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回身,心抖了

放開我!”我掙開他手,連蹬帶踹,“不然我會告你強奸,我一定會告你!”

楊副總的回答,是掀我的裙子。

我幾巴掌扇到他臉上肩上,手亂抓之際抓到垂在我身上的領帶。一手抓住一條,一用力,我咬牙勒緊了。

楊副總脖子一梗,停下動作。他左手撐在我身側,右手抓向領帶。

我僵硬着身子,把力氣全用在了手上。

勒死他!

我通紅着雙眼,除了卡在他喉嚨上的條紋領帶什麽也看不到。感覺不到手上的痛,感覺不到肩上的涼,感覺不到周圍一切。

楊副總被我勒的咳了兩聲,酒氣噴到我臉上。想說話,動動唇沒發出聲音。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我的和楊副總的,在不大的空間裏此起彼伏。

楊副總和我搶了幾次領帶都沒成功後,把手掐在我喉嚨上。

一收力,我眼前一黑手使不上勁。

楊副總猛咳兩聲,從我手裏奪走領帶,坐直了身了。

我深吸一口氣,也猛咳起來。不等氣順平,伸手把包撈在懷裏,拿出了。

郝助理的電話。

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覺得郝助理親切過,抖着手,就想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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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副總卻攔住了,他按住我的手,沉聲道,“想清楚了再說話,想想你的錢途。”着重咬了錢字。

這麽一耽擱的功夫,郝助理的電話斷了。

角落裏,楊副總的響起。

楊副總松開我手,拿起看了眼,擡手敲了敲前面隔板,“關掉。”

音樂停下後,他揉揉脖子,把電話接起來,谄媚的笑道,“董事長,這麽晚了您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不知電話另一邊的董事長說了什麽,楊副總眼中閃過一抹詭色,“您到北城來了……是,是,我現在是在北城。”一轉話音,了然笑道,“您是來看餘總的。”

“哦,路過……”楊副收了笑,正色道,“您現在在哪呢?”

楊副總那剛說幾句,我剛安靜不到一分鐘的再次被郝助理打響。

我往角落裏靠靠,接了起來。

“方小姐。”郝助理的聲音很急,“你現在在哪呢?”

楊副總一眼向我橫過來,警告意味十分明顯。

“電話不要挂。”不等我想好怎麽回答,郝助理道,“我正在往你那裏去。二十分鐘,不,十五分鐘我就能到。”

我吸吸鼻子,從嗓子眼裏嗯了聲。

“我會一直和你說話,嘔……”電話裏,郝助理接連幾聲幹嘔,“你也可以和我說話……嘔。”

我想說開車就不要打電話了,很危險。可卻脆弱的害怕他真不說話了,這好不容易來的一根稻草消失不見。

旁邊,楊副總的電話打完了。他瞄瞄我耳側的,眼神閃爍。

我抱緊肩膀遮住胸前,啞着嗓子對他道,“想想你的前途。”我學他,也着重咬了前字。

楊副總收回視線,把領帶解下來甩到一邊。

餘下的時間,他沒說話,我也沒說話。我的另一側,郝助理一邊幹嘔一邊說話。

亂七八槽什麽都有,我卻神經緊張到一句也聽不進去。

十分鐘左右,車子開到鬧市區,拐到一條人少的小路停下。

楊副總冷聲道,“滾下去。”

我拉開車門,毫不猶豫的下車。車門一甩,車子前燈閃亮兩下駛出小路,溶入車流。

夜風很涼,從衣服的撕口鑽進來,凍的我渾身發木。

我蹲在黑暗的角落裏縮成一團,抱着雙膝瑟瑟發抖。牙齒緊緊咬着唇,不一會舌尖就嘗到了鐵繡味。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突然被照亮了。我擡頭去看,一個人影在車燈的逆光中晃過來。

直到他在我面前彎下腰,我才看清他是餘揚。

餘揚擡手摸在我耳側,輕聲道,“沒事了。”

說完,拉我起來,把我橫抱起來。

我擡手環住他脖子,把臉埋在他胸前,小聲道,“謝謝。”

坐到車上,郝助理開車,他輕輕拍拍我肩膀,“可以哭了。”

我所有堅強卸下,緊緊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落下淚來。

越想,越害怕。越想,抖的越厲害。

餘揚抱着我,越來越用力。最後,我被他勒的不抖了了,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狠狠抽噎兩下,我道,“我喘不上氣來了。”

