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地厚!”
“你憑什麽上家法?你有什麽資格打我?”安歌眼見着小厮已經迅速地取了一個馬鞭過來,她怒目質問姬成。
“就憑我是你爹!你是我女兒!你小時候我沒有管教你,現在我再來管教也不遲!”
“你,你敢!若你如此做,這輩子都休想再得到金書鐵券!”
看到安歌一幅絕決的模樣,姬歡連忙沖上來抱住了姬成拿着鞭子的手,“父親大人息怒!且聽兒子一言。您可不能動手打七妹呀,不如先聽聽七妹的三個條件到底是什麽,若是我們能做到的話,豈不是皆大歡喜?最重要的還是金書鐵券的歸屬啊,切莫要鬧崩了。”
聽到金書鐵券四字,姬成僵了僵,終于重重地嘆了口氣,向安歌道:“丫頭,你且說來聽聽,你的條件都是些什麽?”
其實安歌已經不想再跟他們廢話了,但是确實有件很重要的事要他們做,因此硬生生将心中的怒火壓下去,這才冷冷地道:“第一,将我娘親迎入姬府墓園遷入主位,喪事大辦整個姬家披麻戴孝,并将我娘親入家譜,既然可以同時有兩個大夫人,那麽再多一個也無防,她必須是以您的平妻身份記入家譜!”
姬成尚沒有說話,辛氏已經忙道:“這有何難?老爺,此事妾身是同意的。”
姬成眼光柔和了些,道:“委屈你了。”
辛氏安慰地向姬成點點頭,“我這點委屈不算什麽。”
安歌看在眼裏,真是恨在心頭,真正委屈的人已經含恨九泉!
她冷冷地提出下個要求,“第二,查出毒害寶祿的真正兇手,此案在安平郡雖然暫時了結,但是沒有真正的完結。須得交出真正的兇手并且讓兇手得到嚴厲懲罰,姬尚書不得坦護,并由官方公布其罪名,得萬人唾罵,此事方可了結。”
姬成眉頭緊擰,“這事既然已經過去了,又何必緊揪住不放呢?況且現在又沒有人因為此事而受到傷害……”
“姬尚書,您此言差矣,安歌所遭受的名譽上的損失及那幾日的牢獄之災,或許還可說算是過去了,但是寶祿如今卻躺在那裏半死不活,他也是您的親兒子呀,您就不想為您的親兒子找個公道出來嗎?”
☆、潑她一臉茶(二更)
姬成還想要說什麽,辛氏已道:“此事老爺的确是應該答應了,事情出在安平郡,想來那宓氏脫不了幹系,此事只消得老爺叫人前往安平郡調查,應該不難出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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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辛氏想的是,這次有宓氏好受的了!她那點小心思甚至都沒有隐瞞,安歌哧笑她的同時,也不贊同她的說法,接着道:“若是只派人過去,恐怕這真相要永遠的埋沒了,此事非得姬尚書親自去過問,才有可能把真相找出來。取”
這就是要姬成回安平郡的意思,姬成冷冷地道:“罷了,正好今年過年後有公務要去安平郡一趟,我會調查此事的。”
安歌緩緩地說出自己的第三個條件,“姬尚書辦好了前面兩件事,就可辭官攜一家老小歸故裏,從此以後不得踏入安陽城半步。”
這句話說出來,衆人都愣住了。
辛氏第一個反應過來,臉上再也看不到半絲笑容,她端了杯茶走到安歌的面前,一杯茶水潑在安歌的臉上,“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怎能如此得寸進尺?你爹當上這個尚書,乃是姬家幾輩子積來的福氣,是姬家的榮光,你這小小的外室之女,有何資格說出讓他辭官的話?”
安歌抹了把臉上的茶水,“是,我是外室之女,的确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既然大家都這樣認為,還把我叫到這裏來做什麽呢?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這三件事你們不能答應,我自是離開好了,至于金書鐵券,我不想給你們,你們即使把我殺了,也是得不到。”
“你,你——”辛氏氣得發抖,一張原本還半存風韻的臉都扭屈變形了,幾步走到姬成的面前,“你瞧她說的什麽話?你怎麽會有這麽不懂事的女兒,簡直丢盡了姬家的臉!”
