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人撒嬌的聲音随之變的清楚,“……這都什麽時候了你趕我走?揚,我不嘛……”
“乖,聽話。不然以後都不用過來了。”最溫柔的語氣,最無情的話。
女人嬌哼一聲,赤條條的走到客廳來。她全程無視盯着她看的我,把散落一地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
臨出門,摟着餘揚的脖子深情熱吻。松開後,把夾在白嫩指尖的一張銀行卡塞進餘揚的睡袍裏,含情巧笑,“明天,我還來。”
頭一側,對我妩媚的飛了個熱吻,“美女,揚交給你了,記得明天還給我。”
餘揚把美女送出門,用大拇指抹了兩下嘴唇,提着打光的鏡子立在我面前,“就你,美女?”
鏡子裏有只鬼。
臉色蒼白,雙目無視。長到肩膀的頭發亂槽槽的披着,額頭上還帶着兩塊紫青。
我擡手攏了兩下頭發,讓自己看起來利落一點,“怎麽着,真正的美女不抱,專門站這奚落我?”
“你以為我不想抱?還不都是因為你?”餘揚把鏡子扔到沙發上,拍拍手道,“你買的套不合适,戴着太委屈自己。”
我聽着心裏一陣惡寒,“那剛才在幹嗎?玩的不是挺歡的嗎?”
“本來想着能不能湊合,可明顯不能。”
“呵,事後再吃藥。”
“珍愛生命,我怕艾滋。”
“……”看着他,我無語半天。過了好一會,冷笑道,“那你得定了,沒少親嘴吧?呵,看在認識一場的份上,你死後我會去祭奠你的。”
餘揚一頓,向我彎下腰來,也笑了,“我拉你進地獄,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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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地獄?”
“沒什麽。”餘揚拄着沙發,在我面前盤腿坐下,“緩過勁來沒?緩過來了咱們談談合同的事吧。雖然你這三天腿跑的我并不滿意,特別是今天晚上。可你們畫廊的誠意我看到了……”
理理睡袍,那張銀行卡掉在地上。
我嘴一賤,道,“合同?你不是改行賣肉了?這要比畫畫掙的多吧?”
☆、016 小姨是壞人,已經死了!
一個小時前,這種話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餘揚說出口的。
可現在,呵呵噠!
餘揚手一頓,臉微揚,用劉海對着我半天沒有說話。就在我以為他會大發雷霆時,他撿起銀行卡,輕扇兩下劉海,“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幕不肥。為了高質量生活,我找個副業也沒什麽。”
我目光粘在了他手上。
好漂亮的手。
線條修長,指節分明。不像一般男人的粗糙敦厚,卻也不像女人那樣嬌弱無力。
“這麽缺錢?”餘揚把卡往我面前一遞,“要嗎?”
我回過神來,甩手打開,“留着你自己買套吧。”
“你這是不想我簽約了,是吧。”餘揚把卡揚手撇在沙發上,問,“怎麽着,受刺激了?這是想破罐子破摔不幹這工作了?”
我睜大眼睛看回去,“對,我就是破罐子破摔不想幹了。”
這工作我還怎麽幹?
趙淺她媽和她都有病,法律拿她們沒辦法。趙淺平時業績是畫廊NO.1,李經理也不可能會辭退她。而和趙淺在一起繼續做同事,我要付出的代價是随時被她打。
我現在能想到的對付這對神經病母女唯一的方法就是躲的遠遠的,最好此生不再相見。
雖然慫,憋氣,可我總不能和兩瘋子鬥在一起,糾纏不清。
“行啊,你想好了就行。”餘揚沒再說什麽,起身回了卧室。
我獨自坐了會兒,站起來把大燈關掉,只留下一盞昏暗的小燈,然後蜷縮在沙發上迷糊了過去。
睡的出乎意料的沉,而且無夢。如果不是電話響,我可能會繼續睡下去。
睜開眼看着陌生的環境愣了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回歸腦海。随之,怒氣,憤怒,想要毀了全世界的暴躁全都擠進了胸膛。
剛想大喊大叫,電話再次響起。
田周的,他說在今天上午,趙淺的代表律師已經向派出所那邊提供了趙淺患有精神類疾病的鑒定報告。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情況我幫你提起訴訟,最後也出不來什麽結果。頂多,民事賠償……”我哦了兩聲後,他一頓,道,“方小姐,你聽上去怎麽一點也不意外?”
