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傾覺得，有必要好好管教那個隔三岔五離家不回的女孩了。
滔滔已經兩個月不曾歸來，他只能外出尋她，雖然之前有留下口信說是去了西海……
西海嗎，這段時間她與這個西海的敖炎殿下接觸頻頻呢，不知為何，每次見到敖炎對她獻殷情讨她歡心的模樣，他便覺莫名礙眼。
找到滔滔的時間沒用太久，他在去往西海的途中看見了她……還有她身旁的玄衣少年，那個西海的殿下。
金色沙灘，湛藍海水，還有暖陽傾曝，椰樹下的少男少女兩兩并坐，相互有說有笑的畫面就這樣撞進他的視線。
“滔滔，你喜歡西海嗎？”敖炎亮如星辰的眸子盯着她，語氣裏透着小小的期待。
滔滔自是高興，她點頭，“喜歡啊！西海好大哦，很神奇呢！”她從來都沒見過那麽大的珊瑚礁，還有五彩斑斓的游魚，金色的貝殼，真的好漂亮呢！
“那……你喜歡我嗎？”敖炎一張俊臉微微漲紅，鼓足勇氣問道。
夜傾隐在一旁，他冷冷看着兩人，臉上表情陰沉一片，袖下的手指正用力攥緊，他卻毫不自知。
“喜歡？”滔滔懵懂眨眼，她不太清楚自己喜不喜歡呢，可是看他明明提問時那麽神勇無畏，現在卻一臉緊張兮兮的，不由覺得他很可愛。
“唔，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你，不過……我不讨厭你哦！”她無比認真的看着他，忽而揚起笑臉，那過分明晃的笑容看在夜傾眼裏，如同針尖，就這麽毫無防備紮在心上……
敖炎眼中劃過一抹了然，他目光真切望着她，俊美的臉上帶着一絲羞澀，“滔滔，我喜歡你，從我在天界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滔滔，我很歡喜你，我想娶你回西海，你願不願意？”
“……哎？”滔滔腦子瞬間炸開了，手無足措看着他，眼裏滿是震驚！
他在說什麽啊？他……喜歡她？想娶她？
滔滔咬唇，俏臉上皆是糾結和迷茫，“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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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喜歡你！”少年星眸灼灼，語氣堅定有力。
“可是……我不知道的，我以為……”她以為她和他只是朋友知己的。
滔滔皺眉，畢竟她沒了心，已經感受不到所謂的怦然心動和愛戀……
“沒關系，你只需要記住我愛你就好！”敖炎拍胸說道，他願意做那個多付出的人，只要她開心快樂就足夠。
滔滔的眼神一時柔和下來，她不會愛上任何人，所以有人愛她不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嗎？她不讨厭他，她和他又是無話不談，興趣相投，兩個人相處一定不會覺得無聊……
不遠處傳來一陣炸裂聲，兩人驚詫的回頭，身後一片狼藉廢墟，可卻什麽也沒發現……
夜傾倉惶的逃回天界，他緊緊握拳，胸腔因為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着，心中有股莫名的沖動，然而他不清楚那是什麽感覺，有些酸脹，苦澀，更多的是一種不甘……
可是他這個帝君……這世上能有什麽讓他不甘恨心的事！
那張笑靥如花卻神色無謂的臉忽然浮現在眼前，一種想要撕碎一切的恨意湧上心頭，他閉緊雙眼，拼命壓制那不明的感覺，只是平複下來後，他怔然許久都不能回神……
滔滔最後回到了蒼華殿，沒有見到一直守在院中的夜傾，她不禁松了一口氣。
這如釋重負的模樣落在夜傾眼裏，心中頓時有種無名火肆意燒起，她把他當洪水猛獸，對着旁人卻是敞開心扉言笑晏晏……他目色冰冷，狠狠将窗戶關上！
突如其來的聲響吓得滔滔差點跳起來，她驚慌地掃視四周，見再無動靜，便有些心虛地笑笑，回到自己房間後，她這才覺得不對勁！
剛才那聲響……莫不是君上弄出的？
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看樣子君上好像很生氣呢……那她跟敖炎的事還是過段時間再說吧。
一想到敖炎，滔滔嘴角不由勾起，眉眼的笑高高挂着。
蒼華殿，兩人始終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滔滔自認态度絕沒有改變，可她似乎發現，夜傾比之前更加難相處了，一身清冷，眉眼淡漠，果真如仙家們所說，看似多情溫和，實則無情無欲……她從來都看不懂呢。
不過，她今後也不需要看懂了。
“君上覺得，敖炎殿下如何？”那天，滔滔興致勃勃地問他，水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
夜傾目光寒涼的看着她，“怎麽問這個？”那天他狼狽離去後，當晚她便回來，過了幾天突然跟他聊起在西海的所見所聞，卻是一句不離敖炎，讓他平息片刻的怒火又幾欲爆發，最後他只能冷着臉打斷她……這才過了不久，她又提起那人做什麽？
