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本來想往旁邊走的吳用回過頭來,摘下眼鏡後看着我笑了,“方小冉,你怎麽在這裏?”

“我,”我指指我自己又指指四周,“我工作,一個月前面試進來的。你……”

“你來有事?”

“我來找總經理助理,你……”

吳用哦了聲,把我手上那張申報單拿過去掃了眼,從兜裏拿筆簽了字,“馬虎了,沒簽名。你直接駁回來不就行了,何必跑一趟?”

“怕總經理室急着用這筆款項。”我笑着接過申報單,試探的叫道,“吳助理?”見他臉色沒變,我放心了,“我一直以為吳助理是律師,沒想到……”

“大學時是這法律專業,可為了混飯吃……”吳用聳聳肩,把筆放回上衣口袋裏,“你還是叫我吳用吧,本來就認識。”

“公私分明,公私分明。這世界真小,竟然會碰上你。”又陪了兩聲笑,我轉身告辭,“先走了,等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請你喝茶。”

雖然挺意外會遇到,可客氣客氣還是必要的。

“我今天就有時間,你帶夠錢了嗎?”

“……”

☆、002 你謀殺了我的錢包。

我真的就只是客套一下,卻沒想到,吳用竟然真答應了。笑着對他說了一聲好後,約下了時間,地點,并說好自行前往。

看得出當助理非常忙,和我說話這麽一會功夫,吳用的手機就響了兩次。

沒再停留打擾,我穩步走進電梯。當電梯停留在我辦公的樓層後,飛腿狂奔,總算是在最後一刻把清單全都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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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一到,我拎包走人。比我慢一步的江月驚訝的道了句,“小冉,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你竟然沒留下加班,正點走人。怎麽着,”她揶揄一笑,“男朋友出差回來了,和你約會?”

我扔下一句和朋友,往說好的西餐廳走。

吳用已經到了,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我落坐後,他叫過服務生對我再次問道,“錢帶夠了?”

我點頭,笑了。雖然喝茶變成吃飯,可能花多少錢。

“那我就不客氣了。”吳用點點頭,手指在菜單上紛飛起來。

一客牛排、一份意面、一份面包、一份雞丁莎拉、一份蘑菇濃湯、兩塊煮玉米、半份披薩,兩塊烤鴨胸,一杯白水……

晃神中,我仿佛看到一把閃着寒光的大刀向我錢包砍了過去。嘩啦一下,毛爺爺傾馕而出。

也不知道他是幾天沒吃飯了,東西一上齊,他就開始動刀叉。我眼睜睜看着他優雅又不失速度的把所點的東西吃了一幹二淨。

咽下最後一口意面,他放下叉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見我看着他不吃東西,笑着解釋了句,“昨天晚上有飯局,光喝酒了。今天早上又有很重要的會議……就一直到現在。”

我了然的點點頭,誠懇的道,“那你應該喝粥。”

“你小氣到只想請我喝粥?”吳用坐直,一臉認真,“我覺得,你請我吃頓飯是應該的,畢竟我幫了你。”

我表情比他還認真,“你已經謀殺了我的錢包,讓它失血而亡。難道,還想鞭屍嗎?”

“有這個想法。”

對視三秒,我們同時笑出聲來。窗外霓虹燈亮起,五彩六色的光線斑斑點點的灑在桌子上,沙發上。

讓服務生把空餐具撤下去,我們一邊喝東西一邊聊天。吳用聊天很有技術,總能找到話題進行下去。而且,會無形的把我繞進去,引着我說一些公司方面的事。

他是總經理助理,身份太過特殊。身為還沒正式入職的小員工的我,和他說什麽都不合适,所以就一句沒一句的應付着。

随便閑扯了會,吳用拿起手機看了兩眼。笑道,“本來你請我吃飯,我怎麽說也應該紳士些送你回去的。不過我約了好朋友,時間上……”

我連忙說不用,拿包告辭。吳用沒起身,歪着身子對我揮了揮手。

北城已經顯露春色,風吹在臉上柔柔的。我出了西餐廳,我背着風往街道另一邊的找公交站走。

兩步,一輛汽車迎面飛馳而來。明晃晃的遠光燈打着,正照在我臉上。

我愣在原地,不敢動彈半分。瞬間空白的大腦中,閃現的是畢生難忘的影像。

一個小小的身影,被車撞的高高抛起,重重落地。

血,染紅了白色斑馬線。

她躺在血泊裏,對我伸出小手:“姨姨,寶寶痛……”