我呵呵笑了兩聲,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和他講了。
田周聽完後沉默了會,語氣十分嚴肅的問,“昨天你為什麽不報警?”
“她們是瘋子,我報警有什麽用?”
“那你為什麽不馬上給我打個電話?哪管是今天早上給我打個電話也行!”
沒等我說話,他道,“行了,先這樣,我挂了。”
得,把田周得罪了。得罪就得罪吧,等回了江市請他吃飯,順便把律師費給他結一下。像我這樣的平民百姓,以後應該也沒有什麽地方能用的到他。
看眼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我用冷水洗臉,把自己收拾了下。要出門時,餘揚從卧室走出來。
一身白色休閑服,看來是早就起床了。
“這就走了?回江市?”
“嗯,多謝收留。”我穿鞋,算了算日子後,道,“不回江市,去醫院。”
“昨天傷的挺重?磕壞腦子了?怪不得工作不要了……”
我轉身怒視他時,他道,“一起去吧……瞪什麽瞪,我去看手,這只傷手。”
看着他舉起傷了的右手,我轉身出門。都能提筆畫畫了,還看什麽看!
我們去的北城最好的那家醫院。
到了後,我送佛到地獄的先把餘揚送到了外科門診。在他拿號排隊時,去了繳款處。
把江澤的銀行卡握在手中,我對裏面的護士道,“麻煩幫我看下韓依依的醫藥費還有多少?醫卡號是1806XX,我繳費。”
“我查下,請稍等。,”護士敲了幾下鍵盤,“還有五千九百塊……你們的手術費湊齊了嗎?孩子還小,越早動手術,心裏陰影越少,相對來說恢複的也好。可別因為錢,把孩子耽誤了。血塊壓迫腦神經可不是小事,她已經看不見東西了。再這麽拖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把卡推進去,我道,“我先繳十萬,不,二,二十萬。”穩穩心,我肯定的道,“先繳二十萬,請問什麽時候能手術?”
“這我不清楚,你們不是今天複診嗎,沒問主治醫生?請輸下密碼。”
“嗯……一會,一會問。”
密碼是江澤的生日,我抖着指尖,輸了兩次才輸對。拿回卡和繳費收據,我手心裏出了一層冷汗。
我不應該用江澤這麽多錢,可寶寶的病不能再拖了。沒關系,我掙了錢慢慢還他。
看了眼時間,我去了腦科。午休時間,走廊裏很空。遠遠的,我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獨自坐在等候區。
我左右看看,做賊一樣走過去。看着她粉雕玉琢般的小臉,心中忍不住高興。只是這高興,在觸及她沒有焦距的眼睛時消失殆盡。
“是媽媽嗎?你回來啦……”寶寶把小手向前伸出四下試探,奶生奶氣的問道。
我握住她軟軟的小手,心都化了,“我不是媽媽。媽媽去哪裏了,怎麽沒和你在一起?不怕壞人把你抓跑了?”
“媽媽爸爸在和醫生爺爺說話,有護士阿姨陪着我。”寶寶再次問,“你是誰啊?是不是壞人?”
這護士也是不靠譜的,不過得謝謝她的不靠譜,不然我不可能這麽近距離的接近寶寶。
“我不是壞人。”我蹲在她面前,用最最最溫柔的聲音道,“我是姨姨。”
從小抱她,哄她睡覺,陪她玩的姨姨。
那時,小小的她會摟着我的脖子甜甜的說:寶寶是姨姨的大娃娃,寶寶長大了,給姨姨買好多好吃好玩的。
“姨姨?”
“嗯,我是小姨。”太久時間沒見,她忘記我了。她上次叫我姨姨時,才三歲半。
當時,她穿着一身碎花小裙,吃我買給她的雪糕。她一口,我一口,她……
“小姨?”寶寶一下子把手抽回去,高聲叫嚷道,“你不是小姨,媽媽說小姨是壞人,而且已經死了!”
