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不會想殺了我吧?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你這東西來自于道家,又有這麽神奇的功能,我好奇罷了,想借來觀瞻一下而已。”

曹炟很幹脆地道:“不借!”

安歌撇撇嘴,他自個也是搶來的東西罷了,搞得真跟屬于他的東西似的。

不過她也沒有再繼續勉強,只道:“我覺得吧,這世上的人命也好,萬物也好,都自有它所遵循的規律和命運,這缽居然有這種扭轉生死的能力,若只是傳說也就罷了,若是真的,莫不是還有什麽其他的玄機?據我師父講,一個人幾時生,幾時死乃是早就注定的,若有人強行扭轉,違背自然,一定會出事的。”

見曹炟只是默然地聽着,也不知道将她的話聽進去沒有。

她又接了句,“反正我是不信什麽起死回生的,一定不行的。”

她說這話時有點心虛,畢竟她自個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曹炟微阖雙目,不再理她。

或許他也沒有什麽信心,特別是在得知楊筠松已經仙逝的情況下,不過安歌知道,他一定會試試的,她現在就是對那個缽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缽,居然能夠起死回生?又需要什麽樣的術力呢?

這兩個問題,一直到他們回到安陽城,都沒有得到答案。

在城中十字路口,安歌提前下了馬車,想對曹炟和況離說點什麽,終究什麽也沒說出來,她向二人道了再見,曹炟沒回應,而況離向她微微點了下頭,就算是道別了,那也沒有關系,反正都是在安陽城,低頭不見擡頭見,只怕後面打交道的時候還多呢!

安歌卻沒有發現,在馬車駛進一個路口後,忽然停住了,車裏的曹炟道:“況離,本王要見你的師父淳于光。”

況離扯着馬缰,将馬車轉向,緩緩地往淳于府駛去。

這個冬天似乎格外的冷,也或許安歌在燕蒼山被凍怕了,總之她回來後的四五天裏,每天都躲在屋子裏,身上還披着厚厚的鬥篷圍在暖爐前,如此這般,依舊擋不住冬日裏的刻骨寒冷,腦海裏總是不浮現在山洞裏看到的那些景象,森森的白骨讓她的心裏頭終日的風雪大作。

她甚至有些瑟瑟發抖,溫朗月也不在身邊,府裏的丫頭們雖然都很聽她的話,可誰知道是不是誰的眼線?

她現在沒事的時候,就是蔔卦,卻也只是随意的蔔一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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蔔到夏爵爺夏炚的時候,顯示出來的依舊是被困、拘禁之意。這讓她再次的凝重起來,不管怎麽樣,夏炚在她的心裏還算是個好人,她不想他出什麽事。

可惜的是,這次她回來好幾天了,都沒有夏炚的任何消息,有心去蘇府問一聲,又覺得很不合适,要以什麽樣的身份去問呢?又想起之前夏炚說起回安平郡的事,莫不是他已經回了安平郡?現在說不定已經到了目的地。

這樣猶豫着耽誤了幾天,再次接到了皇帝親發的貼子。

原來是皇後姬烨妤的生辰到了,皇帝邀請衆人為皇後慶生。安歌忽然想起了永壽宮那位叫做寒枝的宮人計劃。

果然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了。

到了日子,安歌尚沒有起身,就聽得丫頭們把門打開,她驀然坐了起來,“誰?”

“安姑娘,奴婢是皇後身邊的丫頭青兒,皇後讓青兒出宮來接安姑娘進宮。”

安歌哦了聲,“我自己去就好了,我已經知道怎麽進宮了,憑貼進宮啊。”

“皇上想讓安姑娘提前一個時辰進宮,因為有些事想要請教安姑娘。”

安歌敲敲還有些渾沌的腦袋,只好掀開簾子,見這叫做青兒的姑娘小臉圓圓,眼睛裏透着的光芒誠實可靠,不由點了點頭道:“好,我略微的收拾一下,就跟你走。”

安歌選了一套淡色衣裳,就随着青兒往宮裏而去。

在路上,馬車忽然被誰攔下來,青兒冷冷地喝問,“誰人如此大膽,敢攔安姑娘的馬車?!”

“七妹妹,是我呀!你的哥哥呀!”

