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婆有理。就算沒理,為了利益相争也會掰出個理來!

馮佳喝淨一杯咖啡,短暫的下午茶時間結束,我們起身回了公司。

坐進電梯後,馮佳壯似無意的問我和我老同學電話聯系沒。

我擡手理了兩下鬓角的發絲,對她搖頭,“沒有。”

這幾天來,馮佳對我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可對于他們和江澤,又或是說和明晨車際之間的貓膩,卻是一句不提。

我不敢打聽的太勤,怕把她剛剛對我建立起來的信任打破。

“沒事。”馮佳擡手拍拍我肩膀,剛要說什麽,電梯叮的一聲停了。轎身微微一震,我下意識的擡頭去看電梯上面的樓層。

從美寶國際前臺大廳直通上面的電梯是美寶國際內部員工專用的,而最低的停靠樓層,是二十六樓。

可現在,電梯上方的數字竟然顯示8。

電梯竟然在八樓被人按停了。

我剛想問怎麽回事,電梯門便開了。餘揚站在門外,一身休閑服,頭上還帶着汗,正在拿毛巾擦。那個我只知道姓不知道名,見了兩次面的男人輕聲道,“……您不能總不回家,老爺子說……”

“餘總,赫助理。”馮佳笑着打了招呼,也适時打斷了赫特助的話。

餘揚這才發現電梯裏還有人,他沒應馮佳的話,而是轉頭看向了赫特助,“怎麽回事?”

赫助理低頭解釋,“原來吳總允許的,您要是覺得不方便……”

赫助理說的是這架電梯。這架電梯原來是總經理專用,後來吳用說早上班時擠,就允許職員乘坐。吳用進醫院後,上層雖然沒收回不許職員再坐這架電梯的話,可我們私下裏都約定俗成的不再用這架了。

剛才,也就是哪個先到上的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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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揚哦了聲沒再說什麽,對馮佳點點頭,走進電梯站在我身側。

電梯不小,以前和十幾個人一起坐時也沒感覺擠。現在,卻覺得沒有落腳的地方。當赫助理也走進來時,我向後退,靠在轎箱上。

後腰,暖的,巴掌大的範圍。

我身上一僵,下意識的往前走。電梯正好啓動,身子一晃又靠了回去。

餘揚“嘶”的一聲,把手從我身後抽了回去。我連忙站直,遠離他一步。

馮佳和赫助理同時看過去,一個目露關切,一個出聲問道,“少爺,您怎麽了……”

餘揚甩了甩左手,道,“是有些不方便。”

馮佳看向我時,我垂下頭對餘揚道,“餘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您把手往我身後放,我站的再不穩也碰不到您啊!

“沒事,以後注意。”餘揚目不斜視的說了句後,再不吱聲了。

電梯裏氣氛壓抑起來,好在沒一會就到了二十八樓。馮佳對餘揚打了聲招呼後,碰碰我胳膊出了電梯。

“送份湯上來。”身後,餘揚輕聲吩咐。

走過拐角,馮佳臉上的恭敬沒多少了。我緊跟她兩步,輕聲解釋,“我剛才真不是故意的……”

“又不是什麽大事。”馮佳無所謂的道,“你也別往心裏去……看,這不天天送着花兒呢嗎?放心,跑不了。”

