鍋煮肉的時候,二人才清閑了片刻,況離邊撥着鍋子下面的柴,邊說:“沒想到安姑娘對這裏的一切似乎很熟悉啊!居然知道櫃子裏頭有棉被,還知道這裏頭有風幹肉,還找到了鍋子,就算是我,也未必會這麽快的速度找出來!”
安歌很随意地答道:“這裏的擺設這樣的普通,凡是居家過日子的人,應該都能夠找到這些東西,很容易。”
況離點點頭,覺得安歌說得很有道理,卻又道:“安姑娘在山洞內耽誤了不少的時間,不知道找到想要找的東西沒有?”
安歌略微一思索,便知道他說的有可能是那些書籍。
擺出滿臉的失望,她道:“唉,怎麽可能找得到呢?若要有什麽值得找的東西,肯定也是先被你這位師侄搜索一空,哪裏輪得到我呢?我只是心存僥幸,想着會不會你不小心漏掉了某些風水堪輿方面的書籍,才會找了這麽久,結果呢,什麽都沒有!”
況離擡眸,很認真地道:“在我師叔被殺之時,這些東西已然被強盜洗劫一空。”意思是他也什麽都沒得到。
安歌語氣裏滿是可惜,“可惜啊可惜,若是被強盜拿去,當真是要牛嚼牡丹了。”
況離卻道:“他們的目标既然是書籍,想必一定有懂的人會将這些書籍視若珍寶。”
安歌問道:“難道他們真的是因為楊老先生的這些書籍,而殺了他?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
況離想了想,道:“四年前,我還住在另一座山上,對這邊的事情一無所知。等到我發現這裏出事的時候,已經是出事後好幾天的事情了。所以對你的問題,我真的無可奉告。”
安歌點點頭,不恥下問地道:“可是我記得,敬和皇妃沈婥,似乎就是楊老先生的弟子?與你該是師兄妹關系,當初出了事,你為什麽不去找她呢?或許她知道是誰做的這件事,你當時如果去找她的話……”
既然是四年前出的事,按照時間推測,恐怕是安歌前腳下山,師父後腳就出事了。如果當時況離去報聲信兒,以當時沈婥的能力,一定會查出師父被誰人所殺,當然現在她亦是已經推測個八~九不離十,除了曹煜,她再想不到別人了。
若當時她早點知道師父被殺,她定會查出真相,又何至于錯信曹煜那樣的久,最終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況離似乎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道:“過去的事不要提了,況且人死不能複生,既然師叔和師妹都已經離世,我也不想再追究這些事了。”
“你沒有想過為他們報仇嗎?”安歌難以置信地問。
“冤冤相報何時了,況且我有我的人生,我不想因為死去的人,改變我的人生。”
“你——”安歌氣結,憋了會兒,終是說:“況離,你才是真正冷血的人。我想你師妹泉下有知,定會恨你。”
況離只是漠然笑一下,卻不多說什麽了。
風幹肉煮好了,卻沒人能吃得下。
這一晚,就在風雪的肆虐聲起與洞室異常沉默的氣氛中度過。安歌因為已經把先皇遺旨藏了起來,雖然因為師父之死而傷心難過不已,畢竟也是一路勞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熬到下半夜的時候竟然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曹炟和況離居然都不在。
她連忙爬起來沖到外面,見況離正望着遠處,安歌問:“況先生,齊王爺呢?”
況離道:“他走了,似乎是有什麽急事。”
安歌腦子裏轟地一聲,昨晚又下了整晚的雪,他現在下山,是不想要命了嗎?
況離又道:“不過他走不遠的,我們如果現在去追,有可能還能救他一命。”
安歌其實不想立刻走,她還想繼續在這裏仔細的瞧瞧,看師父臨死之前有沒有留下什麽蛛絲馬跡,讓她确認自己的猜測。可是又的确擔心曹炟出了什麽事,當下決定,與況離一起下山。
況離将那些幹柴劈成板狀,做成滑犁,讓安歌坐在上面,一根繩子牽在況離的手中。而他自己腳踩兩根枯竹,深吸了口氣,他回眸向安歌道:“做好了,我們要出發了!”
此時雪過天晴,陽光強烈但是感覺不到一絲絲溫度,安歌緊緊地抓住滑犁,點點頭,“走吧!”
