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回身,心抖了

“馮姐,你不舒服?接下來是……”

馮佳拍拍胸口,對我笑了,“嗯,先去醫院。”

我們到醫院時,魏明山已經等在專家診室外了。見到馮佳,馬上過來扶住,把手貼在她小腹上。

因為事先有預約,兩人直接進了診室。沒一會兒,魏明山拿出一疊單據讓我去繳費。

我掐着時間回去,在把單據交給摟着馮佳的魏明山時,電梯處剛好滾來一只燙着波浪卷的紅色的球。

那只球停在魏明山面前,一巴掌扇了過去,怒聲喝道,“姓魏的,你他媽的好樣的!”

一回手,又撓在馮佳臉上,破口大罵,“你這不要臉的婊子,狐貍精,萬人騎的爛貨!”

馮佳滿眼驚恐,保養白皙的左臉浮上三條帶血的指甲印!

☆、052 一張也不給你!

魏明山老婆接連扇出那兩巴掌,把走廊裏的人都給扇蒙了。

馮佳捂着臉眼中浮上水氣時,魏明山扭曲着臉,回手扇了他老婆一耳光!

“你這敗家娘們兒!”

“啪”的一聲,打的魏明山老婆原地轉了個磨磨,摔倒在地。

這下可不得得了!

魏明山老婆從地上爬起來,拎着手裏的包就往魏明山和馮佳的身上頭上砸。

魏明山把馮佳護在身後,反手去奪她老婆手裏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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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再胖也沒男人力道大。沒幾下,她的包就被魏明山給搶過去扔的遠遠的。

就在我以為這架打到這就完事時,步行梯那裏傳來一陣喧嘩,不過三十秒時間,兩女一男小跑着加入戰鬥,扭轉了魏明山馬上要勝利的局勢!

新加入那男的沒有魏明山高也沒魏明山壯,可加上魏明山老婆,硬是把魏明山收拾的和小雞子似的!

馮佳那裏情況更槽,沒了魏明山護送,她根本不是另兩個女人的對手。耳光拳頭挨了多少不說,那兩個女人還叫嚣着要剝了她這個不要臉的小三的衣服,拍照傳到網上去!

真人有拿起拍照時,醫護人員帶着保安上前拉架梳理人群,一個小護士一邊撥報警電話一邊喊,“都別看了別看了,一會警察就來了。拍那些,有什麽好拍的。真放網上去,犯法知不知道?散了散了……”

都這時候了,挨打的魏明山還喊出一句,“別報警!別報警!”

人群亂哄哄的推搡拉扯時,我瞅準機會,沖到混亂中拉着被醫護人員救出來馮佳跑到醫辦室,把門反鎖上。

醫辦室裏空無一人,醫生都出去拉架維持秩序去了。

馮佳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已經沒一塊好地方,頭發淩亂的不成樣子,還被薅下來一縷。衣服扣子都拽丢了,肩縫開了線,露出裏面的蕾絲打底衫。

她靠着門,整個身子都是抖的。

背後的門不知為何被撞的發出幾聲聲響時,她眼神一晃,雙手十指插進頭發裏,發出無聲的嘶吼!

放下後,一擡頭,目光淩厲的向我看過來。眼球腥紅,像頭野獸。

我無懼的迎上去,直視她的狼狽。

“給我。”馮佳對我伸出手。

我把拍在她手上,心中平靜如水。

馮佳收回目光,擦擦鼻下流出的血,接連撥了兩個電話出去。她往出撥電話時,我才想起來,她的包被那兩個女人搶過去扔了。

馮佳第一個電話打給了律師。

她要告今天打她的這幾個人,讓她律師馬上準備材料。

第二個打給了她老公。

開始時聲音很小,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麽。最後,聲嘶力竭的怒吼了一聲,“那就離婚!”

吼完後,馮佳把電話挂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醫辦室,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中。

不過也沒一會兒,警察就來了。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包括我,都被帶回附近警局做筆錄。

我雖然是馮佳的助理,可打人的不是我,挨打的不是我,對魏明山和馮佳的關系以及這兩夥人為什麽打起來一問三不知,所以沒多久就被告知可以回去了。

我從審訊室裏出來時,馮佳的老公面如死色般從門外跑進來,一眼看到我。

他沖過來問我誰是負責這件事的警察後,跑過去對那警察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警察同志,我老婆不是那種人,她是清白的,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這就是愛?