“好了?”餘揚松開手臂。

我點頭,掙開他坐到一邊。衣不遮體,我右手捂腿,左手抱肩。

餘揚脫下西服搭在我肩膀上,別臉看向一側,長嘆一聲。

我裹緊衣服,再一次說謝謝。

餘揚回過頭來,猛的揚起右手。

我一抖,把眼睛閉上了,卻沒躲。

餘揚的手沒落下來,咬牙切齒的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和郝助理晚來一會……”

我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

“就一次。”餘揚大手握住我後腦,靠近我,鼻息打在我臉上,“就這一次。如果有下次,我就殺了你。說到做到。”

我看餘揚,撲捉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在品出他不是說假話時,點頭點頭再點頭。

不會有下次,我不會再讓馮佳賣,也不會讓楊副總餘下的日子好過。

在我有生之年,他們都會付出代價!

“少爺。”開車的郝助理弱弱的出聲,“你吓到方小姐了……”

餘揚松開我,退回到一側不再看我。

“現在去哪?”

“回去。”

“送我回家。”

我和餘揚同時出聲。

餘揚回頭看我一眼,好一會兒,道,“送她回家。”

郝助理一打方向盤,車向我所在的小區駛過去。

車裏安靜的厲害,郝助理坐在前面不懈餘力的活躍氣氛。看到一只貓橫穿馬路,他大呼小叫道,“少爺,方小姐,你們看,那只狗長得真像貓。”

“……”

“……”

“你們兩個真沒有幽默細胞。喲,那黃燈閃的真好看。”

“……”

“……”

“要不,我開開金喉高歌一曲?”

餘揚陰冷出聲,“閉嘴。”

“哦。”郝助理一打方向盤,車掉頭後停下了,“到了。道被堵了,車開不進去。方小姐,少爺送你進去?”

“不用不用。”我連連搖頭,拉開車門下車。

餘揚偏過頭來,問,“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的?”

“謝謝。”我鞠躬,“真的,很感謝。衣服我洗好後會還給你……”

“放你兩天假,你好好休息……也好好想想。”

說完,把車門一拉關上,車子啓動了。

我以為車會開走,車卻掉了個頭,把車燈照向了小區門口。

車窗後,郝助理笑嘻嘻的打了個手勢,讓我走。

我裹緊衣服,在光束中跑進了小區。一直跑到樓道裏,才停下腳步。

老小區老樓房,樓道燈十有八壞。

我跺了兩下腳不見燈亮,把拿了出來照亮。

這才發現,電話竟然還在郝助理通話。把電話挂掉,我按亮了手電。

我住四樓,照着亮走到三樓,剛跺亮樓燈,電話響了。

來電,江澤。

我猶豫了下,沒接。

電話響幾聲斷了,幾秒後,又響起,還是他。

我深吸一口氣剛要接起來,樓上突然傳來腳步聲。我擡頭去看時,江澤三步并兩步的跨到我面前。

他盯住我臉看了幾秒,目光下移,劃過我掉了扣子的襯衫和被撕壞的絲襪上。

“走。”他握住我肩膀往樓下走,“去醫院。”

☆、044 你不愛我可以,你能愛你自己嗎?

就在這時,樓道燈一下子滅了。

眼前一片昏花時,我被他推的向後踉跄一步,伸手抓住樓梯扶手穩住不動一步。江澤握住我的肩膀的手有些抖,他聲音有些梗,落在我耳側,“聽話,和我去醫院。如果你不想報警……”

“你誤會了。”我把他手從肩膀上抓下去,道,“我沒事,那人沒碰到我。”

江澤沒說話,也沒動。就那樣站在我前面,攔住我的去路。

樓道裏光線太過昏暗,我擡頭只能看到他臉的輪廓。眨了幾次眼,才看到他的唇鼻在哪。

“江澤,我累了。”我出聲道,“有什麽話,可不可以等我休息後再說。”

江澤按亮,側身照到我腳下。

我裹緊身上的西服,往樓上走。站在四樓,我跺了幾次腳都沒能把燈跺亮。

掏出鑰匙要開門時,對門鄰居正好開門出來,強光手電直接照到我臉上。

我擡手擋在眼前,光束上下一晃,一聲嗤笑的男聲傳來,“這才停多會兒電,就玩這麽激烈。”

江澤擋在我身前,把那光隔在身後。他拿過鑰匙開門,把我塞到暗無光線的屋裏。

門“啪”的一聲關上,外面的一切被阻攔在外。

我扶住鞋櫃,好一會沒動。大腦子裏一片空白,左臉上火剌剌的痛。

江澤按亮晃進屋裏,問,“有蠟嗎?你這裏停電一般會多久來?”

