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回合,敗! (1)

心中那口老血差一點就要止不住地吐出來。

只見那兩團藥粉被攔截下的瞬間,我身子不停,極快地緊跟那藥粉走過的路線,箭射而去。雙手捏咒——佛魔殺。

一出手就是極招。

所謂“佛魔殺”咒,便是遇佛殺佛,遇魔殺魔!反正太虛門是道家傳統,殺魔是義務,殺佛是解決與我們搶飯碗的人。

飛向滄瀚樹的空中又出現了好幾只黑手,阻礙着去路。看也不看那些犯人的東西,只管用心念咒。一路飛行而過,噼啪破裂聲不斷傳來,還夾雜着尖銳的鬼哭狼嚎聲,緊接着一股腐臭氣息彌漫開來。

離那滄瀚樹不過一米距離!而我的身形極快,眼看着就要以血肉之身撞上去!樹身的氛圍變得分外鬼魅恐怖,釋放出吞噬一切的邪惡力量。

以身作祭來祛它的魅?

舌尖的血分外鮮熱,心中吼出最後一個音節——去!

堪堪撞上滄瀚樹的身子,直接被那顆變了形的樹吞了進去。滄瀚樹張開的大嘴剛剛閉合,同時空中響起兩聲低沉詭異的桀桀怪笑聲。似是高興,似是得意。

突然,那尖銳刺耳的笑聲一頓,一股難受的嘶啞叫聲響起。似千魅齊哀,萬魔恸哭!接着那滄瀚樹開始劇烈晃動起來,扭曲變形,枝葉也以極快的速度枯萎,一陣陣黑死之氣不斷地從樹幹裏扭曲奔逃出來。

最後一招“去”,乃移花接木咒!在那紙人被吞噬的瞬間,我的身子去勢太急,慣性太大,收勢不住,拼盡一身功力也只能堪堪将身子調轉個方向。只是沒想到,調的這個方向不太好,加上速度太快,剎車剎不住,結果……

拼盡一身修為全力沖去,置之死地而後生,當如是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當如是也。

身子急速倒飛出去,收梢不住,再加上倒飛的方向不對,結果就是——幹翻了一票人。

千魅齊哀,萬魔恸哭的叫聲堪堪響起,來不及看那群人的情況,腰身用力,提氣納功,雙手捏訣,倒地的身子直接向另幾株滄瀚樹攻過去。

剛才已經觀察清楚,這幾株滄瀚樹生長的位置恰恰構成一個簡易的“子母陣”。

所謂子母陣,就是一母生九子,母子連心。

剛剛解決掉的最大的那顆滄瀚樹就是“母”,剩下的九顆就是“子”。

這一母與九子之間,通過地下的根互相連在一起,形成一個小集體。養料共享,危險共同擔當。而且它們之間通過一定的方式進行信息交流。

身子激射而出,口中念咒,雙手捏訣,渾身真氣急遽流轉。腳踏會緣蓮蹤步,身子化為虛影在那九棵樹中間穿梭而過。每經一處,手中勁氣噴薄發出,手上咒術不停,待走完一整套會緣蓮蹤步,九顆滄瀚樹突然一齊燃燒起來。

這火燒得妖冶詭異!人身雖置身在這九處大火旁,卻絲毫感覺不到熱度。相反,一股陰冷寒邪之氣随着滄瀚樹的燃燒,在空中逐漸缭繞加重。

此時那鬼魅痛哭的尖銳嘶叫聲也達到最高點,放佛要撕裂人的耳膜。魔音入耳,撕裂的卻是人的神智、靈識。

魔音發出,直沖靈識,腦中驟然疼痛,胸口鮮血洶湧翻騰起來。

暗咒一聲:真是深山裏的鬼魅——沒素質。連死都死得不安生,都是要去地府超度的東西了,走之前還要弄出這般幺蛾子來。

渾身元功再提三成,口中念咒,“佛魔殺”第二次,出!

在那些尖銳嘶叫聲中間,只聽一股輕吟聲由低變高。妖邪之氣散去不少,衆人只覺壓力一松。

不過短短時刻,林子中安靜下來,只剩下沉重的喘息聲,痛苦的抽氣聲,還有受傷後因痛苦難耐而不經意間溢出口的□□聲。

時間已是深夜,露水很涼,我額上的汗水更涼。

三十餘個年輕男子倒地不起,臨近虛脫。只有一個玄衣男子直挺挺地站着,一身玄衣已經變為完全的深黑色——被鮮血浸泡的。

這時候還能這麽傲氣地站着的,只能是他——軒轅祭檀!