她沒有任何的疑問,只因為這其實是當年他們一起住在山上的時候,冬天裏經常會做的事情。當時每年冬天落了雪後,下山就很困難,而她因為害怕況離餓着,因此每每要冒着風雪去另一個山頭給況離送吃的,況離終究害怕她這樣來來去去的會發生危險,于是想出了這個辦法送她回來。
再後來,幹脆每個月固定的日子,況離主動下山買食物及生活用品,而她當然也自告奮勇向師父要求與況離一起下山置辦食物,這樣一來,這個滑犁與況離腳下的竹片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況離利用輕功和腳下竹
片的滑力,像天上的神仙一樣,衣袂飄飄地滑行于皚皚雪野之中,而她只需要坐在滑犁上,如同乘風而來的仙子,雪路上,經常留下她燦爛的笑聲,有時候還會在況離的身後無聲地大喊,“況師兄,你娶我吧!我要做你的娘子!”
那時候,她總以為,她一輩子中的每個冬天,都會這樣幸福而平淡地度過。
然而往事已如風而去,如今此山依舊,卻是人事全非。
安歌坐在滑犁上,思緒萬千,只見況離衣袂飄飄,然卻再找不回當初的感覺了。
刺骨的寒風刮得她的臉有些痛,淚就這樣流出來,暗忖,師父,如今您仙去了,是永遠不可能再回答我的問題了,那徒兒到底應該怎麽做呢?怎麽做,才是對的呢?
師父,您曾說過,要我一定要尋找到真正的真龍天子。
這件事,當真還要繼續嗎?還值得繼續嗎?
……
因為害怕錯過曹炟,安歌擦幹了眼淚,睜大眼睛往四周看着,只希望曹炟還沒有走遠。
然而直到半山腰,依舊沒有見到他的蹤影。
而他們二人,反而被一夥穿着穿着虎皮褂子的男女攔住,他們無論男女看起來都很精壯,個個戴着很厚的毛皮制帽子,要麽手中拿長茅,要麽腰挂彎刀,看起來并不像中原地帶的人,他們為了攔住況離和安歌,站成一排,個個神情冰冷,刀茅出鞘,死死擋住原本就窄細的山道,逼得況離不得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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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死回生之術
他們中一個相貌粗豪的紅臉漢子上前一步道:“你們二人是住在這山上的嗎?”
況離雖然被強行攔住去路,此時涵養卻好得很,緩聲道:“我們二人只是路過,并不住在山裏。”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樣一個男子!”說着話,這粗豪漢子向他們展開他手中的畫像。
二人的目光都落在畫上,只見畫中人兒錦衣玉帶,神色冰冷,雖然面容并不相似,但畫師顯然抓住了特點,使得這畫上的人兒一看就是齊王曹炟。
況離和安歌對視一眼,況離裝成思索的模樣,向安歌道:“我是沒有什麽印象,安姑娘你瞧瞧,有見過這個人嗎?溽”
安歌可憐兮兮地搖搖頭,她是被凍壞了,縮頭縮腦的模樣,看在衆人眼裏,倒像是個非常膽小的姑娘。
那人道:“小姑娘,你不必害怕,這人是個小偷,是個強盜,你若是見過他,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這些人,就是專抓小偷和強盜的!瞻”
安歌還是怯怯地搖搖頭,卻緊抿着唇不說話。
那粗豪漢子不由自主地疑惑起來,這時,他們中走出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女子,道:“大哥,小吉的消息是不會錯的,有人親眼看到他上山,他定然還在這山上,只要我們上山去找他,肯定能夠找得到他,奪回我們的寶貝。”
況離道:“原來是強盜啊?卻不知他搶了什麽樣的寶貝,使各位如果興師動衆?”
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男孩子道:“那是我們西蠻最神奇……”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先前說話的女子在頭上狠敲了一下,“你這小子不說話不會成啞巴,如果再讓我聽到你亂說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你明白了嗎?”
“姐姐,我知道了。”少年怯怯地退回去。
這夥人大約覺得從安歌和況離身上問不出什麽來,始才讓開一條道兒,讓二人過去。
況離手中微微用力,就在滑犁要開始滑行的時候,忽然聽得之前那女子道了聲,“那小偷在那裏!”
安歌驀然回眸,往四處張望着,卻見周圍雪野茫茫,卻哪裏有旁的人呢?
見說話的女子及那粗毫漢子皆看着她,她方知自己上當受騙了,目光依舊與這些人對恃,口中卻已經大喊,“況離,快點飛起來!”
