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個答案,曹炟的心頭略微有些失落,之前的某種大膽的懷疑被否定,一時間眉頭微蹙道:“那麽你有打聽到,她上過私孰嗎?”
“這一點,屬下也很奇怪,安歌姑娘因為自小肚子都吃不飽,姬府平時也并無接汲,是以安姑娘并未有機會上私孰。所以衆人對于她後來,忽然成為郡王府的八夫人感到很震驚,多數以‘女子無才便是德’來解釋,很多人都罵小郡王夏炚是被安姑娘的妖術迷了眼睛,鬼迷心竅才會娶她。
而安姑娘也的确是從嫁給夏炚那個時段起,似乎忽然有了蔔算及堪輿的能力。”
這一段事兒曹炟其實是清楚的,只是那時候,他并不知道安歌只不過是個貧困的外室之女,以為她與沈婥一樣,從小有師父調教。
“一個人,怎麽會無緣無故,忽然就擁了這樣的能力?”曹炟喃喃自語,萬分不解。
“屬下還打聽到,安姑娘現在手中所持千年龜殼,乃是小郡王夏炚所贈,而這龜殼也頗有來歷,屬下無意間得知,夏炚與其母鐘氏,原本是吳郡人,後由吳郡遷來安平郡,在路上曾經經過燕蒼山,母子二人在那裏遭劫,為楊公所救。也就是說,小郡爺夏炚與楊公是有所交集的,而且是過命的交集,乃是救命大恩。”
曹炟聽到這裏倒是挺意外的,萬萬沒有想到,夏炚與楊筠松之間,居然有這麽一段舊事。
“不知道王爺還記得不記得關于楊公的一個傳說?”
這個傳說曹炟是聽說過的。
傳說當年,楊公治銘江之水,又将黑湖之水引入由北至南的河道,可謂是利國利民的大義舉,傳說在黑湖之水進入河道之時,湖水泛濫翻滾,聲勢驚人,待衆人看清,才發現是湖中心浮出兩只龐大的千年大龜,那龜比邾國最大的磨盤還要大上兩輪。
它們徑直由湖中上岸,向楊筠松爬來,目光兇悍,想來便是它們一直在湖中作怪,因湖水它引,影響到它們的生存環境,因此才從湖底走出來,要找楊公算帳。
不料楊公當即做法,硬生生将兩只巨龜變成如手掌大小,還拆了它們的龜殼,兩龜化為一陣輕煙,消逝于半空。
這件事後生小輩知道的少,而楊公當初亦叮囑,這兩只龍乃是龍龜,因龍龜有靈性,不宜被世人常常提起讨論,因此讓曹項叮囑衆人封口。
但當時觀者衆多,這個傳說還是暗暗地流傳出來,但楊公自己自不會述說這件事,就如他告訴沈婥這龜殼的來歷,也只說這兩只千年龜殼,乃是千年來便做為占蔔之用,因此才具靈性。
曹炟道:“安歌之事,與這個傳說有關嗎?”
