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我捂着嘴,拒絕聞那股氣味,“我沒說你髒。”

看看被我吐的一塌糊塗的床,我撐着手往地下爬,“對不起,我馬上收拾,你去客廳坐會兒。”

餘揚下地,黑着臉把我拖進浴室,擰開水籠頭往我身上淋。

水冰涼,澆在身上渾身肌膚針紮一樣刺痛。我去搶花灑時,水變成了溫的。

餘揚用最快的速度拔光我和他身上衣服,從頭到尾沖了一遍。把我裹上浴巾推到一邊,怒氣沖沖摔了浴室的門出去了。

我靠着洗手臺抱着自己一個勁打哆嗦,明明冷的厲害,身體裏卻和燒着了一樣。

不過兩分鐘,穿帶整齊的餘揚又踹門進來。他把一件襯衫套在我身上,塞我懷裏一條毛毯拽着我往門口走。

他開門那一瞬,我掙紮,捂着嘴道,“等下,等我把鞋穿上再趕我出去。”

還有包,不然我沒辦法回家。

餘揚微停,我剛穿上鞋他就把我推了出去。旁邊單元有人開門出來時,我把頭壓的低低的舉起手擋住側臉。

大晚上的又下雨,只穿一件男人的襯衫被趕出來,真是前所末有的狼狽。

“看什麽看?沒見過半夜發燒的嗎?都他媽轉過去!”

餘揚一把搶過我懷裏的毯子,把我從頭裹到腳後,抱起就走。

電梯裏,他一手撐着我不攤下去,一手打電話,“車開到樓門前,我們兩分鐘後到。”挂掉電話,磨牙,“方小冉,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

我雙手抱着他脖子,靠在他胸口低笑出來,“餘揚,你挺不賴的。”

除去總想上我這條,對我真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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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正是他想上我,所以才會對我這麽好吧。

誰知道呢,這亂七八糟的世界!

去的吳用所在的那家醫院,到時我已經燒的迷糊了。抽血時,我睜開眼掙紮了下。

驗血不是一小點就可以了嗎,怎麽抽走整整一管?

等真用上藥,後腦的痛楚減輕,我慢慢睡過去了。

再醒,已是清晨。窗戶半開,空氣裏帶着雨後特有的清新。

我深吸一口,剛感覺肺被清洗了,便忍不住嗓子裏的癢,狠咳了兩聲。

護士推門進來,輕聲道,“醒了?想不想吃東西?”

我對她搖搖頭,撐床坐了起來。臂彎有些不舒服,撸起病號服看到上面的滞留針。

我眉毛引不住抽動了下,“我是不是得癌了,要打很久針?”

“方小姐說笑。”護士笑了,遞給我一支體溫表,道,“你是胃腸性感冒再加上中度中暑。是有點重,不過打不了幾天藥。我看你現在恢複的挺好的,應該三天就能出院了。”

我哦了聲,把體溫表夾在腋下。

護士拿着檔案夾,又問了我些別的問題。無非是現在頭痛不痛,口渴不口渴之類的。

我一一回答了後,她把體溫計收回去看了眼。看她要離開,我叫住,“我能下去轉轉嗎?”

“現在不行,你還在發燒。”護士看了眼表,道,“而且九點半你要輸液,等下午吧,如果你有力氣的話。我先出去了,有什麽事,按床鈴。”

我笑着對她揮揮說,說知道了。沒一會,護士又回來,送了份粥。

我強咽下幾口,再吃不進去。液輸到一半時,心慌的厲害,爬在床邊一張嘴全都吐了出來。

吳用正好開門進來,穿着病號服,右肩用吊帶固定着。身後,跟着雙手插兜,沉着臉色的餘揚。

吳用走到我旁邊,用左手拍拍我後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笑着說了句,“你不是有了吧,吐這麽厲害。”

我臉刷的一下就涼了,身上寒毛層層炸起。我大姨媽上次是什麽時候來的來着,好像是過日子了。上層在青城和餘揚一夜荒唐,到現在差不多是兩個月。他當時,做措施了嗎?我根本不記得了……

“沒有。”餘揚回手把門合上,“昨天晚上查過了。”

我擡頭看了餘揚一眼,怒火一下子湧上心頭。我不知道這怒的原由是他查我有沒有懷孕,還是他把我們之間的事情都說給第三個人聽!