聽着這聲音也猜到是誰了,安歌探出頭來,冷冷地問道:“姬歡,你攔着我的馬車幹麽,是有事嗎?”

“七妹妹,有事,有事,你先下來一下。”

青兒對這姬歡似乎有所了解,這時候微微皺眉道:“安姑娘,皇後娘娘還在宮中等着呢。”

安歌道:“青兒姑娘,我只聽他說些什麽罷了。”

安歌也不下馬車,只是打開了車簾向姬歡道:“有什麽事就這樣說吧。”

姬歡看了眼青兒,神秘兮兮地示意安歌近前,他向她耳語道:“之前,皇上賞你的那個鐵券丹書,你真的不打算還給姬家嗎?要知道你始終是姬家的女兒,這可是你得到父親寵愛的一個大好契機呀!”

安歌哧地冷笑,姬成對她什麽樣的态度,她已然見識到了,如今還會期待他的什麽父愛嗎?

安歌搖搖頭道:“姬歡,你別白廢心思了,鐵券丹書我早送人了,不在我的手裏了,下次莫要為這種事來找我。”

“你——”姬歡的臉色驀然變了,“送給誰了?我說這段兒,靜園周圍怎麽那麽多的護衛,不讓我們姬府的任何人進去,敢情就是為了騙取七妹妹你手中的鐵券丹書!其用心真是顯惡至極,七妹妹你可千萬不能上當受騙!”

青兒冷聲道:“姬公子,你是在編排皇後娘娘的不是嗎?靜園之前乃是皇後娘娘的産業,現在雖然已經有了新主,但她也務必會讓新主住的舒服,而不會受到無關人事的打擾,僅此而已,與那丹書鐵券卻沒有什麽關系。”

☆、奇怪的推演結果(二更)

安歌微微詫異,沒想到是姬烨妤為她擋住了不少的麻煩,卻沒有與姬歡多說,放下了車簾,向青兒道:“走吧。”

馬車繼續往前走,姬歡不死心地追了幾步,終于被氣着了,狠狠地道:“七妹妹,你如此不念家人,會後悔的!”

見安歌毫無反應,姬歡又放緩了聲音道:“七妹妹,我知道你肯定是騙我的,那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随便送人呢?哥哥是知道錯了,不該逼七妹妹,不過過兩天,是父親大人的壽誕,還請七妹妹一定來拜壽呀。瞻”

……最終追不上馬車,姬歡的聲音越來越遠。

順利到達長信宮,身為今日主角的姬烨妤已經盛裝打扮,頭上戴着又厚又重後冠,十二支鳳釵分插雲髻兩側,妝容明麗,大氣端莊,一身白底紅花的絲綢衣裳,使她更有母儀天下的尊貴與威風。

安歌不由自主地拜下去,“參見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姬烨妤微笑着點點頭,示意她起來,又向她招招手,“歌兒,你過來。”

安歌走過來,按照姬烨妤的示意坐在她旁邊的軟墊上,姬烨妤又道:“青兒,你們都出去吧,有有些話只想單獨與歌兒談談。”

青兒彎腰施了一禮,一擺手,帶着丫頭們默默地退了下去溽。

安歌從袖子裏取出一只小盒子,遞給姬烨妤,道:“今日是皇後娘娘大壽,安歌備了這小小禮物,還希望皇後娘娘能喜歡。”

姬烨妤笑着接了過來,輕輕地打開盒子,只見盒子裏是一塊血紅色的彈扣,姬烨妤微微張大眼睛,“這是雞血石吧?”

安歌點點頭,“皇後好眼力。”

“我說歌兒你才是真的厲害,我本以為整個安陽城的好東西,莫不都是在皇宮裏,沒想到你還能在宮外找到這麽好的東西。”

“這還不是到了宮裏?”安歌嘻嘻一笑。

她其實也沒有刻意去尋找這些東西,只是在接到貼子之後,去了一趟琢玉閣。她記得做為沈婥的時候,被曹煜軟禁起來之前,她曾把曹煜送給她的這顆雞血石拿到琢玉閣去鑲嵌,打算弄一顆額珠來戴。可惜東西交進去沒幾天,她就被軟禁起來,此後竟然再沒有機會将這塊石頭取回。

這次卻是正好,掌櫃的原本以為這塊石頭是沒人要了,覺得弄成額珠太不實用,于是重新鑲嵌弄成了彈扣的樣式,沒想到舊主又派人來取,掌櫃的原本不想給,無奈這舊主的丫頭頗為厲害,最後只得又向這丫頭額詐了些許錢財過來,方才将這塊石頭歸還。

安歌要回這塊石頭,便拿來送給姬烨妤,或許是她的潛意識裏讓她這樣做,雖然沈婥已經死了,但是石頭還在,不知道當有一天,曹煜看到這塊石頭的時候會做何感想?