刺耳的剎車聲直擊隔膜,我一個機靈回過神來,眼前的一切景象随之渙散。

白天變成了傍晚,秋末變在春初。

一輛白色奧迪停在我腿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車燈一明一暗的閃着。

呯的一聲,一個人影從車上走下來。逆着光,直到走近我才認出那是餘揚。

他彎腰從地上把我掉的包揀起來砸在我懷裏,一臉的嫌棄,“你那是什麽表情?不是沒撞到你嗎,哭什麽哭?”

哭?

我擡手摸了下眼角,果然濕了一片。用手擦淨,我對他挑了挑嘴角,“我膽子比較小,不禁吓。好久不見,吳用在那家西餐廳裏等朋友……他等的朋友就是你吧?你快進去吧,我先走了。”

和餘揚擺擺手,我攔了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到哪?”出租車司機問。

“……市醫院。”車開出五百米,我漸漸平靜下來,“算了,掉頭去五一小區。”

去了醫院又能怎麽樣?我姐是不會讓我看寶寶的。而寶寶,也忘記我了。

當天晚上睡的很晚,第二天是頂着黑眼圈上班的。

還好是周五不是周一,不然真夠嗆能應付下來一天的工作。就是被江月打趣的不輕,她甚至把我堵在茶水間裏要看我脖子上有沒有被種草莓。

周五結束,随之而來的是五一小長假。我沒像別人那樣去旅游,而是和江月要了一些她以前做的帳目研究學習。

江月很痛快的給了,卻千叮咛萬囑咐,那些賬務資料只許在公司看,不許擅自帶回家。

不然我和她,都得打包袱滾蛋。

這事的重要性我明白,所以提前和部門經理打了招呼,以便在五一期間回辦公室。

然後我偶然發現,吳用居然也在公司加班。因為上次我請他吃飯,所以他提出請我吃飯。

正好餘揚來找他,所以一起。

我和餘揚不對盤,自打認識,他就沒有不損我的時候。所以我禮節性的和他打完招呼後,和吳用有一句沒句的談公司的事。

幾句話後,替他抱怨。

“總經理也太壓榨人了,五一可是法定節日。他不休息,你還不休息啊?”

這是江月平時挂在嘴邊的馬屁一絕。

沒有百分百的完美上司,也沒有百分百的聽話下屬。在拍馬屁時,可以适當的抱怨一下對方的上司,突出對方的辛勞和重要性。

吳用聽後筷子一頓,抽張紙巾擦擦嘴,笑了,“總經理也是打工的,難道就不想休息?”

“呵。”餘揚不陰不陽的冷笑一聲。

我點頭附和,“就是就是,總得來說,剝削咱們的還是老板。老板都是資本家。”

吳用點頭,給餘揚倒水,“封筆不畫畫了,想沒想過到公司來上班?不能總這麽混下去吧?”

“吳用,你這算盤打的不響。”餘揚一扭臉把矛頭指向我,“方小冉,你腦袋裏裝的都是豆腐吧!你要是還有點智商,就快點從那破公司滾出來。這人,”他一巴掌扇在吳用腦袋上,“心眼多的和蓮蓬似的。你被他賣了還得幫他數錢。”

我一口菜差點噎死,瞪着餘揚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這招誰惹誰了,他們兩個鬥嘴關我屁事?什麽叫我被吳用賣了還得幫吳用數錢,吳用心眼再多,他算計我一個還沒正式入職的小員工幹什麽?

我本想回頂他句什麽,想想做罷,低下頭專心啃骨頭。

因為,我愣是沒從餘揚的表情和語氣裏看出他是在饒着彎踩我誇吳用腦子好使,還是單純的不滿吳用想讓他出來上班而罵吳用。

他們倆是多年好友,說什麽都沒忌諱。我不行,我以後仰仗總經理助理的地方多着呢。

“一拳打在棉花上。”餘揚起身,邊接電話邊大步離開,“寶貝,想我了嗎?晚上,老地方見……”

吳用看着餘揚的背影,眯眼沉思了句,“行不通?”

