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向他施了一禮,柔聲說着。

曹炟連忙将她扶起來,“玉兒,你我之間不需如此客氣。”

輕輕一攬,潘玉兒被曹炟攬入懷裏,坐在他的腿上,“玉兒,好些日子不見你,你越來越美了。”

潘玉兒羞澀一笑。

整個晚上,曹炟都想問她,是否真的有上過龍榻?又是在何種情況下才發生的?

然而最終,他什麽都沒有問出來。

反而是潘玉兒喝醉了,一臉醉态更添妩媚,她的酒風比安歌強多了,很是安靜乖巧,當曹炟抱着她往房間裏走的時候,她像貓一般窩在曹炟的懷裏,雙手勾着他的脖子,目光迷離地沖着他溫柔地笑。

到了房間後,曹炟竟然有些舍不得将她放在榻上,好不容易将她放在榻上了,又舍不得離開她,輕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

潘玉兒感覺到了,向曹炟道:“王爺,你還在,怪我嗎……”

“什麽?”

“我與安姑娘,那一戰……我很愧疚……”潘玉兒說着,當真就流下淚來,曹炟心中大痛,将她撈在懷裏抱得很緊,“不怪了,早已經不怪了,當初那件事不過是有心人借你之陣想害我而已,事情已經過去了。”

潘玉兒又抽泣了一陣,才在曹炟的懷裏睡着。

他見她秀眉緊擰,似乎是酒後難受的模樣,便不顧自己勞累,在榻邊照顧了她整晚,為她擰毛巾把子,換毛巾把子。

第二天潘玉兒醒來的時候,看到曹炟爬在她的床邊睡着了。

她的手指輕輕地劃過曹炟的面頰,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朱熹家訓,君之所貴者,仁也。臣之也貴者,忠也。父之所貴者,慈也。子之所貴者,孝也。兄之所貴者,友也。弟之所貴者,恭也。夫之所貴者,和也。婦之所貴者,柔也。”

Advertisement

在一間光線昏暗的房間裏,淳于光緩緩地念完這些句子,轉身向潘玉兒道:“玉兒,你做得很好。像上次你約戰安歌,就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女子之貴在于柔,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亦要鋒芒不露,百煉綱哪抵饒指柔?只要你處處示弱,處處将自己放于低處,卻又保住最後的矜持,定會緊緊地抓住男人的心。”

潘玉兒還是有些疑惑的,“可是,真相總有一天會被揭穿,屆時……”

“不,只要你堅持下去,真相就不會有被揭穿的那一日。你始終要提醒自己,你,就是沈婥,你要繼承沈婥的一切,她的感情、才情與能力。”

“是。我只怕他至最後,不過是同情我而已。”

“傻女子,你果然是不了解男子,于男人來說,他們有時候是分不清同情與愛情的,要不哪會出現那麽多英雄救美的事情呢?若你沒有本事讓他愛上,那麽請至少讓他同情你。”

“是,師父。”

……潘玉兒從藥店裏走出來的時候,赫然發現曹炟就在藥店對面的早茶攤前坐着,面前擺着一屜包子和兩碗豆花。見她出來,向她招了招手。

潘玉兒心裏驚異,盡量使自己鎮定地走過來。

“王爺,您怎麽在此處?”

“我剛才路過這裏,看到你進去,想着你定是身體不舒服來拿藥,你們女子看病有時候是需得別人避開的,因此我便在這裏等你出來。”

潘玉兒聞名,羞紅了臉,卻道:“玉兒的确是有些不舒服,已經拿了藥了。”

她身後的丫頭手裏果然提着兩包藥。

要不說,姜還是老的辣,這兩包藥是她準備離開時,淳于光特意為她準備的,并且在她的耳邊說了些話。第一條便是,進藥店當然應該拿着藥出店,這樣才不會引人懷疑。

曹炟道:“既是不舒服,一會我先送你回府。”

“好。”

潘玉兒又道:“王爺,上次與安歌約戰之事,我至今仍不能完全釋懷,因此想請安姑娘來府中吃飯,我想當面給她道歉。”

“其實她應該已經原諒你了。”說着他從袖中拿出那只千年龜殼,“這是上次她離開安陽時送到府中的,只是那時候你在牢中,我又急着上路,因此沒法給你,回來後倒一度忘了,現在給你應該也不晚。”

