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道士,你的定力日益減弱啊。”

老祖宗笑吟吟的擡頭看,只見宋靖秋滿臉通紅,略喘粗氣的轉頭看了她一眼,随後便擡起手背,覆于眼上,略帶無奈的說了一句。

“閉嘴。”

蘇蕭閑看他忍得辛苦,也明白若是再要繼續撩撥下去,那小道士必定生氣,所以也算是及時停止。

待宋小大夫替她換好了眼藥,兩人稍作休息,便又匆匆出門上街去了。

來到揚州,老祖宗最為迫不及待的便是要找家好吃的館子,品一品當地的閘蟹,這一口蟹肉,打從她來到人間遇見了宋靖秋起,便是一直念叨到了現在,算起來可是足足好幾個月。

如今終于到了揚州,怎麽說,她也要第一日便将這閘蟹吃到口。

揚州城大,索性二人住的地段很好,周圍離着商鋪錢莊飯館酒館都不遠,宋靖秋與蘇蕭閑出門以後,便是一路向南,走了大約五百米後,便有一條熱鬧的集市。

集市當中,人群衆多,二人走在裏頭,也得緊牽着手才不至于被人流沖散,一開始的時候,宋靖秋還不甚習慣。

從小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他,到底還是擺脫不了骨子裏的那點書生酸腐,總覺得在大街上這樣光明正大的牽着手走,有些不雅。

可到後來,兩人在人群之中逐漸穿梭,搞不好就被人沖散到道路的兩旁,人潮擁擠,老祖宗雖有眼傷,但仗着其靈力高強,始終不會丢了方向,可宋小道士卻不一樣,一旦與人走散,他便得翹着腳在人群中觀望許久,才能重巡蘇蕭閑的蹤跡。

如此一來二去,實在太不方便,所以到了後來,即便是老祖宗不朝他伸手,他也懂得自己伸手去牽了。

只是每每牽手,他總還是渾身僵硬,滿臉通紅,就好像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蘇蕭閑總是拿這事打趣他,卻也不見其有任何改變。

街邊的商鋪種類繁多,蘇蕭閑又愛湊熱鬧,經常走着走着,就不一定在哪兒駐足,宋靖秋倒也不催她,就任由她這樣慢悠悠的逛着。

走了一段以後,兩人才終于到了一家吃蟹的酒樓,聽客棧的掌櫃的說,這家店做的閘蟹在揚州那是最為正宗,平日裏若是趕上飯口,店裏那是一座難求。

好在他二人今日來此,尚不到晚間,店內雖也有些客人,卻還留着那麽幾個雅位空桌。

二人剛一到門口,那店小二便殷勤的擁上來,熱絡的與人打招呼,宋靖秋與蘇蕭閑大抵掃了一眼店面,尋了一個雅位坐下,一邊點菜,一邊叫小二上了一壺熱茶來。

“你方才說王公子他們約了明日要前往竹林鎮妖,可是真的?”

兩人方才落定,便聽見後面那桌有幾人吃酒說話,瞧那裝扮,似也是富貴人家的修士少爺,只是不知道有無門派家族。

“當然是真的,王家可是世代修仙,前些輩他表叔叔還曾師從仙山呢,他們家公子放出來的話,那還有假?”

旁邊那個衣着看起來也很不尋常的小少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提着配件,信誓旦旦的與人說着,瞧那架勢,就跟他親耳所聽,親眼所見一般真切。

“那可真是厲害了,自那竹林出事以後,這全揚州的修士,來來回回的去了幾波,每次都是去的多,回的少,最近更是連個敢涉足的人都沒有,搞得我還以為,咱們揚州的修士們,全都就此慫了呢。”

左邊這人與那持劍的少年,相對而坐,不喝酒,只飲茶,不帶配劍,腰纏鋼鞭,看上來與其他那幾個很不相同。

“就是,就是,此次王公子去竹林降妖,你們幾個去不去?”

手拿配劍那小子,一口濁湯下肚,小臉紅撲撲的,說起話來舌頭都快要捋不直了,顯然是已經喝到了酒量,卻還是來者不拒的端着酒壺,不要錢似的往自己的酒杯裏,一個勁的倒。

“額……這個……唐兄去否?唐兄若是去,那我就去。”

旁邊那幾個聽了他這話,顯然有些猶豫了,不過倒也全都沒明說,只是你推我,我推你的相互打着哈哈。

最後這一來二去,就給推到了那唯一一位不喝酒的公子身上了,卻不想,這位雖說飲茶不飲酒,卻還是個鐵铮铮的漢子,一聽這話,連嘣兒都沒打,當即便應了下來,搞得周圍幾個也不好說不去,就好像只有自己認慫了一樣。

“那就這麽定了,明日午時,咱們竹林外回合,一并給王公子助上一臂之力。”

“得嘞!”

