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幻夢
蕭陟坐在隔間的馬桶上上了會兒網, 沒搜到什麽特別有用的東西。他回到3號練習室,一進門,Lanny就立刻大步朝他走來。
“你剛才沒有生氣。”Lanny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起伏的胸口昭顯着他激動的情緒。
蕭陟心頭大喜,他就知道, 他的蘭猗這麽聰明,稍微一提示就能想通。
“按照你的脾氣, 剛才聽見我說那些話,應該生氣的。”他雖然說着“生氣”不“生氣”的事, 嘴角卻是上揚的, 眼底也帶着細碎的水光。
蕭陟剛張了下嘴, 就被Lanny拿手指輕輕捂住, “你不用說。讓我做會兒夢。”
蕭陟在他手心吻了一下, 沒有說話, 只拿眼神堅定地看着他,向他傳達自己的信息。
“嘿, 你們Do La組合又游走于人群外了!”小林湊過來在兩人肩上一人拍了一下。
Lanny把手從蕭陟嘴唇上拿下來,站到蕭陟身側。
蕭陟奇怪地看向小林:“什麽Do La 組合?”怎麽還唱起來了?
小林笑道:“你們倆啊,double La,Do La, do re mi fa so la 的do la啊。”
蕭陟吐槽:“好難聽。”
小林忙道:“哎, 你別亂說啊,這是網友給你們起的,要珍惜!這說明你們人氣高了!”
蕭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積分, 咦,确實不錯,已經接近一千分了。他擡眼找了個對着自己的攝像頭,拿兩根手指在額前略微一揚,是個潇灑的致意的動作。
小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贊嘆道:“哇塞!Larry,你現在這氣場真不是蓋的!”
他注意到Lanny一直沉默地站在一邊,眼睛就沒離開過蕭陟,不由八卦地問道:“你們兩個是真在一起了,還是就是為了排練啊?”
Lanny跟蕭陟同時點頭,“真在一起了。”
Advertisement
小林瞟眼不遠處黑着臉的酷哥爾,朝他們豎起了大拇指,“真效率。”
真效率的兩人閃電般出櫃,之後的自由時間就一直形影不離。
明天就要考核了,考核之後給網友一天的時間投票,後天早上,将有一半的人離開。
有的選手還待在練習室,有的早早回了卧室休息,更多的人選擇留在客廳,留在最容易被攝像機拍到的地方。
只是在這樣一個淘汰賽前的夜晚,客廳裏的氣氛也稍顯凝重。
這種壓抑的氣氛完全沒有影響蕭陟和Lanny,兩人本來是并排坐在大沙發上一人一個耳機地聽歌,結果聽着聽着,蕭陟就将人攬進了懷裏。Lanny倚着他,頭在他肩上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兩人發絲相纏,臉幾乎挨上,不自覺就帶出了上一世界的親密無間。
“喂,我說你們演得太過了吧!剛好上一天就在人前摟摟抱抱,不覺得很假嗎?”又是毒舌Ken,他知曉蕭陟要跟他搶攝政王的角色,自然要趁機找茬。
蕭陟根本沒聽進去他說什麽,察覺到Lanny從自己懷裏坐起來,才意識到原來Ken是在說他倆。
蕭陟聳起眉,冷臉瞪了Ken一眼。Ken确實是個戰鬥力強悍的家夥,被蕭陟這麽一瞪,心裏雖然犯了怵,臉上卻沒有認慫,反而露出一副迎戰的姿态,準備在攝像機前大秀一番。
結果蕭陟只看了他那一眼,然後就把手機的音量調高了一格,一副懶得跟他講話的樣子。
Lanny回頭看蕭陟一眼,又倚了回去,還仰臉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
被兩人晾在一旁的Ken面露窘色,旁邊更是有人不客氣地沖他嗤笑一聲。
早有人看不慣他,笑嘻嘻地說:“Ken,你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嗎?你看人家這種親密勁兒,能是演出來的嗎?”