說着,拍拍我肩膀,轉身回了辦公室。

我看着辦公桌上面放着的花靜站了會,拿起來撕掉玻璃紙,插在了放在椅子旁邊的花瓶裏。

是啊,一直送着花兒呢。

不多,一天一朵,品種不重樣,今天玫瑰明天百合後天風信子。我的花瓶裏,每天都有含苞待放的新花加入,有漸漸敗落的老花拿出。

雖然來送花的小哥不肯留下只言片語,整個辦公室卻都知道我現在有一個未婚夫外的追求者。

池娜曾笑着和我說,追我這人是個經濟适用男。

送一束花,是挺好看,可不能天天送。送一枝花能,不僅能經濟壓力不大,還能讓我看到就想起他。

是啊,我現在看到花就能想起江澤。

想他在玩什麽套路。

自那天不歡而散,他再沒和我聯系過。可這花,卻是一天一朵的送過來。

午後時間漫長難耐,我揉揉臉,忍着瞌睡整理馮佳明天開會要用的材料。正調動着表格,工作郵箱蹦出一封郵件。

大致意思是,總經理專用電梯員工不要再用了。

郵件發出沒一會兒,微信群裏熱鬧了起來。大約就是讨論,新來的這個太子爺餘總經理,脾氣秉性都沒有住院的吳總經理好。

當然,也有犯花癡的,說餘總這叫個性,霸道總裁屬性。

這話一出,一長串的“切”字接二連三的蹦了出來。

我掃了幾眼,忍不住在心裏為餘揚辯解幾句。餘揚這個人雖然性情不定,想一出是一出,可直來直去,什麽都寫在臉上。

而吳用……

在吳用的眼中,可能除了他重視的人,其餘所有人都明确的分為兩種。

不對,應該說是三種。

一,可利用的。二,不可利用的。三,利用完的。

對于可利用的,他會各種手段善待拉攏。對于不可利用的,他會溫溫和氣笑面迎人。至于利用完的,則會深刻體會到什麽叫做瞬息驟變翻臉無情。

放下繼續整理文件,江月傳來了語音。我帶上耳機,她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小冉,和你八卦個獨家消息。那個電梯不再讓別人用,是因為有人在電梯裏撞到了餘總。餘總一怒之下就……”話說到一半嘎然而止。

獨家消息還一怒之下……

我沒好氣的回了句,“怎麽着,把手撞成特級殘廢了?”

語音再次發來,我按開,赫助理帶笑的聲音傳來,“方小姐不必擔心,餘總只是小小擦傷。如果你實在放心不下,可以上來看看。”

我臉作時就白了。

江月這招災惹禍的體質,也真是沒誰了!

一震,再次傳來一條語音。我忐忑點開,裏面傳來江月帶着哭腔的聲音,“怎麽辦,我剛才的話全被赫助理給聽去了……”

“江月你大爺,每次和你說別人小話都沒好事!你他媽的背後說人時就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你問我你怎麽辦,我還想問你我怎麽辦呢?”

“對哦,我又沒罵人。”江月沒心一笑,滿是疑惑的聲音傳來,“小冉,你怎麽知道傷的是手還那麽咒餘總……”

“……”

江月一問,我冷靜下來。回頭掃了眼窗外的三十一樓,淡定的把放到一邊。

有什麽好慌的,不就一句話嗎。

沒過一會,響了,生號。

我接起來放在耳邊,赫助理的聲音傳來,“雞湯和魚湯,哪個更好些?”

“嗯?什麽。”

“是這樣的,我去買煲湯的材料。可用什麽主料什麽配料,我有些搞不明白。”

“你打錯電話了吧赫助理。”我把腳邊的花瓶往一邊踢踢,站在窗前往三十一樓看。

窗上映着藍天白雲,看不清裏面。

“哦……是打錯了。”赫助理一笑,“打錯也是緣分啊。方小姐,反正電話也打錯了,不如幫我個忙?”

☆、031 特意熬的?怪不得那麽難喝。

赫助理讓我幫的忙是煲湯。

當我按赫助理說的時間到八樓時,赫助理已經等在電梯門外,雙手自然下垂疊放在身前,臉上的笑很溫和。我一邁出去,他嘴角的弧度往高揚了揚,“方小姐,麻煩了。”

右手伸出做了個請的手勢,引着我往裏走。

我深吸一口氣,跟在他後面。鞋跟磕在地上,聲音在樓層裏蕩了幾個來回。

江月說過,美寶國際這個空着的八樓,原本是打算裝成健身室,供美寶國際內部員工健身用的。可後來這項福利,因為受總部那邊一些事情的影響,并沒有實施。

再後……

就沒有再後了,這幾年來,一直這麽空着。既不外租,也不內用。

我想像中,八樓應該很空曠。就算光線不錯,也會因為長久無人清理而灰塵滿布。

不曾想,很整潔。

陽光從成片成片的玻璃窗照進來,在暗紅色的瓷磚地上畫出一個個格子。牆壁粉了白,頂棚裝了無數組日光燈。此時燈全開着,把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全都照得雪亮。