抽張紙巾擦擦嘴,我把吳用的手甩到一旁。

吳用靠在窗臺旁,笑了,“生氣了?”

“沒有。”我語氣十分不好!

“你臉上寫着‘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那你還不滾?”我沖吳用皺眉。

“我不是生人啊。”護士進來收拾完出去後,吳用從兜裏拿出一個蘋果扔給我,笑的理所當然,“我是熟人。”

“你們倆個有完沒完。”餘揚在我病床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冷冷看向吳用,“你是來和她逗嘴的?”

吳用聳聳肩,走到餘揚身邊坐下。

這時我才看到,原來餘揚拎了個記本電腦來。他把記本在茶幾上展開,和吳用進入了工作模式。

兩人盯着屏幕,操縱鼠标的同時,還不時的交流說話。

什麽皇阿瑪,股權,百分之幾點,項目的。

我心慌難受,頭還隐隐頭痛,有他們在這一直說話,我根本沒法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于起身離去。門關上前,吳用的話隐隐傳到耳邊,“……你看把她惡心的,都吐了。也是,你那房子你那床多少女人去過睡過,還有你這人,n手貨……啊!” [i][-].

走廊裏,傳來吳用一聲慘叫。

我睜開眼睛,聽了會走廊裏的動靜,心中煩躁的翻了個身。

還是煩燥,又翻了個身!

鬧心,情緒根本穩不下來。看看眼前的蘋果,我按床鈴叫來護士,“我要吃蘋果,給我一把刀。”

護士削完蘋果把刀帶走,臨出門時笑的輕柔,“方小姐,吳先生叮囑過,說你房間不許有刀和任何能帶尖的東西。”

這是給我用滞留針的原因?

媽的!

☆、028 我高估了你,低估了他。

護士估計錯誤,三天我沒能出院。

病情反複,從剛入院時的光吐,變成上吐下洩。當情況徹底穩定下來,可以把出院提上議程,已經是第五天。

出院時,吳用過來我病房。靠在沙發上一句話不說,看着窗外發了很久的呆。

在我把為數不多的東西收拾好裝包後,吳用出聲問道,“餘揚不來接你?”

我搖頭。

那天他們倆走後,餘揚又來了一次。當時我正在睡覺,他把我包放下就走了。我還是聽護士說,才知道他來過了。

吳用拄着臉,眉頭緊皺,再次陷入沉思。

我站在床邊,狠力揪自己的大拇指。

吳用在想什麽,我大概能猜到些。我和他的交易,建立在我陪在餘揚身邊半年的條件上。

而現在,餘揚惱了。別說接我出院,連看都沒來看一眼,電話也沒打過一個。

護士正好來送費用單,我接過來瞄了眼。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可依舊被上面的五位數紮了眼。

吳用走過來把費用單抽過去,看也不看的摔碎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回去後安心上班吧,美寶國際還是很有前途的。”

這是交易取消的意思?

我擡眼向吳用看過去,“吳用……”吳用冷冷撇過來時,我改口,“吳總,那個醫生……”

吳用沒回答,開門出去扔下一句,“我高估了你,低估了他。”

在他關門那刻,我伸手攔住,“吳總,你到底在算計餘揚什麽?又為什麽一定是我?”

吳用側過頭來,眼神冰冷,“我不會害餘揚。不是非你不可。”

門緩緩關上,吳用的臉消失在門後。

我脫力的靠在牆上,捧着臉自嘲的笑了。

我腦子怎麽抽了,怎麽會以為吳用非我不用?

醫生給我的建議是出院後再休息兩天,我沒有,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坐在辦公桌後,我看着窗外的三十一樓愣神。

吳用不做賠本生意,我要想再和他重新建立交易關系,就要和他證明我對他來說是有用的。

我要主動去找餘揚嗎?

念頭一起,指間的鉛筆硬生生被我掰斷。

餘揚目的很明确,我現在去找他,就是把自己送到了他床上。

“小冉,你怎麽了?你臉色怎麽這麽不好?”

我連忙回頭,見一身職業裝的池娜正站在我辦公桌前。我連忙換了笑臉,對她道,“沒什麽,剛胃痛了下。”

把掰斷的鉛筆扔到一邊,我接過她遞來的文件。

“病還沒好?”池娜幫我倒了杯熱水過來,輕聲道,“那怎麽不多請兩天假?”

