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翻牆
“卧槽，你又在幹什麽啊！”
剛和爹爹、哥哥吃完飯，慢悠悠走在回去路上的霍青梅一臉驚恐地望着從牆頭上探出的笑臉。
你的皮膚都快跟黑夜融在一起了你造嗎？
西水提起燈籠照向他的臉，嬴長安則雙臂一撐，再一個用力，便坐到了牆上。
下次我一定要在上面灑滿瓷器碎片，我看你還敢翻牆。
“你又來幹什麽？還不走門，你真當這裏是你家啦！”霍青梅沒好氣道。
嬴長安大紅的衣袍在昏黃的燈光下流瀉出華麗的濃豔，自從那次後，她再也沒見他穿過白色的衣服。
他雙手撐着牆頭，背後是一輪明月，他在黑暗中反而顯得有些明亮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她，看得她身上每一塊肌肉都情不自禁地繃緊。
“對不起。”
霍青梅瞪住雙眼，“你、你說了什麽！”
他歪着頭送給她一個明朗的微笑，解釋道：“白天是我口氣不太好，不過，這還是因為你太笨了。”
果然三句沒好話。
霍青梅轉身欲走。
“我有東西要送你！”
她的腳步頓了一下，往前走了兩步，又倒退回來，懷疑地看着他：“你又在搞什麽鬼？”
嬴長安的笑容從來沒有這麽迷人過，“這次一定要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霍青梅雙手抱胸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他确定她不會離開後，便側着身子似乎從圍牆那邊撈起了什麽。
哎？
我的天啊！
灼灼桃花枝從牆頭探出，花瓣紛紛揚揚迎風撲向她，他半張臉被擋在層層疊疊的桃花樹枝後，手攀着樹枝，将上半截抗在肩膀上，撲朔而下的花瓣粘在他的頭上、臉上、衣服上。
嬴長安雙手一個用力，小心地擡起這巨大的桃花樹枝，将下面的一半掄進院子裏，順着牆緩緩放了下來。
“你不是最想看南山別院的桃花嗎？我給你帶了一枝來。”
“……”
霍青梅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占了好大面積的桃花枝，你這不是摘桃花枝吧，簡直就是把人家樹冠給割了下來。
香氣萦繞在鼻尖，眼睛裏塞滿了這灼灼豔豔的桃花之色。
嬴長安拍了拍手，一臉得意地瞧着她。
慢慢的，霍青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這是在幹什麽？”
“此花堪折直須折，莫待……”
霍青梅指着那大面桃樹冠叫道：“可你這不是折呀，你是不是把人家樹冠給砍了下來！”
嬴長安扯了扯衣領，滿不在乎道：“就是折的多了些……”
“你這不是一般的多，人家一旦找來怎麽辦？”霍青梅緊張道，南山別院似乎是哪個皇親國戚的地方。
他将雙手枕在腦後，晃蕩着雙腿，嚣張地說：“誰敢找麻煩，我可是跟人家主人說好了。”
霍青梅掩面，雖然用話語遮掩過去神情，可自己的心還是跳的這麽快。
一定是他的舉動太吓人了。
“喂，你……有沒有開心一點？”他探着頭去查看她的表情。
雖然太過浪費，但真的好漂亮。
“才沒有呢！”霍青梅嘴硬道。
“那我再抗回去？”
“喂！”霍青梅放下手瞪他。
嬴長安潇灑地揮了揮手，“我是開玩笑的。”
她慢慢湊近，伸出手摸了摸那桃花樹枝，燈籠裏的微光映在她的眼中，流光中透露着欣喜。
他胳膊抵在大腿上，支着自己的下巴，默默地盯着她看。
柔軟的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本來有些蒼白的臉頰蹭過桃花也似乎染上了一抹妩媚的緋紅。
三月的月夜，這一樹冠的桃花點燃了所有的溫柔。
嬴長安似乎被什麽驚醒，擡起手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而霍青梅也終于欣賞完這些桃花了，擡頭沖他一笑，他感覺她的聲音比這些桃花更香甜柔軟。
“哇，你今晚倒是辦了件不錯的事兒。”
他摸摸鼻子，“我怎麽覺得你的話很奇怪。”
“那是你聽錯了。”她笑嘻嘻地背着手倒退着，“那就晚安了。”
“哎！”嬴長安急切地想要從高牆上跳下來，霍青梅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笑容甜美，“不準進來。”
“怎麽這樣啊，我可是來給你送東西的。”他不滿道。
“嗯嗯……”霍青梅點點頭，“我都看到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所以你這是卸了磨就殺驢？”
“晚安，驢公子！”她開心地笑着回身，差點撞上一人。
“……”