剛才還很激動的姬成,卻是好半晌都沒有說話,這時道:“好,這三件事我可以答應,你現在可以把金書鐵券交給為父了吧?”
“現在,還得再加一個條件!腑”
“安歌,你不要得寸進尺!”
安歌冷笑,“剛才這辛氏潑我一臉茶,我也将這杯茶潑回去,否則一切免談!”
“老爺,她,她——”辛氏氣得幾乎要跳起腳來,“她太不尊重人了!”
安歌冷笑一聲,就打算離開。
卻聽得姬成道:“好!這件事我也答應了!”
辛氏見狀,跺跺腳,忽然端起一杯茶,狠狠地自己潑在自己的臉上,異常狼狽地道:“我自己潑了,倒也不必勞煩你這個祖宗!”
安歌這才頓住腳步,欣賞夠了辛氏的狼狽,這才道:“若前頭三件事辦好,姬尚書再來向安歌要金書鐵券吧,屆時安歌說不定會奉上。”
原本以為姬成會繼續發怒,沒想到他只是忽然站了起來,“你即能與為父如此談條件,可見你我之間的确沒有父女之情。即是如此,這便算是一個交易吧,你立刻離開吧,等這三件事後,請你把金書鐵券即時奉上,否則為父饒不了你。”
安歌一笑,“安歌告退!”
安歌前腳一出門,辛氏就問道:“老爺,你怎地就答應那丫頭了?您怎麽可以離開安陽城不做官?要是這樣的話,妾身寧願你繼續做官,那金書鐵券也沒什麽重要的。”
姬成道:“婦道人家知道什麽?這官是想辭就能辭的嗎?屆時只需得一張假的辭官表遞到她的手中,自然什麽事都解決了。”
辛氏覺得這事不靠譜,“能行嗎?”
姬歡卻道:“當然能行,娘您忘了,如今姬剛叔叔就是史部尚書,得一張辭官表還不是很容易的事?介時只需得姬剛叔叔的史部大印在其上,就不信那丫頭不相信,等把金書鐵券拿到手,将那辭官表一毀,便沒事了,姬剛步步絕不會将此辭官表上逞皇上的,這事就等于沒發生一樣。”
辛氏見他說的頭頭是道,一下子放心不少。倒是姬如雪道:“如此便是欺騙于七妹,父親大人堂堂尚書,斷不會做這樣的事。”
沒想到姬成道:“做這樣的事怎麽了?你敢小看你老爹?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們這些不肖子孫!”
姬如雪聞言,連忙住了嘴。
……
安歌終于回到了靜園。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她并不太喜歡靜園,因為她覺得受之有愧,因為是“敵人”贈送的,但直到現在,她忽然覺得靜園就如同自己的避難園,回來了,便安全了。
她把自己關在房裏,望着桌上的六個銅錢和破龜殼發呆。
難道真的,已經失去這方面的能力了?她并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禮的事情,難道是因為借屍還魂的原因,所以就……
她想來想去想不通,整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她早早地在桌子上擺上小八卦,将羅盤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六個銅錢分別壓在不信的方向上,然後開始利用羅盤猜方位。首先進入房間的是送膳的兩個小丫頭,早膳都是用木蓋蓋着,防止涼了。
她們剛要拿出來,安歌已道:“慢着!經過本人的蔔算,今日早膳定是有平時難得的桂花和玫瑰花制成的糕點。還有一道黃魚湯,剩餘的應該是兩個水晶包子,一個棗糕和兩道清口小菜,其中一道小菜裏應該放了磨菇!”
說完後,她示意兩個丫頭可以把飯菜拿出來了,一樣一樣的端出來,果然與她所報的相同,她不由展顏一笑,看來自己的能力還是存在的呀!
卻聽得其中一個小丫頭道:“主子,這幾道是前兒您叮囑過的,早膳必要吃這幾道。”
“是嗎?我忘了。”安歌不由洩氣,嘴上說忘了,腦海裏卻隐約記起的确有這麽一件事,結果她剛剛被肯定下來的能力,又再次受到了自己的質疑。
但她不氣餒,對着兩個小丫頭掐掐算算,忽然指着其中一個丫頭道:“啊!你今日紅鸾星旺到極處,喜事呀喜事!”
