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手指打了個響亮的口哨,掏出對準我們,“哥哥姐姐,現場來一個,讓我們學習學習?”

餘揚利落的翻身坐起,按着我後腦把我臉壓在他胸前,“作業寫完了嗎,就學大人出來鬼混?”

此起披伏的起哄聲中,餘揚半抱半拖的帶我快步走了出去。

我鼻子在他胸前撞的又酸又痛,卻不敢擡頭。直到感覺周圍的光線變的五光十色,音樂震耳欲聾,才從他懷裏掙開。

餘揚轉而緊拉住我的手,穿過人群從後門出了酒吧,上了停在路邊的車。

區別于酒吧正門那條街的喧鬧,這裏靜的厲害。

車沒發動,車內的光線全來自遠處的一盞孤燈。

我鼻子磕的酸楚難忍,眼淚模糊了雙眼。抽出幾張紙巾按揉鼻骨時,餘揚擰開一瓶礦泉水遞過來,态度堅決的道,“方小冉,這張記憶卡不可能給你。”

“那是我……”

“沒有我。”餘揚扶着方向盤,定定的看着我道,“你什麽也拿不到。如果不是我及時給你解圍,你現在已經被他們發現。到時,你別說不保。壞了吳用的事,工作也不保。”

我磨牙想去辯解,最後卻只攥緊雙手別頭看向車窗外。

餘揚說的沒錯。

如果不是他,我不僅拿不到照片去和吳用換十萬塊錢,只怕連工作都丢了。

可現在照片明明已經拍下了,讓我就這麽放棄,我實在是……

“別打一人一半的注意。”餘揚把車發動,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道,“我不可能同意。”

“所以,我這一晚上白忙活了?”不僅白忙了還被豬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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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缺錢?”餘揚回頭,眼一眯,看我。

“對,很缺很缺。”我直視他,“你不缺錢?人活着有不缺錢的?”

“缺不缺錢,要看自己豎沒豎立正确的觀念。”餘揚回頭過專心開車,“我享受生活,卻從來不讓花費超過自己所得。所以,我從來沒感覺過自己缺錢。”

我把眼睛閉上拒絕再談。

如果我能一幅畫賣出八十萬,如果我能在市中心的高檔小區有個躍層的樓房,我想我也會有和他一樣平靜淡然的心态。

可,我沒有。不僅沒有,肩上還壓着四十萬外債和寶寶的手術費……

半個小時後,車停在美寶國際渡假酒店地下停車場。我開車門下車時,餘揚瞄了我眼,道,“這身裙子以後別穿了,回去小心點。”

我甩上車門,轉車走進昏暗空曠的停車場。邁出兩步,身後兩道強光射出,照亮了腳下的水泥路。

我回到房裏時,楚美麗還沒回來。我換上睡衣躺在床上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想的最多的,是那眼瞅着就到手卻又飛走了的十萬塊錢!忘記卡餘揚是不可能給我了,可我,能不能用別的照片去和吳用做交易?畢竟,這個項目還在做,這些人還沒走,他們既然已經勾搭連環,那肯定還會有碰頭,露出馬腳的時候……

翻個身的功夫,這個想法立馬被我推翻。

吳用先前答應給我十萬塊,是因為他手裏沒有這些人勾結的證據。現在那些證據已經在餘揚手裏,我再搜集到多少都失去了時效性。

越想越累,連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等再睜眼,是楚美麗猛勁推我叫我起床。她一邊往臉上撲粉,一邊催我快點洗漱。

“快起來,九點開會,現在已經八點了。前兩天真是太累了,我躺下一覺睡到這個時候。快點快點……”

