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全面勝利
出了烤肉店,被春風一吹,他頭暈目眩,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喝老樸買來的茶飲。
老樸把頭靠在椅背上,正在抻懶腰,被手機來電打斷。
“哎卧槽,你那位石頭哥哥給我打電話了。”
“快接!”
老樸接起電話,為了方便紀然聽,特意開了免提。
“樸先生,晚上好。”
多日不曾聽見的磁性嗓音再次闖進耳朵,紀然猛地捂住嘴夾緊腿,激動地打個了嗝,眼中泛起淚花。
“鼓搗衣服擰,名哥。”
“然然不理我了,你勸勸他,別離開我。”
“他把這件事告訴我了,那你……稍微主動點不就行了嗎?”
“那我就成孫子了。”
“你不積極也就算了,還搬走。”
另一端的聞名淡淡地說:“我就是怕自己變成孫子才暫時搬走。”
老樸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紀然不禁開始反思,是不是說得太狠了。
“很好笑嗎?我們分手了,樸先生,沒人會像我對他這麽好了,他也很難再喜歡上別人。”
“人家紀然一朵花的年齡,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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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進去了,然後把門焊死了。”
“……啥門?”
“心門,你以為呢?”
“我……我為什麽要幫你呢?”
“你是不是,還在氣我打你的事?這樣吧,你在哪我去找你,讓你砍我一刀,行嗎?”
老樸捂住手機,輕聲對紀然說:“這貨也太TM極端了,簡直反社會。”
紀然用嘴型說:“他開玩笑的。”
老樸繼續與聞名通話:“名哥,你身為大企業的中層管理人員,也算半個成功人士,又比人家紀然年齡大,連自己的情緒都管理不好。”
聞名的語調陡然變冷,“你在教訓我嗎?”
“沒說完呢,管理不好,一定是因為工作忙壓力又大吧,嘿嘿。”
紀然剛對老樸豎起大拇指,聽見這話,翻個白眼又收回去了。
一聲極輕的嘆息幽幽傳來,“替我轉告他,我越是在乎,就越想掌控,偏又容易失控。”
“你明明那麽護着他,別人罵他幾句你都能把人家膀子卸下來,可又這麽深的傷害他,可真是的……”
“你又在教訓我嗎?”
“沒啊,你的行為太前衛了,我思想太落後,理解不了這種前後矛盾。”
聞名輕笑,将自己的奇葩理念娓娓道來:“矛盾嗎?他是我的,當然只有我能傷害他。我是氣急了,也是想他變得脆弱後更依賴我。”
老樸又捂住手機,對紀然小聲道:“這就是你說的好人?你的石頭哥哥不止彎男癌、中二,還病嬌,也算是人中龍鳳。”
聞名接着說:“樸先生,如果你想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幸福,就勸他來找我。”
如此蠻橫不講理,老樸不禁輕聲感嘆:“哎呀我去——”
“滾吧你!我不去!”紀然搶答般大喊一聲,随後出手快如閃電,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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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的草木,似乎總比街上的來得挺俏幹淨,一枝一葉盡是未染塵俗的單純。
紀然走在周末的校園裏,混在朝氣蓬勃的大學生之間,看見他們臉上憨直無憂的笑,感覺自己也抖落了心頭郁結的層層蛛網。
推開舊綜合樓一樓的某間教室門,比起兩年前畢業的時候,陳設改變了很多,但依舊是熟悉的戲劇社大本營。
“學長!”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幾個女生把紀然圍住。他畢業時,她們才大一,如今都學會了化妝打扮,多了絲成熟。
“你還這麽帥啊,好像沒怎麽變!”
“你從沒秀過恩愛,該不會還單身?”
“你女兒快四歲了吧?長得像誰啊!”
紀然回學校,是為了替一位因打籃球受傷的配角。聯系她的學妹說:“只有你的顏值能撐起這個角色。”
前兩天,拿到據說是由文學社吐血編寫的狗血劇本後,紀然了解到,該角色是女主角的前男友,一個臉美人渣的負心漢,在消耗掉女主所有的愛、金錢與能量後揚長而去,卻又在她與男主快修成正果時渣裏渣氣地歸來……
該話劇不算長,大概半個小時,是學校“文學周”的開幕節目之一。紀然的戲份也不算多,卻要第一個出場,比女主還早幾秒。在後臺候場時,他發現雖然他早已畢業,但學校仍有他的傳說,“學長,你真的大三就有孩子了嗎?”“當時的心理活動是什麽樣的?”
