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鷹及時出手,才将王郎又制住。衆人既然看過了戲,大略也明白案子發生的經過了,曹煜道:“王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如何說?”
“那賤人,該死,尚未進我王家門,就已經做這傷風敗德之事,這口氣我如何能忍得下去!?還有你這個唐環,你也該死!你知道你在跟什麽人搶女人嗎?待我一會将你碎屍萬段,屍體便灑到那賤人的門前,讓她眼見着你的屍體被狗吃光哈哈哈哈……”
王郎這席話,無疑承認劉小憐便是他殺的了。
一時間,衆人沉默不語。
……
記得曾經還是沈婥的時候,有一次安歌問曹煜,男人最怕什麽?
曹煜的回答是,“男人最怕戴綠帽子。”
的确,不管是成功的男人,還是失敗的男人,他們總規不能讓女子去污辱了他們高貴的尊嚴。他們可以在戰場上流血流汗,也可以在能力強于自己的同類面
前委屈求全,所謂的能屈能伸,卻不能忍受女子帶給他們一點點恥辱,這——便是男權。
男人的自私與霸道盡顯其中。
因為這場別開生面的大戲,曹煜和姬烨妤早早地回了宮,王郎自然被抓了起來,後日出征時,問斬的将是王郎。王郎之父遭貶去守城門了。另一方面,顧明浩被放了出來,顧父官複原職。
曹煜對此事,只有一條總結。
那是他回到皇宮,在姬烨妤親自給他送上一碗香茶的時候,他淡淡地說:“皇後,你們姬家的女子都挺能折騰的。”
又問,“這次,你說該怎麽獎賞她呢?”
問者意味深長,姬烨妤只是笑笑,并未回答。
姬小蝶則親自聽審了全部的審案過程,之後向安歌轉述了這個過程,原來與安歌推測的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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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劉小憐此女,見一個愛一個,去廟裏上香的路上,見這唐環與衆人鬥詩,就被他的倜傥外形和才華所吸引,她是将軍家的小姐,他不過是個商人之子,她若看上他,自是他的福氣,況唐環本來就是一個喜歡處處留情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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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你就這麽點本事(二更)
那日劉小憐再約了唐環,于後巷見面,原本只是聊聊天兒什麽的,沒想到二人越聊越開心,唐環那哄女人的功夫用在劉小憐身上,輕而易舉就讓劉小憐情根深重,當即獻身祧。
二人便在巷中做下了那好事,當時場景想必也是很香豔的,而跟在劉小憐身後的王郎看到了全部的過程。他那時已經起了殺心,但卻沒有立刻出手,而是在兩人完事後,唐環出了小巷返回書院時,他才走出來。
因為太恨,所以先用小刀對劉小憐進行了淩辱,将她身上劃出許多細小的傷口來,而後更是利用掌力,生生地打斷了劉小憐的雙腿,讓劉小憐受夠了苦楚之後,才一把擰斷了她的脖子。
唐環到了巷口,看到了賣甜糕的小攤子,忽然想着給劉小憐買碗甜糕,于是他買了甜糕返回,結果正好看到劉小憐被殺的一幕。
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最後只得扔了甜糕,偷偷地返回了書院。
至于顧明浩,則完全是意外,他因為胳膊受傷,又在宮裏受了那樣的污辱,被他爹關在房裏閉門思過,那日卻是再也呆不住了,翻牆至後巷,想去街道上溜達溜達,結果就看到了慘死的劉小憐,他本來是想救劉小憐,沒想到弄了一手血,還被人誤會成殺人兇手。
這次死裏逃生,更被他的副将父親關在房裏,好幾日都不得出來。
這幾日,安歌已經在準備回安平郡之事,而夏炚也在準備這件事,那日剛出門,便被岳父大人蘇合喚住。蘇合作為宗人府的令書大人,為人處事向來穩重,與其他宗人府的大人們戾氣重重的情況完全不同,他看起來很親和慈祥,一幅老好人的模樣,而其人本來的修養也非常之好。
所以安歌初來安陽的時候,能夠住在他的家裏而不受任何的打擾,其實安歌對此人的印象非常好的。
再說夏炚被叫住後,轉身向他微微一掬,“岳父大人,何事?”