出了派出所的大門後,我暗自想。

因為愛,可以無視頭頂長出一片草原。因為愛,可以容忍自己老婆肚子裏懷別人的孩子。因為愛,可以在事情揭露時急匆匆的來做假證?

馮佳她是不是腦袋有坑,放這麽一個痛她愛她的人不好好珍惜,竟然去當小三做情婦!

出了派出所我沒回公司,回了趟自己的小窩後,直接回了餘揚那裏。

時間還早,餘揚晚上又有酒會,我在趙阿姨的幫忙下把客房收拾一間出來住。

洗淨早上弄髒的床單後,又到花園去轉了轉。很雅致,就是天氣一天天轉涼,開花的綠植已經很少。

花園中修葺成葫蘆型的泳池裏,果真有七條魚在裏面游來游去!

泳池裏的水很清很靜,魚背似一條條黑線。

餘揚晚上回來時又很晚了,不過還好,我沒像昨天一樣睡過去。餘揚也還好,沒像我想像中的帶着怒氣,就是看上去很疲憊。

我放下筆記本下地,給他盛了碗八仙醒酒湯。

餘揚只喝了一口就推給我了,說太甜。掃掃我套在身上的寬松家居服,問,“回去拿的?”

我抱起筆記本電腦,一邊浏覽網頁一邊點頭,“你這金主太扣門兒了,不扔金卡銀卡給我刷,送車送房送珠寶什麽的也就算了,竟然連衣服都不給我準備幾衣櫃。還要,我穿舊的……”

餘揚在我眼前打了個響指,把我目光吸引過去後,回手把搭在一旁的西服上衣拿過來。從兜裏掏出黑色錢夾,抽出幾張銀行卡依次擺在茶幾上,“你看,我不僅有金卡銀卡,還有黑卡龍卡,各種會所vip鑽石卡。這些卡不僅可以刷衣服刷鞋子,刷車刷房都沒問題,還能刷美女……”擺完,挑起嘴角邪魅一笑,修長手指在卡面上輕輕滑過,“想要嗎?”不等我回答,右手一揮把卡全部收回手心,“一張也不給你!”

我一愣,嘴張開了。

雖然我沒想過拿其中任何一張,可他的舉動,也太小氣了吧!

餘揚站起身,隔着茶幾在我嘴角輕吻了下,“你今天心情不錯,保持下去。”

說完,嘴角擒笑着往樓上去了。

我看着他背影摸摸嘴角,他今天,心情似乎也不錯。

第二天我在八樓給餘揚做甜點時,從郝助理得知餘揚心情不錯的原因。

城東商業圈招标的事進行很順利,不出意外的話,再進行一次複審投票就要出結果了。

這次招标,是餘揚重回商界的第一個項目,又決定着能不能回總部,餘揚自然格外看重。

郝助理端着甜點走後,我又洗食材煲了個湯。

餘揚最近酒會頻繁,去喝酒前喝些熱湯吃些東西,對胃好。

弄好一切,我回二十八樓繼續上班。

馮佳請病假了,賬務二部一切事宜暫時由財務一部的經理代理。

雖然前一天醫院打架的事被捂嚴,可到底是鬧到派出所,特別是馮佳還要告魏明山的老婆,所以,整個公司差不多都知道了。

魏明山上午時倒是在業務部出現了,不過只一晃就離開了,灰溜溜的。

以前魏明山老婆對這對狗男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因為魏明山再怎麽和馮佳好,也沒動到家的根本。而現在,竟然想讓馮佳生孩子!

魏明山和現在的老婆,可就一個七歲大的女兒。

在這種觸及利益的情況下,她怎麽可能會放任?

大家都在猜,最後這對野鴛鴦會得到一個什麽結局。是東風壓倒西風,正房打倒小三,還是西風壓倒東西風,小三嚣張上位。

就這麽猜了四五天,馮佳肚子裏的孩子沒分出親爹,人身攻擊的上訴還沒提交,公司人事部下達一紙調任。

把魏明山,調到青城去當作業務部經理一職。

調任一公布,公司群裏炸了。大家紛紛議論,沒了魏明山這個靠山,馮佳以後在北城的日子要怎麽過?