紫紅火光映照下,那人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十分奇異,那雙晶亮得逼人的眼直直望着我,眼神詭異,難以揣度,他的眼神竟比這燃燒的火焰還要熱氣翻滾。

我側過身子,不與那雙明亮逼人的眼眸對視。深夜深林,紫火燃燒,沉寂無邊。兩方沒有任何交集的力量就在這個詭異的場景中膠着。

渾身已經瀕臨虛脫狀态,雙手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起來,胸口一股氣血翻湧得厲害,似乎下一秒就要湧上喉頭,噴湧而出。

那道有若實質的眼光還在探照着我,看得人一陣不舒服。我轉頭對視過去,那雙有若實質的眼睛瞳孔一縮,卻依然盯着,絲毫沒有收回的打算。

軒轅祭檀,你忠孝仁厚,禮義廉都有,就是無恥!

雙腳一軟,身子就癱軟在地上,口中那口鮮血直直噴了出來。

一個沙啞深沉男聲響起:“你是這裏的除妖師?”

“不是。”

聽見自己如此平靜的回答,我自己都被驚吓了一跳。

第一次對付這種真正的鬼魅,在完全沒有任何經驗的前提下,竟然成功了。雖然自身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但是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萬幸。此時的心情不是應該十分高興,十分得意嗎?

“為什麽救我們?”

“要想與人合作,當然得先拿出誠意。”只是這個誠意太大了點而已。

“你想與我合作?”有懷疑,但掩藏不住興奮。

“難道你不想與我合作?”真有氣勢。

一陣沉默。

“四國朝會,精英全出。你剛剛從邊關回來,不知你對朝堂的局勢了解多少?不過依今天祛魅山的情勢看來,九皇子尚未入城,就差點把自己的命交代在這裏……哈,我想你不會拒絕我的合作。”

又一陣沉默。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掩飾不住的殺氣。

☆、第 43 章 九皇子

? “既然九皇子已經打算好與我合作,何不拿出誠意來,平靜地談判?”

那人向我坐着的地方走過來,隔着三尺遠處,衣衫一撩,也直接坐到地上。

皇家的皇子,戰場上的将軍,竟然能夠同一個不知身份來歷、剛剛認識不久的人一齊席地而坐,面對面交談。這簡簡單單的一坐,看似随意,實則是放下身段,放下皇家的驕傲。

這倒是個能屈能伸的真漢子。

“現在可以談判了嗎?”态度倒是不錯,只是那雙眼直盯盯地看得人分外不自在。

輕笑兩聲,掩飾掉那不自在的感覺,“既然四國朝會那麽精彩,我們末名小輩也想參加參加,結實一點大人物,以後的江湖路也好走。”

想在四國朝會裏撈點自己想要的利益,只是苦于不知道該用什麽身份進入那權力中心,于是就找上了你軒轅祭檀。希望你軒轅祭檀能給我安排一個合理的身份,順理成章地進入四國朝會中心!

那人眼中閃過嘲笑,“以你這樣的身手,在江湖上怎麽着也有一席之地,何須結識朝堂上的人物,來幫你打通江湖路?”

聰明人該明白的,何須多言。我沉默。

軒轅祭檀說:“四國朝會的水太深,只要敢于下水,想得到什麽利益直接去撈取就是。只是看有命下水,卻還有沒有命活着上岸了!”

我輕笑,“合作愉快。”

“在我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以前,你是否應該告訴我你原來的身份?”

“葉小風。”

那人不動,盯視我。

攤手無奈道:“沒有任何身份,只有一個名字葉小風。”

太虛門關門弟子?太虛門隐世幾十年,說了你也不知道。

宗簡,宗念臺?一個在十三年前死去的默默無聞的公主,說了你會很驚悚。

所以說了當白說。

迎着那人非要探究底細的眼光,我更加無奈:“名字是真的,你不信的話,等回到豐都,派人手去打聽一下是不是有這麽一號人。”

想了想,自己的名號還真是沒有多少人知道,除了軒轅雲痕之外,知道我名號的人都是對戰時候認識的人,而那些人也是都死了,被我殺死的。

“你們都受傷不輕,若不及時包紮,恐怕到了明天早上也是非死即殘。”