潘玉兒将這龜殼拿在手中觀察半晌,又道:“原本是想着,屬于自己的東西就該拿過來。現在細細查看,卻也覺得它很是平淡無奇。想來還是我太執着了,不管怎麽樣,還是要感謝王爺,還有安姑娘如此大度。”

沒等曹炟再說什麽,她又道:“我更該請安姑娘吃飯了。”

這樣一來,曹炟倒也不好再反駁,只好道:“既然如此,便安排下去吧。”

潘玉兒甜甜一笑,“謝謝王爺。”

末了又笑道:“清晨起來的确感到頭暈目眩,不知是因為見到王爺後心情好的原因,這會居然覺得一點都不難受了。倒是聽說煙雨橋那裏熱鬧得緊,玉兒很想去看看熱鬧。”

其實曹炟也是往煙雨橋那邊兒去的,這時道:“那好,一起去。”

此時,煙雨橋兩岸,已經被各種各樣的小攤占滿了,那熱鬧的情景比廟會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了,一時聚集了這麽多的才子,也是非常難得。有才子自會有佳人,因此要看美女也要趕在這段時間才對。

安歌穿着一身翠衫,不施粉黛,随便地穿梭在人群裏,對兩旁的各種小吃攤的興趣反而比較大。

才子佳人反正是只能看不能吃的,一點都不實惠。

一路走一路吃,尚未到煙雨橋處,已經吃得有點兒走不動了。

夏炚看着她捂着肚子痛苦地皺着眉頭,眼睛卻依舊往更前面的小攤瞅去,那裏有賣炸魚丸的,魚丸炸出來後染上各種調味料,看一眼便覺得味道很足,而安歌已經向自己的荷包裏掏銀子,打算再買一串魚丸了。

☆、佳姿,自然是佳姿

夏炚連忙擋住了她,“不許你再吃了,這些小吃雖然美味,但一次吃太多會吃壞肚子的。”

“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啊!”安歌可憐兮兮地道:“再讓我吃一串吧。”

夏炚還是固執地搖頭,“不可以。”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起哄,夏炚連忙采取轉移注意力戰術,牽着安歌的手往那邊走去,“你不是想看才子嗎?我帶你去看才子。暇”

這招還真的很好用,安歌乖乖地跟了過去。

只見人群中站着六個人,六個人都是今科才子的打扮,只是站在最中間的那一個,年齡明顯稍大些,他唇上的小胡子修剪的很整齊,一身素色文士衫,卻不戴文士帽,頭發用發箍束得一絲不茍,手中還拿着一把溜金扇,乍然看去,此人氣度非凡,頗有些風流倜傥。

待安歌看清這人的長相,便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又揉了揉眼睛,扭頭向夏炚道:“我好像看見老熟人了,你有看見嗎?”

夏炚點點頭,“我好像也看見了。島”

“那就沒錯了,肯定是柳溢沒錯……”說着安歌卻倒吸了口氣,“他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柳秀才嗎?”

當初,那個醉倒在垃圾堆裏等死的柳秀才,那個安歌再世為人,醒來後看見的第一個人,那個狼狽到哭天喊地說自己沒前途的人,現在居然變成了這樣?讓人不驚訝也不行。

“呵,到安陽來混到底是不一樣啊。”夏炚道。

安歌豎起大拇指,特別贊同夏炚的話,“我也覺得安陽的确是個神奇所在。”

其實安歌驚訝歸驚訝,倒也是能夠理解的,畢竟柳溢是跟着齊王混的,齊王是什麽人?就算不顧自己也得顧齊王的面子,現在打扮的精神點也是應該的。

安歌這時早忘了自己還要吃魚丸的事情,“夏炚,他們在幹什麽?”

“應該是在對對子。”

安歌點點頭,饒有興趣地把目光投向這小小賽場。

只見一個一字眉的青年才子正指着柳溢道:“姓柳的,你想一個人對戰我們五個人,你也太狂妄了吧?”