這算是給曹煜一個警告吧,沈婥走了,她的力量卻沒有走。

因為這幾天裏,她已經想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麽。當初她被曹煜殺死,無非就是因為曹煜害怕她發現他手心裏假朱砂痣的事情,會繼續固執地尋找真正的真龍天子,沒錯,不管出于對自己的負責,還是出于對師父遺言的遵守,或者只是單純為了完成齊王曹炟交待的任務,她都必須繼續尋找真正的真龍天子。

就算很難,她亦要逆風而上,完成自己的使命。

姬烨妤極喜歡這個雞血石彈扣,當下就将它別在自己的衣領上,“歌兒,這定是本宮今日最喜歡的禮物。”

安歌笑笑,情緒略微地複雜。

姬烨妤卻又繼續說:“歌兒,對于你的蔔算之術,經過上次宣室殿的事,本宮已經完全服了你,今日提前讓你過來,便是有事求你。”

安歌忙道:“皇後娘娘若有吩咐請盡管說,安歌哪當得起一個求字。”

姬烨妤笑道:“你與我說話總是這般客氣。”雖是如此說着,卻也不計較,打開妝臺下面的屜子,将一個書寫在紅紙上的八字遞到安歌的面前,“這個八字乃是,乃是我一個朋友的八字,我想讓你幫我瞧瞧,她這樣的八字是好,還是不好,她如今是生還是死?”

安歌只看了一眼那八字,不由地怔住了。

“這——這是——”她結巴地說不出話來,原來這八字不是別人的,正是沈婥的八字。

姬烨妤見她如此震驚,不由擔憂地道:“歌兒,怎麽了,這八字有何問題?是不是,是不是她已經……”

“皇,皇後娘娘能不能告訴我,這八字是……”

“你是想知道,這八字是屬于誰的嗎?”

安歌微怔了下,點點頭,“是。因為如果知道這是屬于誰的八字的話,推算起來會更容易些。”

姬烨妤點點頭,“她是我的一個妹妹,一個,非常好的妹妹,不過我們小時候就已經失散了,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找她,可是卻毫無音訊,我猜測,她定是,定是已經……”她說着,眼圈紅了紅,似乎就要流淚了。

這個答案太令安歌意外了,如沈婥、況離這樣的人物,輕易不會洩露自己的生辰八字,恐被人利用了去。

所以知道沈婥八字的人,除了曹煜,可能就是像曹炟這種,不知道用何種方法打聽出了沈婥八字的人,安歌初見姬烨妤拿出這八字,便已經認定,是曹煜告訴她的。

見她編出了什麽失散的妹妹的故事,甚至還流淚,安歌心裏卻有些木然,真真假假,原是難以分清的。

她的目光盯在八字之上,看了半晌,拿出紙筆,迅速地開始排盤推演。

事實上,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排盤推演,因為像她這樣的人,一生只有三次為自己推演或者蔔卦的機會,她向來覺得要非常珍惜,又因為自己是以窺探天機為生,因此覺得天命是注定的,就算推演出來又能怎麽樣呢?

萬一是不好的結果,又該如何面對?豈不是自尋煩惱?