赫助理帶着我繞過幾根承重柱,來到了樓層的最東面。

靠牆百十平米的地方放置了不少東西。

不僅有全套的健身設備,還有一組黑色沙發,一只茶幾,冰箱和一個琉璃臺。琉璃臺,擺放着各種鍋具和幾樣煲湯用的材料。

除了咖啡壺是開着封的,其實幾樣鍋具全都原裝原樣,沒有動過。

赫助理問我要用什麽樣的鍋後,大步走過去拆包裝。我翻出煲湯要用的材料,拿到水池裏清洗。當我洗的差不多時,赫助理已經把水燒開了。

我接過他手裏的鍋具,熟練的把雞放到水中撇血沫。弄幹淨後,放到溫好的煲盅裏,加上調料和熱水,蓋上蓋子定時。

赫助理站在旁邊全程看着,一點動靜也不出。當我洗手收拾臺面時,他擡起左手推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笑道,“早聽吳總說方小姐手藝不錯,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直說吧。”我把水籠頭關上,甩甩手,拄着琉璃臺頭也不回的道,“餘揚想幹什麽。”

赫助理沒打錯電話,他就是找我的。我原來以為會在這裏看到餘揚,既然沒有,那話肯定是由赫助理帶到。

“不是少爺想幹什麽。”赫助理從茶幾上拿起紙抽,抽出幾張紙後遞給我,“是方小姐想幹什麽……”

我扭過頭去看赫助理,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餘揚讓你這麽問?”

什麽叫我想幹什麽,我離的他還不夠遠嗎?難道一定要我離開美寶國際?

“并不是少爺,是我自己,包括我讓方小姐來煲湯。”赫助理把紙放到一邊,再次推了推眼鏡,濃重的眉毛挑了兩人挑,“方小姐,我并沒有惡意,只是來善意的提醒你,你和少爺吵架,已經有快半個月時間了……方小姐,時間再久,對你可不利。”

“不利?”我磨磨牙,冷笑出聲,“你來說一說,時間久了對我有什麽不利?”

這是在說我欲擒故縱,故意耍小性子把餘揚當凱子耍嗎?

赫助理沉吟片刻,輕咳一聲,正色道,“方小姐,可能我的表達方式有些不對。我的意思是,感情需要經營。”赫助理眨眨眼,轉而一笑,“方小姐,少爺的脾氣你應該知道,既然你喜歡他,為什麽就不能消消氣服個軟,主動去和他說句話呢?”

這貨不是來搞笑的吧!什麽叫既然我喜歡他,什麽又叫感情需要經營?

我伸手拉下赫助理的領帶,靠近他的臉和他平視。

薄薄鏡片反着一層橘色的光,後面那雙和我對視的眼一動不動,滿是真誠……

我笑了,這回是真的笑了。

我松開他,抓起紙巾把手擦淨,拍拍這個對餘揚衷心不二的赫助理的肩道,“你家少爺神經病一樣的性格我知道,我也挺理解。可有一點你搞錯了,”揚手把紙團投到赫助理身後的廢紙桶,我揚眉說下去,“我不喜歡你家少爺,你家少爺也不喜歡我……還有,能不能別叫他少爺?”

一張嘴,一股濃重的資本主義味道迎面撲來!

紙團不偏不移,正好砸進去。廢紙桶原地晃了下,立穩了。

“方小姐又說氣話。”赫助理松松被我揪皺的領帶,也笑了,“如果不喜歡,怎麽會在一起。你去拜祭你母親那天,少爺要開個很重要的會。可聽說你迷路了,還是驅車前去。開完會本來有酒會,可因為你一直睡着……”

如果不喜歡,怎麽會在一起?

這問題問的好。

我打斷細數餘揚對我種種好的赫助理,笑的燦爛,“交易懂嗎?別那麽看我,也陏便你想是哪種交易。總之,我和餘揚之間不是你想像中的戀人關系。我們沒有任何感情,所以也談不上生氣,鬧別扭,原諒不原諒的……總之,”我回身揮刀把粘板上的蔥一剁兩截,看着赫助理道,“就是徹底斷了,再沒有任何關系。”

赫助理嘴微微張開,一直淡定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片刻,他從兜裏掏出一只,手指滑動幾下後遞到我面前,問,“方小姐,這不是你嗎?”

我把目光從赫助理臉上收回,看向屏幕。

一張照片,背景是我以前工作的山水畫廊。

照片裏人不少,一顆碩大的後腦勺占了近三分之一個屏幕。照片的中間位置,是我。

穿了一身修身的黑色套裝,側着身子,正在講解牆上的一幅畫。入鏡的右臉上是标準的服務笑容,下巴微微上仰,露出一段修長白皙的脖頸。右耳下那枚小小的紅痣,很是顯眼。

我下意識的擡手摸耳後那顆痣所在的位置。

“這照片哪來的?”