“聽說你最近是準備要回去了,我特意備了些禮物,勞煩你帶回去送給他們,特別是靜清,她剛剛嫁給你,我便舉家搬到了安陽,對她疏于照顧,對她我很愧疚啊,炚兒,請你看在蘇府對待你還不差的份上,回去後對靜清一定要好一點。琺”
做為一個父親,他說這些話并不過份,夏炚馬上就答應了,又道:“讓岳父大人破費真不好意思。”
“哪裏哪裏,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夏炚又道:“岳父大人還有什麽事要談嗎?”
“呃——”
“岳父大人有話不防直說,否則夏炚不知如何自處了。”
他的話打消了蘇合的顧忌,又道:“聽說你最近與那位安姑娘走的頗近,她又曾是你的八夫人,她來安陽無所依靠,你照顧她些本是應該的,只是這樣一來名不正,言不順,于你和安姑娘并無好處。若你真的喜歡那位安姑娘,不如再将她娶進門好了,我可以替靜清答應你這件事。”
“岳父大人,您說到哪裏去了……”
“我這麽說,乃是不想讓你認為我蘇合父女是小氣之人,只是有一點,靜清乃是你的王妃,這一點永遠都不能變。”
“自然。”夏炚如此答着,又微微一笑,道:“謝謝岳父大人成全,只是我與安姑娘之間,原還有些頗為複雜的事情,只怕這次我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蘇合笑着拍拍他的肩,“我也看得出,安姑娘此女子非同尋常,我能理解炚兒你的顧慮。”
二人再說了幾句,夏炚就從蘇府裏走了出來,今日蘇合說這些話的意思,并非是贊成夏炚去娶安歌,也不是真的擔憂女兒在郡王府的地位,自古以來,正妻就是正妻,後來者就算再得寵愛,也依然沒有正妻的地位高。
蘇合不過是在給夏炚敲警鐘而已,一是點明如今二人名不正,言不順,來往過密會引來閑言碎語;二是點明安歌這個女子并不是普通的女子,夏炚與她來往,實在是要三思而後行。
然而對于此事,夏炚始終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麽,卻無人得知罷了。
倒是姬小蝶,早早地來到了靜園,一見安歌就擺出一名莫名喜感的神色,“歌兒,你應我要求救了顧公子,我卻得替顧公子來還你這個情。顧公子可不知,是我求了你救他呢,至最後,落下他感激的依然是你,這事說起來一點都不公平。”
安歌卻知道她并非在意這個,于是道:“那你覺得怎麽樣才算公平?”
“除非……讓我瞧瞧你的‘小龜’。”
安歌倒是有些意外,這些日子,姬小蝶老來找她,一會兒蔔蔔這個,一會兒蔔蔔那個,見過很多次她手中那只千年龜殼,只是這龜殼似乎并沒有引起她多大的興趣,今兒怎麽忽然生出了這種興趣?
她雖然疑惑,還是将千年龜殼拿了出來,放在姬小蝶的手中,“看吧。”
只見姬小蝶将龜殼在手中翻來覆去的仔細打量,這東西在表面看起來實在是個很普通的東西,不過就是一只用了很久很久的,比較結實的龜殼而已。
“我聽人家說,這龜殼是當年敬和皇妃用的,不知是真是假?”
安歌點點頭,“是真的。”
“皇上怎麽會把敬和皇妃用過的東西賞給你?實在令人詫異。”
“物盡其用罷了。小蝶,你今兒怎麽了,問這麽奇怪的問題。”
姬小蝶将千年龜殼還給了安歌,“你不是說,讓我打聽有關齊王和那個潘玉兒的消息嗎?我打聽到了,今天就全部都告訴你。”
姬小蝶說到這裏,卻是忽然問了句,“你知道,情癡是什麽樣的嗎?”
