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蕭元曌的忽然出現,叫殿中一片意外之色。
而上座的太皇太後,雖此前聽到過消息,但因為一直沒見到真人,其實還有些猶豫,此時見他終于出現,心間終于抑制不住的起了波動。
只是這才剛剛開場,她需克制情緒,冷靜處理接下來的變故,所以面上并未現出過大的驚異。
眼見老人家如此,短暫的驚異過後,殿中有人出聲質疑道,“束王現如今正在王府中休養,這是哪裏來的騙子?”
也有人斥責東陵王,“今日何等重要的場合,東陵王你怎能帶這樣的人入殿?你意欲何為?”
這些面孔無一例外都是皇帝蕭元晟的人,東陵王心間有數,面上也絲毫不懼,只冷笑道,“你們這幾個,誰曾見過皇長子本人?連看都不看就說本王作假,本王還想問問你們為何如此心虛!”
這叫幾人一頓,竟有些無言以對,只因他們的确少見束王,并不能準确的指出眼前這位究竟假在哪裏。
又聽東陵王道,“本王今日既然敢帶真正的皇長子到來,自然不懼你們的質疑,如若不信,自可去束王府将你們所謂的真人帶來,咱們對質便是!”
堂堂先帝血脈,自然不能有絲毫馬虎,加之太皇太後也正想弄清事實真相,便立刻點頭應允,做主将那位此時正在束王府裏的“束王”請到了殿中。
中毒多年,這位“束王”不能行走,眼盲口啞,等同廢人,為了顧全皇家顏面,除非極其重要的事情,他幾乎不在公衆前露面,此時被擡到殿中,衆人仔細對比一番,果然見兩人十分相似,簡直……如同雙生子一般。
然氣度上,新來的這位卻顯然要更勝一籌,且如若細究起來,他與皇帝要更加相像一些。
鑒于此,已經有人開始疑惑,莫非這才是真的束王?
可如此一來,原本的那位束王又是何人?
太皇太後依然沒有輕易開口,皇帝蕭元晟卻已經有些坐不住了,陰狠狠的盯着蕭元曌,又看向東陵王,怒道,“不過生的與束王有幾分相似,就膽敢出來亂真,誰給你們的膽子?束王早年中毒致使不能言語,天下皆知,你難道要他與你對質,要他證明自己才是真的?真是荒謬至極!”
看他居然還能如此理直氣壯,東陵王氣得登時便要上去争辯,輪椅上的蕭元曌卻将他一攔,而後,頗為淡定的道,“我今日既然有膽站到衆人之前,自然是可以自證。”
“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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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皆都好奇起來,皇帝也立時問道,“你要如何自證?”
雖則語氣聽來十分不屑,但他的眼神卻洩露了他的緊張,此時他緊緊盯着蕭元曌,仿佛想将他看穿似的。
卻見蕭元曌轉向太皇太後,道,“當日孫兒出生,皇祖母親自守在母後殿中,因此孫兒降生後所見到的第一位長輩便是您,皇祖母一定還記得,孫兒左肩頭有一塊朱紅色印記,月牙之形,這麽多年一直跟随孫兒,并未褪色。”
語罷,他便自己拉開了左肩的領口,衆人趕緊望去,果然見到其肩頭有一塊紅色印記,正是月牙的形狀。
太皇太後原在刻意控制情緒,然這一刻,卻忽然有些控制不住,嘴唇已經微微顫抖起來。
皇帝心間亦是一緊,趕忙叫人去查看那位“束王”,解開其領口後,卻也能見到一塊同樣的印記。
這又如何能分辨真假?
正在衆人懵逼之際,卻見蕭元曌不知同東陵王說了些什麽,東陵王拿起案前的茶水大步上前,往“束王”身上的印記處抹了抹,須臾就見那塊印記竟開始變淺變淡,用帕子一擦便掉了顏色。
胎記如何能作假?這下衆人便都明白了,原來這位“束王”竟然果真是假的!
東陵王挑眉看向方才質疑過自己的那些人,冷笑道,“如此,可還有人不信嗎?”
殿中一時雅靜,蕭元晟的那些“忠臣”們也無人反駁。
而再看皇帝,此時面上已經猶如糟了晴天霹靂一般。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那般在意的事,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被人糊弄了,這一刻他急切的想殺人,殺掉束王府裏的那些眼線狗奴才們!