“少爺裏的。方小姐,這還不能說明什麽嗎?”

“怎麽在你這裏?”

“……少爺換了。”

我嗤笑出聲,把拍到赫助理的胸前,“你倒是誠實。”要是編個別的理由,沒準我就信了。

拿出自己看了眼時間,我轉身往外走,“三個小時後放鹽調味,再煮半個小時。不過那時你們家少爺已經下班了,只怕是喝不到這道湯。你有時間想這些沒用的,不如到外面叫份。”

“方小姐不信?”赫助理沒追上來,站在原地大聲道,“那你看看電梯。”

那你看看電梯……

等電梯時,我盯着電梯門看。進電梯時,我盯着兩邊牆壁看。電梯上行的超重感傳來時,我視線落到那會我要靠的那面轎壁。

公司內部電梯裏面沒有廣告,不過為了精美,卻挂了一些比較有意境的畫作。這部也不例外,挂了一幅意識流的油畫。

我背過身來,後退兩步靠過去。畫框下面的邊緣,是我腰的位置。我背過左手去摸,正好和那會後腰那一個巴掌的溫暖重合……

心有點累,脫力的往後一靠,手背上猛的一痛!

嘶~

我連忙把手拿到眼前看,白皙的手背上橫着一道細細的劃痕。兩眼的功夫,劃痕上滲出一串細小的血珠。

我回身細看那個畫框的邊緣,有一枚小釘凸起,正展露着它的鋒利。

電梯門在此時打開,赫助理笑着走進來,“方小姐還在?”

我把手放下,往一邊站站沒說話。剛才光顧着看電梯了,忘了按鍵。

赫助理伸手按了三十一樓和二十八樓,也不說話了。

電梯運行到二十八樓,我低頭走出去。坐回到辦公桌後面,看着窗外心緒有點亂。

馮佳從辦公室裏走出來,把文件遞給我時,嗅了嗅鼻子,“怎麽有股肉香……”

我聞聞身上,是有股肉香。笑着把文件接了過來,道,“沒有啊,馮經理,你聞錯了吧。”

“可能是饞肉了。”馮佳拍拍我肩膀,笑了,“你加個班,幫我把這組數據核對做出來。”

我對她打了個ok的手勢,讓她放心。已經不是第一次幫她做事,我已經手到擒來。

至于她閑着幹什麽,就不是我管的了。

馮佳回辦公室後,我先是把自己工作理完,然後才把她拿來的文件打開,又打開賬務軟件。

有些不專心,本來有信心在下班時間就核對完的數據,硬是拖到人都走光了還沒弄完。

臨近七點,終于核算完畢。我沒急着走,給自己沖了杯咖啡。回來時瞄了眼窗外,對面,剛剛還亮着的三十一樓的燈,已經熄了。

一口咖啡滑下喉嚨時,放在辦公桌上的震了下。

我摸起來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晚上想吃什麽?”

我閉上眼想了好一會兒,回了兩個字,“随便。”最起碼,要說聲謝謝。

“那我就做主了,下來吧。”

我回,“好。”

回完短信,我拎包關燈走人。來到電梯間按了兩下電梯下行鍵,靠左的電梯恰好到了。

門一開,餘揚和赫助理在裏面。餘揚看了我兩眼,臉上的表情,好吧,是沒有表情的撲克臉。赫助理一如以往的溫和,叫了聲方小姐。

我深吸口氣,走到電梯裏。

然後,沒聲了。餘揚沒說話,赫助理也沒說話。

尴尬了度秒如年的十幾秒後,我舉起帶着一條血痕的左手對餘揚笑道,“那什麽,那會,謝謝。”他左手上包着一塊紗布,肯定傷的比我要重。

餘揚把眼斜過來,冷笑一聲,諷刺道,“廢物,你眼睛是喘氣的嗎?”

我笑僵在臉上,嘴角忍不住抽搐。本來想好的感謝的話,硬是被他噎的吐不出一個字來。

赫助理連忙在一邊打圓場,“少爺,女孩子馬虎些正常……”說着,對我一個勁眨眼睛,“不過方小姐煲湯的手藝真的不錯,剛才您喝了不少呢,是吧,那是方小姐特意煲的。”

“特意熬的?怪不得那麽難喝。”

“那你還喝!”我瞪過去,“有本事吐了!”