安歌搖搖頭。
姬小蝶說:“我覺得,這個齊王就是情癡,宮裏的有些傳聞想必你也聽說過,敬和皇妃亡故,之所以沒有造墳修墓,乃是因為她死亡後第二天,屍體就被人盜了,而盜屍之人很可能就是齊王,此事暗地裏都在傳,只是礙于皇帝的面子,沒人敢說罷了,而皇帝也沒有抓到切實的證據。
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件事肯定是齊王曹炟有關,那個潘玉兒就是證據,據說她長得和曾經的敬和皇妃一模一樣呢。”
安歌點點頭,“若真是你所說這樣,曹炟的确算是情字之上很癡。”
姬小蝶對于自己的分析很是得意,又繼續說:“最近安陽大街小巷都在傳一個事情,說齊王每天帶着潘玉兒在街上溜達,二人身後跟着輛馬車,凡是潘玉兒多看了一眼的東西,就會被齊王買下來,送給她,她常常在街上溜達一圈兒,就會滿載一馬車的東西回到王府去。”
這件事安歌也聽說了,這時道:“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又是傳聞,又是聽說的,莫非你就這麽點本事?那麽我跟你做這個交易豈不是虧大了?”
姬小蝶丢給她一個白眼,“你這人真沒趣兒,這麽有意思的事你居然都不感興趣的……”
又道:“不不不,你比別人都感興趣,你想要更深層次的東西對吧?”姬小蝶一笑,“告訴你,還真有!”
然後她四處瞅瞅,的确沒有發現到有人聽壁角,這才爬在安歌的耳邊低語,“聽說,這潘玉兒就是以前的敬和皇妃,是齊王找來西蠻人的寶貝,把她給複活了!”
安歌微微地嘆了口氣,其實她知道的事兒,比潘玉兒知道的可多多了,如今潘玉兒能打聽到這些,已經是很厲害了,只是這些離安歌的要求還比較遠,當下只是略作驚訝的樣子,配合着姬小蝶道:“啊,竟有這事。”
她總不能讓姬小蝶知道,這些事她本來就知道,否則姬小蝶一定會問她,她是如何知道的?
見安歌終于有點感興趣了,姬小蝶又道:“這個可是有證據的,你看她全身上下沒有丁點兒飾物,這已經很奇怪了,但是她的手上卻拿着一串畫滿奇怪花紋的串珠,這串珠于她有很大的意義,她做任何事,那串珠都不離手,連睡覺的時候都握在手中。
前兩天,有個丫頭莽撞,不小心撞了潘玉兒,結果那珠子就落在了地上,雖然丫頭已經及時将患珠撿了起來,可是潘玉兒還是在當時就暈倒了,而且一整天都沒有醒。”
這事兒倒讓安歌略好奇,她心裏頭知道,潘玉兒絕不是沈婥,那麽她到底是誰?
在安歌想來,她無非就是一個與沈婥長得一樣的陌生人。
她若不是被“複活”之人,那麽就是一個很正常健康的人,怎麽會因為一串珠子落在地上,就昏迷了整天呢?
☆、潘玉兒宣戰
姬小蝶又接着說:“也因這件事,更加坐實了那個傳聞,就是關于敬和皇妃複活的事情,現在很多人都認為,潘玉兒其實是敬和皇妃複活。”
“這根本不可能的。”安歌很肯定地說。
“歌兒,我也覺得不可能,人死了怎麽可能複活?若是那寶貝那樣的神奇,恐怕早就引起了各國大戰了,有哪個不想做個準備,死了再複活,長長久久的活下去?特別是帝王,肯定是有這樣的想法的。祧”
安歌聽到這裏,忽然有點擔心方濟兄妹和小寶了。所謂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這返魂缽兒雖是西蠻人保護的聖物,此時卻有可能給他們帶去非常不好的結果。
第二日,安歌派人給小寶送信,信中是希望他們能帶領西蠻人離開居住地,重新找新的隐秘住處居住。或者幹脆将返魂缽奉給皇帝曹炟,希望能得到皇帝的庇護,不過此信發出後,一直沒有收到回信。
就要回安平郡了,安平郡并沒有什麽人值得安歌去準備禮物給他們,所以在出發的前幾天安歌顯得很悠閑,沒事的時候就上街道逛逛,也并不買什麽,事實上只有她自己的心裏清楚,雖然她與曹炟之間因為潘玉兒,已經不可能再有什麽了,可她潛意識裏還是希望能夠遇到曹炟。
說起來也很郁悶,很多人都看到曹炟帶着潘玉兒上街市上買東西,常常一逛半天,但是安歌連續幾天上街市,都沒有遇到曹炟。
回安平郡前不能再見他一面,她其實是有些不開心的。
然而那一天,她從街道上逛回來,卻被靜園的丫頭告之,曹炟已經等了她好半天了琺。
她莫名一喜,加快腳步到了花廳內,卻見潘玉兒居然也在。
心就這樣無法控制地沉下去,然而她還是逼自己露出禮物的笑容,向二人走去。
一段日子沒見,曹炟的面色好多了,不似從前那樣的蒼白,整個人顯出幾分平和。
而潘玉兒依舊一身白裳,烏黑的秀發,全身上下除了手中那串珠子,沒有任何的飾物。