這是曾經沈婥和況離在一起時的暗號,“飛起來”,即是讓滑犁以最快速度前進的意思,沈婥很喜歡沉浸在這樣的速度裏。況離只覺得自己的心忽然被人捏了下,然而他也知道此時二人闖禍了,來不及想別的,當下奮力往前滑去,滑犁當然也跟着往前。
安歌坐在滑犁上,只見那少年及粗豪漢子們再不猶豫,如同一群矯健的豹子般,向他們追過來。
雖然他們沒有滑犁,但他們都與況離一樣,是身懷武功的,而況離的速度雖然非常快,畢竟還拖着安歌,因此沒多久,那群人幾乎已經追了上來,安歌看到他們中有人舉着長矛,猛地向她扔過來,她只能左躲右閃,躲過了幾支,她已經緊張的滿額頭都是冷汗,一顆心怦怦怦地狂跳着。
這些蠻人果然彪悍,看他們的樣子是一定會殺了她呀!
這時候,忽然從道路的側面沖出一個持長矛的男子,他異常強壯矯健,此時擋住了況離的去路。況離是很靈巧的,如一陣風般與他擦身而過,那男子居然并不沮喪,立刻把長矛對準了後面的安歌,安歌只關注到後面有人追他們,倒沒注意到前面也有人攔着……
待她感覺不對的時候,長矛已經直奔她而來,千均一發之際,她只能猛地滾下滑犁,人在雪中翻滾了好幾下才停住。
持長矛的男子已經将長矛對準了她的喉。
那少女也追了上來,“小吉,你真棒!這個女人定是與那小偷是一夥的,我們現在就把她抓起當餌!”
安歌往況離的方向看去,發現他稍微停留了一下,看到此情景,卻是頭也不回地繼續下山去了。
安歌在心裏罵了句,“沒義氣的小人!”
粗豪漢子見狀,擺手讓衆人停止,不再追況離。
……
因為山上路太滑,這些西蠻人也知道,山裏是不能久呆的,反正有安歌這個餌,他們幹脆下山等待曹炟的出現。
一路上,安歌聽他們之間的對話,方知這少女叫方娜,而那粗豪漢子叫方濟,将她從滑犁上打下來的那個精壯男子叫小吉,方娜與小吉顯然是一對情侶,安歌從他們彼此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冷酷理智的方娜,目光一對上小吉就柔軟了很多。
方娜與方濟是對親兄妹,他們本來在西蠻好好的,大約一個月前,他們西蠻的一件寶貝卻被人盜了,好在有人發現了盜寶賊,方娜兄妹奉命一路追緝盜寶賊,後來那人進入了邾國境內,他們失去了他的消息,再發現他時,便是他上燕蒼山之際,洩露了行藏。
從他們的對話中可知,他們似乎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卻記得對方的樣子,因為“他的眼神太冷了,看起來很尊貴絕不像普通的盜寶賊,因此很容易辯認”,安歌一掃之前怯懦的模樣,向這些人打聽事情的始末,這些人卻似乎又懶得向她細說。
後來在山下看到一個客棧,這夥人于是選定這個客棧做為暫時的落腳點,打算守株待兔。
他們也并不苛待安歌,吃飯的時候也給了她一份。
不過她出出進進,都有人看着,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夜幕降臨,荒野小店中寂寂無聲,似乎是掉根針也能聽見,小吉和方娜守在店子的門口,之前那個喜歡說話的少年卻走進了安歌的房間,原來輪到他來守着她了。
機會難得,安歌忙向他道:“小哥兒,你叫什麽名字?”
那少年原本不想理她,卻見她苦着臉道:“我真個是冤枉得很,我沒有偷你們的東西,真的沒有。”
那少年發出不屑地哧笑,“你當然沒有,你沒那種本事。我們族裏的寶貝看守是很嚴格的,我在族裏生活了十三年,到現在連它的一根毛都沒見過,沒想到卻被那盜寶賊給盜走了。”
說到這裏,恨恨地道:“他真可惡,至少拿走之前也應該讓我見見啊!可是他也很厲害,這寶貝在我們族裏已經幾百年了,很多人都想盜走據為已有,但是他們都沒有做到。”
安歌覺得這少年說話很是有趣,又笑道:“你好像并不恨他。”
少年道:“恨,恨是什麽?我們族裏沒有恨這個字!就像方娜姐姐,你別看她那麽兇,人也是很善良的,絕不會去恨盜寶賊,我們只是要追回屬于我們的東西而已。”
安歌由衷地贊道:“你們這群人真的很有趣,都是好人。”
“那是當然!”
