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現古埃及

看來,這必定是有人在打王冠的主意。小偷也真有意思,拿走王冠就算了,竟然把我這麽個大活人也順手搬來,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這得多有難度啊?

我看向四周的眼神變得有些郁悶,心想已經過去了一整夜,父母姐姐一定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離開這兒。

我提起長裙,蹑手蹑腳走到門口,試着推了推房門。出乎意料的,竟然沒有上鎖,只一碰就推開了。

這算什麽情況?難道是忘記鎖了?

我躊躇着走出房間,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寬闊長廊。長廊筆直方正,廊頂高不可測,有粗大的圓柱間隔分布,通風效果極好。兩側的牆壁上盡是色澤黯淡的壁畫,大概畫着各種神祗,頗有些埃及古王宮的味道。

我哪有心思管這奇特的建築風格,沿着長廊便走了出去,直到陽光毫無阻隔地撒在我身上。我看見院子裏高大挺拔的合歡樹,三兩成群地在地面投射出片片綠蔭。樹叢旁花開正豔,俨然一副盛夏風貌。

我到處尋找這偌大庭院的出口,還未有什麽發現,就見不遠處的蓮花池旁忽然閃出一個人影。

我吃了一驚,正疑惑着是不是那個始作俑者,那人就已經對着我大聲叫道。

“喂,你,過來。”

這說的是哪裏的方言,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我不安地看着那個人,沒有挪動腳步。

仔細看上去,是個好看的男人。比起曼德少爺,雖沒有後者風度翩翩的紳士氣質,卻也棱角分明,有一對濃眉秀眼,甚是俊美。他全身上下有一股不可侵犯的高貴威嚴,令人莫名的産生距離感。

他稍作等待,見我沒有動作,竟主動朝我走來。我這才發現他的裝束更是奇特,好像舞臺劇演員一樣,額間金光奪目的,正是眼鏡蛇形狀的金冠。他的肩上系着金色的披風,身材修長結實,皮膚亦是健康的古銅色。濃黑如墨的發披散在脖頸後,使得鎖骨上覆蓋着的金藍相間的胸飾更加燦爛奪目。

據說在古埃及,眼鏡蛇是王權的象征,這個男人難道是在演法老?

那他不是小偷,是個演員?

無數疑問湧上腦際,我終于忍不住,學着他所說的方言,生澀地問道:“你是誰?這又是什麽地方?”

男人在我面前停下,凝視着我過腰的淺色長發,如夏夜般濃黑的眸子對上我蜜色的瞳孔。他沒有答話,仿佛被我異于常人的樣貌深深吸引住了。

只可惜從小到大我見多了看到我就啧啧稱奇的男女老少,對他的反應沒什麽新鮮感。

他看我有些不耐煩,便終于停止凝視的目光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極富磁性,略帶失神:“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怎麽會在這兒?你問我我問誰?

我皺起眉,沒好氣地看着他:“本小姐丢了一件寶貝,你最好不是那個偷東西的賊,我可告訴你,我父親潘塞伯爵你聽說過吧?要真是你偷的,現在趕快把東西還我放我回去,老實交待有沒有同夥,否則父親要你性命,我也幫不了你。”

他用十分驚愕的眼神看着我,臉上随後露出好奇的表情,頗有興味地開口:“你膽敢威脅我?”

我也驚愕了。什麽叫膽敢?他一個無名小卒,竟敢用這種口氣和我講話?

我好笑地看着他:“那又怎樣?”

他被我理直氣壯的一反問,竟有些語塞,頗為無奈地挑了挑眉,不再辯駁。

不得不承認,本小姐真是被他逗樂了。這年頭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我不耐地問他:“你先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

“孟斐斯王宮。”他頓了頓,有些奇怪地問,“身為異族女子,進宮必有上報,我怎麽完全不知道你?你是哪個族裏的?”

“王宮?你說這兒是王宮,我是異族?”

鼻子裏插棵蔥就給我裝蒜啊?我的音調不自覺提高了一個八度:“你黑眼睛黑頭發了不起啊?說我是異族?我潘塞家族貴為皇室血脈,在奧林匹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別說是王宮了,就這擺設這裝飾,連我家的廚房都比不上,你當我三歲小孩?”

他眯起眼睛,不緊不慢地說,“剛剛你從下等奴隸的住所跑出來,我還以為是個新來的女仆。”随後揚了揚嘴角,“原來也是個貴族小姐。”

下等奴隸……

簡直沒法溝通。上天就不能派個正常人來嗎?

我別過臉,再也不想搭理他。兩人間的談話就此陷入了僵局。

這時,樹叢後救場似的走來整齊的一列女子,均是仆人般恭敬的神色,身着整潔的亞麻連身短裙,黑發及肩,皮膚多數已經曬出了小麥色。

她們看到我面前的男人,仿佛見到了真神一般一臉誇張的敬畏,雙手交疊置于胸前,動作相當一致,共同行跪拜禮:“偉大的法老。”

我不禁一愣。……什麽?偉大的法老?