就見這個丫頭眼圈微紅,另外一個丫頭卻道:“主子,小梅今日何止是紅鸾星動,今日其實就是她大喜的日子呀,她要出嫁了,出嫁從夫,今日是她服侍您的最後一日呢,這件事您前幾天不是就知道了嗎?”
“啊,呃,是,是呀……”安歌拍拍自己的腦袋,不明白自己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飯也不吃了,直接去屜子裏找了件比較好的釵飾遞給那丫頭,“今日即是你大喜的日子,便不要在我這裏辛苦了,趕緊去吧,莫要讓喜娘等急了。”
說着叫管家進來,給那丫頭結算工錢,叮囑其多給二十兩,做為給這丫頭的陪嫁。
之後,安歌深深地嘆了口氣,将羅盤銅錢什麽的都收了起來。
正在這時,聽得一聲笑聲傳來,“歌兒,倒是出了什麽事,我在門外都聽到你的長嘆。”
随着說話聲,進來一個英俊的“男子”,卻是常常女扮男裝的皇後娘娘。
安歌連忙請安。
姬烨妤讓她起來,道:“今日卻是借了你的光,才能夠出來。這東西是皇上賞賜給你的,本是要叫宮人送來,我得知後便央求親自送,沒想到他竟同意了,我也樂得出宮一游。”
姬烨妤說着,把聖旨和一個金漆盒子一起交給安歌,把宣旨這一項也免去了。
安歌接過盒子打開,只見裏頭果然放着一只千年龜殼,正是當初做為沈婥時幾乎沒有離過身的物件兒。再見它,已然隔世,安歌心頭情緒複雜,又想到自己可能已經失去了做為風水師的資格,當下更覺得心口痛的仿佛被誰狠狠敲打着。
姬烨妤道:“原來是這個,沒想到皇上還留着……不過,把它送給你很合适,應該是如此。”
“皇後娘娘知道它的來歷?”安歌試探着問。
“本宮自是知道的,它本來是敬和皇妃沈婥手中的物件兒,敬和皇妃乃是一代佐君奇女子,提起她邾國之人誰人不知呢?而安歌你現在所擁有的這些能力,亦是沈婥當年所擁有的,若不是她病亡,恐怕安歌你也沒有進入破解永壽宮鬼影之事的機會。”
安歌點點頭道:“想來敬和皇妃這樣的出色,定是被皇上懷念着的,這東西我卻不敢收了,應該還給皇上。”
卻見姬烨妤極輕蔑哧笑了聲,“安歌,你還是太年青,不太了解男人。”
她說到這裏,卻并沒有繼續說下去,安歌又道:“能得到當年敬和皇妃所用物件,當真是榮幸。不知敬和皇妃的的墓在哪裏,改天想要拜祭一下。”
“她沒有墓,連靈位都沒有。”
“為什麽?沒有墓就罷了,有些事我也是聽說過的,但為何連個靈位都沒有呢?”
姬烨妤卻不回答了,笑笑地道:“歌兒,你今天的問題真多。”
安歌神色不自然地道:“因為得到了它,是以對敬和皇妃關注了些,不知皇後娘娘可知敬和皇妃的生辰死祭?我想私下裏為她立個祠,她是我們風水界的驕傲,在我的心裏,她理該得到尊重。”
姬烨妤微怔了下,道:“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雖知她的死祭,卻并不知她的生辰,這事還得問皇上。”
“不不不,既然皇後娘娘不知道,便也不必去問皇上了,免得平白惹出什麽事來。”安歌趕緊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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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留王遺事
果然,姬烨妤并不知自己給安歌的八字其實與敬和皇妃的八字是相同的,确定了這件事,安歌的心頭剎那間又升騰起許多新的疑問。又想,或許皇後娘娘的妹妹真就是與曾經的沈婥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呢?畢竟,有相同八字的人雖然少見,但也還是存在的祧。
但是一個人降生,除了先天的八字外,還有先天的根基,先天根基指的是父母所持業力及能力,其中甚至還包括了家族的興衰運勢,這些東西都能夠影響其人的後天運勢,所以即使八字一樣,由于先天根基不同,一生命運的過程便不盡相同,但是最終還是會九九歸一,就算不是同樣的心情和境遇走完一生,但有可能是同樣的結果。
因此亦有兩個生活在完全不同環境和不同地方的人,最後發現他們的經歷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有可能同時喪夫,喪子,喪妻,亦有可能在同一天成親,或者是發生別的重大變故,甚至會在同年同月同日死去,正是因為他們擁有相同的八字,當然亦有那心性特別堅定,不甘屈服于命運而能夠自行或者在外力的幫助下逆天改命之人,将會脫離原本屬于自己的生命軌跡。
可是,安歌自問自己并不屬于這類人,而且就算她真的脫離原本的生命軌跡,親歷的生命軌跡亦與現在所持八字推演出來的過程及結果偏差太大。
一時想不通,當下便不再糾結此事,更擔憂的依舊是有關自己是否還可以做風水師的問題。
姬烨妤卻是極善于察言觀色的,已經看出安歌愁眉不展,另有心事。
這次沒有等到她開口,安歌已經問道:“皇後娘娘,你即讓我尋找您失散的妹妹,可以說說當年的事情嗎?你們因何而失散?”