餘揚身一側,把手搭在我右肩上,眼眯成了一條線,“長本事了,煲個湯就敢和我大吼大叫,誰教你的?”

我火焰立馬矮了三分,把目光錯開了。是啊,我怎麽吼了他一句。

還好,電梯正好到一樓了。我低頭理理劉海,率先出去。走過空蕩蕩的前臺,推開腳門出去時,赫助理從後面上來,“方小姐,天暗了,不如一起吃晚飯吧,司機一會就把車開到了。”

我聽這話微微一愣,剛想說話,便聽街邊有人喊我名字。 [^*]

“小冉,這裏。”江澤大步邁上路基,向我走來,“附近有家日本料理,我訂了位子。如果你不喜歡……”

“咔嚓”一聲輕響,一股香煙味傳來。

餘揚的聲音貼在我耳畔滑入耳朵,“方小冉,你花樣挺多啊。這次的,叫什麽?”

“方小姐,”赫助理一臉不認同的看我一眼,“你這事做有點不對。”

我僵硬着身子一動不敢動,抖着手從包裏把拿出來。調到那個發短信的號碼後,果斷撥了出去。

兩秒後,音樂聲從正在走近的江澤身上傳來。

我眼一閉,把頭垂下了。

☆、032 人到齊了,你想跑?

短信怎麽會是江澤發的?上次分開時我又沒給他號……

腦子亂轟轟中,馮佳的笑臉浮現在眼前。

怪不得,怪不得并不急着用的數據,她非讓我今天加班核算完畢。想來這一切,都和她脫不了關系。

我這心煩意亂之時,餘揚和江澤相互打了招呼。三兩句話後,事情變成了既然剛巧碰到了,那就一起坐下聊聊吧。

我不想去,卻被餘揚一把薅住。他在我耳邊說,“人到齊了,你想跑?呵……”

那個呵字,帶着煙草味落在我耳後。成功讓我心顫了兩顫,寒意從尾椎骨一路蹿到後腦勺。

本來想好的那些想要跑路的話,全都咽了下去。

最終,赫助理帶引路,我們一行四人去了附近一家私房菜館。店裏裝修的很古風,色調略暗,卻處處彰顯着精致和奢華。

在一間名叫“竹”的雅間落座後,穿着一身翠蘭色旗袍的美女跪坐在一邊表演茶道。

晶瑩剔透的白玉杯,在她的手指間似有靈性一般。浸水,燙杯,濾茶等等工序一流水的表演下來。

片刻,琥珀色的茶汁被裝到比拇指肚大不了多少的白玉小杯中,送到我們面前。

進來時我心中各種忐忑,此時,已經寧靜下來。

最壞的結果無非是餘揚大怒,我從美寶國際走人。

而吳用不會讓我走,因為,我對他還有用。

想明白,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半杯茶水經舌尖流到兩腮,有微微的澀苦。待咽下去,口腔裏返上一股沁人心扉的甘甜。

好喝。

我吮吮舌尖把留下的半杯含在嘴裏時,赫助理讓我點菜。我咽下去剛要說話,江澤頭也不回的說了句,“她吃随便。”

赫助理遞電子菜單的手微微一頓。

餘揚則回頭,對點單的美女道,“來一份随便。”

顯然見過各種在場面的美女連連說好,扭頭對我笑道,“那請問下姐,這份‘随便’,您要什麽口味的?是酸甜,還是鹹辣。”

我嘴角抽搐了下,想說随便,想想改口,“……清淡些就好。”

餘揚和江澤又各點了兩個特色菜後,點單的美女下去了。我晃晃空了的茶杯,表演茶道的美女馬上把我的茶杯拿過去,又續了一杯過來。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結。

赫助理輕咳一聲,挑挑嘴角,對我笑了,“方小姐喜歡喝茶?”

“還行。”

茶不是沒喝過,可從來沒感覺這麽好喝,應該是這裏的茶比較高檔吧。

我和赫助理這裏聊着,那邊餘揚和江澤也開始說話。說一些不痛不癢的兩個公司合作,然後,提到了江澤為什麽不在青城坐鎮,反而到北城來了。

江澤笑道,“身不由已,領導讓我往東,我哪敢往西?只是沒想到這麽晚了,餘總還在公司加班。我以為,餘總這個時間……”

後面的話沒說,不過意思很明确。

餘揚叨根煙在嘴裏點着,語調含糊不清的道,“其實我除了畫畫不會別的,可必須要做做樣子。不然,被人瞧不起怎麽辦?”