閩平道:“安歌如今所持的千年龜殼乃是小郡王夏炚所贈,而屬下在燕蒼山也并沒有再找到另外的千年龜殼,再加上潘姑娘現在所持的龜殼與潘姑娘所持的龜殼極為相似,除了千年龜殼,普通的龜殼不會有那樣的紋路與質感,因此可以判斷,現在安姑娘與潘姑娘所持的千年龜殼,便有可能是當年那兩只千年龜殼,可推斷當初楊公可能将其中一只龜殼贈予了小郡王夏炚,而夏炚因為某種原因又将龜殼贈予了他的八夫人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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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炟想起那一次,安歌吃醉酒,懷裏掉出千年龜殼,他當時震驚不已的心緒,原來一切竟然是如此。
閩平又像下定論似地說:“由此可推斷,真正與楊公有關系的,乃是小郡王夏炚,沈婥是楊公的弟子,因此得了一只千年龜殼,而小郡王夏炚得了另一只,則說明,小郡王夏炚有可能是楊公秘密收入的關門弟子。
而安姑娘也正是認識夏炚之後才具有了此能力,可推斷真正有此能力的或許是小郡王夏炚,安姑娘明裏是他的八夫人,實際卻有可能是小郡王夏炚的弟子,二人亦有可能是亦師亦友,或者那場休妻鬧劇也只是為了讓安歌在安陽的活動與自由更加不受限制。。”
曹炟實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似乎只有這樣推測,一切才能解釋得清楚,才能順理成章。
“可是為什麽,安姑娘似乎知道很多,有關本王和沈婥之間的事情?”他想起那一次在林中墓穴,安歌忽然喊出他與沈婥最後一次見面時,他所說的話。
“安姑娘即是夏炚的弟子,也就是楊公之門下,再加上又是親自參與為敬和皇妃尋墓之事,各方面的原因使她能夠得知王爺您與敬和皇妃之間的事一點都不奇怪,就算王爺不說,只要她願意做法,或許也能夠得知。”
是啊,楊公一脈,似乎的确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人所不能的本事。
閩平又接着道:“楊公心懷天下,所收弟子必是經過精挑細選,就像當初選擇沈婥,使她在當初的奪嫡之争發揮重大的作用。所以小郡王夏炚即是楊公的弟子,而夏炚一直隐瞞此事,又推出安姑娘走在前面,只怕是另有目的,只怕這安姑娘,便如當年的沈姑娘一樣,乃是能夠改變局勢之人。王爺您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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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看別人輸(二更,必看章)
曹炟倒是一直知道,這個夏炚是有些神秘的。
當年先皇在世,皇子們尚未得到過曹項親賜的金書鐵券,而夏炚一個小小的郡王,卻得有此金書鐵券,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
這時問道:“那麽,你有去吳郡調查過嗎?”
“屬下之所以耽誤到近日才能歸來,便是因為在打聽清楚這些事情後,又繞道去了吳郡。”
說到這裏,他忽然住了嘴,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曹炟心微微一沉,“吳郡,出事了?夥”
閩平嗓子有些幹啞,“兩個月前,吳郡忽然遭遇兵匪,郡中三千四百多口人,一夕之間死去一半多,剩餘的人在兩天後神秘失蹤,至今下落不明。想必剩餘之人都逃走了,分散各地。”
一半,就是一千七百多條性命!曹炟雖然也曾經被稱為殺人不眨眼的鐵面戰神,也見過不少慘烈的場面,但聽到這裏的時候,指尖亦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哪裏來的兵匪?”
“兵匪來歷不明,因為事件中之人都死得死,逃得逃,而兵匪也早已經散去,是以查不出是哪裏來的兵匪。”
“當地的官員呢?”曹炟的語氣越冷。
“當地的官員也都被斬殺,只有一位驿司活了下來,也并未将此事逞報朝廷,屬下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他,可是他基本已經瘋了,只是勉強能告訴衆人,吳郡遭遇兵匪,至于如何發生,又是哪裏來的兵匪,他則完全說不清楚。”
曹炟冷冷一笑,“這麽大的事情,就算再諸多隐瞞,皇上一定不會不知道。然而他卻無動于衷。只怕是登基還不滿一年,就發生了這麽慘絕人寰之事,害怕影響到他的聲譽與地位,因此幹脆将這事瞞了下來。”
只要有皇帝插手,那麽的确有可能會被瞞過去。
曹炟忽然想起一件事,“怪不得上次有人陳奏,說是為了促進兩地發展,應把柳郡與吳郡合為一郡,取締柳鎮以吳郡之名代之,看來是有人想要欲蓋彌彰,企圖蒙混過關,若真的合為一郡,那麽柳郡的居民便可遷往吳郡,兩郡人口多少,也不會有太多的人注意到,走的便是這個漏洞。”
“王爺分析的是。”
若真是如此,皇上對自己的子民未免過于心狠。
……
聽了閩平的報告,曹炟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吳郡是曾經夏炚母子生活過的地方,偏偏那個地方就被毀了,也就是說,所有的知情人不是死了就是散了,夏炚十歲之前的經歷成為空白。
曹炟在宣紙上寫上“夏炚”兩個字。
“夏炚,你到底是何來歷,又想幹什麽呢?”