我如眼瞎一樣無視她滿臉的蒼白疲憊,應和她兩聲後迅速起來收拾。

當我們倆個匆匆來到樓下時,馮經理已經吃完早飯。她看了眼表,她說了句我們倆個起太晚來不及吃了,帶着我們倆往分公司趕。

我們是整個團隊最晚到的,幾乎是卡着九點的點。馮經理落坐後,美寶國際總結派來的賬務經理說了句人全了後,會議正式開始。

楚美麗抱着電腦坐在馮經理身邊不時記錄,我則暗中觀察起在坐的人來。

這次的預算團隊人員不少。除了總公司派下來的田經理和鄭經理外,還有青城分公司的劉經理,吉城分公司的孫經理,北城公司的馮經理,海城分公司的趙經理。

我看了好一會,認出鄭經理是昨天酒店包廂三人中的一個。而除去孫經理外的另一個,并不在這個會議室中。

會議進行的十分激勵,在每個經理對自己的方案做完講解演說,衆人在讨論後,馮經理的方案和總公司田經理的方案被選中,進行最後投票。

會議在開了三個半小時後結束,總部來的田經理所做的方案以一票之差敗給了馮經理的方案。最後,團隊決定用馮經理做的預算方案,進行進一步的規劃調整後,對整個工程進行評估,然後拿去和合作公司做最後話語權上的較量。

方案敲定下來,馮經理很高興。下午沒事,她放了我和楚美麗半天假,讓我們自由活動。

不過,很是鄭重的叮囑了句,“你們是除了我接觸這個預算方案最多的人,對外人,要多長幾個心眼。在大局末定這段時間裏,能不出渡假酒店,就最好別出去……”

楚美麗再一次舉手發誓,我再一次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等回了房,楚美麗湊我身邊道了句,“小冉,你發現沒,今天咱們會上的方案和昨天做出來的有點不一樣。”

我哦了聲,懶洋洋的說了句,“可能是馮經理在咱們睡覺時又做了遍吧。到底是經理,想的層面就是比咱們深。”

開會時,我曾認真聽馮經理交上去的預算方案。新的比我們昨天做出來的那個更全面也更細致。

看來,昨天馮經理從孫經理拿到的東西相當有料。

見我不肯多說,楚美麗也沒再繼續往下聊。說了句好困,轉身去洗澡睡覺。

我看着楚美麗的背景暗暗沉思。

昨天晚上,馮經理是去見孫經理去了。那,楚美麗是見誰去了?

正想着,她的倒亮了下。我正好走到茶幾旁,低頭一看,見一條短信顯示在鎖屏的屏幕上。

下午三點,彼岸咖啡,介紹我們大名鼎鼎的裴經理給你認識。

裴經理?

我馬上抱出電腦,登陸公司內部網。把青城北城經理以上人員掃了一圈後,笑了。

我那十萬塊,有門了!

☆、011 你每次說慌時左眉都會挑一下。

美寶國際青城公司經理級別以前的管理人員,沒有姓裴的。

相反,評估團隊第一次開碰頭會時,田經理曾經說過一嘴,和我們公司合作此項目的明晨國際有限公司負責此事的人中,有一位姓裴的經理。

如果,這個姓裴的就是楚美麗要去見的人的話,那楚美麗這妖可作大了!

當然,眼下還不能僅憑一個裴姓就确定楚美麗要認識的那個經理就是明晨國際的。一切,還要用證據說話才行。

自那天下午起,我開始對楚美麗加倍留意。與此同時,項目預算也緊鑼密鼓的開展起來。

這回不再像是做方案時只給一些模糊的數據,而是拿到了人工,時間,用料等等方面的更詳細評估數據。

這些數據就不是我和楚美麗能直接接觸的了,當然,身為馮經理的得力助理,楚美麗接觸的還是比我多。

忙活了整整一個星期,在幾次推翻幾次揉合後,這只由鄭經理領隊,馮經理提案的財務預算團隊,終于得出了一個就目前形勢來看,相對完美的預算結果。

這時,離我們和明晨國際碰頭還有兩天的時間。

經理級別的人員在這兩天時間內是不許外出也不許見外人的,而我們這些沒有真正接觸到核心的小助理,小文秘們則寬松許多。

當天下午,就三結群倆結伴的去逛街散心了。

我早在兩天前就和海城趙經理的秘書朱丹約好一起去看電影,不過才走一半我就借口肚子疼放了她鴿子,轉而重新回美寶國際樓守着。

等楚美麗從樓裏走出來,我暗中跟了上去。

這幾天跟楚美麗,我已經跟出經驗來了。她每次都是我們這些人中最後一個從公司裏走的,然後,去附近的咖啡廳點一杯檸檬水,獨坐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結束後,回酒店,洗澡睡覺。