那少年感覺到安歌的目光很是真誠柔和,況且她也不是盜寶賊,少年想了想,略有點羞澀地說:“我們族裏的人都叫我小寶,因為我是姆媽最疼愛的兒子。”
“我叫安歌,安歌很高興能夠結實小寶。”
少年小寶的臉刷地有些紅了,又道:“你是我第一個,我結識的族外的女孩子。”
在安歌的眼中,小寶不過是個孩子而已,聽到他這麽說,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又道:“小寶,那個寶貝對于你們族裏的人來說一定很重要吧,否則怎麽會追盜寶賊這麽久呢?”
小寶道:“那是當然了,這個寶貝可不是普通的寶貝,乃是上古時期太上老君遺留下來的一個缽,有很神奇的力量,在高人的術力下,可以讓人起死回生!”說到這裏,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用詭異的語氣道:“據說我們現在的大王,在十年前就死了,就是靠着這缽才能夠活過來。”
此時此刻,安歌終于明白,曹炟想幹什麽了。
想起一個月前,自己還是躺在病床上,曹炟應該是那時候回到邾國的,想必便是那時候将西蠻族的缽盜到了他自個的手裏。
而他上山找楊筠松高士,很明顯,是想讓他利用此缽,将沈婥複活。
怪不得當他确定楊筠松已經仙逝時,會受不了打擊而吐血……
竟是這個原因!一時之間,安歌再也說不出任何話,心裏思緒萬千。曹炟啊曹炟,你竟真的相信這世上有起死回生術嗎?你想讓沈婥複活嗎?
她驀然想到自己利用師父給的引魂鈴借屍還魂,不知是不是也算是種起死回生術?
安歌拿出龜殼,搖了半晌,将銅錢灑落在桌子上。
☆、借兵救人(二更)
只見是五長兩短第四十四姤卦,“廚房無魚,會惹出兇險之事。”
安歌想了再,再蔔一卦,顯示的是坤卦上六,釋意“巨龍在曠野裏撕殺,鮮血灑地呈黑紅之色。”而此卦所示方向乃是東南方,安歌拿出羅盤看方向,所指的正是燕蒼山,可見曹炟果然沒有順利下山,而且此時正在某種巨大的危險中。
她立刻再次灑卦進行推演,将範圍定在兩裏以內,也就是說,曹炟離他們并不遠,他雖沒有下山卻也即将到山腳之下。
安歌忽然站了起來,大喊:“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哪裏!”
小寶被她吓得驀然跳起來,“你在說什麽啊?瞻”
安歌目光灼灼地道:“小寶,快把方娜和方濟兄妹叫過來,就說我現在想通了,願意告訴他們那個盜寶賊在哪裏!”
小寶疑惑地道:“真的?溽”
安歌道:“真的,小寶,你快去吧,若是晚了,說不定我會改變主意哦。”
小寶不再猶豫,一陣風般地跑出去,過了須臾方娜方濟、小吉都進入了房間,方娜有着一張如同男子般的方臉,然而五觀卻很明豔精明,這時候用探究的語氣道:“你說你願意告訴我們他在哪裏?你為什麽會改變主意?”
安歌用篤定的語氣道:“方姑娘,其實這件寶貝名氣如此之大,不但是我們知道,更有別的許多人知道,所謂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自從拿到這件寶貝之後,他一直就被人追殺,做為我自是不想讓他再置身于這樣的兇險之中,想把那件寶貝還給你們,你們若信我,立刻跟我走,找到了他,那件寶貝自是會歸還于你們。”
“立刻,現在?為什麽?”方娜依舊詢問。
“唉呀你再問來問去,說不定錯機良機,到時候誰知道會怎麽樣呢?”
方娜似乎還是不信,又道:“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安歌無奈,只好耐下性子道:“有什麽快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和那個盜寶賊是什麽關系?”
安歌怔了下,咬咬牙答道:“他是我的夫君,所以我才會做如此的決定。但也因為他是我的夫君,我不想背叛于她,所以方姑娘,你如果再問東問西,我真的會改變主意,那東西對我夫君來說很重要,須知如果他不想還給你們,就算你們把我殺了,他也不會改變主意,所以能不能要回你們的寶貝,就在今夜。”
方濟皺了皺眉頭對方娜道:“你別問了,找回東西要緊,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都不能放棄一點機會。”
說完他向小吉安排下去,“小吉,立刻讓他們起身,我們準備出發!”