腦海裏又出現安歌的影子,安歌與夏炚之間,是否真的如閩平所分析的那樣呢?現在反而盼望潘玉兒能夠早點恢複曾經沈婥的記憶,對于楊公,應該沒有比她更了解的了,楊公到底有沒有收下夏炚為弟子,沈婥應該也知道。
安歌又一次死裏逃生,她發覺那個勞什子金書鐵卷,分明就是奪命追魂鎖,哪裏能起到保護她的作用呢?恐怕曹煜是想讓她死吧?
她越想越覺得是如此,下巴微微地仰起,眸光裏充滿倔強,“曹炟,你想讓我死,我偏不死,我偏将那金書鐵券留給你最想處死的人,看你這個皇帝到時候是否還能否遵守自己的諾言,真的兌現金書鐵券能夠赦免死罪的諾言,我氣死你!”
晚上,夢裏全部都是鮮血,看到很多模糊的影子殺了院中之人,濃重的殺戮讓她睡得極不安寧,是以房屋裏稍有動靜就将她吵醒了。
卻原來是府裏頭的丫鬟端了水進來。
安歌才剛剛洗漱完畢,就有人報,姬歡求見。
安歌沒有拒絕見他。
姬歡進來的時候,安歌剛好吃完早膳,問姬歡道:“不知道大哥用了早膳沒有?我可以讓下人再備些過來。”
姬歡滿面愁苦,擺擺手道:“不必了,歌兒,我這次過來,卻是有些事要找你幫忙。”
安歌的眉頭微挑,疑惑道:“我一無權,二無勢,不知道有什麽可以幫上你的,大哥莫要開玩笑了。”
姬歡道:“歌兒,此事只有你能幫上忙。”
他讓人将一些精美的盒子擺在安歌的面前,盒子一個個的打開,只見裏頭都是上好的人參和蟲草,另外一個盒子裏還有一尊玉觀音,“歌兒,以前是我們不對,我們都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們吧。”
安歌做為沈婥的時候,到了真正可以顯赫的時候,卻被扔在冷宮裏,但是這些好東西她依然是見過太多,因此并不心動。
只道:“你先說說是什麽事吧。”
姬歡神色一緩道:“還不是過些日子的科考,據說科考過後,排在前二十名的才子,将得到與皇上及皇後共同飲宴的機會,而官家貴女則會做陪,屆時若有合适的,皇上會當場賜婚,雖然,狀元夫人也沒有什麽顯赫的,但是畢竟是個機會,如雪這一向被大夫人整得很慘,家裏卻是呆不得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上次将你丢在路上,并不是如雪為之,但是她和如情被一起禁在府內,不得出府,更不得參加任何的活動,眼見着這機會若是錯過……”
安歌總算聽明白了,原來是姬如雪在府內被大夫人修理,因此想要盡快找個丈夫嫁出去,而科考過後的狀元宴,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安歌嘆了口氣,“即是皇後娘娘的意思,我又能做什麽呢?”
“誰都知道,歌兒您與皇後娘娘的關系最是好了,只消得你去求求皇後娘娘,放如雪自由,皇後娘娘一定會給你這個面子的。”
安歌緩緩地喝了口茶,“可是,我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如雪,可是你的姐姐呀!”
安歌依然搖頭。
在她的心裏,她可不認為姬府裏頭,有她的親人。
姬歡見她一味拒絕,便有些惱羞成怒,“安歌,你不要這麽無情,雖然我們從前對你或許有很多的不好,然而我們畢竟還是血親,這是個沒有辦法改變的。你能保證你這輩子都順風順水嗎?你能保證一輩子都不會有求于我們的一日嗎?現在如雪就快要被折磨死了,你見死不救,是不是忘了當初你自己受的那些欺負?”
姬歡說得很激動,然而還真是說到安歌的心裏了,她永遠不會忘了,小安歌其實是姬寶祿打死的這件事,雖然她現在已經與姬寶祿合好了,他也原諒姬寶祿了,但她之所以原諒他,是因為小安歌乃是外室之女,從小得到的待遇似乎就該如此。
與其說是被姬寶祿打死,不如說是死在姬府的等級制度和諸人的冷漠之下。
然而,她絕不會把自己代入到小安歌的命運裏去,因此她還是搖搖頭,“大哥,我雖然叫你一聲大哥,也只是出于禮貌而已。這件事我不會幫你的。”
姬歡聞言,臉色剎那間變得異常難看。
呆了半晌,忽然将桌上的禮物都推到地上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正遇到況離進來,姬歡冷冷地向況離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安歌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冷眼看着這一切。
況離走了過來,“況離見過安姑娘。”
安歌擠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況先生找我有事嗎?”