安歌給曹炟請了安,又向她道:“潘姑娘好。”
潘玉兒沖着她笑笑地點頭,“安姑娘,就這樣冒昧來打擾你,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安歌道:“齊王爺和潘姑娘願意來我這裏做客,乃是我的榮幸。”
安歌向二人示意,“請坐。”
潘玉兒道:“安姑娘,今日來此,卻是有事找你。”
“什麽事?”安歌道。
“安姑娘,聽說你手中有一只千年的龜殼,是做為你蔔算之用具,可是這龜殼原也并不是安姑娘的,而是敬和皇妃沈婥的,諸人都說,我與敬和皇妃有十分的相似,偏偏我于堪輿風水及觀人面算八字也頗有心得,因此想讓安姑娘将這只千年龜殼讓給我。”
她說的是很客氣,可是神情很篤定,根本沒有半分客氣的意思。安歌看了眼曹炟,見他似乎并無異義,至于對于潘玉兒的做法他并不反對。
“本來潘姑娘既然提出來了,我沒有不相讓的道理。可這乃是皇帝賜予,我實在也不好轉贈他人。”
潘玉兒笑得更加厲害了,“我當然也沒有讓安姑娘平白轉讓的道理,不過古人有言,名劍配英雄,就如這千年龜殼,應是有能力者居之。所以齊王爺已經替你我二人請奏,讓你我二人通過自己的能力,來證明是有擁有敬和皇妃遺物的資格的,現在皇上已然準奏。”
安歌問曹炟,“齊王爺,是這樣嗎?”
曹炟點點頭,“是的,皇上讓你們二人來一場公平的比試,彩頭就是這只千年龜殼,若是你贏了,它便還是你的。若是輸了,此物從此便是玉兒的。”
安歌哈地一笑,心想曹炟啊曹炟,若是你親自來向我索取這龜殼,我便贈予你又如何?也算是還了曾經你對沈婥的情。但是你為什麽非要去請一道聖旨來,強逼我将此物讓出呢?
如此這般,安歌還偏就不想讓出這只千年龜殼了,說到底這本來就是她的東西,為什麽要讓給別人呢?
想到這裏,心中悲傷與豪氣一起滋長,幹脆地道:“這場賭約倒是好得很,只不知是如何賭法?”
潘玉兒似乎沒有想到安歌居然應戰了,微怔了下道:“安姑娘,你可知,此戰你若應下,一旦輸了,将會失去你好不容易拼來的一切。”
“我從來沒有想過輸字。”
潘玉兒面色微變,終是冷笑道:“既然如此,到時候若是讓安姑娘失了面子,可不許記恨我啊。”
安歌道:“只怕潘姑娘沒有此機會。”
“不愧是安姑娘,無論你本事如何,就現今安姑娘嘴上的功夫,倒教玉兒佩服得緊。”
安歌直到這一刻,終于發現了潘玉兒與沈婥的不同之處。
潘玉兒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自禁地抿了下唇,而且下巴緊崩,這是在面對敵人時不自禁而流露出來的緊張感。這種對于緊張的表現,安歌自問從未在沈婥的身上出現過,沈婥每次愈是緊張,便愈是目光淩厲堅定,她會将自己緊握的拳藏在袖子裏,讓人無從得知她的緊張。
因為師父楊筠松曾經說過,一個好的風水術算師,最重要的是自信,面對一件事要自信,面對敵人要更自信,若是輸了氣勢,心裏的自信消失,便會出現重大的失誤,所以沈婥從來不敢不自信。
其實這一點,曹炟也是清楚的,曾經的沈婥,面對他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從來就是緊惕和有距離的防備,而非緊張和外強中幹的諷刺。
只是如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蒙蔽了他的眼睛,他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潘玉兒這微小的動作。
而安歌卻在此刻,終于徹底地确定,眼前的女子不是沈婥,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冒牌貨。
二人至此刻,已經是針尖對麥芒,雙方都不打算有所退讓了。
潘玉兒似乎很着急拿到那只千年龜殼,因此在安歌答應與她比試後,她馬上就拟定了比試的時間,就是第二日的晌午。
地點便是齊王爺的府邸齊王府。
而皇帝曹煜,會親自觀戰。
晚上的時候,安歌拿着這千年龜殼反覆地觀看着,這龜殼是她十歲的時候,她的師父楊筠松送給她的,如今已經跟了她很多年,這次曹煜将龜殼賜給她,她以為這是上蒼開了眼,要她拿回自己的東西,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陳咬金,要把這龜殼搶走。
她在昏燈下胡思知想,睡不着覺,卻聽得窗外忽然有人喚了她一聲,“安姑娘。”
安歌來到窗口問道:“誰?”