軒轅祭檀那雙明亮逼人的眸子暗淡一瞬,苦笑說:“這一路走來,路上都有點不太平;進入這個林子後,詭異的事情越發多了起來,我們的傷藥都用得差不多了,現在……”

“豐都那群人對你還真是關懷備至,至少從邊關到豐都的路上不至于太寂寞。”一路從邊關到這裏,竟然只是把傷藥用完了,沒有死傷什麽人。這群人的實力,的确強悍。

皇家的事歷來龌龊,權利之争歷來見不得光,所有的陰謀就讓它在黑暗裏沉淪,擺到明面上來說就是破壞游戲規則。身處其中,對那些事情方才有發言權,外人,沒有談論的權力。

我挑釁道:“你們被那些鬼魅的陰寒死氣所傷,因而流血不止,滄瀚樹長期被鬼魅寄居,應該具有止血祛邪的功能,你若信得過我,這裏倒是有一個法子為你們暫時止住那止不住的血。”

軒轅祭檀神色間有些凝重,“我信你。”

廢話,你不相信我,你和你的人就只有不斷流血,直到去死。沒看到你大部分屬下都已經失血過多,暈過去了麽?死馬當活馬醫,還是有一線希望的。

就地盤坐,凝神納氣,再提一身元功,雙手捏訣,紫陽咒開。

燃燒着的滄瀚樹上的火焰一塊塊脫離火源,隔空飛行,盤旋在我的身前。去!

紫火噼啪一聲爆開,化作百千道流光向着那群倒地的玄衣人飛逝而去。一沾上帶血的傷口,紫色火光立刻消散于無形,緊接着那些人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結痂。

原本流血過多暈過去的人被痛得醒了不少過來,那些開始沒有暈過去的又被紫陽真火燒得痛暈過去。

治療好那一群躺在地下的人後,再挑眉不懷好意的看着那軒轅祭檀。唯一剩下的那團紫火正在手心裏不停的跳躍,似乎十分歡快。軒轅祭檀,看着沒,紫陽真火的治療作用可不是蓋的,但是那痛苦可是實實在在的,你敢不敢嘗試一下?嗯?

他此時的神色真他媽風輕雲淡,似乎對眼前的一切不屑一顧。

再不多話。去!

眼看着那一團小小的紫色焰光消散在他的傷口上,那人愣是一動不動地坐着,坑也不吭一聲,只是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而已。

那人輕輕擡起眼來,平靜看着我。這麽平靜的眼神……這時腦袋中突兀地閃現過一個一身白衣的身影,看不清楚容貌,渾身冷清。這是誰?

腦袋中那種熟悉的疼痛感又上來了,不能想……

天色漸亮,從小憩中醒來,衆人雖然渾身狼狽了一點,但精神極好,眼中滿是霸氣與狠氣。雖然只有三十餘人,但給人的氣勢絲毫不遜與三百人的隊伍。

“今天将是誰來迎你入城?”

軒轅祭檀向遠處看了看,沉聲道:“不知道。”

本來還想着從來迎接他的人中找出與昨晚那事件有牽連的人,現在照軒轅祭檀這樣說來,連誰來迎他入城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說找幕後黑手。

“不知道父皇會不會出來迎接。父皇密诏我回豐都,所以只帶了三十五人就急忙趕回來。不過按照東離封制,皇子若在邊關建功之後會城,所有兄弟姐妹都會來外城将其迎回內城。”

我心頭一哽,所有兄弟姐妹?人數是不是多了點?

“不過那是在邊關建功回來的皇子的待遇,而我這次回來的身份,可是沒有建功的皇子。”這樣還好,不然我混在他們中間顯眼得很。

“不過按照皇家長幼倫理,沒有建功的皇子自邊關回來,其父皇會派出兩個兄弟來迎接他。以示長幼互愛。”以便兄弟相殘吧……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到底會是誰來接我。”此時軒轅祭檀的表情何其無辜,何其裝蒜,何其找打。這就是你說的“不知道”?逗人很好玩兒呢?

可恨此時只能憋着,“那你打算給我安排個什麽身份?”

那人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

一群人浪蕩着往豐都外城走去。

祛魅山依舊陰寒,林子裏依舊昏暗,昨晚那場戰役似乎已經被人忘記。然而昨晚那一戰,不過是開端而已。在戰場上浴血殺敵的人是否能擋住政治傾軋的看不見的刀劍?在邊關的風沙裏呆久了的熱血男兒是否能習慣皇朝內部的權與錢的世界?

