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無題
宋潇還在醫院裏療養,宋氏公司裏大大小小的事暫時由季雲司接手。由于她公司的主要事宜還是項目上的事, 所以季雲司做項目連帶着也把宋氏公司的那份做了, 工作量增加的并不多, 而公司其他的零零碎碎事務都代班交給楊部長。
剛開始時宋潇公司的幾個領導們非常不同意,覺得讓季雲司一個外人來管理, 純粹是宋潇腦子秀逗了, 要麽是中了對方的美男計,會引火上身禍起蕭牆不說, 說不定還把公司搞的烏煙瘴氣。
但是出人意料的,季雲司管理的非常好, 。項目上的事原本就是宋潇親手負責的, 需要和季雲司接洽, 必須完全熟悉項目流程才行, 所以這項工作交給一般的人還真辦不了,因而那些老領導們紅眼病也沒用,望而卻步的看着半路殺出的季雲司一手遮天的把他們公司大小事務給包了。
由于現在是季雲司直接管了宋氏公司, 少了中間的環節。員工們最直觀的感受就像商業聯姻似的, 還是一門不差錢的聯姻,對方的公司可是世界XX強,比自家公司強多了。
況且季總人長得又帥…他每天下午來公司視察的時候, 員工們(尤其女員工)的業績KPI都蹭蹭蹭向上漲, , 調動員工們積極性方面功不可沒。
季雲司今天下午來了經理辦公室, 這次吩咐楊部長下午把工作量和任務進度發報給他。楊部長拿着資料和報告彙報完畢之後, 試探的問,“宋總她,身體好些了嗎?”
“正在恢複,”季雲司淡淡看了對方一眼,繼續道,“別走露風聲。”
“明白,明白。”楊部長連忙點着頭,察覺到季雲司語氣微變。很快不再多說話,帶着文件資料走了出去。
宋潇受傷這件事沒有和外人透露,公司裏只有楊部長知情,連小舟都不知道。
一個上市公司的總經理被人毆打致傷,不得已住院,傳出去是很不光彩的事,所以封鎖消息只是對外宣稱她是連續加班多天,身體有恙,需要靜養。防止別有居心的人添油加醋把這件事傳的風言風語。
季雲司走出公司後,公司裏一群花癡員工們在窗口目送他離開,少女心的粉紅泡泡泛濫整層辦公樓。
唯獨小舟悶悶不樂,小舟還在想着宋總到底經歷了什麽事,如果只是普通勞累休養,為什麽會在那天給她發救命的短信。宋總雖然不是雷厲風行的作風,但也不是咋咋呼呼的性格,不會平白無故給她發這種短信。
那天小舟收到求救短信後,六神無主的找到楊部長,準備去XX茶館解救,去之前給季雲司通了個電話,告訴對方一些信息。但是她們到茶館卻沒找到人,至于後來發生什麽了,小舟都不清楚了。
而且那天電腦上的錄像她還沒來得及看多少,只是看個開頭。再後來季雲司帶來的人把電腦主機整個搬離走了,說需要調查。
小舟左思右想,怎麽想這件事都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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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司回到醫院,給宋潇辦理出院手續,醫生說宋潇的傷情已經穩定,不需要再使用大量抗生素藥物,只塗抹外傷藥即可,拿好藥回家自己塗抹,等待傷口慢慢消腫,靜養等待恢複。
她轉出院後,季雲司給她從醫院請來兩個高級護工,負責白天在家照顧她。晚上季雲司不管多忙都會準時回到家,有時候也拿着資料回家忙。
“你忙不忙?”宋潇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拿起書看了兩分鐘,又心事重重煩躁的合上。
“怎麽了?你說。”他坐在床頭書桌前,擡起頭問。
“不忙就陪我說說話。”她抓住他的衣角,生拉硬拽的往床邊拖。
“等會兒寶貝,”他摘下金邊眼鏡,“我還沒洗澡。”
“不洗澡就不能和我說話了?”宋潇想吐槽他的心都膨脹到外太空了。
“不洗澡不洗手不能接觸,我怕病菌傳染到你,不利于外傷恢複。”他一本正經的說。
“……”
宋潇等着他洗完澡,看到他拿着幾塊濕毛巾走過來要幫她擦拭時,她像只趕鴨子上架的鴨子,左右躲閃,不得已作出暫停的手勢,“等一等,我先說正事。”
“說,”他手裏的毛巾還有些滴水,毛巾底部那滴水珠掉落地面的一剎。她鼓足勇氣開口問,“你怎麽不問我那天為什麽去找江沐陽?你看到過錄像嗎?”
他靜靜看了她幾秒,開口回答,“看到了。”
宋潇想到她針孔攝像頭隐蔽拍下的錄像和錄音筆竊聽下的聲音,這些已經全部被季雲司看過了,而他的反應卻這麽淡定。
宋潇記憶中在錄像的最後,痛斥了江沐陽的行徑,如果季雲司看完了完整錄像,應該可以推測出她對這件事的中立或偏向合作方的态度。
所以她現在很想知道事實,“你的資金來源有沒有問題?”