我收回目光看吳用,猶豫好一會,試探着問了句,“什麽,行不通?”

吳用沉默下,右手五指有節奏的輕敲桌面,“沒什麽,就是想把餘揚賣了換幾個錢花。他的腦子,”吳用指指自己的頭,道,“可不僅是畫畫。”

這點我承認,點頭回道,“還會哄富婆開心,往他胸口塞銀行卡。”

親眼所見。

吳用湊過來,突然笑的詭異,“一語驚醒夢中人,方小冉,我喜歡你的思路。”

“……”

“你知道嫖客最痛恨的是什麽嗎?”不得我回答,他拿出手機道,“有朝一日被別人嫖。”

“……”

我是,怎麽認識餘揚和吳用這兩個非正常人的?

☆、003 這,會不會出人命?

五一小長假結束後,我再次投身工作。莫名的,工作量增加了,而且接觸到了一些真正的帳目,不再像前一個月那樣只整理一些憑證。

對此我心裏又高興又疑惑。

能重用我,說明我通過試用期的可能性很大。可,相比另外兩個同時進入公司的員工是不是進度快點。

因為同時面試同時入職,我們三個時不時聯系下。現在,她們倆個依舊在打雜,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工作進展。

中午,大家都出去吃飯時,江月坐在我對面解開了我的疑問。

我們部門的陳姐懷孕了,不出意外,我試月期一定會過,然後接手江月手裏的那一攤事。

而江月,則接手陳姐組長一職。

說這話時,江月口口聲聲說我趕上了好時候,卻掩飾不住她眼中露出的激動。

我是正式入職,而她是升職,陳姐懷孕回家休産假對誰好處更多,可想而知。

聽了江月的話,我心中竊喜,可卻不敢表現在臉上,“哪是我趕上好時候了,明明是你趕上好時候。”

“當年是你。”江月壓低聲音道,“你知道嗎,往年,咱們公司都是在六七月月份時招聘,而且招的都是應屆畢業生。像今年這樣年後招聘,還是第一次。學歷經驗資格證什麽的,就更不用說了……”

“那,怎麽就招聘了?”

“誰知道呢?”江月聳聳肩,“咱們這些小蝦米,哪知道上面那些大鯊魚在想什麽!”

也是,上面領導做什麽決定,哪是我們這些小員工能揣摩得透的。再說,不管他們的起因是什麽,我都是受益者。

又過了幾天,江月的話得到了證實。陳姐一臉幸福的告知我們她懷孕的消息,一邊說會慢慢把手裏的工作交接給下面的人。

只是,這個交接的人不是江月,而是平時坐在角落裏,不大愛說話的許顏。

陳姐把話說完,江月的臉色瞬間變的不好看。

到下班,人走盡只剩下我兩時,把手裏的東西摔的噼啪做響,“什麽東西,不就仗着有靠山嗎?!”

我心中暗暗腹诽一句,江月不也是仗着自己有靠山嗎,不然平時哪能說八卦說的那麽嚣張無忌。

沒進美寶國際時,覺得這裏高不可攀。初進美寶國際時,覺得這裏人不錯,和和氣氣的。而現在,深感這裏是個靠人脈吃飯的地兒。

比如,我們賬務二部的部門經理馮佳,是業務部總經理魏明山的情人。兩個人的關系是全公司上下公開的秘密了,魏總經理的老婆還曾經到公司裏來鬧過。

再比如,江月是營銷三部副經理的江山的親妹子。至于許顏……

沒聽江月提起過,所以我好奇的問,“許顏,是誰家的小誰?”

江月眼中一迷糊,道了句,“我還真沒聽說她是誰家的小誰。哎呀,平時太安靜了,往角落裏一坐和盆仙人球一樣,我哪注意過她?”