旁邊立馬有人接話,“要真是演出來的我也服!能演出這種濃情蜜意、老夫老妻的既視感,可以直接進軍演藝圈了,直接稱帝。”
蕭陟跟Lanny已經成為24人中的話題人物,客廳裏的人幾乎都在看他倆,小聲議論着。
“你有沒有發現,Lanny比以前活潑了不少呢。”
“是啊,我今天看見他笑了,對着Larry 笑的,原來Lanny笑起來那麽美!奧拓王子肯定是他的了。”
“人家這兩人以前是低調,不太适應鏡頭,現在習慣了,自然就引人注目了,不像有些人,得靠些踩低別人博得眼球……”
Ken臉上漸漸挂不住,忿忿地瞪了眼那兩個明明身處話題中央、卻完全沉浸在個人世界裏的兩人,怒氣沖沖地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到了晚上十點多,客廳裏的人陸陸續續都散了,蕭陟小聲問他:“晚上通宵吧?”
蕭陟的系統終于給了個準話,說最晚明天就能給Lanny連接新的系統,他只要保證一直清醒到明天就可以。
Lanny沒有多問,直接拿出平板電腦找了個喜劇,跟蕭陟一起看起來。
Lanny的一個室友見他倆還要看電影,不由勸道:“早點兒回卧室吧,明天得有個好狀态。”
Lanny搖了搖頭,說:“我今晚不回去了。”
室友一下子震驚了,視線在他和蕭陟兩人臉上來回轉了好幾圈,砸了下嘴,沖他倆豎起了大拇指,然後什麽也沒說就自己回屋了。
蕭陟失笑,在Lanny臉上親了一口,“他誤會了。”
Lanny臉上微微有些紅,低聲“嗯”了一聲。
蕭陟一揚眉,這性格,比上個世界的子行一開始還內向,安安靜靜也是怪可愛的。
兩人裹着一條毛毯,摟着窩在沙發上,接連看了兩部電影,又刷了半天他們這個節目的貼吧和微博,一直耗到淩晨四點半,都有些困得厲害。
他們白天又唱又跳的,體力消耗比較大,尤其是蕭陟這個身體,精力并不是特別好,熬到這會兒,就格外困倦。
晚上的休息時間,他們可以把麥關掉,但是屋裏各處也有其他麥克風,他們說話時還是要小聲。
蕭陟給兩人緊了緊身上的毛毯,“有沒有感覺變冷了?”
他說話的熱氣噴到Lanny耳後,讓他感覺有些癢,笑着歪頭躲他的嘴,“看來是着急了。”他說的是那個鬼。
蕭陟低頭看着他臉上随着笑意顫動的小痣,忍不住擡手抹了一下,“是真的啊?”
Lanny無語地看着他,“當然是真的。”
蕭陟又撫了他頭發好幾下,“真滑、真黑。”Lanny洗完頭發後抹了少許精油,頭發散發出淡淡的花香,讓蕭陟忍不住把臉湊過去,親了好幾口。
Lanny有些害羞,又有些高興:“這次是不是特別漂亮?”
蕭陟癡漢地聞着他的發香,“你一直特別漂亮。”
Lanny輕笑出聲,“嘴巴真甜。”然後又湊到蕭陟耳邊,小聲說:“不過我性格好像變悶了,像是受了原來的Lanny的影響。”
蕭陟已經有所察覺,笑着親了親他,“沒事,慢慢會适應的。”就像在上個世界,蘭猗慢慢的會越來越像自己。
蕭陟的系統小聲地提醒他:“蕭先生,請您注意一下。”
蕭陟不耐煩地回道:“我可什麽都沒說吧!”然後把系統靜了音。
Lanny也頗好奇地看着他的眼睛,“真的是有些灰色的,沒有戴美瞳呢。”
蕭陟也有些想笑,“沒想到長成這個樣子。”他之前跟系統說過,身體條件差點兒沒關系,關鍵是人際關系要單純,千萬不要有什麽戀人、妻子之類,現在時、過去時、将來時都不要,太麻煩。
結果系統就給他找了個藝術家的身體。
“挺帥的。”Lanny的手指在他纖長卷曲的睫毛上輕輕拂過,“很特別。”
蕭陟親了他手腕一下,要起身去給兩人拿水,被Lanny按住,“我去吧,我榨點兒果汁,熬夜要補充維生素。”
蕭陟想起上個世界經常喝到的味道,也是頗為懷念,便點了頭,目送Lanny走進廚房,因為怕榨汁機的聲音吵到別人,Lanny進到廚房後還關上了的推拉門。
蕭陟的視線一直追着Lanny的身影,看着廚房門關閉的瞬間,Lanny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後,蕭陟突然不安,忙起身追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
門剛推開一道縫,他就看到Lanny倒在地上!
