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超級大單

因夢見流氓而睡眠質量不佳,昏昏沉沉地爬起來,紀然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準備好早餐,叫醒洪福和紀敘,他竟斜倚在沙發上再次睡着了。

“媽呀!完啦!狗丢了!”

紀然渾身一震,從沙發上彈射而起,見洪福急得團團轉。

“名哥昨晚來過,接回去了。”

洪福誇張地松了口氣,用手指梳理自己黑白混雜的茂密頭發,注意力轉移到餐桌上,“好大個袋子。”

“哦,也是他送來的。”剛才忙着做飯,紀然并沒仔細看。袋中的東西顯示,聞名大概是去日本出差了。香蕉蛋糕,各種各樣的巧克力、糖果、薯片、餅幹等零食,還有一個30多厘米高的貓咪玩偶,以及……一罐像罐頭似的東西,裏面卻是空的。

三人把這個空罐頭擺在餐桌正中,邊吃飯邊琢磨,最終還是紀敘憑借有限的日語知識和罐身上的圖像,得出結論:“這是一罐富士山的空氣。”

老頑童洪福好奇心大起,“打開聞聞,我還不知道富士山是什麽味呢。”

紀敘打開罐頭,嗅了一下,閉上眼睛開始冥想。洪福接過,深吸一口,也閉上眼睛。

“看見富士山了嗎?”紀然問。

“沒有,好像看見東京的歌舞伎町了。”紀敘說。

洪福在他頭上推了一把,“你能不能用心體會一下,我就看見了,可漂亮了。”

聞名又開始了要飯的生活。出差時,他會把大黃送過來暫住,受到一家老小熱烈歡迎。

洪福問:“名哥不減肥了?”

紀然則回答:“不減了。”

“他說謝謝咱們幫他照顧狗,又送吃的來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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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收下吧。”

聞名似乎掐算着紀然一家食材的消耗,按時按量送來米面糧油、肉食蛋奶、瓜果蔬菜,紀然眼看着家人各個吃得紅光滿面,心寬體胖,似乎連姥爺都枯木逢春,長個子了。

聞名那所謂的“我追你”,就是偶爾發消息尬聊,或在紀然休息時發出邀請,約他吃飯、看電影、喝咖啡、看比賽等。紀然雖說對他印象漸好,但沒有和他談戀愛的念頭,通通婉拒了。

8月中旬,臺風剛過,天朗氣清。紀然開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單,創造了會籍部有史以來的最高單筆銷售額。

當時,他正和同事小王在一間格調清雅的咖啡廳裏,與經理談異業合作,希望能在社交媒體上互相推廣,把健身館的易拉寶擺放在店內,同時在每張桌子上留下一個名片盒,裏面有健身館的單次體驗卡。

經理讨價還價,“互推可以,不過你們那個體驗卡會破壞桌子的整體美感,格調一下子就low了。易拉寶可以在角落擺一個,但你們健身館得擺兩個我們店的。”

因為客戶群體高度重合,魏總在電話裏同意了。經理占了便宜,十分慷慨地倒了兩小杯冰水,讓他們在店裏休息一會。

正值上午,店內有些冷清,幾位衣着考究的客人零散地分布在環境清幽、綠植環繞的店內,或看書、或在筆記本電腦上輕輕敲打。

紀然和小王捧着冰水,交頭接耳密謀片刻,把這幾位客人瓜分了,分別拿着體驗卡前去推銷。被無視兩次後,紀然厚着臉皮接近了一位靠近櫥窗的男性客人,把卡片放在桌角。

“先生,這是我們健身館的免費體驗卡,有空可以免費體驗一下。”

紀然清麗悅耳的嗓音讓男人的耳朵動了動,擡起頭。他大概50幾歲,兩鬓微白,相貌儒雅,身材颀長。看到紀然後,他緩緩合上手中的書,微笑着說:“我是來出差的。”

“體驗一下也沒關系的,覺得好的話可以推薦住在本地的朋友來玩,那就先不打擾您了。”紀然說完舉目四望,看見小王正朝自己走來,像是即将變異一樣翻着白眼,看來是遭受了冷眼。

“你什麽時候在店裏?”

紀然欣喜地望向男人,見他用兩根手指夾起那張體驗卡。

“我大概5點半回公司開會。”

男人頗有涵養地微笑一下,“好,我知道了。”

傍晚,紀然回到公司的時候,竟看見對方坐在水吧裏,連忙跑過去打招呼:“您好,您覺得我們這怎麽樣?”

“還不錯。”

紀然摘下帽子,撫弄着有點被壓趴的頭發,微濕的前發襯得臉上的微笑更加明媚可愛,“那就麻煩您多多幫我們推薦了。”

“坐,給我介紹一下價格。”

男人是來出差的,根本不可能辦卡,但紀然還是細致地介紹月卡、半年卡、年卡,時間越久優惠越多。男人的提問逐漸誇張離譜,最後幹脆問,如果是10年卡,能優惠多少。

紀然差點以為他精神有問題。10年?如果這位大爺身體不好的話,沒準都活不到那時候,他是想讓家人繼承他的健身卡嗎?