“不知道。”老小區,經常性停電。短時幾分鐘,多則幾個小時,沒有個定數。

借着他的光線抹到衛生間的門,我下逐客令,“我想休息了,你走吧。”

江澤沒說話,也沒有走的意思。

“那你自便。”

我摸進衛生間,關上門。把調到手電模式後,我站到洗漱臺前照鏡子。

本來盤成一個髻的頭發淩亂散下,披在眼上。雙眼紅腫,一個巴掌印赫然印在左臉上。纖細的脖子上橫着一道發青的掐痕,襯衣扣子掉了三四顆,可以清楚的看到粉色的胸衣和若隐若現的乳溝……

抓起洗漱臺上的洗發水,我狠狠砸到鏡子上。

一下又一下,砸到鏡子破裂,砸到裏面那張臉變得龜裂猙獰。

“小冉。”洗手間的門被江澤敲響,他道,“小冉你出來。”

我停下手中動作,冷靜出聲,“我沒事。”

“你出來。”江澤語氣裏帶着堅持,“或是我進去。”

“我要洗澡。”我偏頭,冷笑道,“你要進來嗎?”

片刻的寧靜後,外面傳來門一開一關的聲音。

我狠咳幾聲,走進浴室把自己拔光。衣服全不要了,統統扔進垃圾埇。沖了個冷水澡,我套上睡衣,摸黑坐到沙發上翻看。

在楊副總的車裏時,我一共撥出兩個電話。

第一個是江澤的,通話時間十三秒。随即撥出的是郝助理的,時間是二分三十四秒。

再後,就是郝助理撥進的電話。一個末接,一個接通。接通的長達十五分鐘。

在這期間,江澤每隔兩分鐘左右就會打進來一個。

正看着,屏幕一暗,宣告沒電。

我睜大眼睛,眼前似有無數的小光蟲蜷縮着身子流過。好一會,眼睛适應黑暗後,很暗很暗的光線從右側沒拉窗簾的窗戶照進來。

我靜坐一會,把手伸到沙發一側的小櫃,在記憶中的位置摸出那把鋒利無比的水果刀。

光線太暗,我只能看到左腕模糊的輪廓。

冰涼的刀刃抵在手腕內側的皮膚上,我舔舔嘴唇,心底升起一絲急切。

割下去就好了。

割下去,壓在心裏的沉重會消失不見,會被溫熱的血帶走。

天亮了,是嶄新的另一天。

右手微微用力,鋒利的刀尖割進皮膚。安靜的夜裏,我仿佛聽到刀刃劃開皮膚那一瞎悅耳的輕響。

涼意,從刀尖滲進血脈傳進心底,升華出別樣的快意。

我舒展眉間,閉上眼,內心說不出的平靜。

在這一刻,世間一切都變的那麽微不足道。

血跳着華爾茲,在皮膚上滑動,帶出絲絲的冰癢後,以最美的姿态滴在地板上。

我右手微微用力,刀尖順着那道癢向下移動……

門口,突然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我心中一驚,猛的睜開眼睛,把刀擡了起來,“誰?”

“我。”江澤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沒走,下去買了蠟燭。”

“咔嚓”一聲輕響,門的方向燃起光亮。

“不要過來。”我迅速把刀放回原地,把流血的左腕抱在胸前,“把蠟燭吹了。”

“小冉。”

“我剛洗完澡。”我咽下一口吐沫,緊張道,“沒穿衣服。”

短暫的沉默後,門口處的光線沒了。腳步漸近,江澤的身影走到客廳來。

我盯着他的輪廓一步步走近,坐到我左邊。衣服擦在我胳膊上時,我抱着左手向右移移,和他拉開距離。

一陣風扇過後,我肩膀上多了一件衣服。帶着外面的冷氣,我吸了口,咳了幾聲。

“我還買了藥。”一陣塑料袋響聲過後,江澤道,“消腫的。外敷,一天兩次。”

我舔了下腕上的傷口,血腥入口,“謝謝你。”

“我并沒幫上你忙……我來北城不久,除了你的住處和公司,不知道你還能去哪。如果我能早點趕過去……還好,你沒事。”

“嗯。”

“小冉。”江澤長長呼出一口氣,猶豫了下,道,“我知道,我現在在你心裏可能只是個路人。可,我想說的是,你不愛我可以,你能愛你自己嗎?”