“沒有。”季雲司回答的很幹脆。
宋潇卻有些質疑,如果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江沐陽為什麽一口咬定有問題,難道只是看不慣季雲司,想陷害他?
“資金周轉緊張,起初确實是設想過從國外銀行貸款,也聯系好了幾位擔保人,寫過協議。”季雲司說,“後來我父親消息靈通,了解我有想接新項目的意圖,派人給我送了充足資金。所以國外銀行的貸款我沒有碰,原封不動連帶利息還回去了。”
所以根本不存在季雲司空手套白狼的說法,他父親真是一場及時雨啊。
“我創業的初期,父親只給我少量資金支持,一切的運作都是由我作主。半年後我開始盈利,将他的那份本金加年利潤一半贈還給他。在那之後,我的資産都是自己掙的,除非迫不得已,沒有再開口向他要過什麽。可能他一直在默默關注我,今年他聽人說我的錢都放出債務,資金流轉緊張,為防止我铤而走險,才暗中給予我支持幫助。”季雲司繼續說。
原來這才是真相,看來江沐陽捏造事實誣陷加诽謗他人名譽是真的,聽起來季鴻申這個父親好像也比想象中當的稱職,季雲司更沒有傻到去走鋼絲的地步。唯一傻的是自己,根本沒去問問季雲司,直接就把江沐陽的話信了一大半,還沒腦筋的跟着人家走了,最後被坑的慘不忍睹。其實若不是江沐陽半路殺出的第二人格,她也不會落到這麽慘的田地……
一想到季雲司放出的債務一大半是給了她,她的良心更是無法釋懷了。
知道季雲司以前确實很過分,對她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手段很過分,腹黑無下限,哪裏都不值得被原諒……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危險來臨時都是他,生命中初次是給了他,就連她這輩子從未體會過的最貼心關懷還是他。她無法再把窮兇極惡大反派和他聯系到一起,也無法再把他定義為一個簡簡單單的好人或壞人。
他或許是壞人,卻是唯獨對她不壞的壞人。他如果是好人,卻是極端另類的,不能讓她心安理得接受的那份好……
太矛盾了,她已經對他有了感情,卻始終不能動真情。
到了現在,她越發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仿佛千帆過盡,她只剩下心裏那個不确定的想法。
“公司…最近還好嗎?項目順利嗎?”她垂下眼睛,不敢再直面他。
“都很好,很順利。”他回答。順便幫她整理好身前不服貼的散落的長發、用皮筋紮綁在一起,開始擦拭她的脖頸,鎖骨,向下是大片雪白摻雜紅色印記的肌膚。
“我覺得自己好沒用啊…”她說着說着就紅了眼圈,觸景生情,想到自己半個月都只能躺在醫院像個廢人,回到家還是這樣,更沒人來看望她,當然她也不希望有人來,這種醜事不可外揚……現在項目很好,公司很好,她自己卻沒什麽價值了。
也不知道故意還是無意,她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我如果想去美國,你同意嗎?”
“去多久?”他早就預料到了,盡管手指依然輕顫,握着毛巾不小心力度重了些,卻還是比想象中平靜了許多,他可以平靜的問,去多久,幾個人去,以及……什麽時候回來,準備什麽時候回來。他接着說,“想去散散心,等你病好了,項目做完了,我們一起去。”
“我…要自己去。”她沒想到他的第一反應這麽淡定,不先問她為什麽要去,去那裏是定居還是旅游,以及她膽子大了竟然敢跑去那麽遠?
“自己去也可以,”他呼了口氣,小心翼翼擦着她的腿,特別留意着不能碰到那些傷口,“只是要挑個安全的酒店,晚上盡量別出門,遠離治安亂的街區,小心帶槍和嗑|藥的聚衆人群…”
“我去了就不回來了!”
“……”季雲司終于認真看向她。她還生着病,走路都艱難,卻能理直氣壯的說這種話,看來她确實想了很久了,不是一朝一夕的沖動想法。
“你公司呢?打算怎麽辦?”季雲司的聲音也聽不出怒氣,似乎是不想跟傷病中的她發火計較。
“賣了吧,你想買嗎?”她問。
“如果是買你還有點興趣。”他聽不出情緒的笑了笑,把她身上全部擦拭一遍,怕她着涼似的貼心蓋好天鵝被。之後仿佛把她剛才的話當成無稽之言般,雲淡風輕的出了卧室,去取藥。
他再次回到卧室,想為她上藥的時候,她正躲在被子裏哭。
“怎麽了?”
“我真的沒辦法喜歡你。”她沉悶隐忍的哭聲傳來,似乎打破了早已心照不宣的假象。
他手裏的藥箱晃了幾下,瓶子掉落出兩個,他俯身,彎腰,撿起來,放在桌上,動作僵直,神情維持着冷淡,卻掩蓋不住失落和傷感。
伫立兩分鐘,漫長的沉默着,他最終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