“挺激動挺開心的,感謝國家。”說完,紀然就登臺了。
他性格并不外向,但從不怯場,因為臺下一暗,世界就只剩下舞臺,沒什麽好怕的。
“能不能給我點空間,你總是疑神疑鬼,怎麽不去當驅魔師?”這是紀然的第一句臺詞。他穿着件繁花盛開的西裝上衣,頭發被學妹用卷發棒燙成了卷,耳朵也夾了個銀環,滿溢的渣男氣質都快滲進地板裏了,同時竟帶了幾分妖孽氣息。
光潔的肌膚在聚光燈下顯現出玉石般溫潤細膩的色澤,秀麗的眉目讓女主的卑微舔狗行為顯得很好理解——這樣的人,做什麽都會被原諒吧。
小可憐女主跟在他後面哄兒子似的,盡管濃妝在臉,顏值還是比他遜色許多。
紀然說了一堆渣出天際的臺詞,最後說:“咱們各自清淨一會吧!”然後抽出一支煙叼住,假裝點燃,動作流暢熟練。
邁着渣步退場時,他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往臺下瞥了一眼。在能坐下千人的多功能報告廳裏,他幾乎是在瞬間就看見了聞名。
黑色的衛衣,眼珠也黑得像宇宙盡頭。
自己是在什麽時候,記住了聞名點煙的動作呢?
結尾,紀然演的渣男被男主女手撕,黯然退場。他婉拒了聚餐,琢磨着該回家做晚飯了。剛走出多功能報告廳,就被聞名給擋住了。對方一臉揶揄,“你打扮成這副夜店小王子的模樣,還挺有魅力的。”
紀然小聲說:“孫子。”
聞名抱着手臂嗤笑,“誰是孫子了?給前男友捧場不行嗎?”
紀然望着他黑色衛衣下明顯的胸肌輪廓,小腹像是有火苗在烤,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自己這把柴,已經幹放着快一個月了,脆得嘎巴嘎巴響,一點火星子都能點着。如果擱在從前清心寡欲的時候還好,狠狠燃燒過之後,就再難忍受寂寞了。
聞名的臉倏地靠近,“想我了?”
“不想。”
紀然回到戲劇社的大本營,一個人也沒有。他換衣服的時候,聞名似乎刻意不去看,而是欣賞起貼在牆上的活動照片。
“我好像,看見樂樂的媽媽了。”
紀然整理着褲腰,走過去一看,确實是學姐,當時在演麥克白夫人。
聞名輕輕撫摸着下巴,“喔噢,好大的臉……不過确實很性/感,你當時為什麽喜歡她?”
“忘了。”紀然看着面若銀盤的學姐,想不起來好感的源頭。似乎是因為,學姐從來沒拿他“被”性功能障礙這事開玩笑?
紀然慢慢踱着步,目光掃過一張張照片,看見了自己和混蛋學長劉爍的合影。這張照片紀然自己都沒有。
那時才大一,十八九歲的年紀,像一顆剛結出來的蘋果般青澀。因為被前女友造謠“性功能障礙”,故而懵懂的目光總是羞憤地垂在鼻尖上。那時的劉爍還不混蛋,自己和他演了次情侶。如果,一年前不上他的當,生活會一直平淡如水吧?
聞名胳膊一伸,從紀然肩頭越過,“唰”一下揭了照片,對折後撕掉劉爍,把帶有紀然的那邊揣進褲兜。
“名哥,能不能注意點素質。”
“沒讀過大學,沒文化沒素質。”
紀然白了他一眼,轉身欲走,卻被攔腰抱住,灼熱呼吸噴在耳後細膩肌膚上。
“真的沒想我嗎?”
“沒有……”
聞名的手不老實起來,“摸摸就知道了。”
紀然低聲斥責:“這是學校,随時會有人來的!”
分開之後,紀然羞憤地蹲下,想壓壓槍。聞名也蹲在他身邊,用漆黑的眼睛盯着他,“你的隊友把你出賣了,是老樸告訴我你在哪的。”
“哦。”
“你要跟我耗到什麽時候?”
“直到你跟我道歉。”
“好,對不起。”聞名說得幹脆利落,“這只是針對我說你勾/引姓秦的,不是針對分手。”
紀然本不想輕易原諒他,但想到自己有錯在先,再加上小飛說的那些話,勉強點頭,算是接受了道歉。他擡起微紅的雙眼瞪着聞名,“如果你再這樣傷害我,我一定不再原諒你。不要把我的包容,當成軟弱。”
聞名微微有些驚訝,但很快就笑了。紀然站起來,走了幾步發現他還蹲在原地,“走啊名哥。”
聞名做着深呼吸,“讓我再緩緩。”
他們保持着一個客氣的男男授受不親的距離,一路無言走出學校側門。聞名走近停在路旁的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紀然卻目不斜視直接經過。
“你開車來的?”
“沒開,出點毛病,送去修了,我坐公交回去。”
“我送你吧?”
“不用了。”聞到那淡淡的薄荷味,紀然就渾身發癢。如果共處一車,被荷爾蒙浸染,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求複合。
紀然磨磨蹭蹭地走遠,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奇怪的呼喚:“爺爺,您都這麽大歲數了,就別擠公交了。”
贏了!全身每根神經都在歡呼雀躍,慶祝這場勝利。紀然轉過身,一溜小跑上了車,系好安全帶,抿着嘴偷樂,不時瞄一眼聞名。後者慢慢磨着牙,像是食人族在做吃人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