我瞄了眼辦公區的許顏,半天玩笑的道,“不敢啊,怕病好了,工作沒了。”

池娜笑出聲來,轉而換上一臉祈求的表情,指着那份文件對我道,“急件,我早會時被經理罵了,實在是不敢進去了。拜托拜托。”

我早上遲到了,沒趕上開早會,也還沒看到許佳。

我這還在想許佳為什麽發脾氣,池娜已經把我推到馮佳辦公室前敲了門,“多謝多謝。”

馮佳帶着怒氣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進來!”

池娜一溜煙的跑到辦公區,雙手合實對我做了個拜拜的動作。我白她一眼,推門進去,“馮經理,這份文件……”

辦公桌後,馮佳柳眉緊皺,正閉着眼在揉太陽穴。聽到我聲音,睜開了,臉色緩和兩分,“小冉,消假上班了?病好了嗎?”

我把文件展開放到她面前,擰開簽字筆,遞到她手中,“讓馮姐惦記了,已經好了。池組長說這個文件有些急……”

馮佳挑挑眉,沒說什麽,握緊筆刷刷簽下名字。把文件合上遞回給我後,長嘆一聲把眼睛又閉上了。

這是有話要說。

我沒急着走,把簽字筆擰好插回到筆筒裏,馮佳果真出聲了,“小冉,你跟我多久了?”

能多久?

從青城開始,滿打滿算不到三個月。

可話不能這麽說,所以我笑道,“自打進公司,馮姐就對我照顧有佳。如果不是馮姐提拔,哪能有我今天?”

馮佳笑了,眉眼展開。她伸出手拍拍我手背,“那也要你是這塊料。”

我也笑了,嘴裏應酬着。目光卻落在馮佳辦公桌上那份放在最上面,展開後卻推得遠遠的文件上。

雖然馮佳用記事本壓了下,可還是露出擡頭“城東商”和“招标”幾個大字。

賬務一般不直接參與招标初期,要到後面招标單位提上預算等時,才會對資産負債等進行審查。

這份不應該出現在馮佳辦公桌上的文件,應該就是馮佳頭痛的原因了。

不謀其職卻謀其事!

“……現在做生意,都是想着法往近拉關系。雖然不一定能起主要作用,可錦上添花何樂而不為。”

“那是,那是。”我連連點頭,你說什麽是什麽,反正賬務二部你老大。

“嗯,出去忙吧。”馮佳終于松開我的手,道,“後天晚上有個酒會,你看看,我後天安排什麽事沒有。有的話推後……你和我一起去。”

我連連稱是,退出去後把文件給池娜後,坐在椅子陷入沉思。

眼瞅着時間臨近十一點,我打開私人郵箱,下定決心給吳用發了封郵件。

“還記得那個政府工程嗎?”

我還有用,我跟在馮佳身邊,能提供吳用想知道的一切。在他讓我在餘揚身邊待半年的條件提出前,他不就是想讓我取得馮佳的信任,當卧底嗎?

如果不是看到那份招标書,我都忘了。

這算不算是天無絕人之路?

我一直等到午休時間,也沒等到吳用的郵件。中午,池娜拉着我去吃飯,說要感謝我幫她送簽文件。

剛按下電梯鍵,左邊的電梯就從上面下來。我們邊說邊笑走過去時,電梯門正好打開。

餘揚站在中間,左邊是那天我在車上見過的那個男人,右邊是一個長相清純的美女。眼眸輕垂,臉有點紅,一縷發絲滑下來,正好點在嘴角的酒窩上。

右那那個男人着往後退了一步,笑了,示意我們上去。

我和池娜同時低頭叫了聲餘總,池娜笑道,“不了不了,我們等下一趟。”

電梯門一合,電梯繼續下行。

我再次按電梯鍵盤時,池娜在一邊感嘆道,“到底是太子爺啊,排場就是不一樣……”

“吳總在時不也這樣?”身為總經理,身邊帶兩三個人是很正常的事吧。

“可吳總總笑呵呵的啊。”池娜道,“你沒看到剛才餘總的臉是沉着的?”