我擡頭看向他,卻什麽也看不到,“你什麽意思?你是在說我不自愛?”

“收起你的刺。”江澤聲音很平靜,卻帶着一絲惱,“我知道今天的事只是意外,我也沒有任何诋毀你的意思。可,你能睜開眼看看你現在的日子嗎?你還記得你原來什麽樣嗎?”

我咬在腕上,沒說話,體會腕上那絲痛。

“你追求精致,熱愛生活。咱們租的房子雖小雖舊,你卻總有辦法收拾的溫馨雅致。記得那個陽臺嗎,你種了無數種花。無論什麽時候,都有盛開着的。”

記憶蒙了灰,我想不起那個陽臺上盛開的花,只記得枯萎的花草和落塵的玻璃。

“現在呢。”江澤問,“你的屋子裏有什麽?”

現在?現在我的屋子裏什麽也沒有。

“你在質問我?”我扶着茶幾站起來,居高臨下道,“你好像沒有這種資格了。人會變,我現在變的愛錢,變的不喜歡自己動手勞作。這個屋子,我幹嗎要讓它有什麽,只要我想要……”

“只要你想要,餘揚可以給你一切。”

“沒錯。”

“你要啊。”江澤站起來,貼近我,“你和他要別墅,要豪宅,要車要錢,要他能給你的一切。你為什麽不要?嗯?”

“這和你有關?”

“有關。”江澤沉下聲音,用商量的口吻道,“小冉,你不想再和我扯上關系,ok,我不再纏着你求你原諒。你也別再靠近餘揚,行不行。我自擡點,以朋友的身份好好和你說,展季兩家一定會聯姻,季家小姐可不會管你是真和餘揚有關系還是假有關系,她知道了,就一定會動手。除了季氏還有一個韓氏,他們三家盤根錯節,幾代人糾纏在一起,攪和進去真不是開玩笑的。”

好賴話我還聽得出,壓下心中火氣,我道,“我知道了。”

季琳桐的手段,我已經領會過了。

江澤松了口氣,“你這工作……”一頓,改口道,“算了,你累了,休息吧。我多說你又要煩了。”

我把衣服脫下還給他,攆人,“不送。”

“我車胎爆了,外面在下雨,我能在這等助理來接嗎。”不等我回答,江澤接過衣服笑着反問,“你信不過我的話,可以把房門反鎖。”

我右手摸牆,回了房間。關門前,對那條黑影道,“走時幫我把門關好。”

外面果真下雨了,雨點打在窗戶上,帶着絲絲冷意。

我摸着黑,找到藥箱處理手腕上的傷口。草草包紮,吃了兩片感冒藥後,上床鑽進被窩裏抱緊自己。

門外,江澤在打電話。聲音壓的很低,聽不清在講什麽。

又過了會兒,傳來他來回走動的聲音。

我最開始還有精神着聽他的動靜,随着藥效發揮,意識慢慢模糊。

夢裏,我回到車上,回到了楊副總撲向我那一刻。

和現實中不同的是,我沒電了,一個電話也沒打出去。我沒能阻止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衣服在他手下撕裂,聽他笑,我哭……

畫面一轉,我騎在他身上,把手中的水果刀狠狠插進他心髒。

噴出的血迸在我臉上,我伸出舌尖一舔,心中說不出的痛快。

拔出刀再插第二刀時,身下人的臉變成餘揚。

餘揚坐起來,撕開我衣服。他把水果刀從他胸膛上拔出,狠狠刺進我胸口!

“我死了,你也要給我陪葬。”

我心口猛然一痛,驚的從床上坐起。捂着胸口喘了好一會兒,直到心口痛意隐隐退下,我才呼吸順暢。

天已亮,雨還在下,已經來電了。

我光腳下地,走出房間。廚房裏飄着粥香,客廳的茶幾上立着一根還剩一半的蠟燭。我充着電,下面壓着一張白紙。

我走過去拿起來看。

紙面,江澤剛勁有力的字跡寫道,“你睡中咳,記得去看醫生。” [i][-].

