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薛公子,薛爺,使不得,使不得。”

那掌櫃的瞧着眼前這場面,用腳後跟想都知道這小惡霸心裏,沒憋什麽好屁,所以從地上爬起來以後,他連片刻都沒敢再耽誤,趕忙就陪着笑臉追上來了。

“薛爺要喝好酒,咱這兒也有,我那後院子裏,埋了好幾壇子,爺想喝什麽都有,我……”

那掌櫃的身材瘦小,站在那幾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身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光是姓薛的那幾個小跟班,往桌子前後一站,他在後頭就連人的面都看不見。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放棄與人搭話,一直在人身後喋喋不休的聒噪着。

“你有完沒完?你那有酒,誰陪我喝?你陪我喝?”

那薛惡霸正在興頭上,被掌櫃的這一聒噪,自然覺得不勝其煩,少爺脾氣一上來,大手揮開身邊的人,一把就攥住了那掌櫃的的衣領,楞給人從後頭薅到了前邊兒來。

那掌櫃的雖有心幫忙,卻也對這薛少爺心存忌憚,畢竟他也不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年紀了,就是再看不慣,再想要挺身而出,仗義執言,做事之前都不得不多考慮考慮自己那一家老小,明日還能不能吃飽穿暖。

那掌櫃的被人拎着領子,提溜起來,只有腳尖勉強還能點着地,他有些愧疚的斜眼瞧了瞧蘇蕭閑,又看了看坐在其對面的宋靖秋,艱難的皺了皺眉頭,晃了晃腦袋。

“不敢,不敢……”

那掌櫃的只搖着頭,機械的重複着這兩個字,那薛惡霸□□熏心,一時間也沒心思與他過多糾纏,見他不再在自己耳邊聒噪着想要阻攔,也就不再與他犯話。

冷哼一聲,将人甩在地上,那掌櫃的也不知是吓得還是什麽,被人這麽一甩,就如同是一灘爛泥一般,堆在地上,眼神空洞,面如菜色。

那薛霸王身後的小跟班,自知自己與美色無緣,就開始在這掌櫃身上,找起了樂子,幾個人在他身邊圍成一圈,張大了嘴,肆意的嘲笑着他。

而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男子,既救不了人,也救不了己,一時間的無力将他團團包圍,讓他覺得有些不認識如今的自己。

“小娘子可真白啊,這麽好的身子,只托付給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酸腐書生,未免太過無聊了吧。”

那姓薛的說着,便急不可耐的用舌頭舔了一圈嘴唇,伸出一雙大手,向老祖宗試探着伸來。

“只可惜,小娘子的眼睛不太好,不過沒關系,薛爺不嫌棄你,跟爺回去以後,定然好吃好喝好玩好樂的供着你,怎麽樣?”

宋靖秋坐在蘇蕭閑的對面,擡眼瞧着那一臉縱欲過度腎虛樣的薛少爺,舔了舔後槽牙,嘲諷的笑了笑。

就他這模樣,竟還敢說他書生酸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他這孬種的模樣,真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怕是刀還沒架到脖子上,他就已經先吓尿了。

那薛少爺正忙着調戲老祖宗,一聽見宋靖秋在一旁頗不服氣的笑他,第一反應就是覺得這書生是故意在美人挑釁自己,想要挽回一些自己的面子。

如此心情,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自己帶出來的美人兒,飯都沒吃完就讓別人拐走,任是哪個男人,都斷不能接受。

只是理解歸理解,這全揚州城的百姓他都能理解,卻不代表他就不這麽做了。

相反的,就因為宋靖秋的這一表現,倒更讓這個小混蛋來了與人較量的興趣,一種源自于男人骨子裏的好勝欲,在宋靖秋奮起反抗後,迅速的沖垮了他的理智和良知,占有了他的一切頭腦。

“小書生,你很不服氣啊?”

那薛少爺瞧着宋靖秋的樣子,吊兒郎當的輕笑兩聲,收回了那堪堪就要落在老祖宗手臂上的右手,轉過頭來,面向着他說話。

“滾。”

宋靖秋本無意在這裏動粗,書生出身的他,對于這些在大庭廣衆之下,血濺當場的暴力行為,始終略帶着些抵觸情緒。

而且,此次來到揚州他的本意,就是帶着老祖宗吃喝玩樂,療傷放松來了,他還不想因為這些毛頭小子,而惹上麻煩,壞了蘇蕭閑出游的好心情。

所以即便是這個薛小混蛋如此過分,宋靖秋依舊還是保持着基本的儀态,并沒有在一開始,就對人刀劍相向。

只可惜這幫毛頭小子,平日裏在揚州橫行霸道慣了,一個個的出門連眼睛都恨不得長在頭頂上,自然不會對宋靖秋的留情,感到珍惜。

他的這一聲滾,沒能讓人适可而止不說,反倒是讓這幾個小子更來了勁,一個個的全都來了不服氣的勁兒,擡手抓了佩劍,就都要來打宋靖秋。

“小秀才不喝酒,的确有些無趣,你若是能喝,來陪我喝兩杯也并無不可。只是你方才說的,要帶我回去供着,敢問公子,是要拿什麽供?”