“伊西斯大祭司什麽時候出來?”男人看了看蓮花池的另一邊,淡淡問道。

“回陛下,祭司大人說那女仆是被毒蛇咬傷,處理起來比較麻煩,要再花上一段時間。”

男人點點頭,揮手示意女仆們退下。那些女孩子偷偷瞟了我一眼,神色略變,但仍然彎腰颔首,恭敬地向後退去。

這下,我徹底懵了。他們是在演戲吧?這一定是個露天劇場吧??

可我從來不知道,有哪個劇院不用背景幕布,現打造出來一座宮殿的。難道是最近剛流行起來?

四周逐漸安靜下來,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內心正波瀾起伏,忽見男人大步靠過來,臉上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兩只手突然就搭在了我的腰上。

緊接着,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我雙腳離地,落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裏。

他的動作很快,完全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他低低地看我一眼,嘴角噙着戲谑的笑意:“今天有意外收獲。”

昨晚在家中,我特意穿了素樸的白色長裙,柔軟的紗質,綴有蕾絲花邊,裏層棉布襯底既舒适又不顯得小家子氣。大概是從未觸碰過這般細滑的面料,男人的手在我腰際輕輕挪揄了幾寸。

我大驚失色:“你想幹什麽?放開我!”

他輕松自如地抱着我,毫無要松手的意思。氣力之大,無論我如何掙紮都無法松動一分。

我簡直要崩潰了,這鬼影都沒有一個的地方,我連個求救對象都找不到。

見他沒有下一步動作,我終于平靜了些,強撐鎮定:“有話就直說,何必動手動腳?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輕淺地瞥我一眼,學着我理直氣壯的語氣:“我不想幹什麽,只是抱着你,怎樣?”

“你!”我不禁氣結,又想到此類無恥之徒,硬碰硬沒什麽好結果,便極力壓抑怒火換了副口吻,“你放了我,萬事好商量。你想要什麽?金銀珠寶還是香車美女,我都能給你。我的家族可是很富有的……”

他不屑地打斷我,眼神裏盡是玩味:“我該說你幼稚,還是愚蠢?”

“……”我無語了。你就算不吃這一套,也不要對我進行人身攻擊啊?

我可是第一次對陌生人說這麽有失體面的話!

“名字。”

他突然吐出兩個字。我聽得真切,這完全不是疑問句,而是在向我下達命令。

我就那樣瞪着他:“憑什麽告訴你?流氓。”

他停下前行的腳步,定定地看了懷中的我片刻,随後很是悠然地笑出了聲。

“有意思。”

“……”

“有必要告訴你,我是拉美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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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磚砌成的宮殿,由高大粗壯的圓柱支撐,古老藤蔓纏繞其上,蘊着一股天地靈氣在這裏自由生長。神廟與石像衆星捧月般圍繞宮殿分布,青金石、玉髓點綴的宮殿牆壁更少不了精致繁複的雕刻和壁畫。那些造型奇特怪異的神祗人物,仿佛在默默訴說古老神秘不為人知的陳舊歷史。

正是午時,這如同太陽神的宮邸一般的建築披光戴芒,靜靜矗立在尼羅河的東岸,以它華麗奪目的豐姿,宣示着法老王至高無上且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拉美西斯就這樣抱着我,徑自走入宮殿拱門。抛光熏香石罐不停散發出奇斐的絕妙香味,殿內黃金與象牙制成的藝術品琳琅滿目。在燃燒精油而産生的稀薄煙霧之中,綢緞窗幔随風浮動,金絲簾帳遮蔽下的躺椅披着一層上等柔軟狼皮,短絨舒适,最重要的是不會像尋常皮草一般令人感到燥熱難耐。

守門侍衛與姍姍經過的女仆看見我的樣貌,紛紛面露詫異之色,但見拉美西斯旁若無人地穿過寝殿,直奔內室木門而去,他們又恭敬地低下頭,不敢直視。

四周光線忽然變暗。只聽奴仆将雕刻着太陽神圖案的精致木門重重關上,笨拙的吱呀聲久久回蕩于高大的房間內,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拉美西斯将我放置在柔軟的金蓮床上,昏暗中,我聽到他低聲耳語:“你在發抖。害怕了?”

他重重的鼻息擦過我的耳廓,極富男性氣息的體溫不由分說從耳垂開始,侵染着我驚亂的血液,奔湧向全身。

來的路上一番掙紮我早已疲憊不堪,此時更是禁不住手腳發軟。心髒跳動越來越劇烈,仿佛要從胸腔裏迸發出去。

“那倒沒有……只是在想你的名字。”我顧左右而言他。

的确,那是古埃及法老的名字。可他不會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他的鬼話吧?

他又淺淺笑了一聲,終于松開我,坐在床邊。陽光經過窗幔的過濾,柔和萬分地鋪在房內,他便借着光線,用他墨黑的瞳孔仔細端詳着我。

他不肯放過我臉上任何一絲細微之處,霸道的一抹濃黑中仿佛有着吸引力十足的漩渦,逼得我半天都不敢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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