“是我,況離。”
安歌很是意外,打開了窗,就見況離一身青衣站在窗前,在月光下顯出一條寂寂的影子。
“況先生,這麽晚了,你倒有心情跑我這園子裏閑逛?”
況離居然能躲過姬烨妤派來守衛靜園的暗衛,也的确算是很本事了。
況離不理會她的諷刺,只淡淡地道:“明日的比試,你能不能放棄?”
“為什麽要放棄?是那潘玉兒放棄了?找你來當說客?”
“我僅代表我自己來此提醒你而已。”
“況先生,潘玉兒就是沈婥,沈婥就是潘玉兒對嗎?那天,是你和你師父,複活了沈婥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與你何幹?安姑娘,你莫要管太多事了,現在你只需認個輸,将那千年龜殼交給她便也罷了,之後你便回你的安平郡,想必以你的本事,不管在哪裏都能過得很好,為何非要留在安陽,淌這樣的渾水呢?”
“我只好奇,這世上到底有沒有複生術?返魂缽真的那麽厲害?”
況離看出她毫無一絲一毫的退意,終于微嘆了聲,“安姑娘,當日在安平郡,當齊王否定我為沈婥所選的墓址後,本應是要殺了我的,聽說是你替我求情,齊王才會放過我一次。這次我來提醒你,也僅只為報當初之恩惠,如今我即做到了我的,你不聽勸我也沒有辦法,就此告辭。”
他說完就要走,安歌卻緊接着問了句,“況離,你到底向着誰?你當初為何要給沈婥找那樣一個惡穴?”
況離回頭看了她一眼,終是道:“你好自為之吧。”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園子裏。
經過況離的提醒,安歌不由自主地凝重起來,此刻一想,這潘玉兒據說是懂得堪輿之術,但是從未見她用過。她到底有多少能力,安歌不知道,難道她真的很厲害?她安歌,明日會輸?
☆、不要讓我欠你太多(二更)
如果安照平常,既然皇帝準了這個旨,讓他們比試,潘玉兒又有齊王撐腰,在這樣大的壓力之下,安歌應該識趣地把千年龜殼讓出,畢竟它再寶貴也沒有自己的生命寶貝,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安歌就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第二日清晨安歌用完早膳後,齊王府就派人來接她。
上了馬車,她忽然回憶起從前的情景,她做為沈婥的時候,也曾好幾次被齊王曹炟接到齊王府去,不過都是齊王強行逼她去的,也有幾次他是陪着曹煜應邀而去,每次與曹炟見面,都免不了要狠狠地鬥一場。
今日雖然是潘玉兒宣戰,而她卻未挂免戰牌,隐隐又有了當年那種感覺,只是那時候,她為曹煜而戰。
現在,她為自己而戰。
馬車将她送到齊王府的門口便停住,馬車夫向她道:“齊王爺請安姑娘自行進入。”
安歌向那扇朱紅大門看了眼,便點了點頭。
馬車夫趕着馬車離開了,而安歌卻沒有立刻進入齊王府。
她站在門前捏決掐算,片刻後才輕輕地叩響了門環。
這時候卻聽得身後有人喚她,“歌兒!”
安歌回首,便見夏炚一身白衣,閑閑地站在那裏。
“夏爵爺,你也是來觀戰的嗎?”