“寶,寶寶,你聽錯了。我是阿姨,陌生阿姨。”我抓住她四處亂揮的手,連聲道,“小姨是壞人,死了,她,她已經死了……在這乖乖等着媽媽回來,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要和陌生人走,不要……”
把繳費收據塞到寶寶衣服口袋裏,我落荒而逃。
寶寶不停的鬧,哭聲砸在我心門之上,痛的我連呼吸都困難。
我順着樓梯向下跑,直到跑到二樓大廳,聽不見寶寶的哭聲才停下腳步。
眼一閉,淚滑了下來。
我想抱抱她,聽她叫我姨姨。好想好想,撕心裂肺的想。
聽到電話響,我擦擦臉,一邊向外走,一邊接了起來。
電話是田周打來的,沒等我說什麽,他開口就道,“方小姐,就在我趕去派出所的時候,對方當事人的律師又遞上了一張精神類疾病的鑒定證明。這張證明上,清楚的标明了對方當事人的病系遺傳,而且是母系遺傳。”
“這我知道。”昨天晚上趙淺就告訴我了。
“方小姐你不知道。”田周義正言辭的道,“有些話我不方便明說……這樣,你想。對方當事人在今天早上明明已經遞了一張鑒定書,為什麽幾個小時後,又送一張?”
我皺着眉,讓混沌的大腦使勁轉了兩人個圈,明白過來了。
趙淺和她媽都沒病,這兩張鑒定證明都是找關系開出來的。第一張,是應對我要告趙淺開的。後送去的一張,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開的,為的就是給趙淺她媽脫罪。
怪不得,怪不得昨天晚上趙淺會當那麽多人給我下跪。
如果我當時真的報了警,那趙淺她們絕對不可能馬上出具證明趙淺她媽有病的鑒定。而且這裏不是江市,他們再有關系手也一時伸不到這邊來。再加上樓道裏的監控,她想不坐牢都不行!
媽的,我當時怎麽就鬼迷心竅的沒報警呢?
咬牙切齒的暗罵了兩句,我問,“還有辦法嗎?”能不能找到他們做假的證據?只要找到了,我一定把趙淺她媽告到把牢底坐穿!
“他們敢往那裏送,就不怕咱們想辦法查。”田周道,“不過你放心,這事兒我會繼續盯着……不是,方小姐,要不你和江先生打電話聊聊?”
聽田周前面的話,我鬥志激昂,大有讓他一定找到做假的證據,把那對母女剝皮折骨之勢!可在聽到江先生三個字後,我滿腔熱血瞬間結冰,什麽想法也沒有了。
含糊應付了兩句,我和田周約好請他吃飯的時間,挂了電話。
剛把手機揣回兜裏,又來電話。這次是餘揚,接通後他沒頭沒尾的道,“你手機能上網看視頻嗎?”
“能。”
“那接收。”
電話一挂,他用短信發過來一條網址。
複制到浏覽器點開,我被視頻上方的大字标題雷住。
綠茶婊淩晨一點帶套私會情夫,被人撞到不知悔改,逼其下跪不說,還甩了一耳光。
視頻緩沖完畢,裏面放的正是淩晨時趙淺和她媽,劉明誠來找我的事。
不過不是全部,前面趙淺她媽爆打我的場面沒有,從一群人圍着我們,趙淺突然對我下跪開始。
離趙淺不遠的地方,被标了個紅圈。放大視頻,能清楚的看清穿着睡袍的餘揚手裏拿着一盒套套。
餘揚轉身走開沒一會,衆人全都下了樓。趙淺靠近我,我揚手甩了她一耳光。
然後,我擡頭,正對鏡頭。
雖然打了碼,卻極薄,連我左眼眉邊上的那顆痣都能看的清。
視頻發上去的時間不久,卻已經有上百萬的點擊量。我滑動屏幕,看下面的評論。
綠茶婊,人渣,賤人,去死吧……
我渾身發抖,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成兩半。
“覺沒覺得那視頻拍的不好?”一個男人站在我身邊,用手比劃道,“角度不行。像這種人多的畫面應該……”
“餘揚,你能不能閉嘴?”側頭看一眼,我一下子愣住,“你是誰?”
明明是餘揚的聲音,可眼前這個紮着一個小辮,眉眼明朗的男人是誰?
“你瞎?”他回頭正視我,擡手捂在額頭上,擋住一雙狐貍眼,“一定要這樣才認識我?”