蕭陟沖進去飛快地在Lanny旁邊蹲下,卻不知是不是因為熬了多半夜,血壓供不上了,這一猛得起身又蹲下,頭一下子暈得厲害。
他還沒看清Lanny是睜着眼還是閉着眼,就聽見一段忽近忽遠、缥缈輕柔的鋼琴,他用力咬了下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一瞬,然而下一刻,鋼琴聲變作鐘鼓之樂,蕭陟一個閃神便失去了意識。
“九王子,要不要叫她們停下?”
蕭陟睜開惺忪的眼,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忍着頭痛問:“這是什麽?”
仆人指着那幾名随着樂曲輕揚廣袖扭動腰肢的女子說:“您忘了?這些都是青州守備親自送來的歌姬。”
“青州守備?”蕭陟頭疼得厲害,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勁。
“是呀,九王子是不是醉了?”
蕭陟按着太陽穴,“你給我從頭說。”
仆人恭敬地應了一聲,“昨日,那個衍朝的六皇子棄城而逃,青州守備親自打開城門迎接咱們,還獻上大量藝人供我們取樂。”
藝人?取樂!蕭陟突然清明了一瞬,大喝:“有沒有戲班子,趕緊給我找來!”
他突然的大聲把這仆人吓了一跳,忙應下,躬着身往外退。
蕭陟心裏着急,站起身往帳外奔,“我親自去!”
他剛出帳篷,腳下的土地似乎晃動了幾下,眼前的場景就換做了地牢。
蕭陟快步從一個個牢門前跑過,對立面傳來的求饒聲、怒罵聲充耳不聞。
這時最盡頭的牢房裏傳來一聲慢悠悠的戲詞,是念的,不是唱的,卻也帶了唱戲的韻味——“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
詞念到這兒,四目相對,牢裏坐着的那個、分外憔悴的,和牢門外站着的,分外急切的,終于重逢了。
“快開門!”蕭陟用力拍了把牢門,朝獄監大喝:“鑰匙呢!快點兒!”
獄監哆嗦着把牢門打開,蕭陟迫不及待地走進去,一把把人拉起來。
身上的衣服髒極了,臉卻不怎麽髒,一眼就能看見那瑩白的面孔和那兩只誘人沉溺的眼眸。
這麽明顯的漏洞,自己當時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蕭九?”那兩只漂亮的眼裏滿是難以置信,“真的是你嗎?”
蕭陟氣得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還演吶我的小傻子!快醒醒!你着了它的道兒了!”
被他彈了一下腦門的陳蘭猗一下子僵住,驚疑不定地看着他。
蕭陟皺了下眉,彎下腰把臉湊到他跟前,“仔細想想,我到底是誰?”
陳蘭猗緊抿着嘴看着他,沒有說話。
“《鞋跟下的玫瑰》,還記得嗎?拉面,西紅柿牛肉的拉面,肖家拉面,還記得嗎?”
陳蘭猗的臉色漸漸僵住,直到木然。
蕭陟嘆口氣,直起了身子。
周圍的牢房開始扭曲、模糊。蕭陟雖然知道眼前的人也是假的,卻還是戀戀不舍地摸了下他的臉,輕嘆了口氣。
下一瞬,眼前的場景就換了,耳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沒什麽事兒,就是低血糖,已經給輸了葡萄糖,估計一會兒就能醒。哎?這不已經醒了嗎?”
蕭陟渾身發軟地撐起上身,“Lanny呢?”
從外面請來的醫生錯開一步,Lanny被其他人推到他床邊。
這個Lanny臉上帶着只有蕭陟能看懂的得意,俯視着床上的蕭陟,慢聲細語地說:“Larry,你總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