呃……

“這我還真沒看到,我光顧看他身邊那清純小美女了。”

“這小美女沒穿工裝,不是咱們公司的。你說,會不會是餘總女朋友?”

“誰知道。”我哈一聲,道,“應該不是吧,你剛不說餘總的臉是沉着的?如果小美女是餘總女朋友,他會這樣?”

池娜聽後點點頭,嘆了聲,“江月不在咱們部門,連個打聽的人都沒有了。小冉,要不你下午上去找江月聊天去?”

我拍開池娜攀在我胳膊上的爪子,“滾,姑奶奶來上班不是為了八卦的!”

看來那美女就是吳用另找的人選,這種時候我最好是閃到一邊,別一個不小心壞了他的事。

午飯池娜點了不少好硬菜的,我因為心裏有事沒吃下幾口。

等她吃飽,我無視她要閑走一會消化食的要求,馬上回了公司。

登陸上郵箱,裏面已經躺着吳用的回信。

“醫生的事,我會幫你留意。”

這是同意了!

我清空郵件後,忍不住笑出聲來。站起身,哼着不成調的小曲,拿噴壺把旁邊架子上的綠植澆了遍水。

澆完水後回看一眼,感覺全是綠色挺單調。看看離正式工作還有點時間,下樓去花店買了兩束花上來。

一束插瓶擺到了馮佳辦公室,另一束插好後,就放到了我椅子旁那縷好不容易照過來的陽光裏。

陪馮佳出席的那個酒會在周六,我早早起來,在中午時趕到馮佳家。抱抱她三歲的孩子後,催着她出門去挑禮服。

馮佳的老公對我一笑,在馮佳換衣服時道,“小方,勸着你們馮經理不要多喝酒。有你陪着,我也就放心了。”

我嘴上應酬着,心中卻滿是窘迫。

一個小時後,心中的窘迫在魏明山進到試衣間給馮佳的禮服拉拉鏈時變成抱歉。

兩人好一會兒才出來,出來時馮佳的禮服已經裝好了。只不過,太低胸的禮服是不能穿了,只能再換一件。

造型師一臉淡然的給馮佳整理,我穿着一件天藍色的一字肩小禮服,裝着一臉淡然的在一邊看着。

酒會八點正式開始,在城效一處別墅,舉辦人是北城的一位商界泰鬥。前幾年移民歐洲了,這次回來說是思鄉,要在北城多待段時間。

然後,就舉辦了這麽個酒會找存在感。雖然他離開的時間有點久,可早年的威望還有點。再加上,這樣的酒會是相互拉關系的好時機,所以賣面子來的人還是不少的。

我們到時,酒會剛好開始。魏明山身為業務部經理,見誰都臉熟。進來和主人秦老爺子打了個招呼後,帶着馮佳滿場飛。

我在自助桌上拿些水果,找了個偏僻的小桌坐下連吃邊等。越吃,越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有魏明山保駕護航,我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

挑着喜歡的水果吃了八分飽,我下到會場中間去找馮佳。

差不多,就放我走吧!

走近還沒等說話,馮佳先出聲了,“小冉,你剛到哪去了?剛碰到你一個熟人,正說着讓你們見見呢。”

說着,遞給我一杯酒。

“熟人?”我接過酒,笑了,“怎麽可能……”

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我話斷了。

是江澤,身姿卓越,站在一群人中侃侃而談,臉上全是自信,意氣風發。

魏明山拍拍江澤肩膀,江澤回過頭來。目光四下一掃,瞬間落在我身上。

他回頭和那幾個人微微點頭,笑着離開。轉身向我走過來,把酒杯碰到我的酒杯上,輕聲道,“好久不見。”

☆、029 賣的徹底。

高腳杯中紅酒微微一蕩,在杯壁留下一抹淺紅。

我彎起眼眸,擡頭輕笑了回去,“老同學,好久不見。”

江澤笑的溫和,把酒杯拿回去輕抿一口。一轉身,和魏明山站在一處寒暄。

魏明山笑的爽朗,側肩像江澤歪過頭去,看着我笑道,“沒想到江澤竟然和方助理是同校同學,要不是馮經理和我提了一句,我都不知道。”

馮佳擁着我後背站到兩個人身邊,談笑風聲的說起上次在青城的事。很巧妙的略過了我當時因何被警方扣下調查,把江澤說成了踩着七彩雲朵來救美的英雄。

我保持微笑,有一口沒一口的抿着杯裏的酒,把目光散向遠處。

現在做生意啊,都講究拉關系。

小冉,後天有個酒會,你和我一起去吧。

時至此刻,我算明白了那天馮佳為什麽會說兩句話。

神思游離中,馮佳拍拍我肩膀,笑道,“小冉,你們老同學在這慢慢續舊,我和魏經理去秦老那裏……”

眨眨眼,歪頭一笑,後面的話沒說,挽着魏長明的臂彎轉身走了。她扭動的後腰上,那一排粉鑽分外刺眼!