天光已經明亮,前路卻依舊模糊不清,猶如置身最濃稠的黑暗中行走,一切都是黑暗,無邊的黑暗。

權勢無情,政治無情;這樣的挑戰,需要以命相搏,方有一線生機。

幻顏咒術,開!

軒轅祭檀看見我變顏之後的樣貌,明亮的眼睛頓時說不出的怪異。

“葉小風,我軒轅祭檀身邊從來不養這種惡心的人物,你給我變回來。”嘿,兇我?

“我們可是合作關系,對待盟友,态度是不是應該溫柔點?還有,什麽叫做‘你養我’,我們是等價交易,不是你是我主子的關系,九皇子,可明白否?”眉頭一挑,差天上天了。

“那你好歹換個形象,要我帶着這樣一幅面容的人回豐都,這可不是我的風格。”聲音真冷啊。

“那你告訴我我現在的身份,我才知道該以怎樣一幅面容出現。否則我的想象力實在有限,也只能變化出這麽一副面容了。”

那人手上的青筋跳得有點久,再跳下去估計得抽筋,卻又突然笑起來,“軍師。我身邊的女軍師。這個身份如何?”

“身份不錯,我同意。”女軍師!這樣一種身份,真是有權有勢有地位,不要白不要。唯一不好的是,某人臉上此時那詭異的近乎幸災樂禍的表情。

再次念動換顏咒,換了另外一幅十分平凡的容貌出來,不張揚也不丢面子,恰到好處。

豐都內城。天光晴朗。大街上,人很少。

風,有點子急;人,有點子猛。

內城門口,兩隊人馬并排而立,左側全是黑衣,右側全是白衣,黑白兩色交相輝映,又彼此較勁。黑白分明,沒有中間地帶可供選擇。

左側黑衣人都騎在通身漆黑的千裏良駒上,一身勁裝,腰佩長劍。每個人眉目間全是森冷的煞氣。一個個恰似閻羅殿裏來鎖魂的修羅。

右側白衣人相反,都騎在通身雪白的千裏良駒上,也是一身勁裝打扮,腰佩長劍。每個人眉目之間是更加森冷的煞氣。似雪般無情,是沒有任何顏色的冷!

“我怎麽只看見了黑白無常,迎接你的兄長呢?”

軒轅祭檀臉色不變,一聲嗤笑。

☆、第 44 章 靈識祭火

? 一黑一白兩隊人中領頭的兩個人同時從馬上飛身而下,大步向着軒轅祭檀走來。步伐奇異,腳步似快實緩,看起來輕松,卻又一步步邁得很艱難的樣子。

左邊那人,霸道張狂,一雙眉目閃爍着駭人的氣勢。随着他的走動,一身通體純黑的黑袍無風自舞,似是暗夜魔王正釋放着他的駭人氣勢,震懾四方!

右邊那人,清冷高貴,一雙眉目全是冷絕,似乎天山上頂峰上所有的雪都堆到那一雙眉目裏。随着他的步伐,一身雪白長袍卻沒有絲毫動蕩,靜止到極點。這樣的氣勢,似是千山暮雪裏從天而降的雪公子。

這兩個宿敵,還真是處處做對。

不過奇怪的是,沐靈川說軒轅清逸病得厲害,不便見人。但眼前這個一身白衣的人的身份明明就是東離四皇子——軒轅清逸。

以我作為醫者的專業眼光看來,這個一身白衣若雪的人明明是步伐輕快,渾身內力雄厚,一呼一吸之間不見絲毫氣息不穩的症狀。簡直是江湖高手中頂尖中的頂尖。

說這人就是那傳聞中的病公子,還不如讓我相信人死能複生——當然,我自己除外。畢竟,穿越這個事兒,誰能說得清呢……

“他們這些搞陰謀搞習慣了的人,偏偏就喜歡一邊走一邊拼內力,這品格還真是獨特!直接拉出去打一架不就擺平了?”身邊人狠狠瞪我一眼,不說話。

然後,“黑白無常”一左一右,拉着自家兄弟的手開始噓長問短……

三個女人一臺戲,沒錯!三個男人一臺戲,還是沒錯!

“九弟,你可是回來了。”霸道的人也會裝逼?

“九弟,這兩年在邊關過得還好嗎?”清絕的人也會裝蒜?

“三哥四哥不用挂念,臣弟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自大的人也會這樣謙虛的說話?