“那就是靠的實力了。”雖然公司有些人有人脈關系,可沒有的還是占大多數的。

江月堅決不信,雄赳赳氣昂昂的道,“看着,我肯定能查出來!哼。”

這事一鬧,我越加覺得和吳用打好關系有多重要。

雖然他只是個助理,可,他是美寶國際北城分公司的總經理助理!就這地位,不比一個部門經理差了。關鍵時刻他說句話,強過別人百句千句。

從那天起,我心中計算着怎麽往他身前湊。既能和他打好關系,又禮貌适度。

正糾結着邁出這一步呢,一天上班時吳用發了個短信給我。

你到我這來拿點東西,給餘揚送過去。

我看了眼四周,飛速的回過去一條短信。

現在是上班時間。

我是會計,不是業務或公關,哪能在上班時間往外亂跑。

短信剛發送成功,陳姐站起來道了句,“城南酒店的出納會計病了,今天不能送帳目過來。咱們急着用,你們看誰過去拿一下……”

我想了下,馬上把手舉了起來,“陳姐,我去。”

陳姐點點頭,笑了,“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我嗯了聲,挂掉拎起風衣走人。上電梯前,給吳用發了短信,“送什麽,我上去拿。”

出電梯,吳用的電話打了過來,“東西我放在了前臺,你直接拿。那串鑰匙是餘揚家房門的,地址寫在紙上。”

還挺周全。

我從前臺妹子手裏接過東西,問吳用,“我幫你,你怎麽謝我?”

“把餘揚賣了,我給你分紅。”

我嘿嘿笑道,“分紅就不用了,記得請我吃飯就行了。”有來有往,好拉關系。

吳用說了句沒問題,壓低聲音說要去開會,把電話挂了。

我出了公司先去拿的資料,然後才按紙條上的地址打車去了餘揚家。

一個挺高檔的小區,出來進去的全是豪車。好在那串鑰匙上有門禁卡,不然我連小區的門都進不去。

聽吳用說過一句,畫廊縱火案一審判決嫌疑人賠償一千五百萬之多,餘揚得到至少三百萬。看來,他這筆錢是用來買房了。

吳用事先叮囑過,如果餘揚不在家,我自己開門進去把東西放下就行。所以按門鈴沒人接後,我拿鑰匙打了門,進了餘揚家。

可能是封筆不再畫畫的緣故,這個至少一百五十坪的房子異常幹淨整潔。

南面是一大片落地窗。正值中午,陽光很好的散在落地窗前的灰色懶人椅上。

客廳是黑白相間的家庭影院和一組光潔明亮的玻璃茶幾。有個放酒的吧臺,吧臺旁邊是個放了兩條色彩斑斓熱帶魚的魚缸。

剛想往裏走,陣陣暧昧調笑聲從卧室的方向傳了過來。

呃,這場景,十分熟悉。

吳用不會是讓我給餘揚送套套吧!

剛想把手裏的包拆開來看,卧室的門打開。餘揚下身裹着一條圍巾,赤裸着上身走出來。挑起眼皮掃我一眼,伸手把東西拿了過去。

“走時記得關門。”

轉身進卧室,不過片刻時間,裏面再次傳來男女浪笑聲。

看着空了的右手,我的心情真是和日了狗一樣。

深吸一口氣,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沒事沒事,不就是送盒套嗎,又不是沒幹過。

反正,吳用記得我這個人情就行了。

出了餘揚家,我坐電梯下樓。幾乎是一出電梯,餘揚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接起來,餘揚咬牙切齒的聲音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刺進耳膜,“方小冉!你竟然,竟然往套套裏放辣椒油!你他媽的……”

女人哭喊道,“醫院……快叫救護車。”

我聽的呆住。

兩人正濃情蜜意時,餘揚,那女的,放了辣椒油的套套……

這,會不會出人命?

“你給我站在原地不動!”餘揚倒吸兩口涼氣,“我現在就拿刀下去砍你。”

“不是我,是吳用!”

果斷挂掉電話,我瘋了一樣跑出小區。坐上出租車後,我給吳用打電話。電話一接通,我張口就罵道,“吳用,你他媽的是不是故意坑我?”

☆、004 老天爺,一個雷劈死我吧!

出租車上,我氣憤至極!把狠話放給吳用後,雄赳赳氣昂昂的坐車回了公司。

路上,餘揚的電話不斷的打進來。他來一次我按一掉一次,來一次按到一次。直到進了電梯信號不好,算是安靜了。

本來想直接殺到三十一樓,薅着吳用的脖領子好好問問他,他大爺的他們哥們兒倆個鬥智半勇,幹嗎要把我夾在中間啊?!

這也太缺德了吧!

我和他不熟啊,不就在一塊吃了兩次飯嗎,怎麽就把我當槍使了呢?