就這樣,在安歌的引路下,衆人重新往燕蒼山山腳下而去。
二裏路其實并不遠,再加上安歌心急,雖然一路上吃了不少冷風,身體極度不舒服,卻在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到達了目的地。遠遠地看見,山腳處有點點的亮光,方濟一揮手,衆人皆停住腳步,方濟觀察了片刻,衆人改由側面的小路繞上一個大坡。
過了會兒,他們到達大坡上,此時再看,反而是居高臨下,将那火光處看得很清楚。
只見是數十個黑衣人将一個男子圍在其中。
火把在風中搖曳,映襯的這一幕可怖,令人恐懼,這些黑衣人就好像地獄的使者般冰冷無情。而被圍在中間的男子,正是今日清晨早早地離開山洞的曹炟,他面色蒼白,唇角有血跡,顯然已經受了傷,身子卻依舊立的筆直,山風冽冽,吹起他的衣袂,他的氣勢竟沒有被這些冰冷無情的黑衣殺手壓下去半分。
“曹炟!告訴你,如果今日你不把那東西交出來,那麽這燕蒼山腳,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不好意思,本王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麽意思。”
“你別裝傻!除了你,還有誰會搶那個東西!識趣的話就趕緊交出來,莫要讓小的們大開殺戒!”
“本王真的不知道你們想要什麽,如果可知,你們現在正在做非常冒險的事,一群小喽羅居然要殺當朝王爺,其罪當誅!”
“上命難違,小的們也只是混口飯吃罷了,既然王爺如此冥頑不靈,別怪小的們無情了!”
從雙方的對話中,可以聽出他們其實是知道彼此的身份的,只是這慌郊野外,知道不知道都無所謂。随着黑衣人的話音一落,刀光閃閃,數十個黑衣人一起向曹炟亮起利刃,撲将上來。
曹炟本已經受了傷,再加上整日的奔波,此時力氣已竭,身形卻依舊行動如風,衣袂翻風間,腳下的雪沫忽然由地上反升騰起來,滄茫冷意,使衆人的視線都變得模糊,而他如虛無的影子般,從利刃中穿了出來。
雖然看起來無礙,但是安歌知道,以他這樣的打法,至少是殺不了這些黑衣人的,再這樣下去,定會被他們累死。
安歌向方濟道:“方大哥,很顯然這些黑衣人,也是來搶奪你們西蠻族寶貝的,今日曹炟若是被這些黑衣人殺了,那麽你們西蠻族的寶貝将永遠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上了。”
“你不要危言聳聽,這些黑衣人是硬把子,我們西蠻族不會輕易冒險的。”
安歌冷笑道:“我為何要危言聳聽?曹炟将那只寶貝缽給藏起來了,藏在連我都不知道的地方,或許是這山中某處,你們想想,這山有多大,就有多少種可能性,就算你們用一百年的時間,能保證把這燕蒼山的每一個地方都翻過來嗎?現在除了讓他活着,你們才能可能問出具體的下落。”
方娜道:“大哥,不要聽這女子胡言亂語,我看她是居心不良,帶我們來這兒說不定就是為了救這個盜寶賊!”
安歌不甘示弱,“那你們也可以不救啊,那只缽就再也找不到了。反正看你們的反應,那只缽對你們也并不是很重要,像你們這樣貪生怕死之輩,到時只需要帶着曹炟的屍體回去向你們的大王交差也就罷了,難道真的會把缽找回去嗎?”
“你這個女子伶牙利齒,不是好人!”方娜說着,居然抽出彎刀,就想對安歌動手。
方濟及時出手将她攔下,“不得胡鬧!”
又問小吉,“小吉,如果我們下去會會這夥黑衣人,勝算有多大?”
小吉仔細地觀察片刻方才答道,“可以險勝,但恐怕我們的人也會有損傷,那些黑衣人的武功很高,似受過專業的訓練,集體作戰威力很強。”
方濟回過頭去,問小寶他們,“你們肯為西蠻做出犧牲嗎?”
小寶立刻回答,“我願意!為西蠻犧牲乃是我們的光榮!”
後面的人也都說願意。
方濟卻冷冷地對衆人說:“既然如此,很好,除了小寶,其他人都和我一起沖下去!”
“啊,我也要去!”
方濟的眸光驀然兇悍,“小寶,如果你不聽話,這将是你最後一次可以随着我出來執行任務!”
