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薄荷
聽見電話裏郭奇睿說于曈曈沒參加畢業聚會,鄭蕤心裏的不安驀地被放大了,指尖瞬間就涼了。
會不會是家裏出什麽事了?鄭蕤僵着脊背猜着。
“心情不好?需要小姐姐幫忙嗎?”
鄭蕤覺得自己可能是太擔心了,都出現幻聽了,擰着眉心将信将疑地回過頭順着聲源看去,竟然看見了于曈曈的身影。
小姑娘眉眼彎彎,眸子亮的得像是星空之下第二片星辰,這片星辰正笑眯眯地望向他。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智商情商雙高的鄭蕤,也有為了愛情降智的一天。
鄭蕤站在原地僵了十幾秒,連皺着的眉心都凝固了,就這麽怔怔地看着于曈曈,還傻了吧唧地舉着早就挂斷了的電話貼在耳邊。
這是蕤總18年的人生中最遲鈍的時刻了,像是劉峰附體了似的,甚至動了動嘴唇,想問她怎麽突然就跑來了,幸虧理智及時回籠,沒問出這麽個傻叉的問題。
不過小姑娘大概是看懂了他的想法,笑得很愉快,彎着眼睛說:“阿姨不是去日本散心了麽,我趁着你家沒人跑過來投懷送抱啊。”
這話還是以前他逗人時候用的,小姑娘倒是學得快。
鄭蕤把手機往褲兜裏一塞,大步走過去直接把人按進了懷裏,熟悉的檸檬味,小姑娘說過是沐浴露的味道。
這種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邊,一伸手就把人攬進懷裏的感覺實在是有點好,鄭蕤的手臂緊緊攬着小姑娘的背,奈何小姑娘背了個巨大的書包,啧,礙事兒。
“真挺想你的,小姐姐。”鄭蕤啞着嗓子說。
懷裏的小腦袋在他右肩下面蹭了蹭,這姑娘估計又偷偷摸摸地往他衣服上蹭眼淚呢,鄭蕤臉上哪還有一點剛才找不到人時的戾氣,眼神溫柔得能融化北極的冰川。
他擡手輕輕揉了兩下小姑娘的發頂,溫聲說:“別哭,帶你參觀一下男朋友的家。”
鄭蕤現在住的地方跟在安市那個房子裝修風格差不多,也許他媽媽比以前狀态好了些,家裏多了一些鮮花綠植什麽的,還養了幾只撅着嘴掐架的鹦鹉魚。
玄關的小鞋櫃上居然擺了個粉色的收納盒,裏面放了兩把鑰匙。
于曈曈從來沒這麽興奮過,短暫的激動之後抹抹眼角的淚痕,笑得可燦爛了,就像個小麻雀似的喋喋不休地跟鄭蕤聊着天,電視上放了個電影,兩人誰都沒仔細去看演了什麽。
可能是分開太久了猛地一見面兩人都沒反應過來做點其他的,就這麽純聊天居然聊了兩個小時。
一直到夜裏12點半,于曈曈說着說着話突然停了一下,擡手捂着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眼角一紅,眼裏泛起了一層水霧。
鄭蕤坐在旁邊笑着撈過人在頭上揉了兩把:“不送你去住酒店了,在這兒睡吧,床分你一半。”
“啊?”于曈曈茫然地擡起頭,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臉就紅了。
她來之前就一心想着“我要去找我男朋友啦”這麽一個事兒,來了以後住哪裏什麽的根本想都沒想。
現在鄭蕤一說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還有個住哪裏這樣的問題要面對!
鄭蕤一看小姑娘一臉迷茫的這麽個反映,就知道這個一根筋的小傻子壓根就沒考慮住哪裏這種問題,一身孤勇地就跑來了。
“逗你呢,你睡卧室,我睡沙發,去洗漱吧。”鄭蕤拍了拍于曈曈的頭,“快去,要不一會兒我反悔了,嗯?”
于曈曈深深地看了鄭蕤一眼,他之前開的那些“行不行”“上面下面”的玩笑一幀一幀地出現在腦海裏。
小姑娘突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抱着書包蹿進了屋裏,還關上了房門。
卧室裏窸窸窣窣了好一會兒,門又被打開了,一顆小腦袋探了出來,馬尾辮解開了,蓬松的頭發散落在肩膀上,小姑娘好像有點急:“鄭蕤,怎麽辦,我忘記帶睡衣了。”
鄭蕤舔了下嘴角,有點無奈,總覺得小姑娘這句毫無心機的話說得像是撩人。
“穿我的吧。”鄭蕤說。
于曈曈抱着鄭蕤的短袖走進浴室,舒舒服服地沖了熱水澡,浴室裏的沐浴露是薄荷味的,跟鄭蕤身上的味道一樣。
說不上是被熱氣蒸的,還是真的覺得自己站在人家浴室裏洗澡的這個場景太那個了,于曈曈臉一直在發燙。
重逢的興奮慢慢退下,某種成年人的心理開始躍躍欲試。
要不要接個吻呢?