皇家兄弟之間的感情何時這般好了?家裏長家裏短的一大堆,秋風那個涼!

正聽得惱火,一個聲音說:“這人怎麽這般眼熟?”我被霹得外焦裏嫩。你不關心你闊別多年、受盡風沙、拼搏戰場的皇弟,偏偏瞄上我這麽一個侍衛的存在,真是夠狠!

我低頭颔首,就差點俯首稱臣,收斂氣息,那視線打量過去打量過來的,灼灼的目光幾乎讓我以為換顏術失效了。心中一陣發緊。

“呵呵”這是軒轅祭檀的笑聲。

“三哥,你認識葉小風嗎?”

我累個去,軒轅祭檀,要是你的下一句話是——這就是葉小風!那我直接給你用生不如死咒!

“葉小風?哼!”不屑又是痛恨。

某人周身的氣場遽變,變得更加冷,更加!這樣的氣場,估計他整個人都不好了,連帶着讓他周圍的人都跟着他不好了。我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冷飕飕地直往身上竄,渾身如墜冰窖。

也許是葉小風這個名號實在太出名,正低頭郁悶的我感覺另外一道視線向我探照而來。這道視線,真是好涼,好涼!

兩道視線,一冰一熱,直逼冰火兩重天。

皇朝裏的人馬誰要是敢夾在這兩兄弟之間,同時得罪他們兩兄弟,那那個人不用想,直接去死就好。因為夾在他們中間的感覺,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三哥難道與葉小風有什麽不可化解的恩怨?為何這般大的怒氣?”這語氣,怎麽聽,怎麽着幸災樂禍!

“九弟,你可是見過那葉小風了?或者說……”

軒轅雲痕語氣十分冰冷,那冰冷凍結了他話語裏的一切情緒,聽不出喜怒。突然,一股勁風襲來。心中一驚,身體下意識就要出手自衛,好在出手前的一霎,左手終于把右手止住了!

好險,差點就暴露武功了。

就在我克制住自己出手的下一瞬,一只鐵爪鉗制住左肩,疼,巨疼!

又來這招,上次你一招就把我左肩扭得脫臼的事情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倒是扭起瘾了,一上手就是鉗制我左肩。

正是疼得龇牙裂齒、眼淚狂飙的時候,肩上那鉗制的力道一松。條件反射般擡頭看向那個解救我于魔爪下的那個人,雖然淚眼婆娑看不清那人相貌,但是看着這一身白衣就是順眼!

誰說軒轅清逸清冷了?誰說軒轅清逸最無情了?這不,英雄救美的事情別人做起來多順手、多自然!此時小風我滿懷激動,就差哈巴狗似的搖頭擺尾。

待把眼中水光眨巴眨巴幹淨了,卻見那人眉目清遠,眼神似乎飄忽到很遠的地方,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清。

哎,我又自作多情了。

這雙眼,深沉如海,卻是一片死海。裏面沒有半星半點的波瀾。一片平靜,平靜得讓人可怕。

那雙眼中,我驀然看見了自己的眼眸。只是自己的心突然就變成了一片荒原。

荒原上只有大片大片的的枯草,有盤旋着的成群結隊的黑色烏鴉,有不知來處的狂烈呼嘯着的巨大旋風,距離荒原土地極近的地方就是一片陰沉天空,天空壓得實在太低,我已分不清何處是地,何處是天。

為什麽自己的心會這般莫名其妙地痛?痛到難以用內功抵擋,

雙眼模糊,又是熟悉的疼痛,那人的臉越來越模糊,身子一軟,已失去知覺。

我又做了一個夢。

夢中滿天滿地都是白蓮花,我化作了一粒微塵,身為微塵,卻也懂得三千凡塵苦;白蓮梵淨,卻無法将塵埃的痛苦抹去。

道心自然,便無三千煩惱。

因緣因會集世間,因緣因會世間集。因緣因會滅世間,因緣因會世間滅。

這白蓮的世界,本不是我該來的,和不歸去?歸去!

心中歸去的意念剛起,渾身一松,便要消散在這白蓮的天地間。一切都幻滅,幻滅。

下一瞬間自己已是白蓮身,靈識與這白蓮世界融為一體。我即是白蓮法身,白蓮即是我的存在。

此時此刻,我是微塵?不。我已與這整個白蓮世界融為一體。

我是白蓮的無邊法身?不。我只是過客的存在,這整個白蓮世界不是我的歸宿。

那我到底是誰?