“你不是不要臉嗎,怎麽突然間就要臉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說,”眼瞅着導診臺的護士看着餘揚笑,我道,“你怎麽把頭發紮起來了?”這張臉,賣肉絕對比賣畫掙的多。
“不紮起來,別人不就知道我是你半夜送套的情夫了?你被人肉了你知不知道?”餘揚靠着牆,看着不遠處環胸一笑,“看,認出你來了。再不跑,你可就成大熊貓了。”
果真,一個女人指向我,對同伴叫喊道,“就是她,那個視頻上打人的,太不要臉了!”
☆、017 某公務員攜表姐,舅母上門爆打前未婚妻,只因……
活這麽大,我就沒像今天這麽跑過!
當我沖出醫院,甩開那幾個邊罵邊向我圍過來的瘋女人時,已經沖出去了整整一條街!
這也就是追我的人少,要是再多點,我都得順着高速跑回江市。
在路邊站定,忍着胸口的痛把氣喘均後,我走進路邊賣衣服的小店換了一身衣服,又去理發店剪了個齊劉海。
別說,換個發型,真跟重新投回胎一樣。看看鏡子裏那個陌生的自己,我拿出摔裂屏的手機給田周打了個電話。
我想報警。
我可以肯定這事是趙淺母女做的,可她們現在有精神病這張王牌,我不知道我要怎樣,才能給自己讨回公道,恢複名譽。
田周聽我說完,沉默了會,笑了,“放的好。”
我糊塗了,“放的好?”
我上午把田周氣壞了,所以他在這裏解氣呢?
“對,放的好。”田周道,“方小姐,你聽我的,這事不能報警,咱們這樣……”聲音一頓,問道,“你給江先生打電話了嗎?他很擔心你……我多句嘴,現在視頻傳開了,對于視頻上的事,你是不是應該和江先生解釋一下?”
“我有什麽可向他解釋的?”
“那盒,避孕套。”
看着車來車往的街,我笑了,呼出的氣體冰涼,“田律師,你可能誤會了。我沒有什麽可向江澤解釋的,我和他連朋友都算不上,我做什麽事都和他無關。”深吸一口氣,我繼續道,“我知道你是江澤公司的法務律師,如果你方便接我的案子繼續幫我,我會感謝你。如果不方便,那就不麻煩了。這幾天的事讓你操心了,等我回江市,我會把律師費一分不少的打給你。”
果斷挂掉電話,我轉身去了網吧。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田周一個律師,既然他能有辦法幫我解決這件事,那和別的律師把情況講清楚說明白了,一樣也能。
可惜,我低估了田周的本事,也高估了一些律師的操守。
一個下午,我接連跑了兩個律所咨詢。結果都是讓我把事情弄大,不顧一切和趙淺拼個魚死網破的。
在代理費上也是獅子大開口,如果我按着他們的意思去幹這件事,只怕把江澤那張卡上剩下的錢全扔出去都不夠。
拖着沉重的雙腿回到賓館,我躺上床上久久起不來。
我是應該聽那幾個律師咬着牙和趙淺死磕到底,還是向江澤低頭讓田周繼續幫我?
又或是,不和趙淺這對狗母女鬥了!反正我不可能回畫廊工作了,不如收拾收拾東西去大城市……
正想着,門被敲響了。
我心中一緊,吓的一下子坐了越來。
不會是那些看了視頻的人找上門了吧?
正想着,餘揚在外面道了句,“開門。”
原來是他。
長松一口氣,我把門打開,“你怎麽來了?”
餘揚把身後的背包扔在沙發椅上,坐在床上長嘆一聲,捏捏眉心道,“我那裏住不下去了。”
“住不下去?”
“睡醒一覺,本來想出去吃點東西。結果發現門上被潑了屎不說,還讓人用口香糖把鑰匙孔堵住了。”
“……”
“啊,對了,樓道牆上還被人用油漆寫了奸夫、不要臉。單曲循環,兩面牆都寫滿了。”
“這些人是有病吧!”我道,“就沒人管?”
“我去保安室了,想調監控看看是哪個王八蛋幹的。可,”餘揚憋憋嘴,攤手道,“監控從一樓到三樓都壞了,而且保安還說,這事因我而起,讓我出錢找保潔把樓道的屎給弄幹淨了,還得刷牆。”
說着,把手向我一伸,“拿錢,事因你而起,我是無辜的。”
“無辜你大爺啊!”我現在能不能拿刀捅了他,“如果不是你精蟲上腦讓我去送套,能發生這麽多事?”