“是呀,你可知,我們五個人可是被稱為東南西北中五大鬼才,不說五人聯手,便是單獨一人,也從未輸過。”另一個才子道。

“呵呵呵,年青人,不要惱嗎,我柳溢若是沒有幾分才,也不敢說出這樣的大話。對對子只是小兒科而已,我實在不想與你們一個一個比,現在的時間多寶貴呀,大家好不容易聚在安陽,應該賞賞景,吃吃酒,這才惬意啊!為了節約大家的時間,因此只能這樣了。”

“既然他不尊重人,我們便給他一個教訓好了。”

五才子中,一個看似頗有擔當的人站出來道:“正好現在英才齊聚,也好讓大家做個見證。我們五才子不是欺負你這個——老人家,而是您老人家自已找不自在,輸了可別倚老賣老不承認啊!”

每年的科舉其實都會來很多像柳溢這般年級大小的人,比他們年齡大的也有,之前就聽說過有個男子,七十七歲還參加科考,并且考中了,但是在榜單出來的時候,他卻因為太興奮而死去。後來先帝覺得應該限制年齡,因此頒下新的律法,參加科考的男子,從十四歲至五十五歲皆可,小于十四歲或者大于五十五歲者不得參加。

從那時候起,年輕一輩的才子,就沒來由地開始小看年歲大的考者,像柳溢這樣的人,被稱為“老人家”實在太正常了。

自古才子才俊,以雙十年華最具魅力。

柳溢依然笑得很有風度,“放心,若輸了,柳溢願當衆對諸位行拜師大禮。”

“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反悔!”

“若是你們輸了,也當如此。”

柳溢提出了比試的彩頭,對方五人對視了眼,感覺自己五人絕不會輸,立刻點頭答應,“好!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請。”柳溢不但要一戰五,而且還要讓出先行權。

比試以一柱香的時間為限,以考倒對方對不出對子為輸。

五人再不猶豫,其中一個首先道:“重重疊疊山青青山疊疊重重。”

這個對子難在前半句“重重疊疊”乃是形容詞,而後半句的“疊疊重重”則為寫實,從圍觀衆人的表情看,這對子應該挺難的,因為圍觀者中亦有不少今科才子,此時都皺着眉頭,一幅想不出來的模樣。

“彎彎曲曲碧水水碧曲曲彎彎。”

柳溢手中的溜金扇一開一合,已經很幹脆地對出下聯。

“好!”衆人齊聲喝彩!

五才子中的第二人立刻道:“橋跨虎溪,三教三源流,三人三笑語。”

其實像這種帶數字的對聯,多數都是唬人的,只是節構看上去複雜些,實際上稍有經驗的人都不會被難倒,所以柳溢馬上就對了出來,“蓮開僧會,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

他不但工整對上,而且與上聯一樣,加入了佛教的東西,令人心服口服。

安歌其實是門外漢,這時只聽着很是順耳,于是随着圍觀衆人高喝了一聲,“好!”

五才子這時便有些緊張了,大概發覺眼前這個“老人家”似乎不怎麽好對付。

第三個出對的人顯得緊慎了許多,仔細思慮過後,才緩緩念出:“弓長張,又又白,張生戲紅娘,男單女成雙。”

這次柳溢似乎有被難住的跡象,一時沒有開言,只是一拳抵在唇上,似乎有什麽事惹得他很好笑。

五才子心頭大悅,一人道:“柳溢,若對不出來,就認輸吧?”

安歌有些緊張地問夏炚,“這個對子很難嗎?”

“難是有些難,不過想必柳秀才已經對出了,只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念出來。”

安歌哦了聲,再看柳溢,似乎果然是如夏炚所分析的般。

這時,夏炚和安歌卻并不知道,在他們的後側左位上,立着一群人,為首者正是皇帝曹煜,此時聽到夏炚如此說,心裏只暗忖,夏炚原來如此會察顏觀色,窺視人心的。

“柳溢,你到底對得出來?對不出來認輸吧!念在你年齡大,腦子不靈,也沒人會笑話你的。”

柳溢聽得對方說話越來越難聽了,手中的扇子一擡,示意衆人安靜下來,然後才緩緩念出,“四維羅,夕夕多,羅漢請觀音,客少主人多。”

夏炚聽了撲哧地笑了起來。

圍觀者中不乏腦子快的,也都哄笑起來,原來柳溢将五才子以五戰一之狀态用對子說出來。

“你——”五才子氣結。

接着一人帶着憤怒立刻念出:“一葉孤舟,坐了二、三個sao客,啓用四漿五帆,經過六灘七灣,歷盡八癫九簸,可嘆十分來遲;”

這個對子不但長,而且暗諷柳溢“來遲”,這麽大歲數了,還要歷盡磨難跑這兒湊熱鬧沒必要,予意他必考不中,會失敗。

安歌也不由地嘟囔了聲,“以為對子出的越長越難啊,我猜柳秀才一定能對得出來!”