心中罵的正激烈時,電梯停在二十六樓,電梯門打開進來一個拿文件的員工。

雖然不認識,可看了眼工牌确定是同事後,還是相視一笑。

看了兩眼鏡子裏臉色十分不好的自己,我慢慢冷靜下來。

我現在沖到三十一樓去找吳用算帳,會面臨什麽樣的後果?

這事吳用做的再損,用一句兄弟之間開玩笑就能解釋過去。而我,大鬧總經辦。就算占站理上不會因此被辭退,也把吳用得罪的透透的了吧?

這樣一來,我不僅沒找到一個靠山,反而得罪了一座瘟神。

在心中把事衡量了兩遍後,我擡手按下二十八樓的按鍵,穩着呯呯亂跳的心回了賬務部。

馬上到午休時間,把東西交給陳姐後,也就是吃飯的點了。陳姐翻開看看确定無誤,笑呵呵的撫着小肚子叫許顏出去吃飯。

江月叫我,我對她搖搖,“有點暈車,不吃了。”

江月哦了聲,招呼別人走了。沒一會兒的時間,部門的人就走空了。

我從兜裏摸出手機,見上面有餘揚打的十幾通電話和一條短信。點開短信,餘揚的憤怒迎面撲來。

“你他媽的讓吳用接電話!”

有病,吳用接不接電話,哪是我能管的。

把手機關掉扔到抽屜裏,我趴在桌子上往下壓氣。實在壓不下去,就繞着辦公室一圈圈的速走。

五月的天,一會的功夫就出了一身汗。

江月拎着外賣進來時,驚訝的道,“小冉,你幹嗎呢?”

我繼續走,沒停,很認真的對她道,“鍛煉,減肥。咱們公司食堂的夥食太好,我來了後胖了三四斤。”

“行了,停下來吧。”江月擺擺手,“轉的我頭暈。你停下,咱倆兒聊會天。”

我停下擦把汗,拿着杯子去茶水間接水。

在外面跑一上午,剛又走這麽久,喝的厲害。

江月也跟了過來,神秘兮兮的道,“我打聽出許顏是誰家的小誰了。”

“誰家的小誰?”我靠着咖啡機,對江月道,“背景比你哥還深?”

江月切了聲,表情酸,說的話更酸,“深什麽啊,一個助理而已。往好聽了點說,是助理,往不好聽說了點,就是個文秘。”

我無視她這套助理等同于文秘的理論,直奔重點,“哪個助理?你哥可是副經理。難道那個助理,也是誰家的小誰?”

“總經理助理。”江月幹巴巴的道,“許顏是總經理助理的親學妹。”

“總經理助理?”吳用?

江月點頭,撇撇嘴,嘴開始毒了,“我和你說,那個助理可真的是小誰家的小誰。明明有對象了,還天天對總經理不清不楚的。別的經理的助理,也就是打理一下工作上的事。咱們那個,呵呵,去年年會時,有人給咱們總經理敬酒時……”

“等下。”我有點亂,“咱們總經理是男的是女的?”

我記得是個男的,而且是個華僑。入職時人事曾經發下來過名單,我掃過一眼,是個英文名字,叫傑瑞。

當時我還暗暗吐槽過,這名兒真土。往酒吧街前面一站,扔出一磚頭能拍出七個八個高鼻子藍眼睛的傑瑞來。

“當然是男的啊!”江月聲音拔的有點高,“年會時他還上臺致辭……哦,年會時你不在。”拍拍我肩膀,江月道,“等下半年開全員大會時,你就會看到了。”

“那個,總經理和他助理之間……”我小心着措辭,“咱們公司的人好像挺淡然。”

難道,吳用是愛餘揚的,所以才想讓餘揚進公司工作?也因為愛,才人做出往套套放辣椒油的事?

不是我想的狗血,實在是,吳用的感情取向和他對餘揚的種種聯系起來,很難不讓人亂想。

“這有什麽不淡然的?”江月看怪物一樣看我,“這種事在咱們公司不是很正常嗎?小冉,你這适應能力不行啊!”