就在那幾個小跟班提着佩劍,怒氣沖沖的要來找宋靖秋麻煩的時候,坐在一旁的老祖宗卻突然發話了。

蘇蕭閑也真不愧是這六界之中,衆所公認的刮骨刀,平日裏她那一雙狐貍媚眼能勾人性命,如今将眼睛全然蒙住了,說起話來,竟也是如此嬌媚動人,攝人心魂。

那小混蛋哪裏能經得住老祖宗這一招,蘇蕭閑一說話,他就立馬轉臉過去,陪着笑臉應和着,就連和宋靖秋的争鬥心,都被他那膽大包天的色心給抛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那自然是小娘子說要什麽,就有什麽,你長得跟天仙似的,就連紅袖招的媚娘都比不上小娘子半分,若是肯跟我回去,就算是要我的心,我的肝,我也定然心甘情願的奉上。”

那姓薛的瞧着蘇蕭閑的一舉一動,饞的口水都要滴到桌子上了,這樣的話,他在這揚州的各大青樓裏,不知道對着多少個姑娘,說過多少遍。

卻每每都能屢試不爽,不為別的,就只為他是薛家的少爺,他有權有勢又有一身不俗的本事,在這揚州城裏,他就是說要星星,都能有人搭着梯子給他摘去。

卻不想百試不爽的薛少爺,只今天一天,就在這小小的飯館裏,同時碰了兩遍刺兒。

“姓薛的,你少不要臉了,那姑娘與這位公子般配的就像天造地設的一對,你這癞□□非要到這兒來橫插一腳,真是惡心!”

宋靖秋身後那桌上,原本高談闊論的小少爺,瞧見姓薛的如此嘴臉,也覺着甚事惡心,只不過礙于他在揚州的勢力,一直隐忍着,沒有人願意觸這個黴頭。

偏趕上這小子,今日裏喝的多了些,兩口黃湯下肚,說話也就開始沒了譜了。他身旁的那些朋友,方才便被他搞得下不來臺,半推半就的答應了他明日一同去竹林降妖。

如今他竟又不怕死的站起身來,來觸這薛大少爺的黴頭,當真是不要命了。

身前的那幾位小少爺,無疑不替他拉袖子,使眼色,全都盼着他能在薛大少爺轉過頭來之前坐下,再由他們幾個替他辯解兩句,給人賠個禮,講句喝多了,這事也就算了。

卻不想天不随人願,這邊這個喝多了的小少爺剛在衆人的生拉硬拽之下,坐到了凳子上,那邊那個一直飲茶,滴酒未沾的愣頭青,就立刻站起了身來,指着那姓薛的鼻子,便大吼了一聲。

“登徒子,不要臉!”

這一下子,可徹底把那桌剩下的幾個少爺整熄了火了。他們也不過是來這酒樓裏,同人喝個酒,吃個飯,誰能成想這喝着喝着,就把自己的性命托付出去了。

可這一托付,尚且說的還是明天,若是反悔,尚還留有餘地,大不了就折些面子,過後說自己那日早上拉肚子,莫名高熱,亦或者是說自己讓老爹給逮住不讓出門。

反正終歸不用把性命搭進去。

可是如今這情況不同,這姓薛的雖說為人在這揚州城裏是出了名的混蛋,但是薛家的勢力,怎麽說都不是好惹的。

就算同為修仙者,他們今日豁出了命去,能仗着人多,占了上風,可來日薛家過後翻舊賬,來找他們麻煩,那可就不光是自己沒活路了,搞不好整個家族都會賠進去。

這要是讓他們老爹知道了,他們今日就為了一個陌生女子,惹了薛家的大少爺,回去以後,就是不被打死也得扒層皮。

這可太沒必要了。

“唐兄,唐兄,你快坐下……”

與他同桌的那幾位少爺,還貓着腰偷偷在桌子底下,對他進行着規勸,只可惜一句話還沒說完,那姓薛的就已經找到他們面前了。

“你小子說什麽?”

“薛公子息怒息怒,我這幾個朋友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喝多了,他……”

見着這小混球過來,周圍的幾個少爺,也全都站起身來,為這兩人開脫辯解,只可惜這薛惡霸,從來都不是那麽好脾氣的人,連他們的話都還沒聽完,他手中的佩劍就已經架到了那位唐姓公子的脖子上。

劍鋒淩厲,在這日光之下,凜凜閃着寒光,周圍的那幾個人,一瞧見這場面,全都吓得啞了火,杵在地上跟個棍子一樣,一動不敢動。

到最後還是蘇蕭閑看不下去,替他們解了圍。

“你方才說的話可是真的?當真連心肝都能供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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