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次約會

淩晨4點左右,在夢中狂找廁所的紀然被尿意給憋醒了。

他的手依然被那只大手輕輕攥着。稍微動一下,聞名就驀地睜開雙眼,警覺地盯着他,瞬間又變得溫柔。

“名哥,我想上廁所。”

“不用跟我請示。”聞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

紀然剛下床,忽聽衛生間傳來馬桶沖水聲。這……難道有鬼?!

“啊——!”紀然尖叫一聲,跳回床上,緊靠在男人身側,“名哥名哥名哥,你家有鬼!”

聞名輕笑,“是大黃。”

果然,伴随着輕輕的“啪嗒”聲,大黃從衛生間溜達出來,徑自走進卧室,趴在地板上,看着床上的二人。

“有時候沒來得及遛它,它就自己上廁所。”

“它修煉成精了嗎?”

“很多寵物都有這個技能,教幾次就會了。”

放完水返回床上,聞名的手又牽了過來。紀然嘟囔着“我手上有尿哦”,困倦地合上雙眼,剛進入夢鄉,又被自己的手機震醒,是姥爺。

洪福焦急地問:“然然,你怎麽還沒回家啊?我一直在等你呢。”

“真的嗎?可是我敲門,還給你打電話,你并沒理我啊。”而且,紀然昨晚清楚地聽見了鼾聲二重奏。

“好吧,我說謊了,其實我是剛才尿尿的時候,才發現你不在的。”

“說得好像我住在馬桶裏一樣……我在名哥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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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鑰匙丢了?快回來吧,姥爺現在給你開門。”

紀然放下手機,把另一只手緩緩從聞名的掌心抽出來,“名哥,我要回家啦。”

聞名坐起來,靠在床頭,輕聲喚道:“然然……”

紀然有點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是不是有點像女孩?我爸媽思想很前衛,本打算丁克,但是不小心有了我。他們想,既然有了,那就生吧,我爸又正好姓紀,所以我叫紀然。後來,又有了我弟,他們還想再要個女兒,就取名紀敘……我弟差點就叫紀來妹呢!”

聞名溫柔地笑笑,“很好聽,你的名字。”

“總覺得有種向生活妥協的意味,因為大家總是說,既然這樣,只好如何……我從小到大,都是個挺軟弱、挺容易妥協的人。”

“你不軟弱,你照顧了一家人。”

紀然笑了,覺得這樣在床上聊天有點暧昧,便下床打算告辭。目光落在聞名光着的上身,流暢強勁的肌理上遍布青紫的淤痕,昨晚還沒這麽嚴重。

“剛剛打完架的時候,應該冷敷一下的。你好好休息吧,我抓緊回去睡一會,還要做早飯呢。”

聞名看看身上,突然說:“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小名叫然然。”

“你怎麽知道?”紀然抓住機會刨根問底,試圖挖掘出關于這個男人更多的信息。

“是你自己告訴我的。”聞名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女兒小嘴微張,呼呼睡得正香。蹑手蹑腳地躺回熟悉的床鋪,紀然雙目圓睜,死不瞑目一般,思考着聞名的來歷。

大概範圍鎖定在幼兒園至小學畢業這一階段,因為他上了中學後,就羞于對別人說“我叫紀然,你可以叫我然然”這種缺乏男子氣概的話。

由于睡眠不足,紀然這一天最起碼打了幾十個哈欠,下巴都要脫臼了。開總結會前,魏總還笑着問:昨天玩到幾點啊?

正準備下班,只聽前臺美女笑吟吟地說:“剛才你的VIP老大爺十先生來了,好像游泳去了。”

不過短短一天,那位人傻錢多一辦卡就是10年的大客戶多了個昵稱,“十先生”,其實人家姓秦。

紀然馬不停蹄,來到樓下的游泳館,打算問候一下再走。如果把這位爺伺候好了,沒準他在本地的老年朋友每位都能開個10年卡呢!