赫助理和我同時收聲,赫助理看向只挑起一邊嘴角笑的餘揚時,我把視線落在江澤臉上。

這話,一刀封喉!

曾幾何時,江澤拉着我說餘揚一個畫畫的給不了我好的生活時,餘揚就在一邊聽着。

此時此景,我都替江澤感到尴尬。

江澤臉上不見一絲尴尬神色,眼眸中笑意依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被人瞧不起的一向不是職業。我想這個道理,餘總應該明白吧。”

赫助理臉色作時變的不好,我呼吸也一下子屏住了。

這時,幾個身形妖嬈,穿着各種花色旗袍的美女進來上菜。無聲無息,擺滿了一桌子的紅紅綠綠後,說了句慢用後悄聲退出去了。

氣氛太過壓抑,讓人喘不上氣來。我拿起筷子,對坐在對面的赫助理輕笑了一聲,“看上去味道不錯的樣子。”

“是啊。”赫助理眼中還帶着怒,可還是搭了我的話。

我夾起一筷子青菜,送到了赫助理餐盤裏,“吃菜。”

赫助理看着自己餐盤,手一松,剛拿起來的筷子“啪嗒”一聲掉了。

刺耳的聲音過後,房間裏更靜了。

“江總剛剛說的,我還真不怎麽明白。”餘揚把煙在煙灰缸裏撚死,出聲道,“不過我在念書時,曾聽那些老教授講過一些趣事。有一些動物的視網膜結構,生來就與人不同。比如牛,在它們的眼中,人無限大,所以牛怕人。而狗,人在它們眼中,很低很矮。”餘揚伸出綁着紗布的左手,在自己膝蓋那高的地方比劃了下,“這不怪它們,畢竟,再努力,它們也超越不了物種。”

江澤臉上一直溫和的笑終于不見了,眼中瞬間浮上寒霜。他定定看了餘揚兩眼,拿起方巾擦擦手,冷聲道,“今天能見到餘總很高興,這頓飯我請了。我還有些事,就不在這裏打擾餘總用餐的雅興了。”

說罷,站起身,用手指在我右邊的桌面上敲了兩下。

“走。”聲音隐忍,盛怒前兆。

我沒動,心中人神交戰,手中的筷子都要捏變形了。

我是離開怒氣瀕臨爆表的餘揚,去面對江澤對短信的誤解和此時侮辱的質問?還是留下來,借今天的事讓江澤徹底死心,來正面電梯裏對餘揚的烏龍示好行為?

兩下比較之後,我放下筷子。

江澤沒病,能好好說話,有些事能講的清。餘揚有病,不能好好說話,什麽事都講不清。

剛想動,赫助理适時的把一份湯送到我面前,“方小姐,你的‘随意’。”

奶白色的湯汁,上面飄了幾葉青菜。

餘揚起身走過來,提提褲腿斜坐到我左邊的桌子上。用左手拿起一只湯匙在湯裏一舀,送到我唇前,“乖,多喝些,晚上才有力氣……江總慢走,不送。”

江澤收回手指,頭也不回的離開。赫助理跟在他後面,出去後把門一合,雅間裏就剩下了我和餘揚。

我心呯呯直跳,保持雙手扶桌,身子前傾要起來,唇前卻抵了個湯匙不能動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好一會,餘揚吐出一個字,“喝。”

我坐回去,聽話的張嘴,把湯匙裏已經涼透的湯喝淨。

魚湯,加了牛奶。魚香中裹着奶香,味道不錯。就是涼了,有微微的腥。

“你是不是應該謝謝我?”餘揚舀湯,再次送到我嘴前。

我眼睛直視前方,喝掉,“謝什麽?”

“謝謝我幫你解決了前男友這個難題。”餘揚說着話,手下卻沒停,“方小冉,我挺好奇,你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

我擡頭看餘揚,他薄唇一張一合,道,“真想把它打開來看看。”

看到那個花園了嗎?我在那裏給你立個碑,在這花園種滿你喜歡的花。

一個寒顫,我碰灑了湯匙。裏面的湯汁灑在餘揚手背上,打濕了紗布。

我連忙拿紙給他擦,“我不是故意的。”

“現在不是故意的,還是叫來你前男友不是故意的?我怎麽就不明白,你這花樣八出的到底想要幹什麽呢?”