我縮腿坐到沙發上,把拿過來開機。

無意識的翻看着,馮佳的電話打了過來。我左手攥拳,咬牙切齒了很久才接起來。

剛想說話,馮佳急切的聲音傳來,“小冉啊,你沒事吧?我今天早上才聽到消息……”

“我沒事。”是不是失望了,是不是巴不得我有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馮佳長籲短嘆道,“早上聽說餘總的車把楊副總的車撞了時,我還以為你也在車上呢。還好不在……”

“餘總,把楊副總的車撞了?”餘揚撞了楊禽獸?

“是啊!我正在往醫院趕呢……”

☆、045 郝助理,你這樣會不得好死的。

馮佳沒和我說幾句,在了解到我并沒有受傷後,把電話挂了。

我猶豫了下,把電話給郝助理打了過去。

郝助理接的很快,聲音壓的很低,“方小姐。”

我左手食指在冰涼的桌面上劃來劃去,輕聲道,“餘總,怎麽樣?”

裏傳來輕輕的關門聲後,郝助理嘆道,“昨夜一夜沒合眼睛,剛睡。”

“睡下了。”我緩出一口氣,語氣随之變得輕松,“那他傷的怎麽樣。”

“油門踩到底直接撞到了楊副總的車屁股上,你說呢?”郝助理反問。

我心一抖,握住的手驀然攥緊。

踩到底,那要多快?

“楊副總的車被怼的撞到護攔上,整個翻了過去,當時就起火了……”

外面還在下雨,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沙沙聲。我抱緊自己摩挲雙臂,如置身數九寒冬,從裏到外都是涼的。

“我們這部車的玻璃全碎……能放眼的地方全是血,我……”

我掐掉電話,回屋穿衣服。拎着包鎖好門下樓時,郝助理的短信發過來,上面是餘揚所在的病房號。

吳用住院的那個醫院,七樓七零二。

我下車時,小雨變成大雨。沒有帶傘,我舉着包一路跑進去。

心焦的往富麗堂皇的醫院大廳裏進時,一不小心和一個拎着傘的老者迎面相撞。

明明老者白發蒼蒼,可狠狠摔倒在地卻是我。

醫院大廳本來就滑,雨天更甚。我這一下摔的瓷實,躺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老者看上去六十多歲,頭發花白卻梳的一絲不茍。眼睛炯炯有神,眉眼中帶着幾分威嚴。

他提提褲腿蹲下身來,點點下巴問我,“姑娘,沒事吧?”

我嗓子癢,咳嗽了好一會兒,上氣不接下氣的吐出一個字,“痛。”

着地的右半邊身子痛的快要木了,特別是後肩那裏。

“痛?”老者眼睛眯起來了,一臉的不信,“真的假的?”

我本來就急,現在又痛的難受,被他這麽一懷疑,心中火氣蹭的一下蹿了起來,語氣十分不好的頂了回去,“您摔個試試!”

“你這姑娘,怎麽說話呢。我這一把老骨頭,要真摔這兒還起得來嗎?”

“是啊,您一把年紀了。咳……”我猛咳兩聲,道,“反正也沒摔到磕到,該幹嗎幹嗎去了成嗎?”

眼瞅着導診臺護士看過來,我趕緊打發走他,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呦呵。”老者把傘一放,席地坐下了,長滿老人斑的手一擡,指着我說教起來,“我說你這個姑娘。剛剛明明是你低着頭不看路撞到了我,現在,一句抱歉沒有……這是誰教你的?”

“……”我撞他?明明是相互撞的,最後摔倒的是我好嗎?

“你年紀輕輕的,摔倒了不想着怎麽爬起來,反倒躺這兒耍賴。我好心好意問一句,你還煩了。我問問你,這是誰教你的?”

“……”

“還攆我?”老者把傘尖磕在地面上,嗒嗒做響,“我這麽大年紀了,你叫我一聲爺爺都不為過!你竟然攆我!不尊老敬長,這是誰教你的?”

一大串話說出來,臉不紅,氣不喘,底氣十足!

“……”我捂着額頭,痛感還沒退卻的大腦完全處于當機狀态。

想我平時也算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此時此刻在這老頭面前,硬是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傻眼中,老頭拿傘尖戳戳我胳膊,道,“怎麽着,知道自己錯了,心虛,說不出話來了?”