她話音才剛落,便聽得柳溢道:“十年寒窗,進了九、八家書院;抛卻七情六欲,好苦讀五經四書,考了三番二次,今年一定要中!”

這對子實誠,不但引起衆才子共鳴,而且從十至一,倒着而來添了難度,重要的是彩頭好。

頓時又引來一陣紛紛喝彩聲。

就剩餘最後一人,這人緊擰眉頭,再三思量下,抛出了自己的上對,“提錫壺,過西湖,錫壺墜西湖,惜乎?錫壺!”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這的确是一個絕對,從音到譯,都不容易對上。

場中一時有些安靜,柳溢來回踱了幾步,就在衆人以為,柳溢定會輸在此對上的時候,卻見他的目光忽然落到圍觀路人中一抱孩男子,他懷中的孩兒如玉雕啄,可愛極了,柳溢道了聲,有了!便對下如下對子:

“逢甲子,添家子,家子遇甲子,佳姿?家子!”

這路人倒也有些學問,居然給聽懂了,忙道:“佳姿!自然是佳姿!”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立刻都拍掌喝起彩來。

這時,輪到柳溢出對了。

五才子見他五對皆對出,神色悻悻,不過他們五個人對柳溢一人,倒也不相信柳溢出的對子能夠難倒他們,至少他們确定自己不會輸,因此故作大方道:“現在請柳兄出對!”

柳溢呵呵一笑,道:“好,那柳某就不客氣了。”

想了想他又道:“這樣吧,我只出這一對,若這一對你們五人對了出來,這局就算是平局。若這一對你們五人對不出來,便算我柳某略勝一籌如何?”

“姓柳的,你莫要門縫裏瞧人,你且先出對子!”

☆、不公平(二更)

柳溢朗聲道:“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後,小子本儒人,何敢在前?何敢在後?”

五才子聽後,面面相觑,眉頭緊鎖,又頭對頭商量一陣,始終不能得出個整對,一時間臉色皆難看,額上都冒出了虛汗,看來今日是一定會在此受辱了,難道要當衆對這位柳秀才嗑頭行拜師大禮嗎?

要知這時,拜師可是件大事,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拜了師入了師門,便要與這位師父站在一處,遇事也要以師父的立場為立場,否則就會被批為不尊禮教。師自然是要拜的,但也要拜那有門有戶有地位有背景的,各路才子将投奔各路貴門,乃是很自然的事情,要拜也不能拜一無名,二無勢,三無背景的柳秀才!

但是衆目睽睽之下,五人卻只是站在一處,毫無辦法邾。

眼見着一柱香即将燃完,五才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而圍觀者中已經有人打定主意看好戲了,低低的竊笑聲不絕于耳。

柳溢穩穩地站在那裏,含笑看着他們,等待時間過去。

就在衆人以為五才子一定得行拜師禮的時候,忽然有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道:“這對子倒是有何難?我來對上一對如何?”

随着說話聲,一個全身素白的女子走了出來,只見她手中握着一串刻有奇怪紋路的珠子,全身上下并無多餘飾物,那張臉也并沒有如何畫上濃妝,然而卻自帶豔光,明明是如此素淨的女子,卻給人豔光四射的感覺犍。

這人卻正是之前從藥店裏出來的潘玉兒,只見她此時笑嫣如花,向旁邊一神色冷淩,容貌清俊的男子道:“您讓玉兒對,玉兒就來對上一對,倒瞧瞧這柳先生服是不服。”

這男子只是略微點下頭,并不多說什麽。

安歌的心卻怦怦跳速加快,這一男一女,正是齊王曹炟和潘玉兒。

夏炚的眉宇間閃過一抹疑惑,據他所知,這柳溢正是曹炟的門客,而這東西南北中五才子在今年新科才子中的确有些名氣的,雖然不是三甲熱門人選,卻可預見這幾人有可能考中前二十名,到時候亦會安排職務,若是運氣好的,他們便是将來的朝廷中的“釘子”,插哪兒都管事的人。

若是柳溢将他們收歸門下,自然他們以後就要以柳溢馬首是瞻,而柳溢又是曹炟的門客,利益不相沖突。

這曹炟卻為何自家人打起自家人了?