花樣百出……

我擡眼看他,“我誠心誠意的解釋,你能心平氣和的聽嗎?”

“你說。”餘揚垂下頭,把手背上的紗布揭下去,“聽不聽的進去,在我。”

傷口參差不齊,挺深。可能我剛才按的太用力,有點泛血絲。

餘揚叫了聲赫助理。赫助理進來看了眼,取來包紮的藥箱,又出去了。

我拿起藥棉給他消毒,半天,憋出一句,“我真沒惡心你。”

吐是因為感冒。

“說今天的。”

今天……

今天的兩件烏龍事就是那份湯和電梯裏我對他的态度。想了下,我實話實說。

湯,是赫助理叫我去煲的,并不是刻意。

電梯裏的态度,是真心對他感謝。如果他當時不用手擋一下,受傷的就是我。雖然後來,我還是犯蠢的把自已手劃到了。

“江澤呢?”

“不是我叫他來的。”是馮佳。

我給餘揚手背的傷口重新貼在紗布時,他說,“哦。”

“所以,我沒玩什麽花樣。”我回頭正視他,道,“沒想算計你什麽,也沒想和你要什麽。”

我想的,就是別再惹他。然後和吳用順利達成交易,讓寶寶手術順利進行。

“你沒算計?”餘揚瞟我一眼,冷笑,“你哪次拒絕他,不是用我做擋箭牌?”

這要怎麽說呢?我都已經忘記第一次用餘揚當借口時是什麽情況了。後來他挺配合,自然就,用順手了……

手背一陣刺痛,我回過神來。

餘揚拉着我左手,用藥棉消毒。在上藥時,他問,“江澤今天的領帶是什麽顏色的?”

“嗯?什麽?”

“他今天的領帶顏色,你不記得了?”

“我是沒注意。”別說他領帶顏色我沒記得,就是他穿的外套是什麽顏色,我都想不起來。

“我健身後在電梯裏遇到你時,用來擦汗的毛巾是什麽顏色的?”

“……” 妙——閣:半婚主義

餘揚把藥品歸位,握住我肩膀,盯着我雙眼認真問道,“赫助理戴了幾只耳釘?吳用的灰指甲長在哪只手指上?”

“赫助理有戴耳釘?吳,吳用有灰指甲?”

餘揚松開我,轉身走出去,“方小冉,和你生氣真不值。”

我愣在座位上,徹底懵了。

片刻,赫助理走進來,對我笑道,“方小姐,用飯吧。少爺有事先走一步,他吩咐我一會送你回家。”

“你有戴耳釘?”我問。

赫助理側過右邊身子,露出右耳。耳垂上,一枚帶着小鑽的耳釘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033 我就看着你們慢慢玩兒……

我沒吃飯,在赫助理的堅持下,讓他送我回家。

洗漱後躺在床上,這段時間的事在我腦子裏走馬觀花的回放着。

吳用給寶寶請醫生的前提是我打入馮佳這夥人的內部,取得他們和明晨國際勾結的細節。

而馮佳和魏明山對我的信任,是建立在他們以為成功把我送到了江澤床上的條件上。

江澤和魏明山這些人怎麽接觸的我不知道,不過能肯定的是,在今天之前,江澤并沒有和馮佳他們捅破我和餘揚這亂七八槽的關系。

可現在不一樣了。

只要江澤說一句我和餘揚關系不簡單,馮佳,魏明山對我的信任轟然倒塌。然後,我在吳用的眼裏,就又成了沒有利用價值的廢人。

越想心越亂,越想心越煩。

我爬起來,在屋子裏一圈又一圈的走。幾次把壁紙刀從抽屜裏拿出來,又強迫自己放了回去。

我還有別的解壓方式,不是非要用刀不可。只要把煩躁發洩出來就可以了……

最終,我逼着自己看了一夜恐怖電影,第二天一早,頂着一對熊貓眼去上班。

熊貓眼可以用妝遮一遮,精氣神卻不能。所以,我一杯咖啡接着一杯咖啡的喝,強打着精神處理手上的工作。

接近十點時,馮佳來了。她本來已經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去,卻又後退兩步返了回來。

她站在我辦公桌前輕敲了敲桌子,彎下腰對我一臉暧昧的笑道,“我以為今天看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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