姬烨妤猶豫了一下,終于道:“這件事原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在皇上登基之時,雖然還未給陳留王翻案,但是已經默認陳留王之事可能有所冤屈,因此衆人都不再忌諱有關陳留王之事。而本宮,其實并不是姬家的女兒,而是陳留王遺孤。”
姬烨妤所說的這段遺事,安歌亦是有所了解的,她忽然想起她被殺的那個雨夜,曹煜所說的一句話,他說:“我從開始即知你終究會是我的敵人,我怎會愛上你?姬烨妤是陳留王遺孤,陳留王于我有恩,烨妤有這樣顯赫的身世,兼又漂亮,溫柔,哪是你這樣的山間野女可比的,我自是會封她為後。”
似乎姬烨妤能夠當上皇後,正是因為陳留王對曹煜有恩,因此才會封陳留王遺孤姬烨妤為後。
而關于陳留王當年叛國之舉據說是這樣的,陳留王尉遲風因一已之私,将邾國機密出賣于戎盧,導致邾國與戎盧一戰,邾國損兵折将達到十三萬人次。大戰之後,陳留王的反判之舉暴露,因此被滿門抄斬琺。
安歌所知的只有這麽多……
只聽得姬烨妤又道:“你一定很好奇,陳留王一門不是因為叛國罪,尉遲一族上下三百餘口悉數被斬,怎麽又會有一遺孤出來?其實事情又簡單,是有人在那種關鍵的時刻,救了我。”
“我是陳留王唯一的女兒——尉遲靖,後被姬家收養後,才改名姬烨妤。”
“當時陳留王妃讓陳留王身邊最得力的護衛上官軒護送我出逃,與護衛上官軒一起出逃的還有其夫人及其……女上官夜……”說到這裏,姬烨妤忽然撫額,再擡眸時,便見她面色略微蒼白,似乎那段回憶于她來說是非常痛苦的。
安歌見狀,忙道:“皇後娘娘,若是感到不舒服,可以下次再說。”
“不,還是讓本宮,一次說完吧……”
姬烨妤喝了口茶,平息了下翻滾的思緒,又道:“其實當年本宮與……與上官軒之女的感情已經很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但是當時的情況真的很嚴重,後有朝廷的追兵,前有曾經陳留王生前得罪的那些小人攔截,就憑上官叔叔一個人,能帶我們出來實在已經是艱難。
後來,上官叔叔終于雙拳難敵四手,受了重傷。後來,更是,更是……上官叔叔戰到最後一刻,流盡了身上的鮮血,才讓我們有了再次逃命的機會,上官夫人于是帶着我們兩個小女孩繼續逃命,最後,為了給我換取生機,上官夫人在半路的時候,将,将她們其中一個,交給了那些人,因為都是女孩子,又差不多大,最後終于……蒙混過關,保住了我……”
大概是因為犧牲了對方,才保住了自己,姬烨妤滿目愧疚和痛苦之色,又喃喃道:“如果事情重來一次,我絕不會允許為了自己活命而犧牲他人的事情發生!”
姬烨妤說到這裏,卻馬上又道:“不過她一定沒死,這些年來,本宮都有夢到她,她一定還活着!”