而就在他驚怒之際,蕭元曌自己進一步解釋道,“當年我替先帝巡視民情,半途遇襲,情況危急,幸有身邊忠實的護衛們拼死保護,才僥幸挽回性命。然而他們亦明白,只要我不死,那害我之人便不會死心,為了保證我今後的安危,有替身秋石主動頂替了我的身份,而後,竟果然又幾次遇到加害,直叫他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說到此,他望着秋石,滿眼的心痛,愧疚以及惋惜。
稍頓之後,又道,“而我便得以掙得些許喘息之機,躲起來專心醫治,這些年遍訪名醫求救,但無奈中毒太深,至今還是不能行走。”
講完這些,殿中的一些老臣們已經深信其就是當年的皇長子本人了,只因他談吐穩重淡然,一如當年那般。
而此時,原本已經“呆傻”的替身秋石似乎也認出了他,竟向他的方向咿呀作聲,似乎想表達什麽。
若是有耳力強的便已經能聽出,他叫的是,“主君。”
這樣的場景,實在不知叫人是喜是悲,衆人沉默,根本無人敢出聲質疑什麽真假。
太皇太後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眶,老太太堅持起了身來到禦階之下,被人攙着來到蕭元曌的近前,顫聲喚道,“果真是阿曌?”
蕭元曌也落了眼淚,叫人摻着跪地,向祖母行了個正式的大禮。
祖孫倆一時抱頭痛哭起來,叫場面感人至深,東陵王怕老太太太過激動身體吃不消,便勸了幾句,“阿曌平安該是好事,太皇太後該開心的。”
老太太這才勉強點了點頭。
東陵王趁衆人尚未反應過來,趕忙開口道,“既然皇長子身份已經證實,那麽現如今該是算賬的時候了,高祖爺與先帝在天有靈,絕不會看着他如此被人迫害。”
而皇帝眼見如此情形,心間快速一轉,竟松口道,“束王平安歸來是好事,但當年真兇已經伏法,時隔多年,又要如何算賬?”
“還有,”他一頓,語氣又嚴厲起來,道,“束王既然平安,為何不早些回來?你可知母後臨終前也還在惦念你?”
早些回來?早些回來還不就早被你又害了?東陵王冷笑一聲,正要說話,卻又被蕭元曌一攔。
衆人只見,蕭元曌忽然将目光看向皇帝,問道,“多年不見,阿晟,你的龍椅做可還好?”
蕭元晟未料到他竟是如此反應,一時間狠狠一愣,而首輔柴世安見勢不妙,立刻出聲斥道,“束王,就算你是真正的束王,也應該還記得朝廷禮制,怎敢如此對陛下不敬?”
豈料蕭元曌卻忽然又将目光轉向了他,審視一番後,冷笑道,“柴世安,從前孤在朝中之時,你還只是太傅手下的一名學生,幾年不見,如今已經扶搖直上首輔之位,你這般并不合乎禮制的晉升之路,又可有人诟病?”
這叫柴世安大大一噎,啞口無言。
這陣勢着實震懾住了衆人,畢竟當初皇長子蕭元曌替先帝分憂,時常料理朝中政事,是貨真價實很有能力的一個人,當初曾對他俯首的許多人,如今卻都已經成了朝中的中流砥柱,叫旁人又怎敢對他随意質疑?
鑒于此,蕭元曌一一掃過殿中衆人,竟無人敢于他對視。
然此種情形卻狠狠刺激到了皇帝,蕭元晟直覺自己的威儀受到了影響,趕忙沉聲道,“你今日前來,究竟想幹什麽?”
蕭元曌也不客氣起來,冷笑看着他道,“你欠我的,終究該還了。”
這叫皇帝大怒起來,“朕欠你什麽?你自己變成這副模樣,又躲起來不敢出來見人,既然勝任不了皇位,那理應該該由朕來繼承江山不是嗎?”
蕭元曌直視他,問道,“那麽究竟又是誰将我害成這樣的?你如此說話,就不怕天打雷劈祖宗怪罪?”
說着他又對太皇太後道,“皇祖母,父皇與母後早已殡天,如今您便是孫兒們唯一的長輩,孫兒今日鬥膽求您為我主持公道。”
他一字一頓,看向蕭元晟,“當年害我的,正是他。”
太皇太後也将目光轉向皇帝,滿是憤怒,這叫皇帝一怔,趕忙辯解道,“他胡說的,皇祖母您千萬別被蒙蔽啊!”
然蕭元曌卻繼續道,“皇祖母,阿晟當年派手下向鬼曲毒醫購進奇毒,并在我巡視路上暗中埋伏,又買通了宮中禦醫徐良才,借着給我療傷的機會再次下毒……若沒有秋石拼死相救,我現在就是他的這樣子。”
太皇太後聞言看了一眼秋石,不由得嘆道,“難為他一片忠心,今後你一定要厚待與他。”
這叫皇帝急了,立刻斥道,“他胡說!皇祖母休要聽此人胡言亂語,皇室血脈何其珍貴,僅憑一個胎記,如何能認定他的身份?”
而蕭元曌則又道,“阿晟,你不認罪也沒有用,當初為你制毒的鬼曲毒醫薩枯現在就在我們手中,你可敢與他大殿對質?還有宮中禦醫徐良才,你擔心他洩密,故将他早早滅口,可你怕是不知,徐良才其實并沒有死,他現如今,也在我們手上。”
什麽?
這叫皇帝一愣,為什麽這些關鍵的人證都沒死,且還都在他們手上?
其實還沒寫完,但是實在困得睜不開眼了,只能明天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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