霍青梅在霍嘉含笑的目光下默默低下了頭，一旁的西水早已經乖乖地提着燈籠站到角落裏去了。
霍嘉從她的身邊走過，站在牆根下，擡頭望着正盤腿坐着的嬴長安，笑容和善，“淮山王殿下真是好雅興。”
嬴長安擡頭望天，手指撓了撓臉頰，“那個……”
“哥哥，我先回去了。”霍青梅喊了一聲，便丢下嬴長安跑掉了。
西水去看霍長公子，霍嘉點點頭，于是他提着燈籠跟着霍青梅匆匆離開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驢公子你多保重喲！
霍青梅走後，嬴長安被包裹在嬉皮笑臉後的氣勢才慢慢地溢了出來，他仍是盤腿坐在牆上，脊背卻挺得筆直，淡淡的目光由上而下俯視着霍嘉。她不在，他是高高在上的王。
霍嘉臉上挂着溫柔的微笑，并沒有對展現出王的架勢的嬴長安行禮，但是卻并不讓人覺得失禮。
“殿下又爬牆了。”他淡淡道，手指曲起彈了彈花枝，“這也是南山別院的桃花？”
嬴長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麽，可我并不想說。”
霍嘉笑容不變，似乎并不以他拒絕的态度為意。
“殿下真是有心了。”
嬴長安抿平嘴角，衡量了一番才做出一副指點的樣子道：“你的步子邁的急了些，現在還為時尚早，能看出什麽來？”
霍青嘆息一聲，“一步落人後，步步落人後。”
嬴長安輕笑一聲，“你家已經有個宮裏的夫人了，何不再等等，說不得這宮裏就再多一個皇子了。”
“殿下在說笑？當今聖上可是清明的很。”
嬴長安笑着搖了搖頭，“看在那呆子的面子上，你且再等等，這次春圍你再好好看看，鳳凰終究是鳳凰。”
霍嘉點點頭，“多謝提醒。”
“我說了，你只是沾了那呆子的光而已。”
霍嘉溫柔道：“殿下這樣子會讓小妹更加讨厭的。”
嬴長安狠狠一噎，瞪他道：“你管的真寬！”
他繼續笑，“小妹還是很聽在下的話的。”
嬴長安頗為不甘地摸摸下巴，嘟囔道：“選擇我對你們霍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我是霍家長子……”他的眼中溫柔一片，“可我也是霍青梅的兄長。”
親情？呵……
嬴長安撇撇嘴，“我知道你最近打聽出南山別院的一些消息了，坊間的傳言也不全是假的。”
“包括當今聖上的一些逸事？”他立刻抓住機會問。
嬴長安眼睛一眯，掩住眼中神色，語氣莫名道：“你指的是什麽？”
霍嘉吐出一個字，嬴長安臉色不變，輕輕道：“我不可能滿足你所有的好奇心。”
霍嘉微微一笑，“但論這玉京消息最為靈通的非殿下莫屬了。”
他突然咧嘴一笑，開口道：“今日太晚了，我就先告辭了。”
“那下回殿下能走門嗎？”
嬴長安雙手展開，像是要将明月納入懷中一般，歪頭一笑，身子朝後一倒便從牆頭翻了下去。
空蕩蕩的園子裏只剩下霍嘉一人，風穿過回廊，廊子下的燈籠微微搖晃。
一大清早，霍青梅就連早膳都沒用就到園子裏走來走去，低着頭在找些什麽。
已經習慣她的出其不意的西水跟在身後，好奇道：“小姐，你在找什麽？”
“找石頭。”
果然出其不意。
“您又要做什麽？”
霍青梅不滿地瞪她，“什麽叫做我又要做什麽！我這是自保！自保！”
西水眼睛一眨，試探性地問：“不會是給淮山王殿下準備的吧？”
“哎，這塊不錯！”
霍青梅一提裙子蹲了下來，探出手就往花叢裏伸，摸出一塊圓滾滾的石頭來。
她笑眯眯地直起身子，掂量着那塊石頭道：“他下次再來爬牆、跳窗，我就這一石頭呼過去！”
西水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痛，忍不住為嬴長安點蠟。
“石頭太小了，要不換個大點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樹叢裏傳出。
霍青梅仿佛對這樣的情形已經熟悉了，無奈道：“爹，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趴在樹叢裏，我怕我誤傷。”
“誤傷？”霍恩拍拍胸從樹叢站了起來，驕傲道：“你爹我可是大将軍，那是千軍萬馬殺進殺出的铮铮漢子，一身武藝那是……”
霍青梅直接打斷他不停的誇耀，“哥哥說您去看老朋友了？”
“啊，是啊！”
“……您露餡了。”
霍恩詫異地摸摸臉，“怎麽會呢？”
“告訴我，您到底去幹什麽了？我真的很好奇呢！”霍青梅剛要靠前一步，霍老爹卻猛地往後一躍，大叫道：“爹還有事兒，先走了，有事找你哥哈！”
下一刻，人就不知道蹿到哪裏去了。
“……”
“奴婢覺得老爺跟小姐挺像的。”
“西水，你這樣說我是不會覺得高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