就這麽一會兒,那幾個不谙世事的小少爺,就已經相互托付了性命,約定着明日午時,一同與那個什麽王公子進竹林,斬妖除魔。

宋靖秋端起一杯香茶,左右搖頭吹了吹熱氣,在旁邊聽着,逐漸也來了興趣。

早在來時,那擺渡的船家便再三提醒了他們,切勿靠近竹林,那船家雖是四處擺渡行走,可到底是不常在揚州。

哪怕是這樣,他都知曉了這周圍竹林的危險,那這身後的幾位少爺,就在這兒土生土長,所見所聞必不會比那船家少了去。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都尚有膽量要一同前往,先不論結果如何,單論這個膽量,也已經是不同尋常。

不過,瞧着他們幾位如今的狀态,應當也是黃湯上腦,逼近迷離了,有句老話叫做酒壯慫人膽,只希望他們不是如此。

宋靖秋如此想着,面帶笑意的飲下一杯茶湯,又替蘇蕭閑添了一杯花雕。

點了的菜還未上齊,宋靖秋與蘇蕭閑便已經打算先動筷子了,反正熱菜幾乎也已經上得齊全,只剩下兩只閘蟹,還未出鍋,只他二人吃飯,倒也不必過多講究。

這酒樓的菜色的确不錯,一道魚湯做的清爽鮮香,很合老祖宗的口味,不過一會兒,她便已經添了兩碗。

宋靖秋瞧着老祖宗難得吃的如此爽快,心中也跟着正開心,剛想擡筷,卻不想身後竟忽然進來幾個不長眼的纨绔。

這夥人,似是這揚州出了名的混蛋,就連這店的掌櫃都曉得他們幾個,離老遠的瞧見他們過來,便趕緊走出了櫃臺,趕走了小二,自己站在門口,恭迎這幾位大爺。

他們身後的那幾位少爺,瞧見他們過來,似乎也是面露鄙夷,只是礙于面子,不好發作罷了。

“小老兒,最近這店裏,可還有什麽新菜是少爺我沒嘗過的?”

帶頭的那位,腰右挂玉,腰左佩劍,瞧那樣子應該也是個修仙的,只不過他那身上,都不用細聞,便能覺出一股子吊兒郎當的脂粉氣。

看那穿着打扮,也完全沒有修仙之人的精氣神,反倒更像是個整日裏,在青樓酒館厮混,消磨時光的纨绔公子。

“哎呦,薛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我們這店小,您那舌頭,天南海北的山珍海味,您什麽沒吃過,要想再在人間找出個您沒嘗過的菜,想是仙山上也難尋,您就別再難為小老兒我了。”

那掌櫃的在他們面前,也是毫無面子可言,這幾個小混蛋,終日裏仗着自己家裏,家底殷實,老爹又在朝為官,到處為非作歹,欺行霸市。

在這揚州城裏,那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很少有人敢得罪。

前幾日,這幾位爺,就因為前邊街的一家酒館,酒燒的不夠好喝,生生砸了人家的店,那掌櫃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就指着這一個酒館吃飯。

讓這幾個霸王一鬧,那是哭都沒地哭去,全家都快要去衙門上吊了。

他也是沒辦法,他就是一平頭百姓,一無官職,二無靈力,告又告不動,打又打不起,不哄着供着,又能叫他怎麽辦呢?

“你這小老兒倒是會拍馬屁,說起話來,比城西那家酒樓的掌櫃好聽多了,不過……”

那姓薛的小霸王拍了拍掌櫃的肩膀說着說着,眼神便總是若有若無的朝着老祖宗的身上瞟,眼神之中的猥瑣之意,暴露無遺。

那掌櫃的哪能不知道這小霸王的心思,便一直偷偷的往他跟前兒站,試圖擋住他瞧着蘇蕭閑的猥瑣視線。

畢竟這些家夥,那可真是什麽都能幹的出來的,別管是誰,來了他這店的那就是客,這掌櫃的再慫,也還是不想讓這薛小霸王在自己店裏,對着自己的客人鬧事。

這樣傳出去,無疑是砸他家招牌一樣。

“你有句話,還是沒說對,小爺我雖然是吃遍了天下的山珍海味,但眼前這一款,卻還真沒嘗過,今天薛爺我也就給你個面子,在你這兒嘗個鮮兒。”

那薛小霸王一瞧蘇蕭閑,便是一副色欲熏心的樣子,即便是隔着掌櫃的,他那口水都幾乎要滴到人身上了。

那掌櫃瘦弱的小身板顯然是攔不住那修過仙的小霸王的,只需人輕輕一推,他便如同是一個上了勁的小陀螺一樣,來回旋轉。

等到他在地上爬起來,再想往前追人的時候,那幾個小霸王就已經來到了人的身旁。

不算太小的八仙桌,被這幾個纨绔圍了個嚴嚴實實。

“小娘子,跟這麽個連酒都不會喝的書生吃飯有什麽意思,你薛爺我那兒,存了幾壇好酒,今個兒我陪你敞開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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