昨天那一單提成能達到15%,也就是将近一萬,10月老樸結婚,他終于可以出手闊綽點,算是報答一直以來的照顧。

雖然泳池只有标準規格一半大小,但勝在恒溫和水質極佳。這個時間只有零星幾人在游泳,像一鍋飄着幾片菜葉的清湯。

紀然尋到了秦先生的蹤跡。他正在仰泳,雖然年近耳順,身材倒不顯老态,腹肌的輪廓尚在。

紀然蹲在泳池一端,在男人游過來時問候:“秦大爺!您什麽時候回家啊?”

秦先生似乎嗆了一下,浮在水中摘下泳鏡,儒雅的面孔現出幾道笑紋,“我有那麽老嗎?”

紀然微窘,“秦叔叔……”

“叫哥吧,”秦先生笑着朝紀然彈了點水,“過兩天就回去,不過最近可能常來這邊出差,你下班了?”

“嗯,陪您聊幾句就走了,要接我女兒。”

秦先生面露訝異,“你結婚這麽早?”

紀然垂下眼睛,苦笑一下,“沒結婚,我自己帶孩子。”

“很不容易吧。”

閑聊幾分鐘,秦先生指着泳池邊的幾間帶有獨立衛浴的VIP休息室說:“我算你的VIP嗎?給我準備一間吧,歲數大了,運動後得躺一會才成。”

紀然忙不疊點頭,“忘了忘了,怪我,馬上就告訴值班的客服。”

“快去接孩子吧。”秦先生朝他揮揮手,戴好泳鏡,改為自由泳。

紀然略帶讨好地笑着,看着水花裏的男人,就仿佛看見了一張張鈔票在暢游。

晚上,聞名又來要飯,還給了紀然一瓶法國紅酒。

“酒吧經理送的,我又喝不了,紀念一下我搬過來5個月。”

轉眼間,他們已相識5個月了。或者說,紀然已認識他5個月了。昨晚一起共眠後,他們的物理距離驟然拉近,心理距離亦悄然縮短。

紀然腼腆一笑,收下了紅酒,“謝謝。”

“周日有事嗎?”聞名又在絲毫不委婉地約他了。

“帶姥爺他們去逛街買衣服。”

“你周一到周五不是可以選一天休息嗎?哪天?”

“不休息了,我要自主加班。”紀然不是故意推拒,他是真的打算加班,去商場發傳單。

“那周六下班後有時間嗎?”聞名一反常态地執着。先前他被拒,都是幹脆地說句“那下次吧”。

“要接樂樂。”

聞名的臉色陰沉起來,像突然拉上了窗簾的房間,目光咄咄逼人,“那你昨晚下班後,為什麽會有時間?”

“那是我老板。”紀然禁不住想,他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聞名狡黠一笑,“我沒問你那是誰,只是問你為什麽有時間。”

紀然被噎了一下,自己剛才确實有點急着解釋了,“因為那是我老板,所以才有時間。”

“我也是你老板,你的兼職的老板。”

紀然看看手中的紅酒,終于還是妥協了,“好吧,你有什麽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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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男人都怎麽回事,是不是過了新鮮勁就變渣了?”

“拔吊無情呗。”

“下次絕對不再輕易交付真心。”

電梯裏,兩個女同事在旁若無人地聊男人。紀然有點不好意思,只是盯着不斷降低的樓層指示燈。

一個女同事伸出纖纖玉指,點了下紀然的肩膀,笑着說:“你不是這樣的吧?”

“啊?什麽?拔……無情嗎?我不是的,我有情有義。”

“可你看起來很風流啊,還沒有女朋友呢?”