夏炚搖搖頭,緩步上了臺階,“我不是來觀戰的,我是來和你一起作戰的。琺”
“可是——”
“不必可是了,潘玉兒有齊王幫她,本來就不公平,沒有我的加入,就更不公平了。”
安歌還是想要拒絕,卻聽得夏炚道:“歌兒,這次你若輸了,輸掉的很可能是你的性命。”
見他神情如此凝重,似乎人人都覺得這位潘玉兒,的确是很厲害,而這時候,的确不是只要面子不要命的時候。所以她只是稍稍猶豫了下,就點頭同意了,卻又多叮囑了一句,“如果今日我真的難逃死劫,你不要陪我,你不要讓我欠你太多。”
“歌兒,這世上之事哪有什麽欠不欠的,只有緣深緣淺,今日你我能并肩作戰,乃說明我們緣深。”
安歌知道不能再跟他說下去了,否則他又該要胡說了。
門環再次叩響,卻仍然沒有人開門。
安歌扭頭向夏炚道:“看來這裏頭已經有好東西在等着我們,夏爵爺,我真的不希望你與我一同冒險。”
“可是讓我看着你獨自涉險,我也絕對做不到。”
安歌終于道:“不管怎麽樣,謝謝你。”
說着拿出腰間的荷包,取出一片薄荷遞給夏炚,“這是特制的薄荷,有避毒功效,含在嘴裏即可。”
夏炚接過去含在嘴裏。
安歌自己也含了一片,然後推開了門。
二人跨進大門的剎那,便覺得一股陰風撲面,接着眼前一陣昏暗,剛才明明是清晨,如今卻變成了夜晚,而且還飄着細雨。雖然已經過了新年,但是離真正的春天還有些日子,現在下這樣的毛毛細雨就不正常,二人一起回頭,大紅門卻已經從他們的身後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森林,而眼前,也不是安歌印象中的齊王府的模樣,而是被奇形怪狀的高大樹木所代替,厚厚的落葉踩在腳步軟綿綿,似乎下一步就有可能踩空。
清冷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在月光的映照下,可見林間溢出的陣陣顏色怪異的霧氣,一看就是有毒的瘴氣。
夏炚冷笑一聲,“這必是幻境,是假的。”
安歌卻馬上遞了條帕子給夏炚,讓他捂住口鼻,“雖然我們含有薄荷,一時倒不必怕這些瘴氣,但是,這片森林是假的,瘴氣卻絕對是真的,有毒。”
看這陣法的風格,倒似是淳于光的手筆,當年淳于光每年都會找楊筠松鬥陣,她有幸見過他的陣法。
這時,她并不急着往前走,而是拿出千年龜殼,搖了六枚銅錢往地上一灑,夏炚問,“如何?”
“此陣居然沒有生門,也就是說,除非破了此陣,否則休想從這片樹林裏出去,破不了此陣的話,我們有可能困死陣中。”
夏炚道:“歌兒,你有辦法破解它嗎?”