難道……

夏炚的目光驀然在人群中搜索起來,但并未發現什麽。

他略微沉吟了下,有些不死心,裝做無意間轉身,一眼便看到了自己身後不遠處站着的人,分明是皇帝曹煜,夏炚的目光從曹煜的臉上漠然閃過,仿佛只是無意間掃了眼,并沒有看清是誰,之後便轉過身,繼續向場內看去。

心中已然明白,這柳溢的确是曹炟的人,而曹炟正是為了此原因,才讓潘玉兒來為五才子解開這僵局。

這一舉,定會使五才子歸來曹炟門下,成為曹炟的門客之一,而且也使曹煜誤會柳溢并不是曹炟看好的人才,以柳溢這樣的才華,曹煜必不會放過,但若柳溢對曹炟忠心耿耿,那麽曹炟等于安了顆大釘子在皇帝的身邊。

曹炟,終于還是行動了,他到底不願束手待斃。

想通了此局,他輕輕地向安歌道:“人多口雜,你莫要再亂說話了,免得讓人誤會你是哪一派的,到時候惹來莫名災禍。”

然而安歌的目光只盯在曹炟的身上,根本沒有聽到夏炚說什麽。

她所想到的,卻是曹炟此人,在她還是沈婥的時候,便知道曹炟此人其實是才高八鬥,不但七歲時就畫出延用至今的布陣圖,而且于其他方面亦是過人。在宮中每年的大宴中,每逢對對子,曹炟根本就沒有輸過。

潘玉兒若是能對出柳溢的對子,必也是曹炟對她授意的,告之她答案而已,為的便是讓他所愛的女人在人前風光,贏得喝彩嗎?

安歌心裏有些酸酸的,像喝了一壇陳年老醋般難受。

衆人各有想法,事實上,事情只是發生在須臾之間。

潘玉兒雙唇微啓,聲音悅耳動聽,“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先生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

這對子實在是緊扣齊王曹炟的身份,在強調他的地位,也符合他一貫冷漠的自恃态度,在場若是還有人沒有認出曹炟和潘玉兒,只能說他要麽實在是沒有什麽前途別人懶得将有些事告訴于他,要麽就是真正愚頓之人,圍觀之人中不少腦袋明晰的,此時都不再說話了,現場很是安靜。

柳溢自然不是愚頓之人,這時道:“姑娘,你勝了。”

五才子當然也認出,眼前之人可能是齊王和潘玉兒,投靠他總比拜在柳溢的門下好,當下便齊齊地施下禮去,“姑娘既然替在下等對出此對,在下等願意拜在姑娘門下!”

說的是拜在潘玉兒門下,實際上已是厚着臉皮自薦于齊王府了。

曹炟不動聲色地向潘玉兒點點頭,潘玉兒道:“各位才子請起,師父可不敢當,不過有空可以來齊王府做客。”

她對自己的來歷倒不隐瞞,立刻引得衆人議論紛紛。

曹炟也不介意,适時牽起潘玉兒的手,走出了人群。

傾刻間,原本圍于一處的人都散開,安歌便想要上前與柳溢打個招呼,被夏炚及時地扯住,“歌兒,人多眼雜,莫要随意行事,你現在身份亦是特殊,莫要給柳秀才帶去麻煩,擾了他科考之路。”

見夏炚說的很認真,而且也頗有道理,她最終打消了與柳溢相認的念頭,随着夏炚往煙雨橋的另一邊去了。

然而這一日,卻沒有再高興起來,心仿佛被某人帶走了,風景再好,再熱鬧,安歌卻提不起精神來,腦海裏總是曹炟靜靜地看着潘玉兒,為她做後盾的那種穩定的畫面。

倒是夏炚,到了橋的另一邊後,偷眼往曹煜所在之處瞧着。

卻發現曹煜已經帶人混入人群中,朝另外的方向走了。

……

當夜雷聲隆隆,傾盆大雨傾洩而下,雨打芭蕉聲分外擾人,曹炟獨自坐在書房裏,心頭有些思緒不自禁地冒了出來。

白日裏他的确看到了曹煜,因此才就着時機與柳溢演了那場欲擒故縱的戲,将五才子收歸他的馕中。他當然也看到了安歌和夏炚,甚至安歌穿過層層人群盯在他身上的目光他也能感覺到,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喜歡她這樣看着他,是以事後趕緊牽着潘玉兒走了。

對啊,已經有沈婥了,還要想些什麽呢?