“沒。”

“其實你可以交幾個性夥伴,現在很流行這種開放式的關系。”

“別開玩笑了,姐姐們。”紀然被說得面紅耳赤,惹得兩位禦姐捂嘴嬌笑。

終于到了1樓,紀然頂着紅蘋果般的臉匆匆走出電梯。

“然然。”

低沉磁性的聲音從耳側傳來,聞名一身深藍色的運動裝,站在電梯對面的牆邊,淺淺地微笑着。

紀然清晰地聽見,身後兩位禦姐春情蕩漾宛如蛇精的吸氣聲,“咝……看見了嗎,超有男人味!我快淹死在他的荷爾蒙裏了……”

有那麽帥嗎?也就中等偏上吧。紀然覺得自己狂甩他100條街不止,如果微微踮起腳或者來個增高鞋墊,絕對會把他甩到好望角。

“名哥,你怎麽在這等?”

“來早了。”

“紀然,拜拜!”女同事們甜美而熱情地告別,同時像皮卡丘一樣對聞名瘋狂放電。

紀然看着他那身衣服,又看看自己的工作服,欲言又止。

坐進車裏後,聞名沒有急着發動,而是把胳膊伸向後排。伴随着一陣包裝紙摩擦的聲響,紀然面前多出了一大捧……雛菊。

幾縷淡雅的花香漫進鼻孔,紀然的紅彤彤的臉和潔白的雛菊相映成趣,仿佛花海裏初升的太陽。

“為什麽要送我花?”

“約會。”聞名想當然地說。

“咱們只是像朋友一樣出來散心。”

“反正都買了,回家送你姥爺吧。”

“看電影是吧,去哪看?”

“不告訴你。”

紀然将花放回後座,無言地用手指梳理頭發。

聞名瞟了他一眼,“你後腦的頭發像被狗啃過,故意這樣剪的?”

紀然嗫嚅道:“我姥爺給我剪的。”說話這麽直,他真的認真看過那本,《李博士手把手教你談戀愛》嗎?

昨天,吃過晚飯後,紀然一家開始了重要的家庭活動:理發。

推子和剪子買來後一直閑置,三個男人的頭發都長了,是時候讓它們一顯身手。

紀然在客廳中央鋪好報紙,将穿衣鏡立在正前方,然後把弟弟按在了椅子上。

紀敘在驚惶中完成了理發。起初,他的腦袋被修理成長長的橄榄球形,而後紀然又在他頭頂修草坪般推來推去,理成了有棱有角的長方形。

反複的修整彌補中,紀敘看着自己濃密的短發一點點變少,最終成了清爽的瓜皮。

“這樣涼快,”紀然摸着他的頭說,“姥爺,到你了。”

經過一次試驗,心靈手巧的紀然已經基本掌握了推子和剪子的使用方法,所以洪福的下場比紀敘好很多。但他還是不大滿意,說:“人家本來才八十歲,現在看起來有九十多,你給我剪得特別顯老。”

輪到紀然的時候,洪福像剪刀手愛德華似的在他腦後一頓操作猛如虎,紀敘則在旁指點。紀然叫了暫停,拿過小鏡子照了下腦後,單方面中斷此次家庭活動,同時宣布:下月開始還是出去理發。

一路上,聞名都在嘲笑紀然的頭發,還不時伸手撫摸,惹得後者幾次提醒:“請注意安全駕駛。”

夏日的周末傍晚,步行街熱鬧異常,每走幾步,鼻子裏便會鑽進一種小吃的香氣。

紀然耷拉着腦袋跟在後面,收獲了不少注目禮。都是因為聞名那身刻意為之的裝扮,乍看之下,簡直就是情侶裝!

買了飲料、爆米花等零食後,聞名帶紀然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商廈內,走進一家蒸汽朋克風格、十分小衆的影院。當看到聞名選擇的電影時,紀然腦袋裏響起“哔哔”的警報聲。

那是一部最近很火,聽說在國外吓死過人的恐怖片。

紀然輕哼一聲,像抱炸藥桶似的抱緊爆米花,做好了慨然赴死的準備。想讓他吓得六神無主投懷送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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