安歌再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周圍,道:“夏爵爺,如果我沒有看錯,此陣乃是四象術陣。算是風水術數中非常厲害的一個陣法,此陣沒有破解法,就連布陣之人也無法破陣。”
“此陣本是造墓後為了守墓而演化出來的陣法,乃是陰穴的外壁陣。即人進入陰穴附近,就會迷失方向,被惡劣的環境所左右,最終困死陣中,無法入墓。”
這時候,墓葬講究,富貴人家的陪葬往往很是豐厚,墓更是造得比生前屋宇還要侈華,而帝王家更是極盡侈奢誇張。這些財富自然被有心人盯上,漸漸地就出現了盜墓流,盜墓流通常有分為搬山派、禦嶺派和摸金派等,專以墓盜為主要營生。
因為盜墓派的出現,而興榮了另外兩個派別,即茅山派和崂山派,專為盜墓流派收拾爛攤子,比如在盜墓過程中出現的僵屍、屍鬼等,只是這兩派之人亦正亦邪,會義無反顧的去護墓護百姓,也有可能為了錢,而配合盜墓流派。
而在這些流派之外,漸漸産生了專門為護王族之墓或者對百姓有着重大貢獻的大人物之墓,應運而生的護墓流派,被稱為“帝王風手術”。
為了與盜墓派和茅山、崂山之術對抗,“帝王風水術”後來演變為專以風水堪輿、五行八卦為主的風手術數派,其中以“三元派”、“八宅派”最為出衆,而此兩派又分別研習了“奇門風手術”和“八卦風水術”。
奇門風水術以奇門術數為主,主要采取各種機關術數以達到護墓或者傷人的目的,以攻為主,而八卦風水派則主要是人面風水及堪輿為主,同時研習各種護墓大陣,以守為主。
兩個流派原本為一體,後來因為內部流派分裂而徹底分成為兩派,各有所長,各有所短。
而楊筠松其人,恰恰因為機緣,獲得兩流派奇書,後經研習,将兩流派的能力合二為一,再加以整合,去蕪存真,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最後變成了以楊公古術為主的“三合風水術”。
這三合風水術,正是一直以來沈婥所習之術。
因為楊筠松本人心性篤純良善,是以将原本兩流派數術中存在的比較兇悍的東西都去掉,三合風水術講究的是,三年尋龍,十年點穴,然只護不傷之基礎,給亡最大的尊重,給活人生存的機會,絕不能因為護墓而造殺孽,因此三合風水術,雖然是經過上千年古術演化而來,卻是溫和的,敦厚的。
至楊筠松後期,已經成為風水數術中的佼佼者,小到可以尋龍點穴,大到可以為國為民。
這四象術,原本是奇門風水術中一個非常兇惡的大術陣,當時沈婥因為好奇,也曾偷偷研習,想着有朝一日,能代替師父去會會淳于光,絕不會輸給淳于光,但是被師父楊筠松發現後,狠狠地懲罰了她。
他說此術兇悍,猶其厲害的是,能夠改變修習之人的心性,使人變得惡毒狠厲,如此蠱惑人心之術,習不得!
後楊筠松當着沈婥的面,将書有四象術的古卷揉成碎片,扔到涯下。
當時的沈婥以為,這天下再也不可能出現四象術陣。
萬萬沒有想到,時至今日,安歌會遇到此術陣。
這時夏炚問她能不能破此陣,她真是沒有把握,當初沈婥也有問過楊筠松,若徒兒今後遇到此陣,該當如何?
楊筠松只用四個字回答,“心之靜處。”
可惜直到現在,安歌也沒有明白這四個字的具體意義。
“心之靜處。”安歌也這樣回答夏炚。
夏炚聽得茫然,像現在這環境,想要心靜下來何其難?
這時,安歌忽然看住了夏炚的眼睛,緩聲道:“夏爵爺,你是不是有很多秘密?這些秘密會足以讓皇帝砍掉你的頭嗎?無論發生何事,請夏爵爺都要記得,今日皇帝有在此觀戰,遇到任何事,千萬要小心,再小心。”
夏炚知道安歌此時并無他意,只是真的擔心他而已,是以他點點頭,“你也要小心。”
因為蔔卦在此處,已經失去了效力,無法找到生門,安歌收起了千年龜殼,開始捏決觀察方位,然後當先一步邁了出去。
夏炚連忙道:“由我在頭前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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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yc999999999、河上花圖、rita1981等親贈送月票和鮮花,謝謝大家的鼓勵(-?o-?)
☆、暗生情義
安歌笑笑道:“此時不是拼力氣的時候,還是我帶路,你斷後。”
“那你一定要小心。”夏炚知道,在此陣中,自己的能力并比不上安歌。
此時毛毛細雨越來越密,穿透人的衣物,絲絲的涼意鑽到毛孔內,鑽到骨頭裏,讓人非常的難受,在這樣的陰潮冰冷裏,人的心情不會好。一個時辰過後,安歌僅僅向前走了幾十步,夏炚的心情漸漸有些憔燥。
見安歌一手捏決,一手拿着根木棍,迅速地在地上畫着什麽,嘴裏則喃喃地報着數字,顯然是在計算着什麽。
夏炚看到她已經凍得臉色青白了,很是不忍,便從樹下撿了一些相對幹燥的柴,掏出火折子甩了幾甩,想甩亮火折子燃上一堆篝火芑。
火才剛亮起來,就引起了安歌的注意,夏炚只聽到安歌大喊一聲,“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