“揍你那個瘋老太太是我花錢請來的?這樣,一半,”他繼續對我揚手,“一人一半,這錢我不能自己掏。”
“做夢!”
“那我就不走了。”餘揚往後一躺,道,“反正我沒地方住。”
我咬牙切齒的瞪他,“你就是個無賴。”
他舉起一根手指輕晃,“別這麽誇我,一般人都叫我敗類。”
我剛想罵他,就聽到叮的一聲從餘揚的背包裏傳出。
餘揚一下子起來,把包拎了過去。一邊從裏面往外掏電腦,一邊對我道,“你看,你這麽沒良心,我還想着幫你。過來看看……”
說着,把打開的電腦放到了茶幾上。
我狐疑的看了他兩眼,去看屏幕。
又是一個視頻,上面挂着大大的标題:反轉,速來看綠茶婊打人真相!
還是昨天晚上的視頻,只不過這次是全的。
從我喊亮樓道燈,站在餘揚家門口,到趙淺她媽沖上來不由分說的就打我,後來又怎麽想打我卻撲空磕在臺階上,随後呼拉拉出來一群看熱鬧的……
視頻裏的我不再是盛氣淩人,逼人下跪的強者。而是被趙淺她媽打的無力還擊的可憐蟲……
“你怎麽拿到的視頻?我下午去過那個小區的保安室,可保安說什麽也不給我,說要警察來才行。”
餘揚摸摸鼻子,“我一說他們就給我了,有那麽難嗎?快看評論,這回真相大白了,網友不會罵你了。”
視頻剛好播完,最後一個畫面是餘揚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進他家。
視頻無聲,可我的心卻随着那緊關的門顫動了兩下,莫名的不安。
仿佛,視頻裏的我進的不是餘揚的家,而是進了地獄。
甩甩頭把這亂七八槽的念頭抛到腦後,我滑動鼠标把頁面往下拉。
視頻發上去的時間雖短,評論卻已經很多了。
時間早的幾條無一不是罵發視頻的人給我洗白的。後面的,質疑聲漸漸多了起來。
只要是看完的,無一不說上一個視頻斷章取義。趙淺他們根本不是路過撞破我送套,而是趙淺她媽上來不分由說的就打我。
而且,看得出我們早就認識,也看得出趙淺她媽舉動不正常。
罵我的聲音越來越少,罵趙淺他們三個人的越來越多。
雖然還有人懷疑這個視頻的真實性,卻有不少人在下面道歉,說誤會我了。
我笑了,指尖雖然冰涼,心卻慢慢回暖。
“怎麽都在罵我?”餘揚臉色突變,“我怎麽就不是男人了?我和你又不熟!”
是的,不少人在罵餘揚。
因為他只看熱鬧沒幫忙,而且還很不男人的半路扔下我回屋了,直到事情落幕了才出來把我拽進去。
“淡定淡定。”我用過來人的身份拍拍他肩膀,咧嘴笑道,“別往心裏去。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再說他們說的也是實話。”
“……”餘揚回過頭來,用狐貍眼斜我,“我不是男人?你信不信我把你情夫的身份做實?”
“呵呵。”我一聲冷笑。
他輕蔑的哼了一聲,指着屏幕上的幾條評論說,“以為沒人罵你了?在這和我得瑟!”
我擡眼掃完,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現在的确沒人說我逼人下跪,也沒人說我最後甩那巴掌不對了,可我大半夜的拿套去敲男人的門卻是事實。
有不少人說我不自愛,大半夜的上門送操,碰到瘋子被揍也活該。
是難聽,可到底是少數。
可相比上午那些更難聽的,這真的是小意思了。
心中一塊巨石放下,困意襲來。我捂着嘴打了兩個哈欠,對餘揚道,“要不你再開間房去,我出錢?”
我不是小氣的人,他幫我這麽個大忙,我出點錢應該的。
餘揚看上去也倦了,這回沒再說什麽,收拾收拾電腦拎着包走了出去。我跟去給他付了房錢,回到房洗漱睡覺。
本來很困,可真正躺下卻睡不着了。
現在網上是沒人罵我了,可我就這麽算了,放過趙淺那對母女和劉明誠了?