我呵呵一聲,喝水掩飾尴尬。

到底是直轄市,到底是跨國企業,對同性戀方面的事看的這麽開。不像江市,我只是有個前男友,就被劉明誠打了一耳光潑咖啡。

江月不再理我的大驚小怪,轉而憤憤的說起總經理助理來。心中有氣,難免多說幾句。

說真的,我心中的氣只比江月的多不比江月的少。聽她念叨幾句後,忍不住附和,“我還去找他簽過字呢,誰知道他是這種人!我和你說,他這個人壞透了,什麽損招都有。聽人說,他心眼多的和蓮蓬似的。你說說,總經理怎麽就看上了他這種人呢?”

江月連連點頭,“喜歡那股騷勁兒呗!只看外表,不看內在!”

我應和,邊喝水邊道,“外表是不錯,可能也是沒得選……不過,真沒想到,咱們總經理不僅是個gay,眼還不好,居然看上他助理那麽個爛人。”

江月一愣,剛要對我說什麽,眼往門外一掃,手中的杯子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吓的往後一退,順着江月的視線看了過去。

茶水間外面門和牆的夾角處站了個人,那臉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赫然是吳用的。

想到我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含在嘴裏的一口水全部噴在了吳用身上。

“吳,吳助理……”

老天爺,一個雷劈死我吧!我這輩子第一次背後說人壞話,就被捉了個正着。

“總,總經理。”江月猛推了我一把,結巴道,“我們,我們……我……”

總經理,吳用是總經理,而不是,總經理助理。

吳用挑眼掃了我們一眼,目光森寒的道,“你們倆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馬上。對了,叫上你們部門經理。”

吳用走進電梯,江月抖着唇道,“完了完了,我竟然,當着總經理的面罵了他助理!”

我絕望的捂住臉。

我,才是真完了。

☆、005 這鍋,我背了。

午休還沒結束,馮經理是被別人叫回來的。

當她抱着一個文檔夾趕到三十一樓時,我和江月已經在總經理辦外已經被兩個小秘書指指點點了許久。

馮經理很是疑惑的看了面如菜色的我和江月一眼,徑直去了吳用的辦公室。

不過一分鐘,一個長相妩媚,穿着黑白相搭職業裙的美女從吳用辦公室裏走出來,對我和江月道,“總經理在叫你們進去。”

我瞄了眼美女的胸前,在看清工牌上面的字後恨不得給自己一下子。

吳用在申報表上簽字那天,我怎麽就沒注意到他并沒有帶工牌?

江月嘴裏一個勁兒的嘟囔,“完了完了……希望我哥能保下我,希望我哥……”

我伸手拉開門那一刻,江月立馬把嘴閉上了。

辦公室坪數很大,南東兩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樓林。

吳用坐在辦公桌後,已然換了一身衣服。他面無表情的靠在椅子上,正拿着一份文件看。

馮經理站在辦公桌旁,小心翼翼的屏着呼吸,眼睛一錯也不錯看着吳用。

我和江月走進去,滿心無措的站到辦公桌前。

吳用擡頭瞄了我們一眼,揚揚文件,對旁邊的馮經理道,“說說。”

馮經理笑了,站直身子道,“江月,二十四歲,大學畢業後面試進入美寶國際,到現在已經有一年時間。這一年來工作還算勤懇,沒出過什麽錯。平時人際關系也可以。”

我身邊的江月,微不可查的呼出一口氣。

“方小冉……”馮經理繼續說下去,“二十六歲,一個半月前面試進到美寶國際,現在還沒過試用期。工作能力還可以,人品……”

我心猛的提起來,偷偷看向馮經理的餘光正好和馮經理撞到一起。

馮經理一歪頭,挑了挑眉毛道,“人品不清楚。畢竟來的時間太短……哦,性格有點內向,不喜歡和別人接觸。”

我收回目光,垂下眼簾。

馮經理說完,辦公室裏靜的厲害。

過了會兒,吳用把手中一份文件交給馮經理,道,“江小姐口才不錯,做會計屈才了。”

馮經理接過文件,陪笑,“總經理說的是。”

吳用繼續道,“我有話和方小姐說,你先帶江小姐回去吧。”

馮經理點頭說了聲好,帶着江月出去了。

門一關,室內再次安靜下來。

空氣裏有淡淡百合花的香氣,陽光散在光潔的地板上,刺眼的厲害。

等了半天也不見吳用出聲,我忍不住擡頭看他。

吳用靠在椅子上,右手中的文件點在嘴唇上,看着窗外一幅沉思模樣。

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看他,他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把那份寫着我履歷的文件放下了。

摘掉眼鏡,捏捏鼻梁,吳用出聲道,“方小姐,你覺得美寶國際怎麽樣?”