安歌點點頭,暗忖,這上官夫婦二人真是很偉大,在那樣的時候,拼了命的保護舊主遺孤,舍棄了自己的性命和親生女兒……
若當初那尉遲靖真的被其母交給了“那些人”,生還的可能性應該很低微,甚至是沒有。
可惜如今,自己的蔔算出了大問題,不能尋找出事情真實的答案。
想到這裏,一臉懊惱。
“歌兒,若不是我,上官叔叔的女兒上官夜就不會下落不明,她應該還好好的生活在自己的娘親身邊,所以歌兒,你一定要幫我找出她來。”
安歌有點心虛地點點頭,“我自是會盡力而為的,只是,只是,我怕是……”
姬烨妤笑道:“我相信你!”
見安歌依舊愁眉不展的模樣,道:“好,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而人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找到的,這一點本宮看得很透。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把心情放輕松一點呢?而且本宮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你不會就一直這樣對着本宮吧?我們找點有意思的事情做吧。”
“什麽事,才是有意思的事呢?”安歌有些茫然。
“這樣吧,你再為本宮展示一下你的能力吧!”
安歌心頭微微一沉,如今她可能蔔什麽都不準了。
姬烨妤又道:“你便幫本宮蔔一蔔,本宮這段時間有幾次的出宮機會?”
安歌想了想,忽道:“皇後娘娘乃是貴人,安歌怎可随意拿皇後娘娘來試練?這樣吧,不如我們去街頭為那些百姓蔔算,順便還能賺點兒小錢。就不知道皇後娘娘是否能放下架子,願意和安歌去街頭玩上一玩呢?”
“歌兒你真聰明,這事太有趣了,本宮沒有不願意的理由!走,我們立刻出發!”
二人說走就走,立刻往街頭而去。
一個時辰後,熙熙攘攘的安陽城街頭,多了一個蔔算命運及堪輿風水的攤子,攤子前坐着的竟是個瘦肖的少女,不知道為什麽,她一本正經的模樣,不但讓人無法産生信任,甚至還感到有些滑稽。
皇後姬烨妤畢竟還是害怕被官員或者百姓認出來,有失國體,因此在安歌身後的酒館二樓要了陽臺上的位置,居高臨下地觀察着。
人們來來往往,卻并沒有人在此攤前停留。
安歌一直在喊:“算命喽,算不準不要錢。”
“尋陰宅,看陽宅,風水好命才能好唉,大家都來看唉……”
她喊得嗓子都有點幹了,還是沒有人願意在她的攤子前停一停腳步。
就在兩人稍微有點洩氣的時候,忽然有一綻元寶扔在攤子上,“算不準不要錢是吧?我來就試試,大家都來看呀,且看看這個女子有什麽本事,敢在這裏擺攤兒!”
安歌擡眸一看,就見面前站着的正是何佟之,此時她滿目的挑釁,嘲諷地道:“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結果就是倫落到替人算命賺錢的地步啊?也好,這綻銀子就給你了,你且來幫我算算,我什麽時候才會死啊?”
她能問出這種問題,已然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因為若是真的算出她何時死,她定會說你這死算命的,沒事咒人死!
若說算不出她何時死,便是自砸招牌,那麽這攤子也就擺不下去了,安歌所面臨的也将會是除了這些百姓之外,宮內所有人的質疑。
想到這裏,安歌決定還是把這一切,交給上天決定。
她拿出紙簽和筆墨,遞給何佟之,“還請姑娘寫下自己的庚帖。”
何佟之倒是爽快,大筆一揮,寫好了交給安歌,安歌看了一眼,便在心裏細細地推演起來,然而過了好一會兒,見她依舊在推演,沒有說任何的話。
☆、沖突(二更)
何佟之的唇角浮起笑容來,“我說安姑娘,我現在真是懷疑,你是如何到皇宮裏騙吃騙喝的?根本連江湖術士所擁有的本領都沒有呢!”
見安歌不說話,何佟之又道:“就算是江湖術士,這時候也會憑着巧嘴兒說幾句呢,你這算什麽?打算什麽都不說就蒙混過關嗎?來來來,你且說幾句漂亮話兒,哄得本小姐高興了,那綻銀子便也算你的如何?”說着她捂着嘴巴,極盡污辱地笑了起來。
旁邊跟着看熱鬧的也笑起來。就在這時候,安歌卻驀然睜開眼睛,在紙上寫下一個時間,放在何佟之的面前。
乙末年,十一月初九,申時祧。
何佟之看着這個時間,疑惑道:“這是什麽?”