況離從手中拿出一物,遞給安歌。
“這是去痕膏,抹之可以去掉疤痕。”
這東西與曹炟當時給安歌的應該一樣,因此對于況離所給的這個卻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不自禁地撫過自己手腕上的傷痕。
“你什麽時候這樣的關心我了,黃鼠狼給雞拜年,恐怕沒安好心。”
她冷冷地從他的身邊走過去,往一處風亭走去。
況離見狀緩步跟在後面,“在下只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是因為那個四象陣嗎?”安歌一語道破。
聽得況離不答,安歌道:“況離,你到底是敵是友?若說是敵,為何我覺得你似乎有救我之意?若說是友,為何你要布下那四象陣?”
“那個陣,與在下無關。”況離地聲音依舊平靜,“況且,這世上之人,并非非友即是敵這麽黑白分明。”
“說的有道理。”安歌的語氣裏充滿諷刺。
況離的确是個游走于灰色地帶的人。
這樣一想,安歌反而有些釋然,又疑惑問道:“四象陣即與你無關,那定然是你師父淳于光的傑作了。總之不可能是潘玉兒的傑作,四象術陣非有十年以上術數修行,是絕不會成功的,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你師父門下有收過這樣的一個弟子。”
“你對我父徒二人倒是很了解,想必平日裏也沒少打聽我們。”況離道。
安歌不與他糾結此事,只不解地問:“況離,到底為什麽?為什麽他一定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與你師父無怨無仇,更與你無怨無仇!是你們,一直在害我!”想到之前況離為沈婥尋墓,所尋之處居然是難得一見的惡穴,實在令她難以釋懷。
“我今日來,便是為了此事。”況離道。
“請指教。”安歌道。
“安陽不是安姑娘該留下的地方,安姑娘本來是偏僻小郡的普通女子,何苦要卷到這些事情中來?我師父也好,皇上也好,甚至是齊王和小郡王,凡是接近你的人,或許都有不同的目的,何必将自己的人生弄得這麽複雜?或許安姑娘應該放下這裏的一切,回到安平郡去。”
安歌冷靜聽完他說的這些,腦海裏忽然想起,曾經的況離,是多麽的沉默,他一年四季在山上獨自修練,自己弄吃的,自己打獵,自己照顧自己,若是沈婥不去,他便是一整天都不會說一句話,就算沈婥去了,也只能得到他兩三個字兩三個字的往外崩,他話極少。
這時卻能說上這麽一大串,果然時間,會改變一切,所有的人事都會随着随時的流逝而有所變遷。
安歌當
然亦有留下的理由,雖然前途危險重重,困難重重,可是她相信,她留下的理由,比他們任何人都充足。
因為造成如今現在這樣的局面,當初的沈婥功不可沒。
如果那是個錯誤,她有權力去糾正自己的錯誤,也應該去糾正這個錯誤。
安歌的唇角露出一點點笑意,和聲道:“謝謝況先生的關心和勸告,但若我如果不離開安陽,将會如何?”
“那至少,将金書鐵券讓于別人吧,那只是皇上給你下的套而已。”
“是為了套我這條命嗎?”安歌笑道。
“或許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另外一個人,或許皇上認為,你是那個人的軟脅,因此用一部金書鐵券使你總是處于危險中,在某種程度上你的這種狀況可能會牽制甚至左右那人的行為。”
安歌愣住了,好半晌才撲哧地笑了出來,果然,是皇上的風格呢!我就說,若他想要取我的性命,定是簡單極了,何苦要這麽大費周張,卻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無意間又被他利用了呢。只可惜,他這次卻完全失算,她現在不是任何人的軟脅,沒人願意像愛自己的脅骨般愛她。
安歌當然不會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只問,“你為什麽要這樣的坦誠?對我說出這些,可是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因為宮中只需要一個風水師。”況離緩緩地道:“你走了,便沒有人與我競争了。”
“可是還有你的師父淳于光,難道你想讓他也走嗎?”