這幻像中的黃衣女子又是誰?

你就是那黃衣女子,那黃衣女子就是你!一個的聲音突然嘶吼道,突兀而尖銳!

劇痛中,那刻意遺忘的一切,為何又要這樣毫無顧忌地擺在我面前?

軒轅清逸,為什麽,這一切是為什麽?為什麽又要想起你,為什麽不永生忘記?

想起你,便是背負塵世萬千紅塵苦;想起你,就是跳入無邊苦海痛;想起你,就是幾度輪回遍、你也牢牢跟随的孽緣。

清雲,軒轅清逸,原來,并沒有什麽不同。

化身為整個白蓮世界,便意味着與你緊緊的糾纏,一生都擺脫不了的糾纏。化身為整個白蓮世界,便意味着背負起你的所有。而這些背負,太重!太苦!這些背負,卻偏偏拿上了便放不下!

我生君已生,我老君亦老;

可惜人未老,心已蒼涼老。

承受力已到極限,夢中的白蓮世界卻突然一陣猛烈的搖晃。只覺眼前白蓮一陣變幻,靈識已逐漸飄遠。遠離了那無邊無界的白蓮花,遠離了那個梵淨佛土。

一粒微塵飄飄浮浮,靜入一個完全黑暗的地方。沒有一星光線的黑暗。

有人說,全是黑暗與全是光明的世界其實是一個世界。因為全是光明與全是黑暗的世界裏,都是一樣的什麽都看不見。既然什麽都看不見,所以極致黑暗與極致光明又有什麽區別呢。

但是,同樣在什麽都看不見的世界裏,我寧願選擇完全的光明。因為光明的力量,讓人看見希望,看見力量,看見一種純粹的信仰。黑暗卻讓人覺得絕望,甚至心死。

無邊黑暗不斷向着心中點點火星包圍,逼近,所向披靡。

心中被黑暗橫掃過的地方,一片黑暗,一片寂靜,虛無致死!

心涯裏只剩下最後一團火,在那無邊無涯的黑暗面前顯得那麽微不足道。卻還在繼續燃燒,妄圖對抗對抗。

可笑,真是可笑。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我冷眼旁觀,薄涼透骨。心火被滅,人生已沒有絲毫光明與溫暖,我又何必強裝溫暖?這樣的冷,不過理所當然!

突然,一個身影不知從何而來,猛然跳進那團微弱心火中。卻在同時,那鋪天蓋地席卷而至的黑暗一股腦地淹沒了那團微小的火。

一個躍身一跳,一個猛身一撲,兩者同時發生,一切快若閃電,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寂靜,黑暗!永世的黑暗,隔世的寂靜!寒冰凜冽!

這黑暗的時間明明只是一瞬,卻似用盡了永世輪回的所有時間。太黑,黑至無邊無涯!

黑暗中卻驀然出現了一絲光明,緊接着一陣巨大耀眼的光明就以那絲光明為中心炸裂開來,并瞬間輻射開去。

一種巨大的感動包圍全身,只覺整個靈識都在落淚。只消擁有這一霎的感覺,無憾矣。

溫和白光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緩緩走近。寬袍緩帶,一身白衣,似從白蓮中踏出的淩波仙子,似天地混沌初開時孕育的第一個靈物,似遨游天地間得道的飄逸散仙。

清雲。

怔怔看着那個飄逸清雅的人影走到我身邊,怔怔看着那雙清澈明淨的眼眸,怔怔看着那雙眼中的寵溺,怔怔任由那人拉住我的手。

只覺靈識一輕,所有知覺瞬間消失。

人,已經醒來!

藍衣人站在屋中,峭拔如松,臉色極冷,隐帶悵然。墨清塵,真是脾氣詭異的醫者。

我問:“軒轅清逸呢?”

☆、夜寒霜白

? 我問:“軒轅清逸呢?”

墨清塵答:“不在。”

“為何他會出現在我的靈識中?”