今天,她還是去了那家咖啡廳。不過,換了個更為隐蔽的位子。

我想了想,繞過半個咖啡廳,在她身後的卡座坐下。

兩盆闊葉盆栽和一道五顏六色的珠簾擋在兩個卡座間,既能遮住我的身形,又便于我暗中觀察。

一杯咖啡喝完時,楚美麗的前面坐下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兩個人含蓄了幾句後,刻意把聲音壓低了。

我聽不清,只能拿着不時的拍張照。

終于,十幾分鐘後,楚美麗用鑲了鑽的指尖壓住一只記憶卡,推到了她面前那個眼鏡男手下。與此同時,眼鏡男也推了一張銀行卡給楚美麗。

不得不說,有過一次跟蹤的經驗後,我心态穩多了。我調好角度,沒有絲毫緊張的給這場見不得人的交易來了無聲無息的五連拍。

收回,我滑動照片查看。如果不行,現在補拍還來得急。

不得不說,餘揚買這像素就是好。這麽暗的環境下,不僅把兩個人的表情拍的活靈活現,連他們桌子上的咖啡廳logo都拍的一清二楚。

把照片保存好後,我給吳用發了張兩個人只坐着沒交易時的照片過去。

吳用很快回信息,問我發的是什麽。

我回短信過去,“這個背對着咱們的女人,是咱們公司員工。那個正對着咱們的男的,是明晨國際的。他們,在交易……”

“證據呢。”

我考慮了下,回道,“正在等。”

兩秒鐘後,吳用回短信,“那十萬還作數。”

我看後無聲的笑了,這三四天來的努力沒有白費。這次,十萬塊錢不會再跑了!

可這笑還沒等落到心底,吳用短信又發了過來,“拍到證據後,阻止他們。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阻止他們,不能讓這次的數據洩露出去。”

我臉上一僵,連忙回過頭去。

隔壁已經空了,服務生正在收杯子。我連忙起身,向外追了出去。

黃昏時分,樓房的縫隙間是橘紅色的火燒雲。街上人來人往,車鳴陣陣。

我站在咖啡廳外,目光急切的從一張張陌生的臉上略過。

突然,那個和楚美麗交易的男人的面孔闖到我眼中。他繞過一輛車的後尾,正要打開駕駛室的門。

來不急細想,我馬上向他跑了過去。

可還是晚了,他已經發動車子,正好和我擦身而過。車尾一掃,我被帶的一下子跌倒在地。

左腳腕傳來的鈍痛,讓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得,人沒追上腳還崴了!

心中大罵自己倒黴時,開出五米的車子猛的停了下來。後面車門打開,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落地。

我擡眼順着直的西裝褲往上看,最後入目的面孔竟然是江澤。

呃,江澤。他怎麽會在這,在那輛車上?

江澤快步走過來,握着我的肩膀把我扶到路基上。我推開他時,他磨牙道,“就這麽想和我同歸于盡?”

“我又不知道車上有你。”聽他這話,好像是我故意去撞他的車一樣。

車子前門打開,那個和楚美麗接頭的人小跑過來,神色有些慌張的道,“小姐,實在是對不起,傷的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可這不怪我,是你自己突然沖過來的……”

“不用去,不重。”

“故意找死?”江澤抓住我胳膊問,“不想活了?”

“你才不想活了!”我心中煩燥,用力甩開他手。回頭看見追我出來要咖啡錢的服務生,我瘸着腳回去結帳。

江澤跟了進來,在我付錢的時候伸手攔住,“真不去醫院?那一起坐會吧。這裏是青城,離江市上千裏,咱們也算是他鄉逢故知。”

誰他鄉逢故知逢上前男友?本來想拒絕,可掃了眼他身後那個跟班,我同意了。

以前一直聽別人說江澤在一家跨國企業工作,卻一直沒留心過公司名字。現在看來,就是這個明晨國際有限公司了。

而且,十有八九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不然不會出現在這裏?

在卡座重新坐下後,江澤把那個人打發走了。拿過服務生的菜單後,對我道,“晚飯時間了,就在這裏吃些?”

我沒應聲,他做主叫了兩份牛排,還開了一瓶紅酒。

東西上的很快,江澤倒酒時,輕聲道,“過年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忙,等回去找你時,已經人去屋空了。後來才知道,你工作的地方出了點事。怎麽沒打電話給我……”

我接過紅酒輕抿一口,看向窗外,“我又沒錢還你,打電話幹什麽?”