“這是我們師徒之間的事,卻與你無關了。”
安歌點點頭,“很好,沖着這你份坦誠,讓我總算對你沒那麽失望了。只是終其一生,你這個願望都沒有辦法實現了,因為我安歌,不但要留在宮裏,而且一定會與你競争到底,若要問我為什麽,我只能告訴你,我喜歡這樣處于競争的環境之中,我喜歡看別人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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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沈婥,那又怎樣
二人目光皆冰冷,堅定,如此的争鋒相對,是讓況離沒有想到的,他本來以為,經歷了這麽多事,安歌一定會知難而退,她畢竟只是個沒見過識面的小丫頭,沒想到卻……
況離終是沒有再多說什麽,卻莫名其妙說了句,“五月半,君山見。”
況離離開後,有個小厮進來向安歌說了幾句什麽,安歌嗯了聲,又道:“将那人帶到柴房關起來。”
下午時分,皇後姬烨妤到了,又是打扮成男子的模樣,一個很英俊卻怎麽也抹不掉脂粉氣的男子,靜園的人都習以為常,看到舊主到來,都異常的殷勤。自上次四象陣後,二人還是第一次能夠好好的聚一下,二人面對面坐下,安歌就讓人上了姬烨妤最喜歡喝的茶,還有幾色糕點。
從懷裏拿出一只小鐵劍,造形異常的精美華麗,然而用料簡單的很,只是上了很炫麗的色彩和鑲嵌了四五顆圓潤的五彩石子,原來并不是用來傷人的利器,而是沒事拿在手中把玩的。
将這只小鐵劍遞到姬烨妤的手中,“這是在荊州小攤子上買的,并不是值錢的東西,只是因為好看所以給你買了一把。”
姬烨妤的眼睛很亮,驚喜道:“歌兒,時隔這麽久,這是你送我的第三件禮物,我非常喜歡。”
她拿着小鐵劍觀察把玩很久,一幅愛不釋手的樣子。
安歌見她如此喜歡,不由露出了微笑,“皇後娘娘,您去過荊州嗎?”
姬烨妤一愣,半晌才搖搖頭,“我去過的地方很少,一入宮門深似海,再想自由出行哪有那麽容易?今日能夠出來,還是因為再有兩天便是大考之日,皇上忙得無暇顧及後宮,因此才偷溜出來。歌兒,你即是剛從那裏回來,便為我講些那邊的事情吧。”
安歌點點頭,道:“那是一個很崇尚武功的地方,劍客的身份比較高,籌劍師能夠賺到很多錢,那裏聚集了很多的江湖客,幾乎人人的背上都背着一把長劍……”
安歌提到了江北五虎,提到了那三個綁架了官員的錦衣劍客,提到了那位叫做吳岱的青年男子……
卻獨獨略去了有關鐵面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凡是與曹炟有關的,她就變得小心翼翼橹。
在安歌的語氣中,那是一場江湖鬧劇,最後以令人唏噓的方式收場。
姬烨妤聽得津津有味,随着安歌的講述,好似自己也去了現場一般,無限向往地道:“歌兒,我雖然是身在深宮之中,心卻亦在江湖,若是有一日,我能得自由,寧願變個來去自由風餐露宿的江湖客,若是能在某個雨天,于某處茶寮與歌兒飲一碗粗茶,說上幾段江湖轶事,想必亦是痛快得很。”
安歌忽然問道:“若真的有那麽一日,皇後娘娘會接受嗎?過着流浪的生活,然卻再不被深宮束縛。”
“我當然願意!只是……”她笑笑地看着安歌,“我永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安歌又道:“倒是有個事情,想請皇後娘娘指點一二。”
然而安歌尚未将話說完,就有丫頭來報,說是潘玉兒求見。
姬烨妤聽聞,道:“居然是她?呵呵,那倒是巧得很,本宮亦是很久沒見她了。”
安歌卻道:“此事是安歌與玉兒之間的事,安歌鬥膽請皇後娘娘能夠暫避一時。”
姬烨妤聞言微怔,卻又道:“既然歌兒這麽說,那本宮自是沒有不避的道理。”
等到潘玉兒進來的時候,姬烨妤已經到了偏廳休息。
潘玉兒身後的小厮挑了一擔子禮物,此時都放在地上,走了出去,潘玉兒見了安歌即不問好,也不說話,只是用諷刺揶喻的目光看着她,安歌也不示弱,冷冷地看着她,二人都很默契地打量着對方沒說話。
到底還是安歌的耐心更好些,潘玉兒終究還是受不了這沉默,僵硬地道:“怎麽,客人來了,你這個主人都不曉得請客人入座的?”