安歌冷冷地說:“你不是讓我算你何時死嗎?這便是你的死亡時間。”
何佟之的臉色劇變,“你的意思是,明天的這個時候,我會死?!”
安歌道:“沒錯,這便是我的推演結果。琺”
“你——你這個賤人,敢咒我!”何佟之一張漂亮的小臉兒都要氣綠了,此時一挽袖子,居然把桌上的筆墨紙硯抓起來扔向安歌,“你這種人還擺什麽算命攤兒?幾句好話都懶得說,說這種晦氣話,分明就是找死!”
安歌被潑了一身墨,她倒是不慌不忙地依舊坐在那裏,冷靜地道:“算命不留情,留情不算命。何小姐想聽好話兒,便讓身邊的下人說與你聽好了,想必她們在你的威風下,你想聽什麽好話兒她們就能說什麽好話兒,你卻何必大費周張來算命呢?”
“伶牙利齒的賤人!”何佟之越想越氣,忽然道:“來人呀,把這賤人抓起來,就說她污辱命官,罪該萬死!”
安歌不得不再提醒她一句,“你爹的确是官,但是何小姐不是,再說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哪裏有污辱你半分?”
何佟之道:“我說你污辱了,你自是污辱了,污辱郡主也是大罪!”她似乎忽然想起來,自己不但是何小姐,還是小郡主,因此依舊示意身後的小厮拿人。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個冷冷地聲音道:“自辱者,人恒辱之。何小姐,凡事不要太過份了,這裏可是安陽街頭,容不得任何人放肆!”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說話這人的身上,只見他騎着高頭大馬,身穿一襲黑色錦袍,腰寄玉帶,披着黑色貂裘,一圈裘毛将他的臉兒映襯的更加白晳冷俊,眸子卻是淡淡地落在何佟之的身上,“小郡主若沒事就走吧,還記得上次在櫻花楚館之事嗎?太後可還沒有完全的原諒你呢,若你再惹出禍來,小心小郡主這個頭銜将不再屬于你。”
何佟之知道自己終究還是無法與眼前這個男子抗衡的,氣得跺跺腳,一扭身帶着自己的小厮和丫頭們走掉了。
安歌站了起來,來到他的馬旁,仰頭道:“謝謝齊王再一次救了安歌。”
因為是仰望着他,又因為此時光線很強烈,她其實并不太能看清楚曹炟的面容了,不過那也沒關系,現在這一刻能見到他真是太好了。她很想把自己這兩日來的遭遇告訴他,他這麽聰明,這麽果決,一定能夠想出辦法來解決的吧?或者他幹脆勒令她回山再修練幾年也可。
可是她的心思,他又如何得知呢?是以他只是冷冷地道:“看起來,安姑娘最近是太清閑了,才會在街頭做這種無聊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安歌的眼裏忽然逼出了一層淚霧。
正當她想要低頭掩飾的時候,忽見他拿出一張手帕遞到她的眼前,見她愣愣的不接,他無奈地微嘆一聲,用手帕輕輕拭着她臉上某處,拭完後再看那手帕,上面已經黑黑的一團,想必是剛才何佟之往她身上扔筆墨,墨點濺到了她的臉上。
“安姑娘,不要自降身價做這種事,趕緊回去吧。”
說着他便打馬上前,安歌不由往前追了兩步,然而小嘴兒張了張,終是沒有喚住他。
只見一人一馬的身影越來越遠,她又回到攤子前坐下。
仰首看向姬烨妤所坐的位置,見她正在向她招手,眼見攤子已經被毀了,再坐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她便垂頭喪氣地上了樓。
姬烨妤已經斟了杯酒,放在她的面前,“一定很冷吧,快喝一杯暖一暖。”
安歌端起酒喝了,道:“讓皇後娘娘見笑了。”
“歌兒,你喜歡齊王?”