窗子的倒影裏,江澤倒酒的手微微一頓。放下後,低聲道,“搬到青城來了?不好般吧,我記得有很多東西,光你收集的大大小小,開關各異的餐具就有百十餘件……”

“那是以前。”我回頭正視江澤,“後來,那些餐具讓我一件件或送人或賣掉了。還有很多我用不到的書,也都賣了廢品……”

江澤閉上眼嘆了口氣,“小冉,一定要這樣嗎?”

“你先提的。”

“好。換話題。”江澤道,“你找到工作了嗎?我在青城還算認識幾個人,要不要幫忙?近期明晨會有個招聘會,你要不要試試。”

聽到明晨兩字,我坐直身子,“江澤,我已經找到工作。可正在失去中,你幫下我。”

江澤擡頭看我,“怎麽幫?”

“我入職的公司是美寶國際。”我對江澤伸出手,看着他一瞬也不瞬的道,“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你把東西給我。”

江澤看了我兩秒,搖頭,“小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們公司近期和美寶國際有個項目,如果你有難處,我可能和你們經理溝通一下。”

“不要騙我,你每次說慌時左眉都會挑一下。”

江澤抿了口紅酒,笑了,“小冉,我可以給你安排工作,會比你現在的好很多……”

“江澤,我手裏有證據,如果你不把東西給我,我可以報警,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

“小冉,說點我能聽的懂的。”江澤左眉微挑,道,“你是在說,我要換個司機了嗎?”

“shit!”

我狠狠瞪他一眼,把杯裏的紅酒全都倒入口中。咽下去後,燒的食道火剌剌的,可落到胃裏卻冰涼。

江澤給我續了杯紅酒,邊切牛排邊道,“小冉,我知道你怪我,也不想見到我。可,咱們能心平氣和那樣聊次天嗎?你就當,咱們是剛認識,今天是第一次出來約會。”

看着江澤把挑出洋蔥,切成小塊的牛排端我面前互換,我有一瞬的晃神。 [^*]

很久以前,他對我就是這麽體貼入微的。

我不喜歡吃的,他全挑出去。放到我碗中的魚蝦,全部去刺去皮。

可後來,是怎麽了呢。

“江澤,能告訴我嗎?”我擡頭看他,“兩年前,你為,為什麽走。”

江澤愣了下,目光和我碰在一起,“過去的事了。”

“我想知道,你讓我輸個明白。我們當時都要結婚了,你為什麽說走就走,只給了我一通分手的電話卻沒有給我分手的理由!”

“你沒輸,輸的是我。”江澤喝下一大口紅酒,喉結上下一動,看着我道,“你還記得我們當時做了婚檢嗎?你,不能懷孕。”

☆、012 我要的不是這個

婚檢,不能懷孕?

我狠攥成拳的手緩緩松開,無力的靠在沙發上。

大學畢業一年,我們見了雙方父母,定下婚期。

我依稀記得,江澤的媽媽是如何喜歡我。她說,江澤能找到我這麽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媳婦,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們響應政策,歡歡喜喜的去醫院做了細致的婚前檢查。

再後……

沒有再後了。

我在婚紗店等江澤來拍婚紗照,他打電話和我說,對不起小冉,婚禮我怕是要缺席了。我們,分手吧。

我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就像有一次我過生日,他說有事不來了,可還是在最後一刻出現在我視線裏一樣。

只是這次,江澤沒開玩笑。等我回到那個我們朝夕相處半年,被我視之為家的屋子時,他已經把他常用的東西都拿走了。

我麻痹自己,當他不在是出差了,不接電話是工作很忙很忙。我把家收拾幹淨,做他喜歡的飯菜,等着他回來和我說這是個玩笑。

直到,現實給了我狠狠一巴掌,把我從夢境直接摔到地獄。

“……當時發生太多事。”江澤捏捏鼻梁,長嘆一聲,“我爸那段時間身體不好,我媽催咱們快點要孩子;我所任職的公司沒能挺過經濟危及,我剛入職就面臨裁員;恰好這時,我讀研時的導師推薦我去加拿大進修博士學位。我原打算等你懷孕就帶你去加拿大,可就在這時婚檢證明下來了……所有的節奏都被打亂了。小冉……”

江澤抽出幾張紙巾,隔着桌子按在我眼角,“你別哭。”

我接過來胡亂擦幹眼角,別過頭看窗外,“為什麽回來呢?難道兩年前我不能懷孕,兩年後就能?”