“看你的樣子,該是來向我陪罪的,我自是要等到你陪罪之後,再請你入座。否則你帶着這樣的請罪之心,又如何好意思坐下呢?”
潘玉兒哈地一笑。
她今日依舊是一身白衣,依舊全身上下沒有什麽飾物,只有手中持着一串珠子。
但是此刻若有人看到了她現在的神情、動作,聽到了她此刻說話的語氣,絕不敢相信她就是之前那個文文弱弱,美麗的好似一朵百合花的潘玉兒。不過這一切倒是在安歌的預料之中,她既然能夠冒充別人混到齊王的身邊,她絕不是一朵白蓮花。
安歌沒有感到驚訝,只是也笑了笑。
潘玉兒自己找了個合适的位置坐下來,倨傲向安歌道:“安歌,你莫要得意,以為我是真的來給你道歉的嗎?只是覺得如果不給你道歉,不足以消了王爺心中對我的不滿而已。關于你,我是早已經打聽過了,你不過是安平郡一個不起眼的普通女子,你曾經窮到去領取施舍的米,像如今這些禮物,只怕是你曾經做夢都想不到的。
既然我已經送了這些禮物來,想必我也不必多說什麽,識趣的話,收了這些禮物,莫要就那件事再大作周張。”
“對不起,的确可能見識少了,是以不知這些禮物好在何處。再說,收不收禮也原諒不原諒你,是兩件事。”
“那你還想怎樣?”潘玉兒懶洋洋地拿了桌上,剛才給皇後姬烨妤端來的糕點,笑道:“這糕點還蠻精致,不錯啊。”
安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四象術陣,應該不是你親自設下的吧?”
“當然是我設下,別人不知道,你應該知道吧?我雖然名叫潘玉兒,卻是複活的沈婥,沈婥設下這麽個四象術陣并不是難事吧?”
“夠了,你不是沈婥!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終于怒了?呵呵,你說我不是沈婥,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呀?這世上,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是沈婥,只要齊王相信就行了。至于你是否相信,對我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潘玉兒大言不慚地道。
“是,我是沒有證據,但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遲早會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安歌說到這裏,忽然向潘玉兒道:“可是昨日之事,我可是有證據的。”
說着拍拍手,一小厮進來,安歌道:“去把人帶來!”
潘玉兒疑惑不解,“你在玩什麽把戲?”
安歌不答,一會兒,一個人被押送了過來。
潘玉兒一見這人,面色就變了。
安歌見狀,始輕笑道:“潘玉兒,昨日是你使了這人,去找了那位叫做史恒中年人,告訴他,唯有我手中的金書鐵券,才能夠救他已經入罪死牢的兒子史英傑,還告訴他将馬車停在靜園門口,我自然會主動上馬車對不對?”
潘玉兒見這人已經被打到頭破血流,手指都被夾到骨頭裂了,雙腿亦是軟軟地使不上力,很明顯這個人已經被廢了。
這人的腦袋卻還清醒着,見到潘玉兒便道:“潘姑娘,救救我,救救我……”
潘玉兒知道此時說什麽都是多餘的,沉吟片刻便露出一抹笑容,“安姑娘,你一定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王爺吧?”