我忍住冷笑,舔舔嘴唇,再想喝酒時,手裏一空,酒杯被拿走了。

江澤側身把酒杯放回侍應生的托盤中,“再喝你又醉了……”回過頭,目光落在我手上,“你緊張?因為遇到我。”

我把握成拳的手松開,順勢把滑到臉側的發絲別到耳後,笑着否定,“沒有。”不緊張,是別扭和尴尬。

我一直淡化和他之間的關系,卻沒想被上司擺了一道送到他身邊。

這種境地,呵,還真是讓我無處立身。

“不緊張,那跳個舞吧。”江澤轉身進舞池,對我伸出手來。

我別過臉不看他,視線卻和不遠處的馮佳撞個正着。她連連對我使眼色,有急切,有鼓勵,還有施壓。

如果今天的事發生在一周前,我會不會撂下臉子馬上就走?那時餘揚還沒生我氣,吳用還是我的靠山。

世上沒有如果兩個字。

不過是短暫考慮,我就把手交到了江澤的手中,跟他滑下舞池。

江澤掌心的熱度隔着輕薄的布料傳到我後腰肌膚上時,我輕籲出口氣,不偏不移的把視線落在他領帶夾上。

“我以為,你會說我是老朋友,沒想到,直接降到了老同學。”

“有區別嗎?”陌路人一樣的關系,還在乎什麽稱呼嗎。

“有。”江澤低下頭來,“兩步還是三步的區別。”

我擡頭看江澤,“什麽兩步三步?”

江澤笑着和我對視,兩秒,笑沒了。他把目光別向一旁,握在我腰上的手收緊了,“你過的是有多不好,你告訴我。”

“江先生,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你這樣抱下去,會給我造成困擾。”他手微微松開後,我回道,“我過的很好,一天比一天好。”

“确定?”江澤帶着我轉了個圈,輕聲道,“看門口。”

我扭頭看向舞會出口,那裏,魏明山和馮佳的背景一閃而出。

“你們魏經理說你住的地方和我順路,讓我送你一程。”

“看來你對他們來說很重要啊。”重要到直接送個女人來。

松開江澤,我提裙走出舞池。人走了,我用不着做戲了。走到自助臺旁,我拿杯果汁大口喝下。喝有的點急,嗆咳了兩下。

找到侍應生拿回手包,我踩着七寸高跟走出會場。

來到黑黝黝的別墅外,我心裏空蕩蕩的。翻着上為數不多的電話號碼,不知道誰能來接我回市區。

在猶豫是讓池娜打車來接我一下還是讓江月麻煩一下他哥時,一道車燈打了過來。

江澤落下車窗,伸出頭來,“回市區肯定順路。”

我嘆口氣,繞過車子坐進了副駕駛室。

江澤打開音樂,啓動車子沒再說話。

車在公路上急速行駛,遠光燈如光劍一般劈開黑暗。窗外的樹影似鬼魅的魔爪,每每撲到車窗上,就被車速甩到身後。

二十分鐘後,車子終于逃出黑暗,和千萬燈海彙集在一起,向城市的光明處駛去。

上了高速,車速更快。江澤把音樂聲調小,問道,“真的不能原諒?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像從前那樣對我笑?”

“江澤,我有男朋友……”

“餘揚嗎?”江澤打斷我的話,長嘆一聲,拍了兩下方向盤,道,“我一直覺得他眼熟卻忘了他是誰。現在我想起來了,一年前在國外,我進入明晨海外分公司時,曾經在一份公司簡報上年過他學生時期的照片。”

我別過臉去,看車窗外快速劃過的夜光指路标。

“他是展氏的太子,雖然和他爸爸鬧別扭鬧到離家出走的地步,可,他還是展氏太子。小冉,他一定會接手展氏,他的高度……”

“你是在說,我配不上餘揚嗎?”