“忘不掉。”江澤的視線和我的在玻璃窗的倒影裏相撞,“在國外這兩年,我一直從朋友同學那裏打聽你的消息。知道你換了工作,知道你獨身一人,知道寶寶出車禍傷的很嚴重,知道你媽媽傷心過度去世……我加倍努力的工作,跟着導師做課題的同時,做幾份零工。我想重新站在你面前時,我已經足夠成功。成功到可以對你有求必應,來彌補我對你造成的傷害。直到知道你要結婚,我醒了……”

“小冉,”江澤握住我手,我回過頭時,他道,“一輩子不長,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結婚生子,遠不如和相愛的人在一起白頭到老。沒有孩子,我們會有更多自己的時間,閑暇時可以出去旅游。你上學時不是總吵着要環游世界嗎?我們可以從國內開始,先去漠河看極光……”

我把手抽回來,指向窗外,“江先生,你喝醉了。如果沒什麽事,你可以走了。因為,我男朋友來了。”

正對着我們窗口的街道上,餘揚正靠着車門吸煙。見我指向他,他揚揚手,笑了。

“小冉,”江澤掃了一眼,回過頭來,“你們在一起并不合适,雖然我和他沒怎麽接觸過,可看得出他不是那種能穩下心過日子的人。”

“人心隔肚皮,誰能看清誰?”我當初還不是認定此生非江澤不嫁,認定沒有什麽能阻擋我們在一起?

可結果呢……

江澤一嘆,又道:“還是那句話,我現在能給你的生活,他給不了。”

“我對生活的要求不高。可以沒房沒車,可以債臺高築。只要他對我不離不棄,粗茶淡飯就好。”

我從來沒想過大富大貴,一直以來對自己的生活規劃都是做個市井小民。

江澤定定看了我會,低下頭笑了,“你會回來的,我保證。”他擦擦手,把我拿過去,“有什麽困難,可以随時打電話找我。換了?”

我剛想說話,餘揚的聲音插了進來,“是啊,她以前那個存了太多沒用的電話。我給她換了個,裏面只存了我一個人的。”

餘揚在我身邊坐下,手很自然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頭一側,貼在我耳邊小聲道,“吳用說你可能遇到了麻煩,果真,好大一個麻煩……別動,笑一個,聽話。”

我看着江澤暗下的目光,挑起嘴角笑了下。

“真乖。”餘揚輕叨了下我耳垂,坐直後對江澤一本正經的伸出手,“你好,前男友,久聞大名。我叫餘揚,以前是個三流畫家,現在是方小冉的現男友。”

江澤輕握了下,遞過一張名片。

餘揚看也沒看的撇到一邊,用下巴道,“我剛看你拉我女朋友手了,雖然你們……”

啧。

我發現我突然間得了尴尬癌,馬上要死那種。掐了餘揚幾下都沒能讓他閉嘴後,我起身離開唇槍舌劍的兩個人。

外面的天徹底黑了,咖啡廳裏客人多了起來。吧臺旁邊的駐唱樂隊正在調音,不時的對着話筒喂上一聲。

臉上頂着調色盤的妹子撥了下吉他後,吧臺附近這幾桌的少男少女一下子燃了起來。一首熱場曲過後,白天裏安靜溫馨的咖啡廳向顧客展現了它奔放的另一面。

“姐姐,出來玩怎麽不笑?”吧臺裏,調酒的小哥推過一杯雞尾酒,“請姐姐喝杯酒。”

我在高腳凳上坐下,只看不喝,“小弟,酒裏不會放料了吧?”

“哪能!”調酒小哥把酒倒出一半喝掉,對我道,“犯法的事我可不幹。這是我新研究出來的,想請姐姐幫忙品品而已。”

我抿了口,放下,“太甜,沒酒味了,給奶娃喝的?”