是,沒錯,今天早上起來那會,我是想他們打我的事就這麽過去。畢竟她們是瘋子,我不可能和瘋子要出結果來。
可現在我知道了她們不是瘋子,而且她們還欺人太甚的把視頻剪輯了放到網上!
我要怎麽做才能出了這口氣,才能……
做了一夜的夢。
夢裏,我把趙淺和她媽吊打,把劉明誠這個人渣推下了萬丈深淵!
我是聽着自己的冷笑聲醒的,睜開眼時心中那種酣暢淋漓的快意還沒消去。
在那一刻,我好像不再是那個包子方小冉,而是手握那幾個賤人性命的造物主。
我想讓他們生,他們就生。我想讓他們死,他們就去給我死。
可惜,我不是。當大腦真正清醒,我又成了那個想了半個晚上也沒有任何辦法的方小冉。
洗漱完準備找餘揚出去吃飯時,電話響了。
屏幕碎的看不清來電是誰,接起來後才聽出是田周。
“方小姐,”他笑道,“事做的不錯,就應該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什麽?”
“視頻。”田周笑道,“你昨天發上去那條視頻這可成了今天早上的頭條,随便一個網頁都能彈出來。你上去看看。”
我連忙打開電腦,還沒等登上網頁,輸入法就把頭條新聞談出來了。
草草看完一遍,我坐在床上半天沒說出話來。
趙淺和她媽,以及劉明誠三個人被人肉了。現在我和他們之間前前後後的糾葛,全都擺在了廣大網友面前。
而且視頻的标題也被換了,不再是餘揚起的那個什麽反轉什麽的。而是:某公務員攜表姐,舅母上門爆打前未婚妻,只因前未婚妻有過初戀男友。
這标題,可猛爆了,點擊率成倍成倍的往上翻。
如果說昨天晚上看了視頻的人有一半是相信我,向着我說話的。那今天,就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方小姐,我已經幫你在北城的派出所報警備案了。過了八點應該會有公安人員通知你去錄口供,你照實了說就行。不過在對方當事人有沒有精神類疾病這件事上,你可以說的含糊一點。”
“為什麽?”
“因為對方當事人的律師,把昨天送去的那兩張鑒定書拖關系拿回去了。”
我徹底糊塗了,“怎麽拿回去了?”
“這……”田周笑出聲來,“我猜是對方幾個當事人是在丢工作和進監獄做牢之間沒達成共識,所以要好好研究研究。”
☆、018 我人渣,素質低,你管得着嗎?
聽完田周的話後我暗暗思量。
這事要是攤在我身上,我在做牢和丢工作之間肯定是選擇丢工作。
畢竟,工作沒了可以再找,趙淺母女又不是真有病。可真要是做了牢留了案底,怕是一輩子都毀了吧。
田周笑了,說他說的這個丢工作,指的可不是趙淺母女丢工作,而是劉明誠丢工作。
起因,是那一紙,不,二紙精神類疾病鑒定書。
劉明誠這人雖然不咋樣,可在政府部分工作那麽多年,人脈還是有幾個的。不然也不可能說把趙淺保釋出來就保釋出來,說找人開張證明就開張證明。
可,這人脈也只限于江市。出了江市那一畝三分地,他什麽都不是。
北城雖然也是市,卻在行政級別上比江市大一級。在網上輿論越行越慎的情況下,江市那個案子極有可能會被調北城來并案處理,盡快給一個結果。
這,就是劉明誠所擔心的了。
他怕他找關系開出來的那精神類疾病鑒定證書被送到北城,等到時候真被查出做假,他丢工作都是輕的。
而趙淺母女,則把那張精神類疾病鑒定證書當成了最後一根稻草。如果那紙鑒定能在北城蒙混過關,她們就不用付法律責任,畢竟瘋子打人不犯法。
可要是沒有那紙鑒定,她們可就連蒙混過關的機會都沒有了。
到時,面對她們的只有做牢一條途徑。
“不,還有一條。”田周道,“如果你不追究,事情不上綱上線的往下查,劉明誠的工作能保住,對方當事人母女也不用去坐牢。”
“我為什麽不追究,”我冷笑道,“他們裝瘋賣傻的打我,還把我被打的視頻發到網上侮辱我,我有病我不追究?”