或者,會不會發生點其他的什麽呢?
哎呀,一想到這個于曈曈還有點害羞,捂着臉在淋浴頭下直跺腳,濺起了好幾層水花。
談了半年戀愛一直是異地戀的于曈曈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在把自己粉色的小草莓毛巾挂在鄭蕤深藍色的毛巾旁邊時,突然笑了。
怎麽樣都好,只要是鄭蕤,做什麽好像都會值得期待呢。
那些安全樓道裏的夜光小宇宙好像就在眼前,他孤獨了18年,也強大理智了18年,于曈曈喜歡他每一次理智做決定時的成熟,也心疼他不得不成熟的隐忍。
你有一個孤獨的小宇宙,但也有一個能夠擁抱你親吻你的小姐姐。
至少讓他在自己這裏當個為所欲為的自由人吧,何況她也期待着被喜歡的人緊緊擁抱。
于曈曈在一室水蒸氣裏湊近鏡子,鏡子上早就糊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只能隐約看見照鏡子的人影臉頰通紅。
她湊近了些,小手按在鏡子上對着鏡子裏模糊的自己笑了笑 ,穿着鄭蕤寬大得能當裙子的短袖和自己短褲出去了。
“鄭蕤?”
于曈曈從卧室走到客廳,沒看見鄭蕤的身影,正疑惑着人去哪了,轉頭看見鄭蕤正弓着背趴在陽臺的護欄上抽煙。
可能聽到聲音了,他呼出一口煙扭過頭看了她一眼,頓了頓,把煙蒂按進煙灰缸裏,好像有點慌似的,連着按了好幾次,從陽臺出來的時候還被門檻絆了一下。
鄭蕤也不知道急着幹什麽去,走路帶風,從于曈曈身邊路過的時候腳步都沒停,就丢了一句話,“我去一個澡。”
于曈曈看着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鄭蕤的背影,進卧室裏轉了一圈,灰色條紋的被子和床都軟軟的,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上,興奮地晃了晃腳丫。
換個大膽點的姑娘可能會直接說,來吧,讓我們為愛鼓掌吧,啪啪啪啪!
但于曈曈不行,她起身走到浴室門口,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小聲嘀咕:“你想做什麽都行的,小姐姐疼你。”
鄭蕤卧室裏的浴室本來挺隔音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從小姑娘進去開始,鄭蕤就總覺得有滴答滴答的水聲在耳畔缭繞着,甚至能感受到潮濕的氣息。
哪怕平時滿嘴騷話沒個正經,鄭蕤這會兒也有點坐不住了,強忍着在客廳呆了十多分鐘,最後拎着煙盒和煙灰缸跑到陽臺去避難了。
啪,打灰機在陽臺響了一聲,鄭蕤叼着煙微微偏過頭,把煙點着了。
偶爾也會夢見某些不可言說的夢,但真到了這麽個時候,鄭蕤突然又不舍得了,他沖着夜空呼出一口煙,眯縫着眼睛想,再等等吧。
這邊心理建設剛做好,一扭頭就看見小姑娘正站在客廳看着他,剛洗完澡眼睛濕乎乎的看着就讓人拎過來欺負欺負。
冷白色的led燈照着,小姑娘看着比她身後的白瓷花瓶都白,白皙的天鵝頸連着精致的鎖骨,從寬大的領口露出兩個小鎖骨窩,看得人口幹舌燥。
也不知道短褲哪買的,那麽短,再穿上他那件短袖,衣擺一遮,跟沒穿褲子似的。
鄭蕤眼皮子一跳,有了點敏感的反映,急匆匆地按滅了煙頭往浴室走去。
浴室門一關,鄭蕤松了口氣,這口氣松到一半就咔在嗓子裏了。
隔離也沒能讓人冷靜下來,反映反而更強烈了。
浴室裏面彌漫着的霧氣裏還帶着沐浴露的味道,薄荷味的,跟平時沒什麽兩樣,但又讓人清清楚楚地覺得不一樣。
算了,洗個冷水澡吧,鄭蕤嘆着氣單手掀起短袖脫掉了,一回頭看見鏡子上一個小小的,可愛的小手印。
鄭蕤輕笑了一聲用食指在手印上畫了個小小的心形,畫得有點醜,歪歪扭扭的像個胖桃子。
小姑娘這麽可愛,蕤總得寵着。
他不知道他可愛的小姑娘就站在浴室門外,跟他隔着門距離不到2米,已經做好了為愛鼓掌的準備。
毫不知情的鄭蕤把水溫調到最低,洗了個半個小時的冷水澡,某種沖動徹底溺死在冷水裏之後才擦着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推開門就看見小姑娘站在門邊,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擡手撚了一下小姑娘滑溜溜的發絲:“不睡覺在這兒站着幹什麽呢。”
于曈曈剛才其實已經困得直磕頭了,這會兒原本清亮的眸子已經霧蒙蒙的了,不知道揉了幾次眼睛,睫毛也被揉得一撮一撮扭在一起,看着有點呆呆的。
“我等你呀,等你一起睡。”
懶乎乎的少女音,像是在鄭蕤心裏唰地劃着了一根火柴,剛被冷水澡冷靜下來的小火苗幽幽地又要燃起來了。
小姑娘,別玩火了,你睡床我睡沙發不好麽?