調酒小哥想了下,道,“等下,我再調一杯。”兩分鐘後,又遞過來一杯。

我搖頭,“還是淡,沒味道。”

調酒小哥再調了一杯,遞過來,“我不信這個還不行。”

我喝後繼續搖頭。

調酒小哥拿過去自己喝了一口,瞪着我道,“姐姐,你不是故意诓我酒喝吧?這很烈了……”

“哪能!”我學他剛剛的語氣,“是真沒酒味。”

調酒小哥又遞過一杯調好的酒,擺擺手道,“算了算了,這杯請姐姐,算是謝姐姐幫忙的……上人了,我去忙了。姐姐,你慢點喝,這酒後勁大。”

說完轉身忙去了。

我守着面前那四杯雞尾酒,一邊聽歌一邊當果汁喝。我酒量不好,可剛喝了兩杯紅酒,現在真心品不出雞尾酒的味道。

四杯果汁下肚,我伸伸手指勾來調酒小哥,又叫了杯。

就這麽一杯又一杯,昏呼呼喝的正痛快時,江澤和餘揚走了過來。我瞄了兩人一眼,回過頭去繼續看臺上那個長了兩個腦袋唱歌的妹子。

“小冉,別喝了,回去了。”江澤伸手來拉我胳膊,“天晚了。”

我甩開他手,看着他認真道,“回,回不去了。”

說完,對調酒小哥又勾了勾手指,笑道,“再給姐姐來杯,這果汁很甜。”

餘揚瞄了我眼,把調酒小哥叫過去耳語了句。調酒小哥點點頭,轉身給餘揚上了杯酒。

餘揚接過來推到我面前,“喝。”

我捧過酒杯喝了一大口,滑入喉嚨的凜冽讓我猛的嗆住。

白酒!

我放下酒杯,蹲在地上一聲接一聲的猛咳。吐出幾口酸水後,腦子徹底木了,眼前一陣陣發黑。

看着在眼前晃的餘揚,我對他小聲道,“吳用交給我的事我沒辦好,十萬拿不到了。你讓他快想辦法彌補……”

轉瞬,眼前人變成江澤,我抓住他衣領道,“給我。”

不是說對我很愧疚,想要彌補嗎?那把那張記憶卡給我,讓我拿去和吳用換十萬塊錢。

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我要存寶寶的手術費。

“別鬧,我要開車。”

“我沒鬧。給我……”

“先洗澡……”

“滾!不給我就滾!”本來就滾了,現在回來裝什麽深情大尾巴狼!要麽把記憶卡給我,要麽現在就滾!

“給,給你!”

我伸出手去接,卻被拉進一個懷抱。稀淋淋的水流聲中,下身猛的被撐開。

痛!

我悶哼一聲去推壓在身上的人。

不是這個給,我要的不是這個……

☆、013 我哭,是眼淚不聽話,和情緒無關。

這可能是我做過的最荒誕的夢。

不僅夢到和一個男人滾了,還能清楚的感覺到身體的每一次顫栗。

就像現在,能感覺到身上人的壓力,感覺到手指的觸碰,感覺到身體裏的沖撞。

我輕吟出聲,酥軟入骨的音調和男人的喘息徘徊耳側,憑添幾份暧昧……

聲音……

我心中一涼,猛的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男人裸着的胸膛和一條前後晃蕩的紅繩。随後,是一雙深邃的狐貍眼……

“醒了?”狐貍眼倒吸口涼氣,低頭親下來,“放松……早。”

我大腦當機,徹底懵了。閉上眼把頭別到一邊,刻意忽視身體上的一切感觀……

“哭了?”冰涼的指尖點在我眼角,“為什麽哭?弄痛你了?”

身上一輕,他掀起薄被,“我看看。”

我抓住被子裹住自己,背對着他道,“沒有,餘揚,我想自己待會。”

“方小冉,”餘揚扳過我,眼睛裏冒出火光,“你沒毛病吧!昨天我本來是想把你送到酒店是走。是你拉着我,非讓我給你,不給你就和我發脾氣……”

“我知道,我記得,你不用說了。”

昨晚混亂的片斷一段段浮現在腦海。

是我拉着他不讓他走,是我把手往他口袋裏伸,是我大吵大叫着讓他給我……

“我餘揚睡過的女人多了,睡後不僅不笑反而哭的,你是第一個!”餘揚定定看了我會,偏過頭想了會,揉揉額頭道,“好,好,我昨天晚上趁人之危了,你喝醉了而我是清醒的……這樣。”