“我哪裏心虛了!”我不就走個神嗎!

老者恍然一悟,一臉認真的問道,“姑娘,你不會是想碰瓷吧?”

“誰想碰瓷了!”我火大,忍痛坐起,“我什麽時候碰瓷了?!”

我說過要讓他負責或是讓他給我錢的話了嗎?我一句話也沒說,怎麽就成碰瓷的了?

“看我窮所以不碰了?”

“……”

我狠狠的抓了兩下頭發,爬起來就走。能在這醫院出現的人會是窮人?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我惹不起他,躲着他還不行嗎?

老者一擡手,用傘把勾住我腳踝,擡頭問,“這就想走了?”

我動了動腳,怎麽也拿不出來。心火再次升起,對他大聲道,“你又沒摔,摔的是我。我又沒讓你負責……”

“道歉。”老者一臉理所當然的道,“我老頭子這麽大把年紀了,差點招了你個小丫頭片子的道。”

我無語問蒼天。

我今天是出門沒看黃歷嗎,怎麽遇上這麽胡攪蠻纏一個人?

我能不能打他一頓,反正他也說我不尊老了……

三秒鐘的衡量利弊後,我幹巴巴的對他道,“對不起。”

“嗯,扶我起來。”

他手一松,我從傘中拿出腳踝,彎下腰扶他起來。

老者站直身子,擡手撫平衣擺上的褶皺,再次出聲,“說謝謝。”

我擡眼瞪過去!我扶他起來,還要對他說謝謝!

老者臉又板了起來,“不願意?我這大半天,費這麽大力氣,白教你做人了?不尊重別人勞動成果,這是誰教你的?”

又開始了……

我忍氣五秒,從牙縫裏擠出,“謝謝,我可以走了嗎?”

“爺爺?”老者一擡頭,掏掏耳朵,“這近乎套的,行了,看你嘴甜的份兒上就這麽地吧。”

說罷,拿傘當拐杖拄在地上,率先走了。

我看着自己空扶在一側的雙手,憋悶的胸口生痛。

這是誰家老妖精?!能不能拿條鏈子鎖在家裏,別放出來害人?!

無視護士們看熱鬧的目光,我坐電梯上了七樓。

站在七零二面前,我被老頭惹出的一肚子氣消失不見,轉而是滿滿的擔憂和害怕。

舉起手剛要敲下去,門從裏面打來了。郝助理閃身出來,臉上一喜,“方小姐,你來啦?”

我點點頭,邊把眼睛往病房裏掃,邊問,“他還沒醒?”

話沒落,門上傳來“呯”的一聲,餘揚暴怒的聲音傳出來,“你給我滾回來!”

我和郝助理雙雙一顫,他快速把門合緊時,我滿心疑惑的擡頭看他,“一腳油門踩到底?”

這狀态是出了大型車禍的?

“咳。”郝助理一別頭,臉上閃過尴尬,“那什麽,油也不多了。少爺開車和開飛機似的……你是不知道,按着定位去接你時,我都吐……”

“玻璃全碎了,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是血?”

這狀态是一夜沒睡覺的?

郝助理摸摸鼻子,又扶了扶眼鏡,“近視,近視。方小姐,”他正過身來,很鄭重的道,“少爺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你小心一點,我會幫你在觀音姐姐和上帝那裏祈禱的。”

擰開房門,他推我進去。

我臉上一寒,雙手握着門框抵死不從,從嗓子眼裏道,“郝助理,你這樣會不得好死的。”

我是擔心餘揚,可直面他的怒氣,我真沒這個膽量。

特別是,替別人頂罪!

“沒事,ok,你可以的。”郝助理一根一根掰我手指,語速極快的道,“你先解釋解釋你危及情況下為什麽給我打電話而不是給少爺打電話,再解釋解釋……”

十根手指全被掰下,我身子向後一仰時,郝助理火速把門關死,把後面那個解釋什麽夾斷了。

病房裏,安靜到詭異……

☆、046 所以,你還得,聽我的。

我看着緊合的門,身子瑟瑟發抖。

深吸幾口氣,我在心中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方小冉,別害怕!

餘揚是在生氣,可他不能無緣無故就扇你巴掌吧?

餘揚是脾氣壞,可他不能不顧法紀就要你性命吧?