田周淡淡的吐出四個字,“私了。”
私了,說白了就是私下賠錢。
在接下來的時間,劉明誠和趙淺母女分別打電話發短信想要私了,賠償金也是一漲再漲,漲完再漲。
第二天一早,我再次收到劉明誠的短信。
屏幕裂了,那一連串的零數不清。我遞給一起吃早餐的餘揚,讓他幫忙看看到底是多少。
餘揚接過手機瞄了眼,咽口粥道,“要不就私了吧,拿了錢買個新手機。”
他擺弄幾下後,拿起自己手機看了眼,冷笑一聲後把屏幕對準了我,“十萬……他們是當打了只小貓小狗,所以才給這麽點錢去看獸醫?”
我拍了他一眼,沒理他。
餘揚的手機上是我的短信截圖,上面一個一後面連了五個零。
數完确認是十萬後,我眉毛不由得跳了兩跳。
昨天我以匿名捐款人的名義往醫院打過電話,了解寶寶的病情。
因為拖了兩年,病情已經很嚴重了。現在北城的醫院不敢,也沒有能力給寶寶做開顱手術,寶寶要去更大的醫院請專家會診才行。
更大的醫院,代表要更多的錢……
“要不,就私了?”
餘揚一臉諷刺的看向我,“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是不是沒被吐沫星子淹死不甘心?你信不信你現在答應了私了和十萬塊錢的賠償金,用不了兩分鐘,電話錄音和短信截圖就會發到網上去?到時這件事就會變成你借機敲詐,你再有理也會變成無理!你以為那些網友真關心法律公不公正?他們中的絕大部分只是要一個道德至高點,然後站上去碾踏別人!”
我被餘揚噎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愣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好半天,幹巴巴的道,“我就開開玩笑……”
“你很缺錢?”餘揚打斷我,道,“我給你。十萬一個月,比你這麽沒品丢臉強,而且我只睡你不打你,半年後各奔東西。如果你不吵不鬧好聚好散,我……”
我端起粥盆,一股惱的扣在了餘揚的腦袋上。
“我是窮,是沒志氣,可不代表你能這麽侮辱我。”我氣的胸口都要炸了,指着滿頭白粥的餘揚破口大罵,“你以為你是誰,會畫個畫,能賣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
“我有錢,我就了不起。”餘揚接過服務員替過的毛巾,站起身擦了兩把頭發,高聲道,“我侮辱你是看得起你。”
我渾身發抖,徹底說不出話來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揚就就往他身上砸。
餘揚閃身躲開,一腳就把桌子給踹翻了。噼啪一陣亂響後,碗碟碎了一地。
“方小冉你他媽的再砸我一個試試!”
“我就砸你怎麽了!”
本來在旁邊勸架的服務員和圍觀的食客分分上前吵架,男的架着餘揚女的攔着我,很害怕我們倆會沖到一起動手。
邊攔邊勸,說什麽有話好好說,別動手什麽的。
忽然,人群後有個很小的聲音傳過來,“這不就是,視頻裏那兩人嗎?女的半夜帶套約炮,男的是那情夫……這,是情侶吧,不然能坐一起吃飯然後吵架到動手?”
這話一出,衆人吩吩附和。
有個中年婦女指着餘揚道,“你這小夥子,怎麽能這樣?那視頻裏你就把她扔下不管,一點也不像男人。現在竟然還想親自動手打……”
“我人渣,素質低,你管得着嗎?”
那婦女被餘揚噎的臉色發白,回頭對我說,“看看,你找個什麽樣的男人?趁早把眼睛擦亮離他遠遠的吧……”
“她犯賤,你管得着嗎?不用她把眼睛擦亮離我遠遠的,小爺我不陪她玩了!”
說完,推開圍在他身邊的人轉身就走。
“……這是,把你甩了?”那婦女一臉驚訝。
我推開人,渾車發抖的往外沖。
他媽的,被餘揚那畜生可着勁的侮辱不說,還他媽的被分手了!
剛走兩步,服務員把我攔住,“那什麽,打碎東西要賠償……”
☆、019 讓方小冉給我道歉。
和餘揚打完架後,我換了個賓館幾乎連門都不出。
倒不是在和餘揚置氣,而是我在網上再次火了。
有幾個圍觀的人,把那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