而上次曹炟為沈婥尋墓之時,拿着這八字讓她看,她其實并沒有進行推演,為什麽呢?因為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沈婥,她的生平她信口就能說出來,自是不必推演。雖然對于有些八字,若不須細推生平,粗看一眼也能說個七七八八,但是終究還是推演來得更加可靠,只是推演比較麻煩,需要的時間也比較長。

但是這次,她決定推演一次。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她的額上滲出了很多細汗,若要細推其人生平,乃是一件很費精力的事情。之後,将筆一放,對姬烨妤道:“已經推演出來了。”

将排好的盤推到姬烨妤的面前。

姬烨妤見上面畫了很多符號還有字之類的,看起來淩亂而詭異,她并看不懂,無奈地笑道:“歌兒,你為本宮解釋一下吧。”

安歌據自己推出來的盤上念道,“此八字屬于一個女子,其人出生貧寒,從小得父母之愛,然父不是父,母不是母,兄弟姐妹亦不是兄弟姐妹,看似富貴榮華,實則孤苦無依,所有一切原是鏡花水月,至二十四五歲才能打破重霧,重設人生,其前半生擁有鳳格,乃是三鳳臨身之皇後之命,後半生乃是虎假半真之命,變幻莫測,乃變怪奇異之屬性……”

安歌念到這裏,越念越覺得不對勁兒,若說她就是這個八字的主人,深知推演八字其實并不能完全的準确,因為世間事變幻莫測,誰能真正的掌握下一刻将會發生什麽?然而這個推演出來的八字,與她本身的經歷似乎相差有點太遠。

首先,八字上說,她從小得享父母之愛,這怎麽可能呢?她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她從小跟着師父在山裏長大,又哪裏來的“看似榮華富貴”,而三鳳臨身更不可能,她做為沈婥的時候,的确是曾經想過,有可能會獲得皇後的位置,但事實上她并沒有獲得,甚至不到二十歲,就已經被無情的殺死,又哪裏會在二十四五歲時得到重設人生的機會?

這,與她的經歷完全不同,一時間只覺得心慌慌地狂跳,師父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推演之人發覺自己推演的完全錯誤,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犯了風水師一生只能為已蔔算三次的大忌,因而再不能繼續從事這一行。

二是做了傷天害理,罪大惡極,甚至是逆天改命,強扭天緣之事,因此被上天所懲罰而失去靈氣。

這怎麽可能呢?安歌自問自己并沒有觸犯這二條中的任何一條。

見安歌愣怔着不說話了,姬烨妤疑惑地道:“這就完了嗎?”

安歌如夢初醒,“完了。”

“那麽你的意思,是我這個妹妹,她還活着?”姬烨妤語氣間有些許欣喜之意。

安歌點點頭,“活着,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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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近乎

姬烨妤略微按耐不住地問道:“她怎麽了?”

安歌簡直說不出口,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是好吧?細推此八字至最後,這個人的格局居然由女轉男,這怎麽可能啊?安歌堅信自己雖然借屍還魂,但直到現在為止,還是個真真實實的女子,現在不是男子,将來也不可能變成男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見安歌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姬烨妤有點急了,“是不是,她還能當上皇後?”

安歌忽然跪了下去,惶恐地向姬烨妤道:“皇後娘娘,如我這樣的江湖術士不足為信,我想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因為皇後只有一個,那就是您!安歌能力有限,任性胡說胡為,請皇後娘娘原諒一次吧!”

姬烨妤連忙将她扶起來,“不,不,你可不是江湖術士,你算得很好呢,得享父母之愛,生活在榮華富貴之中,正是我所希望的呢。我是希望她能過得這樣好,若她想要這皇後之位,我也沒有什麽異議,甘願之至呢!溽”

“皇後娘娘莫說氣話了。”安歌依舊惶恐不安。

姬烨妤笑着道:“你看你,吓得臉都白了,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而且,還有一件事要拜托歌兒你呢。瞻”

“皇後娘娘請說。”

“歌兒,自本宮入宮以來,看似高高在上,卻像關在籠裏的金絲雀,再無法得到自由。我是沒有辦法再去尋找我這位妹妹了,現如今,亦不知她是生是死,本宮想拜托歌兒,利用你的風水堪輿和蔔算之術,找到我的妹妹,将她帶到本宮的面前來。”

安歌這時已經平靜了,幾乎沒有什麽猶豫,就答道:“謹遵皇後娘娘懿旨。”

就這樣,安歌接下了姬烨妤給她的這個任務。

從長信宮裏走出來後,她失魂落魄地走在林蔭小道上,風很冷,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見到一個八角小亭裏有個石桌,她咬咬牙,心裏默念那個一直屬于自己的生辰八字,為自己蔔了一卦,得到的是泰卦第十一,六五“帝乙嫁女于周文王,因此而獲得福澤,大吉大利。”

釋意果然如同剛才推演的那樣,此女已經被家人嫁入皇宮,為了家族能夠獲得更多的福澤。

很明顯指的是一樁政治聯姻,并且所尋之人,正在皇宮之中。

然而,這又怎麽可能呢?皇宮之中已經有一個皇後,并且這八字的主人——沈婥,明明已經死去,就算是借屍還魂,終究也還是自由身,又怎麽可能成為皇後呢?而八字最後所說的,最後是說這個人,變成了一個男子!一個男子!!……這怎麽可能啊?