曹炟微微地嘆了聲,就在這時,門口出現一個身影,是潘玉兒端了碗蓮子粥進來,把粥放在曹炟的面前,潘玉兒笑着走到他的身後,替他輕輕地揉着肩,“王爺,這麽晚了,你怎地還不休息?”

“玉兒,你怎麽來了。”曹炟不答反問。

“我看到你書房的燈亮着,我又如何能睡得着,所以特意給你熬了粥,你吃點吧,胃暖了,人舒服了,自然也就想睡覺了。”

曹炟端起了粥,笑道:“既然是玉兒熬的,本王一定要吃。”

粥是溫熱的,正好入口,曹炟将整碗粥都喝了下去。

只見潘玉兒笑得很是妩媚,“王爺,為什麽你不願真正納了玉兒呢?”

“皇上沒有答應賜婚,因此……”

“這只是借口罷了,不過,玉兒也并非真的在乎名譽位份的,只要王爺喜歡玉兒,要玉兒怎麽樣都好。”

她怕熱似的,輕輕地扯了扯領口,兩瓣嫩唇卻輕輕地貼上他的唇,輕輕地吻了下,“王爺,我的味道好嗎?”

那軟糯的感覺,便曹炟心跳加速,感覺到心底深處有種欲~望噴薄而出。

他輕輕地擁住她,“婥兒,我可以喚你婥兒嗎?一直以來,我多麽想這麽喚你……”

“王爺,我就是婥兒……”潘玉兒的聲音充滿誘~惑。

看到曹炟目光迷離,漸漸地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深深地笑了起來,然而就在她将自己塞入到曹炟的懷裏,仰起脖頸,打算獻身的時候,曹炟卻猛地推開了她,并且在她還沒有站穩的情況下,将她推出門外,砰地一聲,門又緊緊地關閉。

門內曹炟克制的聲音有些喑啞,“玉兒,對不起,等你恢複記憶,我才可以占有你,否則,對你我來說都太不公平了。”

————————————————————————

☆、莫名其妙被綁架

“王爺,你——”潘玉兒咬着唇,氣得直跺腳。

曹炟只覺得自己全身冒虛汗,就好像已經餓了十幾天沒有吃飯,重心不穩,頭暈眼花,偏偏又想做點什麽。因為過于克制,終于靠坐在椅子上暈了過去。

……翌日,安歌總覺得心神不寧。

過了一會兒,便有小厮送來一張貼子。

安歌把貼子打開來看,原來是潘玉兒在齊王府內設陪罪宴,請安歌過去邾。

姬寶祿走過來向貼子看了眼問道:“是之前設陣欺負姐姐的那個潘玉兒嗎?她這麽壞,姐姐還是不要過去了,誰知道是不是鴻門宴。”

安歌點點頭,覺得姬寶祿說得有點兒道理,因此決定不去犍。

再說了,也不一定她潘玉兒陪罪,她就得接受她的陪罪,她還沒有辦法原諒她呢!

沒想到潘玉兒契而不舍,居然連下四道請貼。

居然還派了馬車過來……

安歌最後決定去了,就憑潘玉兒如此明張目膽,不顧她的找連發四貼如此嚣張,她也不能當縮頭烏龜,女子也是有尊嚴的,女子也得為自己的尊嚴奮戰的。從靜園出來,就見門前果然停着輛青皮馬車,她走到車前向馬車夫問道:“是齊王府的馬車嗎?”

馬車夫連忙點頭,“是,是。”

安歌上了馬車,馬車開始緩緩前行。

安歌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是因為她感覺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居然還沒有到齊王府,連忙打開車簾往外看了眼,沒想到入目所見景致陌生,連忙問馬車夫,“這是哪兒?”