他拉我起來,在我心驚擡手護胸時,拽過床邊的襯衫把我包嚴,“我從來不強迫女人,昨晚算不對。車,房,錢,你要什麽?你不是很缺錢嗎,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吳用去做事。”

我盯着餘揚,挑挑嘴角笑了,“我是缺錢,可我不賣身。”

兩年前江澤他媽指着我鼻子罵我是靠身體吃飯的女人,離了她兒子,一天都活不下去。

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讓別人指着我罵,更不會做出靠男人吃飯,用身體換錢的事!

“那你要什麽?工作?升職?”餘揚抓了兩下亂槽槽的頭發。兩條劉海斜在額上,瞬間把帶着幾分斯文的面孔變的邪魅。

要什麽?

我移開目光,看他身後從窗簾流瀉進來的兩束陽光。光束裏,有灰塵在跳舞……

“我要什麽你都給?”我吶吶道,“我很喜歡小孩子,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孩子……”

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小孩子。自第一次抱起還在襁褓裏的寶寶,我就幻想有一天自己能和所愛的人,生一個和寶寶一樣漂亮可愛的天使。

軟軟的,柔柔的,香香的。

一笑,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

“你說什麽?”餘揚錯愕,“孩子?”

“你聽錯了。”我回過身來,穿好襯衫,下床去洗澡,“我在說,我是成年人,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酒後亂性而已,再說出力的人是你,享受的人是我。餘揚,不用你給我什麽。我哭,是眼淚不聽話,和情緒無關。”

洗澡水足夠熱,我拿花灑把自己上上下下澆了個徹底。洗了很久,卻從頭到尾沒敢看鏡子和洗漱臺一眼。怕一個不小心,就想起昨晚的瘋亂。

把灑落在地上的衣服穿回到身上,我開門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窗簾已經拉開了,餘揚穿着浴袍斜靠在窗邊。眉心皺着,一臉沉思。

沒和他說話,我拎起包出酒店。時間已經臨近中午,我打車直接回了美寶國際酒店。

本來以為這個時間馮經理和楚美麗都在分公司那邊,卻不想電梯一開,正好和馮經理撞了個滿懷。

我一下子跌在地上,左腳上傳來的痛讓我額頭瞬間冒了一層冷汗。

馮經理看清撞她的人是我後,上下掃了兩眼,道,“方小冉!你昨天晚上帶一個上午去哪了?”

楚美麗把我扶起來,對馮經理扔了個眼神,“小冉,你怎麽一身酒氣?”

我不露聲色的推開楚美麗扶牆站穩,剛想說話,就被馮經理打斷,“現在沒時間聽你解釋。你馬上,上去換身衣服,咱們現在要去公司一趟,召開緊急會議。”

我看楚美麗一眼,楚美麗聳聳肩,那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我卻知道。

昨天晚上她把這邊的數據給了對方公司,現在事情敗露,公司肯定要着重處理。

而且,還要在一天的時間內,預算出一組比上組數據更合适的來。而這個工作量……

我用最快的速度上樓,最快的速度換了身職業裝下來。然後,和馮經理、楚美麗坐車去了公司。

馮經理全程板着臉,如刀子的目光不時的從我和楚美麗的臉上刮過。

楚美麗表情各種淡然,因為她昨天和那個人交易時已經說過這事一過她就辭職,跳槽去對方公司。

我比楚美麗更淡然,因為我知道不是我,而且我手中有她和江澤司機交易時的照片。

到了公司後,馬上進入到緊急會議。這次除了我們這組做評估的財務人員外,還有青城美寶國際的總經理谷天華。

谷天華已經年過五十,卻健朗如舊。身上氣場很強大,走進會議室只用眼睛一掃,便讓所有在坐的人便自矮三分。

他在會議桌的一頭站定,擡手松了松領帶,雙手拄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向前傾,“現在,請大家把都放在桌面上。”

左右的人低頭拿時,我也翻包。

外層沒有,裏層依舊沒有。

我臉一白,暗道一聲壞了。不是忘在昨天咖啡廳的吧臺,就是忘在酒店了。

美女秘書拿着一個托盤收時,谷天華繼續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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