她越想越覺得今日之推演及蔔卦之結果,都是怪異之極,當下懊惱将桌上的千年龜殼和銅錢都撥到地上去,氣極低吼,“怎麽回事?!”

安歌思緒混亂,坐在石椅上生悶氣。

曹煜帶人經過這裏,看到此情景,擺擺手讓身後的太監丫頭退開些,他緩步走入停中,蹲下身将銅錢一個一個的撿到手裏,安歌終于聽到響動,轉過身方才發現曹煜,馬上起身施禮,“安歌參見皇上。”

曹煜把銅錢和千年龜殼都撿了起來,微笑着道:“這些可是你吃飯的家什,不能随便丢掉。”嘴裏如此說着,手裏卻暗暗地用力,感覺到龜殼微微塌陷,這才伸手遞給安歌,安歌連忙接過來,然後忍不住輕呀了聲,原來龜殼邊緣居然破了一個缺口。

曹煜忙道:“破了嗎?你太不小心了,居然真的破了。”

“可是——怎麽會呢?”安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千年的龜殼唉,普通人持石頭用力砸都未必能砸破呢,她只不過把它推到地上,居然就摔破了?

曹煜也是滿面可惜,“下次不要這樣了,畢竟這種神器也不是經常能遇到的。”

安歌想到這可能是師父留給自己唯一的遺物了,居然還被自己損壞,心中實在痛惜不已,若不是曹煜在跟前,她真要忍不住掉起淚來。

但她倔犟忍着哭的表情,卻還是落在了曹炟的眼裏,“安姑娘,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這東西雖然難遇,卻也并非只此一件,朕這裏便有一只與它差不多的,等今日宮宴過後,朕将它賞給你。”

安歌的心怦地一跳,忽然意識到,曹炟這裏的那只千年龜殼,正是曾經的自己一直用的那只,那原本就是她的東西。

當下點點頭,“那安歌先謝過皇上賞賜。”

曹煜道:“不用跟朕客氣,一起走吧。”

今日宴會設在場地比較開闊的翊坤宮,此八角亭離翊坤宮已然不太遠了。

安歌将龜殼和銅錢收好,就随着曹煜一起往前行去,曹煜笑道:“你知道嗎?朕的敬和皇妃也有這怪僻,一旦生起氣來,喜歡亂摔東西。朕總是說,這是她身上唯一的缺點,可她總也改不了,久了之後,朕反而覺得,如果哪一次她生氣時,沒有摔東西就會讓朕感到害怕,因為那代表事情非常非常嚴重了。”

他說起這樣的話時,竟然是追憶的深情款款狀,安歌只是在心裏冷笑。

曹煜又道:“敬和皇妃的事情,你最近也應該聽到不少風言風語吧?”

安歌禮貌答道:“回皇上,安歌未曾聽到什麽風言風語。敬和皇妃雖然是一代佐君奇女子,但畢竟已經仙去,而百姓是最擅于忘記事情的,他們只需要知道,現在什麽人于他們來說才是重要的就行了,所以安歌到安陽城後,幾乎沒有聽到有人提起過敬和皇妃呢。”

“聽起來,你似乎很想聽到她的消息?”曹煜又問道。

“她能夠在皇上身邊輔佐,乃是我們風水界的驕傲,若說不敬佩她,對她不好奇都是假的。皇上也不會信的。”

“你若想知道她的事,有空朕倒可以親自給你講講。”

“安歌怎麽敢勞頓皇上?這萬萬不可。”

曹煜頓住了腳步,目光凝視在安歌的臉上,“安姑娘,你總是與朕這樣的客氣、生分。難道你我之間的距離,不可能再近那麽一點點嗎?”