“自是沒有,因為我有條件跟你談。”
“條件?”潘玉兒笑得更妩媚了,“好,只要你答應,不會将此人交給王爺,你有什麽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請。”安歌示意潘玉兒進入內室說話。
潘玉兒看了眼被打得遍體淩傷的男子,跟着安歌進入了房裏。
一只矮幾上,擺着一只龜殼和六枚銅錢,安歌已經盤腿坐在矮幾前,靜靜地看着潘玉兒。
潘玉兒居然還能笑出來,坐在安歌的面前,她道:“安姑娘,你要對我說什麽?”
“這樣吧,不如我們都為外面那人蔔一卦,看看他最終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蔔卦?這算是條件之一嗎?”
“你說是就是吧。”
潘玉兒從袖子裏取出從安歌那裏得來的千年龜殼,炫耀般将她放在桌上,還有六枚銅錢也依次擺了出來,挑釁地看着安歌道:“那麽,開始吧。”
安歌手法純熟地以龜殼猛地将六枚銅錢灌入其中,與此同時,潘玉兒用一模一樣的手法,将銅錢也灌入到龜殼之中,二人同時搖起卦,動作一致,氣場一致,甚至連灑下卦的時間也一致,只是在卦落後,潘玉兒的目光立刻落在二人的卦象上,而安歌卻将目光落在潘玉兒的臉上。
若不是她真切地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沈婥,簡直就會相信眼前的潘玉兒就是沈婥,她居然與她一樣,蔔得一手好卦。
潘玉兒看了二人的卦象後笑道:“安姑娘,你此卦的含義乃是盡頭,盡是死的意思,是說,外面那人已經死到臨頭。”
安歌往潘玉兒的卦象上看去,二人雖然動作一致,然而所落的卦卻不一樣,潘玉兒的卦象顯然雖然亦是九死一生,危險重重,然而卻是透出強烈的生機,意思是外頭那人還有一條活路。
安歌哧地冷笑了下,心頭卻是微微一寒。
在她想來,這潘玉兒絕不會有多少功夫,蔔卦有三種情況,一種是混水摸魚,純粹只是做做樣子,卻根本不會蔔出正确答案的人,這種人通常都是江湖術士。第二種是每一卦都會蔔得很認真,絕不亵渎天機。這種說的便是安歌這等人,受楊筠松教導,她從來不敢亵渎天機。
還有一種人,即不是江湖術士,亦不是蔔卦不準的人,然而因為功力深厚,因此居然能夠自行控制落卦之後的卦象,這乃是将天機玩弄于股掌之人。
潘玉兒即是淳于光的人,當然不是一般的江湖術士,可她卻蔔出了與安歌不一樣的卦象,安歌只能将她歸為第三種人。
她若是第三種人,便是功力深厚之人,她甚至敢于玩弄天機。
怪不得曹炟會對她深信不疑,她的功力到了如此的地步,曹炟即便有所懷疑,有所試探,也只能得到更加确信她是沈婥的答案。
她
蔔卦的模樣,也的确與沈婥一模一樣。
這些念頭不過是在腦中一閃而過,她只道:“你相信,他能夠逃得一命嗎?”
“只要你把他交給我,他的命運自是我來決定,難道你覺得我會殺了他?”潘玉兒将銅錢一枚一枚拿起來,準備收回到袖中。
安歌卻忽然道笑了笑,“這原本都是我的東西,我要拿回來,你不會不同意吧?”
潘玉兒微微一怔,不由地笑了起來,“原來你真的這麽小氣,好,這東西我還真沒太看上眼,現在還給你!”
說着把手中的千年龜殼和銅錢,都推還到安歌的面前。
然後她站了起來,“好了,陪你玩了,東西也還你了,我可以帶着他走了吧?”
“我還有一個問題要請教,只有回答了這個問題,你才可以帶走他。”
潘玉兒秀眉微擰,“安姑娘,你似乎有點過分了。若你的要求太過分,我是會拒絕的。其實我不必害怕什麽,就算你把這個人教給王爺,那也沒什麽,他愛我,就算我真的做錯了什麽事,他也會原諒我。”
“潘姑娘既然這麽自信,那麽請便,不送。”
潘玉兒見她一臉冷漠,終是又道:“好,你問。”
安歌微微一笑,一字一字地道:“沈婥的,屍體在哪裏?”
潘玉兒臉色微變,轉身就準備離開。
安歌又道:“相信你們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