“你中的是生不如死咒,他用靈識祭火救人。”

中咒之人,會忘記自己一直執着追求的東西,或者說,會忘記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人,一旦忘記了自己最心愛的東西,随之而來的就是沒有信仰的生活,沒有生氣的生活。

要解開這個咒術,需要中咒之人心志極其堅定。畢竟,折磨靈魂的痛苦,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

此咒最陰險的地方,是那吞噬心火的黑暗,心火一旦被那黑暗完全吞噬,中咒之人的靈識亦随之消散。靈識散滅,三魂不再,七魄無存。

而那黑暗本來就是中咒之人靈魂中最黑暗的存在,自己的靈魂要吞噬自己的靈識,這樣的情況之下,基本上沒有人能夠突圍這樣的殺機。

闖進他人的靈識已是極其危險,再以身祭道,用自己的心火去溫暖別人的心火,燃燒自己的心火來驅散別人靈識中的黑暗,這是逆天之舉。

若果那個靈識進入的寄體意志不是極其堅強,寄主靈魂中的黑暗吞噬完原寄主的心火,那麽那個外來的靈識也會随之覆滅。稍一不慎,便是同歸于盡的結果,危險之極。

能這樣做的人,不是瘋子,便是神經病。

“你将不如來的事告訴他了?”

“沒有。”

你真守信用,可是解釋不通。

墨清塵接着說:“但以他的智慧,猜到那事,不難。”的确是不難的,否則他為何願意以身祭道?

這算是兩清了麽?“他為何不見我?”

墨清塵像翻了個白眼:“那檔子事你以為很輕松嗎?他現在正躺着恢複。”

不見也好。

夢境中,有你,也有我。上輩子的清雲,你讓我死,又讓我活,可是最後我還是為你死,愛上一個不該愛上的人,無望又悲哀,這輩子,再也不要遇見。

我說:“麻煩墨先生告訴他一聲,葉小風只是葉小風,不是無弦,也……不是風染。”

四國朝會的首宴設在天剎皇朝第一秀麗之山——霜翎山。

因其極其秀麗壯闊,加上其本身的歷史十分精彩,因而被譽為天剎皇朝第一秀麗山,位于豐都城外二十裏。

傳說當年東離開國者軒轅□□在春天到這裏來打獵,因追一只仙掌狐貍而到了山深處。結果那仙掌狐貍追丢了,卻見到了更為難忘的場景——一群涙紅鶴正在山裏偏偏起舞。東離史書裏面對這副那群鶴如此記述道:

鶴形,羽毛鮮,砂頂紫蓋霜翎;鶴态,銜珠鳴露,淩煙取箭;鶴為,唳松風,飲瑤池;鳴九臯,海天秋,訪逋老,掃仙島。

不過百字,便可管窺涙紅鶴的驚世風采,若親眼見到,又是何種勝景?

當年軒轅□□看見這麽一群舉世難出的仙鶴之後,大喜若狂。相信這是天命象征,那群仙鶴正是上天派下來迎他上天成仙的。

軒轅□□命人将這些鶴捉回去,以便修習成仙之術,就在侍衛們聽命動手的時候,那群跳舞的鶴卻突然在衆人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鶴消失了,但是軒轅□□不僅不怒,反而更加欣喜若狂——這不是更加說明了這就是上天派來迎接我上天的成仙的仙鶴嗎?

于是親自賜名——“霜翎山”。并立下祖訓:霜翎山是聖山,東離後世一切敬天拜神的活動需在霜翎山舉行,以示對天神的尊重與崇敬。

随着東離日漸強盛,加上這個涙紅鶴的故事,以及後人對霜翎山的修飾與敬意,于是天下人開始将霜翎山奉為天下第一秀麗之山。

而軒轅□□自霜翎山回宮之後,把他一大攤子的治國任務全部交給他唯一的還不滿十五歲的兒子。随後獨自退居幕後,不理國事,醉心于修仙飛升之事。

不過幸好,他兒子還算争氣,把他老子突然交給他的一大爛攤子治理得井井有條,東離國力在軒轅二世的手裏日漸繁盛起來。

當時的史官大多不知道軒轅□□修仙之事最後的結局;而即使知道真實情況的的,卻是沒有那個膽量寫;有膽量寫出真實歷史的,寫出來的東西也會被皇家力量迅速銷毀,其人也會給迅速解決。

因此軒轅□□修仙的最後結局無人得知。此案也成了軒轅皇室的一樁謎案。

深秋的夜晚有些涼,一個人影站在院子中間。朦胧月光裏,有厚重的白霜飛下,厚厚地将院子中的人影蓋了個嚴嚴實實。夜風吹起嗚咽的語調,躊躇凄清。

第二天便是國宴。軒轅清逸,此次一去,前途未料。可是,無論如何,葉小風還是得見你一面,謝謝你救我的那事。

走到軒轅清逸的門前,想起前次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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