“皇上,您說胡話了,您是天子,安歌卻是民間的野草,我們原本就是一個天,一個民,天子與民之間,自然應該保持适當的距離,與皇上,與安歌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曹煜怔忡地看着她,然而最終卻是哈哈兩聲長笑,“你這個丫頭,說的也未償沒有道理。”他似乎還有未盡之言,然而偏就此打住,不再多說。

這時,忽然見到側面的小路上行來一行人,領頭之人正是姬靜姝。

原本她是一眼看到了曹煜,于是眸中含笑,妩媚地施了個禮,道:“靜姝見過皇上。”

曹煜道:“起來吧。”

姬靜姝擡眸間,就看到了他身邊的安歌,那笑容便有剎那間的僵硬,心頭一股怒火驀然沖上來,使她幾乎要掩蓋不住眸子裏恨毒的光芒。

“靜姝,你這是要去向皇後請安嗎?”

姬靜姝忙道:“已經請過安了,現正往翊坤宮而去。”

安歌從長信宮出來,一路到了這裏,姬靜姝如果去了長信宮,根本不可能在這裏遇到他們,顯然姬靜姝是在撒謊。不過這種小謊言,沒人屑于去揭穿,曹煜道:“也好,那一起走吧。”

姬靜姝一喜,忙道:“是。”

這樣一來,二姝便一左一右,陪着曹煜前行。氣氛卻異常的沉默起來,全然沒有剛才有趣兒。

曹煜不由地微嘆了聲,眉宇間閃過一抹遺撼。

好在不一會兒,已經到了翊坤宮,裏頭早聚集了很多妃嫔,見到居然是安歌和姬靜姝陪着皇上走進來,她們的目光中皆是又妒又忌,卻在山呼萬歲之後,假腥腥地與安歌和姬靜姝套近乎。

安歌對于這種情形并不陌生,她做為沈婥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常常被莫名其妙的女子圍着,那時候她們對她也好得緊,不過後來她被軟禁後,當初厚着臉皮與她稱姐稱妹的女子們,沒有一個去看過她呢。

所以她對這種情況反感得很,冷冰冰地高昂着自己的頭,仿佛聽不見她們套近乎的聲音,正去找了個還算清靜的位置坐下。

而姬靜姝反而很享受這種情景,趁勢與衆女打得火熱。

又過了片刻,羅芊芊陪同太後過來了,衆人皆跪了下去請安,平身後,太後羅氏笑道:“今日雖然是皇後娘娘的誕辰,但卻是哀家想借這個機會,讓大家夥兒在一起樂和樂和,所以大家都不必太過于拘禮,有什麽好才藝,都要盡情的展示出來呀。”

☆、淳于光出現(二更)

衆人的目光皆盯在曹煜的臉上,雖然還未得曹煜青睐一眼,卻已經都面色緋紅,頻頻将多情的目光睇向曹煜了。

曹煜卻只扭頭和羅芊芊說話,“芊芊,怎麽苦着個臉不高興?”

太後向他低語道:“今日可把你五弟也請來了?”

曹煜道:“貼子倒是下了,不知他會不會給朕這個面子。瞻”

“哼,他的眼裏能容得下誰?這天下能讓他給面子的人還存在嗎?”

羅芊芊聽了,眼圈驀然紅了紅。

曹煜對羅芊芊道:“芊芊,你別難過,既然是太後的懿旨,自然是要遵照執行的,別以為那次在朱雀堂認罪之後此事就了結了。你可是咱們邾國的花魁,又是太後的侄女,又有哪一點配不上他呢?”

太後道:“皇上,你勸她也沒用,難道能逼着他們成親?溽”

曹煜笑了笑,“此事交給朕吧,朕總歸要讓他心甘情願的娶了芊芊。”

太後聞言,不由長舒口氣,“若真的是這樣,那當真好得很。”

曹煜又向羅芊芊道:“不過芊芊,以後你須得記得朕的好,無論什麽時候,要記得朕為了你的事可也費了心的,到時候可不能恩将仇報。”

“皇上,您把芊芊說成什麽人了。”羅芊芊聽得皇帝願意出頭解決自己的事情,已然心花怒放,這時候小臉緋紅,連忙表态道:“芊芊知道,皇上與齊王殿下素來不和,若是芊芊能成為齊王殿下的妻子,自會從中周~旋,不管任何時候,芊芊都會站在皇上一邊的。”