江澤把車拐下高速,側過頭來,認真的道,“你一直說他是你男朋友,可沒有哪個下屬,會有膽量把少東家的女朋友随便送人做人情的。別說是魏什麽那樣上不得臺面的角色,就算是你們美寶國際中國區域執行總監,也沒有這樣的膽子。”

我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可他幾次出現為你解圍,充當你男朋友。”江澤回過頭去,平靜陳訴,“也就是說,你們之間有關系,可這關系不為別人所知。而且,他并不在乎這層關系……”

車內沒風,我渾身上下卻涼透了,“江澤,你想說什麽嗎?”

“小冉,回頭吧。”車子停下,熄火後,江澤的聲音格外清晰震耳,“不要再和他玩下去了。”

“你知道有錢的感覺嗎?不是你有那幾個小錢,”我解開安全帶,回頭對江澤笑道,“就是,我可以拿着他的卡刷一橦別墅連眼都不帶眨的;就是,我有病住個院,醫生都是從國外專門請回來的;就是,如果我會開車,車子可以從寶馬奔馳一路換到法拉利瑪莎拉蒂!”

下車甩下車門,我對同樣下來的江澤諷刺一笑,“不和他玩下去?那我問你,我說的這些,你能給我多少?”

“可你們的關系,卻不能讓他在這晚的深夜,去接你回家。”

“那有什麽用,我又沒有家!”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氣,我揚手指向身後,對他喊的聲嘶力竭,“可我可以有很多房子,只要我說我想要,身後這個小區就是我的!江澤,我現在只認錢不認人,想讓我離開餘揚和你走,簡單!比餘揚有錢!”

喊完後,我站在原地抖個不停。風吹過,頭發在身側揚起,抽在臉上生痛。

“我錯了。”江澤舉起雙手,閉上眼道,“小冉我錯了,我的意思是,你們之間有什麽交易,或是……”

“是啊,金錢和肉體的交易。就像你媽口中,當年我和你的交易一樣。只不過,我把自己賣的更值錢。”我指着遠處的車流,抖着唇對江澤道,“你可以滾了。”

“今天沒辦法談了。ok,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我表錯意,我沒想傷你。”江澤走過來緊緊抱我一下,“你回去冷靜一下,我們改天再聊。”

松開我後,江澤長嘆口氣,轉身開車離去。

我站在路邊,好一會兒才會動。夜風一吹,整個人都麻了。我抱着自己想攔個車回去時,才發現身後就是我租住的小區。

不錯,馮佳把我賣的夠徹底。

脫力的向小區裏走兩步,我笑出聲來。先是小笑,後是大笑,笑着笑着迸出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他媽的,裝逼都不會。我租住的小區又老又破地段又不好,誰要它做什麽?剛才随手那麽一指,應該直接指向全北城最繁華的商業街啊!

那樣才算裝的金光閃閃!

走到小區門前,身後突然響起車笛,打過一道強光過來。我的身影被光拉長,映在腳下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

我回過頭,卻被那道光刺的睜不開眼,什麽也看不清。

車笛又急切的響了兩聲,我轉回身,在那道光束中走進小區,拐過樓角。那輛車順利開進來,正好是我的方向。

通道太窄,無處可讓。我在那束光的催促下一直跑進我所在的樓道,剛進去,那輛車轟鳴着開遠了。

回到屋裏打開燈,我把震了兩下的拿出來看。

馮佳的短信,簡單幾個字,“小冉,到家了嗎?”

站在門口想了足足半個小時,我抖着心把關機扔到一邊,踢掉腳下的高跟鞋,去洗澡。

第二天周日,在屋裏當了一天宅女。直到下午,才把打開。

不出所料,一開機就進來兩條馮佳的短信。第一條,昨天晚上十二點的,問我要是沒到家,她和魏明山去接我。第二條,今天早上的,問我起床了嗎。

我又磨蹭了會,給馮佳回了條短信,說我起了。

馮佳電話馬上打了過來,幾句話後,奔了主題,“小冉,姐問你句不應該問的……你昨天,是和你那老同學在一起吧。”

“姐,你說什麽呢!”我又羞又急的道,“我關着是沒電了,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行了行了。”馮佳一副了然的樣子,“小冉,從今個兒起,你就是姐親妹子。你放心,在美寶國際有我和明山一天,你就吃香的喝辣的!”