再玩你男朋友可能真要不當人了。
鄭蕤垂眸,扶着于曈曈的後腦勺彎腰看她,聲音有點啞:“小姐姐,給你個忠告,你男朋友現在不太理智,你呢,乖乖去睡覺,把門關好,聽懂了麽?”
于曈曈就這麽看着鄭蕤沉默了幾秒,小聲嘟囔了一句:“我不想懂。”
“什麽?”鄭蕤是想吓唬吓唬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小丫頭,讓她趕緊去睡覺,結果小姑娘開始叛逆了?不想懂是什麽意思?
鄭蕤危險地眯了一下眼睛,食指指尖戳了一下小姑娘肉嘟嘟的耳垂:“不怕我?”
于曈曈還是小聲嘀咕着:“不怕,我才不怕的。”
鄭蕤氣笑了,捏着她耳垂揉搓着,偏頭靠近她耳畔,輕輕吹了一下:“不怕?”
“這家裏可就咱們倆,你男朋友我呢,是個正常的,有生理需求的男人,我說得夠清楚了麽?不怕?”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于曈曈就跟起了化學反應似的,從耳垂開始唰的一下就紅了,白皙的皮膚瞬間變成了粉的,從脖子到臉頰,像是櫻花盛開,粉紅粉紅的。
粉紅色的小桃花梗着脖子犟嘴:“不怕!”
“行,不怕是吧?”
鄭蕤那點被冷水沖出來的理智又快燒沒了,直接把人按到牆邊,又怕牆壁硌疼小姑娘,手臂攬着她的背墊在牆壁上。
他俯下頭,越挨越近,用鼻尖碰了一下于曈曈的鼻尖,看見小姑娘的睫毛顫得跟開了震動模式似的,晃得人眼暈。
肯定不會是以前那種碰碰嘴唇就算了的吻,于曈曈緊張得腦子有點空白,決心倒是一點都沒改。
甚至用空白的腦子還文鄒鄒地搞了一句詩出來。
啊,我愛死了你的成熟和理智。
但也希望你能夠在我面前毫無顧忌地當一只自由翺翔的鷹。
鄭蕤的嘴唇堪堪停在于曈曈唇前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盯着她抖動着的睫毛繼續問:“現在呢?還是不怕?”
說話時嘴唇一開一合像是能碰到彼此似的。
小姑娘也是夠倔,小下巴一揚,不知死活,開口就是一個字:“不!”
行。
我讓你不。
鄭蕤眼睛一閉直接吻了上去,熱烈的、急切的、甜蜜的、心悸的,但感受到小姑娘的緊張,又溫柔了起來。
懷裏的小姑娘緊張得直哆嗦,還他媽勇敢地仰着頭迎合着他,甚至主動張開了嘴。
這要是還能理智,鄭蕤可能也不用上大學了,直接剃個禿子去寺裏當和尚都行了。
于曈曈緊緊攥着鄭蕤的衣服,被他死死按在牆邊,相同的薄荷味牙膏碰撞出讓人悸動的甜。
半晌之後,鄭蕤喘着氣把小姑娘的腦袋按進懷裏,啞着嗓子咬牙切齒:“小姐姐,最後一次機會,兩個選擇,要麽,現在停下你去睡覺,要麽,我繼續。”
鄭蕤現在有點難受,整個人都燥熱,鼻尖沁出一小點汗水,強壓着某種欲望從腦子裏揪出最後一點理智渣渣跟于曈曈說話。
小姑娘沒經歷過這些,現在不光是睫毛,整個人都開着震動模式,在鄭蕤懷裏抖着。
鄭蕤覺得自己現在這個狀态應該還挺吓人的,沉默着緩解着自己的狀态,也沉默着等小姑娘的答複。
于曈曈也沒說話,只是慢慢松開了緊攥着他衣服的手,鄭蕤說不上來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松了口氣,卻也感到了一點點失望。
鄭蕤在心裏笑了,頭一次覺得自己還挺特麽的矯情。
你讓人選的,人選完你又後悔了,什麽玩意兒啊。
後背突然傳來兩下輕柔的撫摸,小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仰起頭來,眼睛亮亮的,就是睫毛還在抖呀抖,聲音特別小,但也特別堅定:“鄭蕤,我喜歡你這、這樣,真的,繼續吧,我開心的。”
鄭蕤一愣,突然把于曈曈抱了起來,踢開卧室的門,把人放在了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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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每天都要單相思》這本已經接近尾聲了,近幾天完結,具體幾天我也不造,反正就是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