“哈哈哈,好,是個聰明的女子。”太後贊道。

幾人越說越高興,倒教臺上衆女疑惑不已,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這時候,皇後姬烨妤終于款款而來,尊貴與端莊并存,好似百花叢中最高貴盛放的牡丹花兒。

她一來,衆女不由自主地都噤了聲。

姬烨妤的目光與安歌對上,她向安歌微微地點了下頭。

這時,衆女已經請下安去,姬烨妤和聲道:“都起來吧,不必拘禮,今日雖說是本宮的壽誕,卻是你們的大日子,且莫要因為請安而亂了衣服頭飾,要把最好的一面拿出來知道嗎?”

衆女皆道:“明白。”

安歌其實覺得,這種場合她來不合适,這不就是滿天的星星,只有一個月亮,星星們争相綻放光明,為的就是被月亮挑中嗎?

安歌再往周圍看了眼,發現除了自己,還有何佟之及何嬛之姐妹二人,另外就是姬靜姝和羅芊芊了這幾個屬于“後宮”之外的人了。

羅芊芊自不必說,人家是純看熱鬧來的,或者說是來等待齊王出現的。

另外幾個,卻也與這些妃嫔一樣,想着若是能夠被皇上瞧中的話……

安歌覺得此情此景,越發覺得不舒服,剛要起身告辭,見一個金袍大肚,滿臉肥肉,如同笑彌勒的光頭男子走了進來,手中還拿着一只蔔算缽,乍一看倒像個游方的和尚,可是游方的和尚沒有他這樣富貴的,他的手腕上脖子上都挂着很名貴的珠子,連耳上也戴着碩大的耳環。

乍然見他到來,安歌不由地怔了下,接着便安安穩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她可不想被他發現,更不想與他鬥法。

此人正是況離的師父淳于光,他與楊筠松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楊筠松只願遵循正道、天道、人道之正常規律,為安歌所授的技藝也都是正統學問,而淳于光不同,很多年前他就不願在山中修行,雖然得了況離這樣的徒弟,也并不手把手的教授,而是将徒弟扔在山裏,他自去城裏賺錢,游山玩水,還有競藝。

淳于光此人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麽笑呵呵的無害,安歌沒有下山之前,就已經知道淳于光曾經四處游歷,尋找各教高手過招、切搓,甚至不擇手段盜取一些早已經失傳的經法,拿過來自己加以研習。

當初,便聽說,他能以人的相貌,而反推出其人的八字,這其實已經完全脫離風水堪輿之範圍。一般的蔔算八字觀人面等,只是在大方向上為了配合風水堪輿,乃是風水界的副職,而他反推八字是又往術算方面靠攏了一步,以副為主,癫倒輕重。

之前,況離利用死者遺物尋找屍體,在安歌看來,亦是旁門左道,而在淳于光看來,定是自豪得緊,因為風水界內,以楊筠松為代表的人物,都可能無法做到這一點。

此時,安歌靜悄悄地坐在角落裏,只是腹诽,“他怎麽來了?這樣的日子,他來做什麽?”

淳于光卻已經請安完畢,得到皇帝的禮讓,坐在皇帝的右側的位置上,笑呵呵地向臺子下看過來。

目光掠過安歌的時候,并沒有多作停留,安歌暗暗地舒了口氣。

太後羅氏有點不明白,問道:“皇上,今日淳于大師來到這裏是——”

“太後,朕請淳于大師來,便是要他好好的看看這些女子的面相姿态等,若是有必要還需看看八字等的,民間成親都講究八字合婚,朕雖然是天子,卻也不能随便就要了一個女子,因此請大師來幫朕合婚,總歸要挑出最合适朕的那個女子才可以。”

太後羅氏略微有些不高興了,“當初這些女子被選中進宮,都是請高人看過八字的,自是都與皇上很合,才能夠進宮。按照皇上的意思,若是只選出了一兩個,那其他的女子又該如何做?”

“剩餘的想留在皇宮裏由朕養着也可以,想離開也會放她們自由。”

“你——皇上,你是天子,更身負皇家延續香燈之責——”

這時,淳于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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