“姐,你這話就說的外道了。你對我好,我還不知道嗎?”奉承了幾句,我試探道,“姐,這聲姐我都叫出來了,姐也不應該和我藏話吧。如果我不和姐一條心,昨天……”

“這事姐就沒想瞞着你。”馮佳笑道,“你知道咱們公司新上任的太子爺吧,在總部,還有個太女。除去這太子和太女外,咱們董事長還有個親弟弟呢!那可是為展氏立下汗馬功勞,開疆擴土的有功之臣!他……”一頓,話止住了,馮佳笑道,“行了,電話裏說不清。明天中午姐請你吃飯,咱們倆個當面好好唠。你好好休息,和江總保持好關系。”

挂掉電話後,我靜了坐了會兒,把電話給吳用拔了回去。

吳用接起後,我道,“馮佳這一群人,是展董他弟弟那一夥兒的。”

“這我知道。”吳用道,“說點有用的。”

我屏着呼吸想了下前因後果,道,“他們要和明晨國際聯手,目标,可能是這次市政府的項目。”

“和明晨聯手?”吳用沉默了下,“你從哪得來的消息。”

“吳總,我提供給你的消息真實可靠就行了。從哪裏來的,又是怎麽來的,你就不用管了。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履行我們之間的交易。沒了餘揚,醫生不用等半年了吧?”

吳用不答,反道,“方小冉,如果你的手段過激,傷害……”

“吳總的意思是,”我笑出聲來,“如果我的消息來源不夠光明,你就不想再聽,不再監視馮佳這夥人了?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由我自己一力承擔。不會傷害到美寶國際的聲譽,更不會傷害到boss大人您的聲譽。”

“你……”吳用發出一個字音,嘎然而止。

我大笑兩聲,挂了電話。然後,跪在床頭,繼續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發呆。

☆、030 江月這招災惹禍的體質,也真是沒誰了!

我成了馮佳的心腹,不僅是她,就連魏明山都對我另看一眼。被認可成為他們的自己人後,馮佳慢慢和我說了展氏的一些內事。

美寶國際雖然才四十幾年,可展氏家族卻很有些年頭了。清末時期,就是江滬地區有名的富庶商戶。後來中華大地動蕩不安,展家祖上變賣了家産,遠赴國外避難。這一走,就是近半個世紀,直到解放才重新回故裏。

那時的展氏,在國外就很有些名頭了。可因為一些這樣那樣的因素,回國後的展氏主事人沒有馬上光複家業,而是當機立斷的把大兒子展志宏送到部隊當兵。小兒子展志辰,則從商主持家業。

十年後,展志宏亡妻,留下一子。第二年,展志辰病故,留下一妻一子。

于是,展志宏娶了弟弟展志辰遺孀韓氏,兩家合為一家。

現如今,展氏的當家人是展志宏,美寶國際的董事長是展志宏和先妻生下的長子展建華。

馮佳,魏明山這些人跟随的,是展志宏的遺子展建國。

用魏明山的話來說,展氏能有現在的發展,全是展志辰在世時拼搏來的。更何況,美寶國際成立之初,展建國付出的努力和心血,要比展建華多的多。可到最後,竟然大權旁落。

如果展志辰還在世的話……

說這話時,我和馮佳正在咖啡廳裏小坐,臨街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開滿鮮花花壇。卡坐右邊是一排書架,左邊是一個貓架。兩只波斯貓慵懶的趴在上面曬太陽,一副享受作派。

“……你說,”馮佳抱着懷裏那只銀漸層小奶貓輕撫,挑挑眉笑道,“如果他還在世的話,現在美寶國際是誰的?”不等我說什麽,長嘆一聲結束了對展家歷史的展望,“唉,可惜啊,不然事情就簡單喽……”

我低下頭喝咖啡,只笑不語。

人的欲望無窮大,沒準所有的一切真颠倒過來,現在的董事長展建華又覺得不公了呢。畢竟,這些年來沒有他親爹那些老戰友的關系,展氏也不可能順風順水的發展,屢屢拿下政府項目。

公說公有理,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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