……

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我機械的轉過身子看向餘揚。

餘揚穿着病號服坐在病床上,正在向門口這裏看。

頭發毫無章法的頂在腦袋上,兩縷斜垂下來蕩在額前,還有一朵呆毛那麽直挺挺的豎着,宣誓着他主人桀骜不馴的性情。

臉色陰着,比外面正在下雨的天還要沉。一雙眼眸黑的深不見底,像是連着地獄最底層一樣。

我只掃了一眼,就把頭垂下了。咽下一口吐沫,伸出手去擰門鎖。

能!

這樣的餘揚別說殺了我,就是把我挫骨揚灰也不帶眨一下眼睛的!

病房門發出“咔嚓咔嚓”兩聲呻吟,宣告它被從外面鎖上的事實。

我握着冰冷的球體,扭頭再次看向餘揚。

四目對視良久,帶着雨氣的風吹的窗簾漫天揚起時,餘揚擡起右手,對我勾了勾手指。

我動動嘴唇,一句拒絕噎在喉嚨裏說不口。磨蹭一會,我小步向他走過去。

走到病床尾,我停下腳步,小聲問,“餘揚,你沒事吧。”

“你問的是哪個沒事?”餘揚雙眸鎖住我,聲音冰冷,“是身體,還是精神方面。”

思維敏捷到令人發指!

“……”我僵笑了下,“身,身體。”

其實更想問精神方面,只是,我沒這個膽。

餘揚瞄了下自己的左臂,又盯住我。

我順着他視線看過去,看到了他包着紗布的左小臂。

麥色的小臂,差不多一半都包着紗布。臂背上的紗布雪白,小臂內側的地方卻滲出血跡。

病床左側小幾上缺的一只茶杯和門口的茶杯殘骸,無聲闡述着他傷口裂開的原因。

我走近他,擡手按床鈴叫護士來給他看傷口,重新包紮。

說完話想離開時,餘揚突然握住我左臂。他擡頭看我一眼,用另一只手把我衣袖撸到臂彎處,露出腕上已經卷了邊的紗布。

我後腦一木,身上寒毛立起一層。

此時此刻,我寧願餘揚盛怒之下對我大吼,或是陰森的說要殺了我。也不想他盯着那道傷口看,更不想,一會他問這道傷口是怎麽來的……

掙紮兩下往出抽手,全然不知要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境況時,餘揚說話了。

他盯着我問,“昨天在那個雜碎的車上,你還弄傷了手?”

我急吸一口氣,提起的心緩緩放下,耳中有一瞬的鳴響。重重的點頭後,整個人都有點脫力。

感覺到餘揚手上力道不像剛才那麽緊,我抽出手臂,把袖子放下擋住傷口,“沒事。我看過,不重……”

話說一半,餘揚反手擒住我下巴,逼着我和他對視。

明明,我站着比他坐着高,可在氣勢上,卻硬生生被他壓下一大截。

“方小冉。你這個沒事,是在說他打你,割傷你沒事。”餘揚捏住我下巴往他面前帶,我唇幾乎抵住他的唇時停下了,“還是說,他想強暴你沒事。就算是真的上了你,也沒事。”

我彎着腰,仰着頭,垂着眼不敢直視近在眼前的餘揚。

“餘揚,謝謝你,昨天為我做的一切。”無論是他定位去接我,還是他去撞楊副總的車。

下颚很疼,下齒失去下唇暴露在空氣中。

“看我。”餘揚吐出的氣息冰冷,凍的我下唇發木。

我擡起眼看他,一不小心,陷進一汪深潭。

“既然沒事,你為什麽要給郝助理打電話救助……”

方小姐,你先解釋解釋你危及情況下為什麽給我打電話而不是給少爺打電話。

“……我亂按出去的。”我看着餘揚解釋,“我放在包裏,看不到……”

“求助不是本意?是我多事了……”

“不是,不是。”我搖頭,唇在他唇上擦過,略癢,“我是求助,只是……”

“目标随意。”

話都被他說了,我不再出聲。

過了許久,我閉上眼,再次誠心誠意的道,“謝謝你,餘揚。真的很……”

“你的謝沒一頂點的誠意。”餘揚打斷我,道,“在你心裏,我連一個陌生,不,是連一個想強暴你的雜碎都不如。”

“……”我睜開眼睛,再次直視他。

“你寧願把你的難處對他說,卻沒想過,你要的,在我這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我……”

的确是一句話而已,可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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