馬車夫并不理會她,一個勁兒地把馬車往前打。

安歌知道上當受騙了,連忙提起裙子跳車。

她跳下去正好被兩個人接住,不等她做何反應,已經把她的嘴裏塞上布條,頭上蒙上麻袋,他們配合默契,行動迅速,将安歌擡上另一輛馬車,馬車飛奔一陣,安歌被帶了下去,進入一個幽深小院,正當她努力想要把頭上的麻袋取掉的時候,有人很粗暴地将她推倒在地,然後把她頭上的麻袋扯開,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廳中只有幾張椅子,別無他物。

而眼前站着幾個面容冰冷的男子,正像看死人般看着她。

“你們是什麽人?幹麽抓我?”

幾個青年男子并不回答,安歌又大聲問了兩遍,然而他們都像聾子和啞巴似的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是安歌想要外外面沖,他們則立刻亮出手中鋒利的大刀。

安歌最後只能留在原地,無奈地等待。

過了大約兩柱香的時間,随着篤篤的腳步聲,終于廳裏又走進另外一人,是一個看起來微胖留有黑色長須的中年男子,膚色發紅,面皮有油,看着就像是一個油頭滑腦兒的商人。

“安姑娘果然非同尋常,見此情景依然鎮定如故。”

安歌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你是誰?把我抓到這裏有何事?”

“呵呵呵,安姑娘真是快人快語。”

這人說話語聲緩慢,透着虛僞。

“是這樣的,我們請安姑娘來,是向您借一件東西。若是安姑娘肯借,助我們度過這一關,那麽我們将感激不近,屆時必會好好答謝安姑娘,安姑娘但凡有事也可以随意差遣我等。”

“行了吧,我都不知道你是誰,如何差遣?你說要借東西,就是這種借法?想必我的東西必會一去不回,所以你不必說客氣話,也不要拐彎抹角,你就直說好了,到底要什麽?”

“是這樣的,聽說安姑娘當初得了一個金書鐵券,因此……”

安歌暗忖,又是一個為了金書鐵券來的人。做為安歌的父親,姬成可以明搶,而這人安歌即不認得,自然是陌生人,只能來暗奪了。

“金書鐵券乃是皇帝賞我的保命符,但是說實話,我安歌亦是本份人,即不作奸,也不犯科,對我來說倒當真是個沒什麽用的東西。你們想要,倒也可以給你們,只是我都不知道你們是誰,實在讓人不甘心。交易在于自願,彼此有一定的了解,否則這個交易是很難成功的呀。”安歌如是說。

“你真願意把金書鐵券給我們?”因為得來太容易,中年人反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歌點點頭,“不如說說,你們家人,犯了什麽罪,竟需要這金書鐵券?”

中年人卻是嘆了口氣道:“我的兒子為人正派,從小到大從未做過逾越之舉,他是個很乖的孩子,但是現在居然背負殺人罪名,實在是……”

“原來是您的兒子出了事,怪不得您會如此甘冒大險。”

安歌腦子迅速地轉着,要說金書鐵券若真要拿來,倒也簡單,只是這樣一來,勢必姬成便知道自己所持的金書鐵券是假的了,那麽又會一番胡鬧,不放過她。

安歌想了想道:“這位先生,其實金書鐵券的确是皇上賞賜于我,要我保命之用的,但是俗話說,其人無罪,懷壁其罪。自從金書鐵券到我手中,我就沒過幾天安穩日子,現在想想,只怕我要先為了這金書鐵券失去寶貝的生命,它不是保命的,而是催命符。”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到,或許曹煜本意正是如此呢?

“所以先生,我之前就已經把金書鐵券毀了,現在市場上所售賣的都是假的,想必先生您已經知道了。”

“毀了?”這中年人的面色突變,眸子裏都是絕望,“你這丫頭說半天廢話,原是在诓我!你是想辦法逃走後,便讓官府将我們一家都殺了吧!”

“先生別急,別急……你聽我說呀!你也把我想得太惡毒了,我若真的想诓您,我為何要告訴您,金書鐵券已毀?還不如诓您說它就藏在我家裏,想辦法把我送回家去?這位先生,現在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您一定要冷靜思慮,這樣才能有辦法救您的兒子呀!”

“沒有金書鐵券,他便是死路一條,如何能救?”突如其來的打擊,令這位中年人幾乎站不穩,全身都在微微的顫抖。

安歌對這位父親略有些同情。

聽他的意思,他那兒子犯了死罪,他卻認為并不是兒子的錯,恐怕內有冤情。可是安歌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風水師,卻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