我看他一眼。

這問題他問過一次,就是他在申報表上簽字,讓我請他吃飯那天。

我當時礙于他的身份,含糊了過去。現在……

“我換個問法,”吳用道,“有想正式入職,幹下去的意願嗎?”

我忍下一個白眼,小聲嘟囔了句,“這不廢話嗎?”

不想留下,我早在從餘揚那回公司時就沖到三十一樓來找他算帳了。

吳用拿起電話按了兩下,一頓,又挂斷,擡頭看向我,“方小冉,你還想不想抱我大腿。”

我擡頭看向吳用,心中拉起警戒線。

“你看,”吳用沉思了下,道,“我讓你試用期提前結束,讓你正式入職怎麽樣?”

我眼睛眯成一條縫。

不知為何,他這表情讓我心裏發毛,寒意從尾巴根往上竄。

對視幾秒,我問道,“你想幹什麽?補償?”

因為借我手給餘揚送了帶辣椒油的套套,所以良心發現要給我轉正?

如果是在他沒聽到我罵他前他這麽說,我信。可現在……

“這是一方面。”吳用揉揉太陽穴,擺弄幾下手機,“餘揚發短信過來說了下他的情況……我這回玩笑開的是有點大……”

“所以……”

“你罵我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明天起你正式入職,下個月起,工資上調三分之一。年底公司總部有個培訓,我可以推薦你去。”吳用重新戴上眼鏡,笑的畜生無害,“你下午,去給餘揚道個歉。”

“……”我攥緊雙拳,問道,“總經理,你這樣以公謀私,就不怕你老板知道嗎?”

“我老板人傻錢多。”吳用再次問,“怎麽樣,考慮好了嗎?”

我沉默了會,下了決心,“總經理,這鍋,我背了。”正式入職,漲工資,去總部培訓,樣樣讓我心動。

吳用站起身,伸過手來,“方小冉,合作愉快。我可以向你保證,不管你因為這事受到什麽樣的傷害,我都會盡我所能補償。”

我手剛碰到他手,一聽這話,下意識的就往回縮。

“傷害?餘揚不會是被你弄的終身不舉了吧!”

以餘揚那沾火就着的脾氣和沒有女人不能活的性格,他還不掐脖捏死我!

吳用緊緊攥住我手指不放,眼神和語氣異常的鄭重,“不許反悔!不然,現在就離開美寶國際。”

他握着我的手頓了三頓,我的心也跟着頓了三頓。

“出去吧。”吳用松開手,轉瞬間神色恢複了柔和,“下午就去,這事不要耽擱。他喜歡吃水果,多買些。我報銷……”

我哦了聲,轉身出去。臨關門時,聽到吳用道,“……人事部嗎?給我重新招個助理。要求?工作能力強于化妝能力。如果你們再從人才市場挑個花瓶來……”

我關緊門,一回頭正好看到美女助理端着杯咖啡扭着腰身往這邊來。

美女助理走到我前面,帶着兩分妩媚的笑了,“聽說你罵我?”

我陪笑,“我哪敢,你一定聽錯了。”

“不管是不是我聽錯,反正,沒有下一次了。”

“是啊,你說的對。”我給她讓了路,态度謙卑,“不會有下一次了。”

職場中最悲催的是什麽?

是莫名其妙的就得罪到了職位比自己高,人脈比自己強的人。

職場中最幸運的是什麽?

是還沒等得罪的這個人對自己出手,她就被別人徹底KO出局了。

單看這件事,我心情是愉悅的。

所以,我帶着笑回到賬務二部的。無視同事們看向我的詫異目光,又帶着笑和一臉驚訝的馮經理請了下午的假。

再後,帶着笑,在吳用的指示下很有誠意的抱着一束鮮花出現在餘揚家慷慨就義!

☆、006 狼羊為奸

我站在門前心懷忐忑的按了半天門鈴,就在以為餘揚不在家的時候,門從裏面打開了。

還沒等屋內的光線灑出來,一串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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