“唔，就是想知道君上的想法。”滔滔眼中揉着碎光笑道。
夜傾沉默看着她，真刺眼啊，她的笑容，自從那事過後，他卻是再沒見過她露出這般模樣……
一個敖炎，說幾句好聽的哄着她，她就準備将自己嫁了不成！
夜傾只覺心髒一陣抽痛，他掩去眸中的神色，輕描淡寫問道，“你覺得如何？”
沒想到他會反問，滔滔愣了一下，她竟是煞有介事的想了想，“唔……敖炎殿下人挺好的呢。”總是送她好吃好玩的，陪她聊天陪她瘋……
她認真思索的樣子讓他捏緊了手中的茶杯，尤其是她那句挺好的傳進耳中，杯子頓時碎裂。
滔滔吓了一跳，驚疑的看着他。
夜傾只是從容的拂去碎片，盯着她的臉，涼涼笑道，“是挺好的。”
終于有了一個能讓她上心在意的男子出現，她以後都不會黏着他煩着他了，不該是挺好的嗎？可是為何，會覺得心口隐隐作痛……
他大概瘋了才會如此在意她的想法，那日文謙星君與他下棋，随口提了句女大不中留，便知道文謙星君是在感慨自個兒的寶貝女兒就要嫁與火君的事，然而文謙星君目光一轉，笑容溫和看他。
“說起來滔滔那孩子也不小了，君上可有問過她的想法？”
夜傾身形一頓，不急不慢下完手裏的棋子，他眼底毫無波瀾地開口，“她還太小，這些事不急。”
文謙星君微微一笑，并不拆穿他的話，從容落下棋子，過了一會兒才悠悠開口，“君上怕是舍不得滔滔吧，畢竟養在身邊這麽久，半大的女兒說嫁就嫁，做父親的自然會不舍。”
“君上，到你下了。”等不到對方的落子，他擡頭提醒，卻發現面前的人臉色微白，像是受了不小的驚吓。
“君上……”文謙星君眉頭一跳，不禁擔憂。
夜傾驟然起身，他面色難看，“星君，這棋我看還是改日再下吧，告辭。”
身後的呼喚未止，他卻匆匆離去，失魂落魄的回到蒼華殿。
女兒……父親……他們竟是這般想的……真是可笑！
他何時說過要把她當女兒養着，又何時說會把她嫁與他人？
夜傾盯着那張稚氣未褪的俏臉，漆黑如墨的眼眸陰沉一片，他面無表情開口，“你和他的事，我不會答應。”
敖炎不行，誰也不行，她這一生哪都別想去！
滔滔臉上的笑容終于挂不住，她收了笑，目光平靜望着他，“為什麽？”
他不答應，也要給一個理由吧，他也說敖炎挺好，憑什麽不成全他們。
“沒有為什麽。”夜傾抿着嘴角，絲毫無壓力地迎上她質疑的目光。
滔滔愣了一下，這還是她頭一次沒有得到他的解釋，哪怕是那次剜心，他也是說明了原因，這讓她覺得，雖然他殘忍無情，但這種有理有據不對她欺瞞的做法，她很高興的。
可現在呢，他尚給不出一個理由，全然一副意氣用事的态度，實在叫人不能信服呢。
“那可不行呢，君上不給理由的話，我恐怕難以向敖炎解釋。”滔滔笑着看他，不肯退讓半步，決心是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并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麽，但她還是希望能得到他的成全祝福。親密無間，朝夕相處了三百多年，終究是有感情的吧。
“嘩啦”一聲，桌上茶具碎落一地！
面前的人驟然站起，一雙清眸夾着漫天怒意，燒得滔滔心驚肉跳，沒來由一陣恐慌。
她好像……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了！素來沉穩冷靜的君上，居然動怒了？！
“君……君上……”滔滔吓得張口結巴，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已經驚得不知要說什麽，直到那寬大的身影壓下來！
“唔……”以吻封緘，世界只剩下無盡沉默。
夜傾緊緊禁锢懷裏的女孩，口吻霸道不容拒絕，唇齒狠狠碾壓着，纏綿着，所有的一切都在女孩将要窒息的時候，他才戀戀不舍，似嘆非嘆地結束。
兩人氣息皆是淩亂，滔滔瞪着他，眼裏滿是震驚，他怎麽敢……怎麽敢對她……
夜傾一雙黑眸沉沉凝望她，那目光幾乎要把她灼化。
“這個理由，你滿意了嗎？”他貼近她耳畔，幾近咬牙切齒。
她不是要解釋嗎，他給她便是！
滔滔打了個寒戰，她尚未明白他的話，便被他一把推開，看着那拂袖離去的背影，滔滔面色呆滞的站着，已經忘記如何思考了。
清冷的氣息殘留在唇齒間，她緩緩撫上唇瓣，酥麻似過電的感覺依舊占據她的思緒……
真想不到，原來高高在上靜如止水的帝君，也會有那麽氣血翻湧的一面，而且……還是對着她？
“這算什麽理由……”滔滔喃喃低語，眼神有些迷離。他如此氣急敗壞，這是直截了當告訴她，他是喜歡她的嗎？
真是難得啊，他竟會對她動情……既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呢。
不過可惜了，她似乎……是要辜負他的這番情意了。
滔滔收起迷茫的目光，無謂擦了擦嘴，大步跨出了蒼華殿。
既然他不肯成全她，那也沒有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