安歌微怔了下,臉驀然紅了,讷讷半晌才說出一句整話,“也,也沒有了,不過我覺得他很真實,因為他的存在,我覺得我才能更加确定有些事是真實的,其實我也不太明白了……”
“歌兒,齊王,你是愛不起的。”姬烨妤的語氣很凝重,看着安歌的眼睛說。
安歌愣了下,之後讪笑着說,“呵呵呵,我明白了,明白……而且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麽了,什麽都沒有,皇後娘娘您想多了……”
姬烨妤倒也不忍她這樣的尴尬,大發慈悲地轉移了話題,“你剛才給何小姐蔔算的,我都看到了,你說她明日此時會死?可是真的?”
安歌的一根手指在桌上打着圈,無精打彩地道:“她是小郡主,她爹是大官兒,她又是極得皇上喜歡的,想必她會活得比誰都好,又怎麽會忽然死去呢?我想我真的已經是……”
她的話尚未說完,便聽得姬烨妤道:“那位蔡良人,你應該還記得吧?在我的壽誕上,她曾大出風頭。”
安歌嗯了聲,“記得,她穿着那身衣裳……卻不想若是皇上真的喜歡那敬和皇妃,敬和皇妃又豈會落得那樣的下場?我總覺得這位蔡良人,必會弄巧成拙。”
“歌兒,你倒也看得明白。昨夜,衆人都以為,這蔡良人必是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可活生生的人進入了建章殿,今兒早上竟擡出了一具屍體。仵作驗屍後,說是其身體有暗疾,夜裏忽然發作,倒把皇上差點兒吓出病來,着以後後宮的妃子,凡是要伺候皇上的,都必須再行檢查身體。”
安歌想到那天壽誕之上,那蔡良人一目春情,甩着袖子跳那八卦陣舞的情景,明明就是朝氣蓬勃,卻哪裏有半分暗疾的模樣?
姬烨妤的話卻就此打住,“咱們這位皇帝,性子可非同一般人,沒有人能摸得透他的心思。如今後宮衆女都想着,能貼上他自是會比別人過得好一些,從此榮華富貴不在話下,不曾想到,卻可能如蔡良人一樣,最終落得個莫名死去的下場。只是這樣一來,宮裏衆女倒能安穩一陣子,不敢再興風作浪,我這個當皇後的,也能清靜些。”
安歌不敢再細問,當下道:“皇後娘娘睿智。”
“歌兒,知道本宮為何只有在你的面前,才會毫不忌諱地說出任何話嗎?”
安歌搖搖頭,“不知。安歌只是備感榮幸。”
“因為本宮從你的眼裏,沒有看到野心,只看到了恐懼、緊慎,你雖然年齡小,但可能是因為你是風水師,已經洞悉了某些天機,因此比別人更能感覺到這深宮之內,除了繁華之外,還有驚夢,有多少富貴,就有多少血腥,本宮知道你是最知進退,亦能夠管住自己嘴巴和心的人。”
安歌連忙跪了下去,“能得皇後娘娘述說心事,乃是安歌的榮幸,在這裏的一言一字,自不會由安歌嘴巴裏傳出去!”
姬烨妤連忙将她扶起來,“歌兒,本宮自是信你,才會說這樣的話,你怎地又要跪下去,以後不許這樣了。”
之後,二人點了些茶點吃了,又聊了些關于蔔算風水方面的事情,比如安歌說起有關這間店的風水,“這間店原本是在這段路的中段兒,路頭兒上是一接待小衙門,路尾上卻是一殺豬肉攤兒,兩處皆是殺氣重之處,倒也因此,使得這條街道如同擁有青龍白虎兩護法,一般的邪氣兒難侵。
而這間店子卻又正居財位之上,可謂財源滾滾來,店主自擁有這家店起,就會翻身做財主,從此之後吃穿不愁。可惜的卻是,并不懂風水之故,卻偏又找人辦了風水之事,店裏幾處都裝有大銅鏡,銅鏡在室內風水中屬陰,性涼,因此易犯小人,官司等事,所以這家店子常常有人打架鬧事。
而且也因為這幾面銅鏡,店主年過四十,納妻妾近十人,如今尚無一子半女。”
姬烨妤聽完後,馬上叫了夥計過來,過問有關店家是否有子女之事,夥計一臉詭秘,噓了聲道:“此事乃是掌櫃的痛事,且莫要被他聽到議論,否則要發脾氣的,管您是誰,只怕要立刻趕出店子去,只因掌櫃的如今,尚無一無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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