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坦白
很快,開始了兩個月的放假。班裏有些人的家離點理山近的,便回家去了。任情一來覺得原本自己出來就是為了防範京城對自己不利,現在回去不是好時機。二來想多陪陪任勳,于是便不回欽天城,就去任勳處住着了。
任情到了任勳處,白天處理欽天城的公務,閑暇時候就陪任勳說話。任勳有時興致上來了,就教任情打拳法,任情跟着任勳練習,不由得就想到在點理山時,自己和朱誠亮試拳法,不小心把木板打斷的事情,心裏不由一痛。那時兩個人之間多有默契,多開心。現在卻連好好說話都不能了。
任情白天和任勳相處着還沒什麽,一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就開始思緒翻飛。任情只要一想起之前朱誠亮說當時對自己還不了解,就覺得朱誠亮根本沒把自己放在心上,便覺得心裏難受的不行,一股子氣憋在心裏,又無處發洩,只好自己一個人悶着。
任情又想到城裏的事情都要自己操心,自己從小就要接手欽天城的擔子,從來都不能像一般孩子那般無憂無慮,一直要在人前擺出一副英明神武的樣子,一直活得很累。又想到自己的娘親,從小驕縱任性慣了,從來都不知道體諒她的辛苦,還老是覺得她冷冰冰的,不像個女孩子,頓時覺得連最親的親人都無法理解她。
任情越想越難受,忍不住流出了眼淚。任情心想,為什麽自己從小到大明明什麽都有,可除了一開始和朱誠亮相處的那段時間外,就從來沒有開心過?
于是這般,任情白天還能打起精神處理政務,陪伴任勳,到了晚上,就總是忍不住流眼淚。
就這樣,兩個月很快過去了,任情也回到了點理山。第二學期第一天上課,又是練劍術的日子。先生們讓大家練習打樁,任情看見朱誠亮站在了最前面,和琪琪、洛洛他們說着話。任情只覺得無法面對朱誠亮,便和應有笑一起選了個最後面的位置。
任情雖然站在了最後,因着耳力好,依稀聽到朱誠亮說“放假回家去了”,又聽到琪琪問“那你小師妹怎樣?”。
及至中堂休息,任情走到前面去問先生們問題,路經朱誠亮,便強打起精神與朱誠亮打招呼。朱誠亮一看到任情,便道:“你好。”任情略一揮手,便走了過去。
任情只覺得過了兩個月再看到朱誠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再加上這兩個月來總不斷想他和自己之間的事情,一直想不通,看到朱誠亮這麽沒事人一般和自己打招呼,心下更加氣憤,越發不知道要怎麽面對朱誠亮了。
下午的時候,先生們讓衆人分成四人一組,各自去外邊的樹林練習。衆人先各自按小組去了樹林練習,到一個時辰後,大家便開始各自行動了。任情練了一個時辰後,自個兒回到練武場的休息區,剛推開門,就看到只有朱誠亮和洛洛兩個人坐在那裏,任情也走過去坐下。洛洛一看到是任情,便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看着朱誠亮。卻沒料到任情一語不發,只坐在那裏。朱誠亮也一句話都不說。洛洛便覺得無趣,也不管他們兩個了。
這天上課,任情正沿着樓梯往上走,一轉彎,瞥見朱誠亮從後面走上來。任情看朱誠亮走了上來,便和他打招呼。兩人剛碰上面,任情的一只耳環卻掉到了地上。原來任情不愛打耳洞,用的是夾的耳環。那夾的耳環松掉了,便掉了下來。
任情剛撿起掉落的耳環,便見朱誠亮也彎下腰,撿了個什麽,遞到了任情手裏。任情一看,原來是自己那耳環上的一個小圓圈也跟着掉出來了,那朱誠亮眼尖,給看到了,于是便撿了起來給了任情。任情對朱誠亮道:“謝謝。”
朱誠亮沒回話,就聽到後面一個女生道:“靓靓。”
原來是秀秀從後面走了上來。秀秀叫了朱誠亮,便和他一起往前走去。任情看着朱誠亮和秀秀一起往前走,也不理自己,只有手裏還拿着他給放到手心裏的小圓圈,心裏一陣失落。
待到了課堂,任情坐在了後面,就看到朱誠亮坐在了前面,任情就盯着朱誠亮的背影看,越看越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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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陣子,還沒有上課。任情就看到朱誠亮跑了出去,又跑回來道:“先生說換地方了,大家一起去木樁區吧。”
等到了練武場的木樁區,任情選了個木樁站着,朱誠亮也走過來,與任情隔開一個木樁站着。任情與一旁的摩梭金說道:“有些人一路就知道讀書練武,到了二十多歲了,還在門派裏讀書練功,不去考取功名,就是為了拖延進入官場的時間。”
摩梭金道:“是呀。我是今年讀完後就要去考取功名的了。我可不要再讀下去了。”
任情和摩梭金說着話,耳邊就聽到朱誠亮在打木樁,結果那個木樁又是一打就掉東西的。朱誠亮便走開,在任情後一排站着了。
這時,陸重明走向了朱誠亮原本站定的木樁,朱誠亮便對陸重明道:“那個木樁是壞的。”于是陸重明便往後走了一排,選了朱誠亮旁邊的木樁站着了。
任情看到陸重明,便回過頭去問他:“你覺得今年奉天的稅收怎樣?”