“應該是……6萬5千元。”紀然盯着手機計算器輕聲說。

“嗯,果然時間越久越劃算呢,那就給我開張10年的卡吧。”男人取出錢夾,在兩眼發直的紀然面前晃了一下,“刷卡。”

男人走後,直到開完會,紀然還在發懵。魏總把他叫到辦公室,向他讨教銷售方法。

紀然只好頭頭是道地說:“我看這位先生年紀比較大,于是我……中老年人,确實會有這樣的消費心理,所以要跟他們強調省錢,讓他們覺得,短期的健身卡就是在浪費錢。”

魏總頻頻點頭,領悟了其中真谛,“下班有事嗎?我請你喝一杯,正好剛看了你推薦的那本小說,跟你讨論一下。”

經過幾個月的接觸,紀然和魏總私下裏已經成了朋友。此刻他正好情緒激昂,便一口答應下來,告訴姥爺去接樂樂,點些幹淨的外賣來吃,還給聞名發了消息:“名哥,我今天晚上有應酬,你自己買吃的吧。”

聞名不知在忙什麽,一直沒有回複。

在樓下的商場吃完烤肉喝完啤酒,魏總又提議:“不如去凱撒宮的夜店逛逛,聽說很熱鬧,我也想看看年輕人的世界什麽樣。”

拒絕的話就在嘴邊,紀然轉念一想反正已經出來了,不如去見見世面。

他本以為第一次走進聞名的工作場所,會是在10月份老樸舉行婚禮時,沒想到提前來了。紀然和魏總像剛進城的呆瓜,在凱撒宮的一樓大廳繞了好幾圈,終于在服務人員的指點下,來到地下一層。

夜店入口處的招牌簡潔素雅,只有三個字母:FUN。看似平常,但安檢很嚴,查了紀然的證件确定他已成年,還沒收了他背包裏的半瓶水。

進入之後,紀然才發現這裏是一個時刻沸騰着的巨大地下王國,音樂與光線迷狂地交纏在一起,空氣中漂浮着強勁冷氣也壓抑不住的荷爾蒙和多巴胺。

中央是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麽大的下沉式舞池,一具具青春靓麗的肉/體,在DJ的電音下碰撞、纏繞、互相試探,挑/逗身上每個毛孔。

他們選了個卡座,點了兩杯威士忌。魏總喝得很急,環視着四周瑩白的美腿和豐盈的胸/脯說:“坐一會就撤吧,我可能不适合年輕人的生活,血壓有點上來了。”

紀然也對這種熱烈的氣氛有點無感,輕輕抿了口酒,“我可能不是年輕人吧。”

在舞池裏瞎蹦、摩來蹭去有什麽意思呢,多累啊,下班後沒事的話,回家躺一會多好……大概他們工作不累吧。

在向門口撤退的過程中,紀然被一個開朗的聲音叫住了:“呦,光子!”

紀然從嘈雜的音樂中辨認聲音來源,看見小飛朝自己走來,穿着很潮的T恤和破洞牛仔褲。

“你朋友嗎?那我先撤了,你再多玩一會吧。”高血壓魏總拍拍紀然的肩膀,識趣地退出了年輕人的夜生活。

“你來夜場玩怎麽還穿着工作服啊,清純得像只迷途小羔羊。”

紀然略帶尴尬地笑笑,“今天休息?”

“嗯,不過名哥還在工作。”小飛帶紀然來到一處卡座坐下,手指一揚,“名哥在那。”

那是一個并不起眼的角落,但弧形的沙發十分寬大舒适,像是貴賓席。聞名筆直地伫立在沙發後,面無表情,一身西裝與四周的輕松氛圍格格不入。

沙發上坐着三男三女,其中有兩個男人像是印歐混血的哥倫比亞人或墨西哥人,另一位看上去30幾歲,長相屬于五官緊湊型。

女孩們分別坐在三個男人邊上,都穿着勉強蔽體的吊帶小禮服,漂亮得驚人。其中兩個女孩收放自如地依在男人身邊,俏麗地嬌笑,時不時嘟嘴微嗔,顯然深谙此道。而另一個女孩的表現,則可以用“災難”來形容。

她局促地垂着眼睛,時不時去碰肩上那細細的吊帶,高腳杯不斷在左右手間輪倒,像是要變魔術。

她身邊那個粗壯如獸人的外國佬,将大猩猩般的毛手放在她腿上來回摩挲,而她只能輕輕抿緊嘴唇,更加不安地把玩手中的酒杯。

“你想喝什麽?我請你。”小飛輕快地說,“我自己不能喝,看別人喝過過眼瘾也好。”

紀然轉過頭前,又瞥了一眼那個顯然陷入困境的女孩,“謝謝,但是不用了,剛才喝了點。”

小飛很自來熟,“別拘束嘛,名哥就像我親哥哥一樣,沒準哪天你就成我親嫂子了。”

紀然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臉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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