小寶又啊了聲,終究還是軟了下來,對安歌道:“那我留下來保護你吧,要知道他們都去打壞人了,如果沒人保護你會很危險。壞人都很狡詐,說不定會擄了你威脅我們。”
安歌的注意力只在曹炟的身上,根本沒聽見小寶說什麽,不過她反正是不會沖下去的,小寶說的太對了,她不能落在黑衣人的手裏!因為她已經猜到,這些黑衣人一定不是沖着那只能起死回生的缽來的,而是沖着先皇遺旨來的,只是他們追錯了人,以為先皇遺旨是被曹炟搶走。
這時候,曹炟已然力氣不汲,勉強地躲過一個的大刀,腳步踉跄起來,第一個趕到的是小吉,他身高體壯,到了曹炟面前,驀然拖在他的腋下,将他甩到戰圈外,由兩個西蠻人迅速地抓住他,并且将他捆綁了起來。
而方娜、小吉和方濟,帶着十幾個西蠻人,同時加入戰圈,這些黑衣人大概是莫名其妙,其中一個喊道:“不能讓他們帶走曹炟!”
可惜的是,雖然心裏很明白,然而卻無法分身來阻攔曹炟。
曹炟被兩個西蠻人帶上了高坡,與安歌的眼睛對上的剎那,他微怔了下,接着便力氣不支倒在地上,安歌忙問,“你怎麽樣?”
曹炟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若不在這裏,你已經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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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
“我可沒有讓你來救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再次這麽狼狽地出現在安歌的面前,曹炟微微地惱怒。
安歌嘆了口氣,檢查曹炟哪裏受傷,曹炟皺眉搖搖頭,“只是胸口被人打了一拳。”
安歌連忙拿出随身帶的傷藥,給他喂下去一粒。
又借扶他坐起來的機會用小刀割斷捆綁他的繩索,并在他耳邊低語道:“此時倒是逃跑的最佳機會,但他們都是好人,不要傷害他們的性命,否則我要把你扔在這裏不管你了。”
她是了解曹炟的,他只要能夠反擊,是不會給自己的敵人活路的,是以事先叮囑。
曹炟明白了她的意思,倒沒有特別的反應。在他被扶坐起來之後,迅速地點了這兩個架他上來的人的穴道,而安歌則猛地捂住了小寶的嘴巴,使他無法喊出來,給曹炟争取了時間,終于也及時封住了小寶身上的兩處穴位,使他動彈不得溽。
“小寶,對不起,我是可以帶你們找到他,但是我知道他的性子,他是絕不會在這樣的時候把缽還給你們的。當是我借你們的啊,總有一天會給你們還回去,你要相信我啊。”說着在小寶憤怒的眼神裏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臉蛋。
她往坡下面看看,西蠻人與黑衣人正鬥得火熱,果然沒有注意到坡上之事,扶起曹炟,二人急急往山下而去。
走了一段,忽然見到不遠處有輛馬車,蒼茫雪霧中,馬車邊站着的青衣人正是之前逃走的況離。
這時況離向他們招手,二人便走過去,上了況離的馬車,冒着風雪,馬車迅速地往前奔去。
安歌掀開車簾,對坐在車轅上駕車的況離道:“我以為你很沒義氣地走掉了,你是專門在路上等我們嗎?”
“我只是備好馬車,準備把你從西蠻人的手裏救出來,能同時救到齊王殿下,乃是碰巧,只能說齊王殿下福澤深厚,實非常人可比拟,也是我況離的榮幸。”
安歌點點頭道:“不管怎麽樣,算你還沒有泯滅人性。”
卻聽得況離又道:“不過你能憑着蔔卦推算出齊王爺遇險并能想法救他出來,也教我佩服得很。”
“謝謝況先生誇獎!”安歌得意一笑。
其實若是沈婥蔔出齊王遇險并且救出齊王,衆人一定會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然而這件事由安歌做來,就險得那麽僥幸,若不是運氣太好,就是上天護佑,反正肯定不是她自個的能力。不過她現在也明白了,什麽功都往自己身上攤未必是好事,為人處事要低調,性命才會長久啊。
把腦袋縮回車裏,看到齊王曹炟微蹙眉頭,顯然他們的對話他都聽到了,不過他對這些并不關注,只冷冷地道:“況離,本王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安陽。”
況離将馬鞭狠狠地甩了下,“遵命。”
安歌湊到曹炟的跟前問,“他們在找一個缽,說是在你這裏。”
曹炟驀然擡眸,眼裏盡是殺意。
安歌不由地打了個寒顫,“我剛剛才救了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