陸重明道:“很難說,朝廷是希望能創新高的,只是按照實際來看,有點懸,可能最後還得做點文章。”
任情道:“其實每年都有做文章,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了。我說的是實際上的事情。”
陸重明道:“實際的事情,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任情道:“我只管欽天城,整個奉天的情況并不太清楚。”
陸重明道:“你這明顯是謙虛了。”
兩人就這麽聊着,那朱誠亮就在陸重明旁邊,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過了兩天上課,任情看到朱誠亮坐在自己斜前方,為免分心,便上課時候就一直目視前方,盯着講課的先生看。朱誠亮卻不知道怎麽回事,轉過身來看向任情這邊。任情不确定朱誠亮是否是在看自己,卻克制着不往他的方向看。任情不敢看向朱誠亮,仍是一個勁的往前看講課的先生,任情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才好了。
日子就這麽過着,不知不覺開學也一個月了,任情和朱誠亮卻除了打過兩次招呼外,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任情白天還好,只要一到了晚上,夜深人靜躺在床上,就開始胡思亂想,想到朱誠亮根本不在乎自己,便覺得難過,于是每天晚上都流眼淚。任情心想,我上輩子到底欠了你什麽,這輩子要用這麽多眼淚來還。
這天,任情和應有笑在藏書閣學習,應有笑道:“你最近和靓靓。。。你以前和靓靓不是比和我們還要好的嗎?最近怎麽都不說話?”
任情聽她這麽問,心想果然還是被看出來了,可又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實情,于是便不說話。
應有笑又道:“靓靓之前和我說覺得你特別好。你是姐姐,就算他有什麽做錯的,你也讓着他點吧。”
覺得我特別好?我哪裏好了?任情不懂,繼而又想,是啊,我得大度一點。于是告誡自己要壓抑對朱誠亮的不滿。
雖說任情告誡自己要壓抑對朱誠亮的不滿,可終究無法像以前那樣自然的與他對話,于是又這麽過去了一個月,兩人還是沒有說過話,其間應有笑又說過任情兩次,任情每次被她說的時候都忍不住要吐露真言,可又怕應有笑不能接受,于是都屏住了。
這天任情和應有笑一起去看戲,待到了場子,戲開鑼了。任情再也憋不住了,對應有笑道:“你一直說我耍脾氣不理靓靓,你知道是為什麽嗎?”于是便一股腦兒全說了。
應有笑驚訝道:“我沒想到連靓靓都是這樣的。”
任情道:“他讓我考慮考慮他,結果又說那個時候還不了解我。”
應有笑道:“他說讓你考慮他,應該是那時喜歡你,一時沖動,就說出了那樣的話。你不該覺得他說什麽話都是騙你的。只是後來怎樣,要看你們怎麽相處了。”
任情道:“他還說他要的就是被拒絕。”
應有笑道:“要的就是被拒絕。。。這話擱戲裏,你們兩個就該抱在一起了。”
任情不懂,怎麽說了這話兩個人就該抱在一起了呢?
任情也不管戲正在演着,就将自己和靓靓之間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和應有笑說了。任情有時說到激動處,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引得其他觀衆頻頻回頭瞪任情。任情也不管,只管和應有笑說她和靓靓的事情。
任情道:“那天攤牌的時候,他還去買了頂帽子,說要送人。”
應有笑道:“是不是毛茸茸的那頂?我聽他說是買給他小師妹的。”
任情道:“所以他就是只有他小師妹。我算什麽?”
應有笑道:“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平時都是靓靓看到你就一蹦一跳的過去找你,你卻總是把頭一偏不理他,對他冷冰冰的。你不說,旁的人都會以為是靓靓在追你,卻沒追上。”
任情道:“他怎麽可能追我?他有要好的啊。”
應有笑道:“這有什麽。現在很多都是先找好下家,才和之前的那個分的。”
任情道:“可他是真的沒想過追我。”
應有笑道:”可能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幹嘛吧。”
任情本來覺得朱誠亮根本就不喜歡自己,只是在耍自己,聽應有笑這麽一分析,好像又不是這麽回事。任情越來越糊塗了,自己和朱誠亮之間到底是什麽?自己還能有期待嗎?誰能告訴她答案?
待戲演完了,應有笑家就在附近,任情要坐馬車回去。應有笑便陪任情一起去了驿站等馬車。任情還有一籮筐的話沒有說完,就在驿站一直和應有笑說話。旁邊有兩對情侶,也摟抱在一起說話,大家都沒有要上車的意思。
應有笑看任情這樣,放心不下,便不管馬車有沒有來,一直陪着任情說話。任情道:“你看,之前那兩對情侶難舍難分的,這會子都已經走了,只有我們還在這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兩是一對呢。”
應有笑道:“我看你這樣,我怎麽放心的下。”
任情感激應有笑,又想自己心可夠寬的,明明已經這麽難過了,還有力氣開玩笑。
就這樣,兩個人在驿站站着說話,說了一個時辰,任情終于覺得好點了,便與應有笑告別,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