畢竟,她能做到現在這個位置上,憑的可不是能力。

過了個周末,又到周一,馮佳來上班了。

臉上的青紫已經原褪下去了,化了精致的妝,一身的淩冽之氣。往辦公區前一站,杏眼一掃,目光揪住正在玩的許顏,笑了一下。

那笑太過詭異,看的我後背發涼。

那一天,整個財物二部的氣氛都是死寂的。快到下班時,池娜去辦公室送一天的單據報表。她自己不敢進,就拉着我一起去。

馮佳很是雷厲風行,一句綴話沒說,看完簽過字後,讓池娜出去了。回過頭來,繼續盯着電腦噼裏啪啦的打字,絲毫沒有關上的意思。

重新回來的馮佳開啓了工作狂模式,幾乎天天早來晚歸。可就是這樣,她在公司裏的地位也一再下降。

在她回來後不久,公司要派兩名經理級別人員到總部開會。往年,人選是馮佳和賬務一部的經理。而今年,硬是變成了賬務一部的經理和賬務二部的副經理……

人員名單出來後的當天,馮佳在窗前站了一下午,嘴唇咬的充血晶亮。

臨近下班時,一直以來加班晚走的馮佳叫住我,滿眼期待的問,“小冉,有沒有辦法,拿到商業圈招标的近期資料?”

☆、053 你在表演自殺嗎?

我駐足,眯起眼睛,細細打量妝容越畫越精致,可神色卻一天不如一天的馮佳。

她是不是真的以為我對她忠心耿耿,對她的話聽一不二?

如果寶寶健健康康的,痊愈的希望沒握在吳用的手裏,我知道她馮佳是哪顆蔥哪頭蒜?

馮佳和我對視一會,笑了,“小冉,我知道你還介懷上次的事。”撐着桌子長嘆一聲,道,“你當我走到這步是我願意嗎?同為女人,我就不氣不惱?現在,我是難住了,這一時半會兒的別說翻身,想自保都成問題。不過也就那樣了,我有老公有家有車有房,在職位摸爬滾打十幾年,存款也夠優先幾年的了,”

她走過來拍拍我肩膀,笑着反問,“你呢?想沒想過,我離職後,你怎麽辦?你可比我難多了……”

我側頭看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強忍住狠狠掃下去的念頭。

她長篇大論這翻話總結起來就一句: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倒黴了你也好不了!

我垂下頭,躊躇片刻,輕聲回道,“我,試試。”

馮佳點點頭,幫我把鬓角的頭發往耳後掖了掖,“去吧,我再忙會。”

接下來幾天,馮佳幾乎每天都找各種機會把我往三十一樓打發。我上去後不是去找江月聊天,就是抽空到八樓煲湯烤面包。

還有時,會安靜的坐在餘揚的辦公桌對面。他處理他的文件,我研究我的菜譜。

郝助理說過他家少爺不挑食材,可從來沒說過他家少爺挑做法和搭配!

同樣一顆白菜,紅燒了吃,醋溜了吃,清炒絕對不吃。同樣的土豆,打成泥吃,切片素炒吃,切絲醋溜絕對不吃。同樣的雞,白斬了吃,清炖了吃,加了蘑菇絕對不吃。

挑三揀四的,根本不考慮食材和我的感受。

這毛病是純慣出來的,我覺得狠狠餓幾天,連屎他都得吃。

在餘揚的辦公室裏,我不止一次看到他辦公桌上關于城東商業圈招标內容的進展和詳細內容。

可惜,我沒有絲毫告訴馮佳的打算。

我樂于看馮佳火燒屁股一樣上蹿下跳,和個跳梁小醜一樣周旋在她的婚姻危及和事業危及中。

嗯,馮佳的二十四孝背鍋好老公,終于在他媽扇了他兩巴掌砸了半個家後,舉起小白旗對馮佳發出了抗議。

現如今,馮佳已經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正在等着老大的親子鑒定出來。

如果孩子是他老公的,他們的婚姻可能還會繼續下去。如果不是……

反正,馮佳現在對公司這塊死抓不放。在一沒能力二沒靠山的情況下,她把楊副總那邊的支持當成了她以後可以在美寶國際平步青雲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正式公布招标結果的日子訂在了十一長假後,也就是十月八號。

臨近放假前兩天,馮佳對我的追問更緊了。我搖頭搖頭再搖頭,借口雖然只有郝助理看護太嚴我找不到機會這一個,卻無比好用。

緊接着,十一長假來了。下班時,我長長松了一口氣時,馮佳面無血色,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離開了。

看着她落寞的背景,我有些失神。

人不能走歪路,真的不能走歪路。歪路的盡頭看似錦雲盤繞,實則,後面是萬丈深淵。

摔下去,定會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身為老板,餘揚沒有假期。因為第二天一早要飛國外,所以很難得的準時和我一起回別墅。

回去後,我洗手,進廚房和趙阿姨一起做飯,餘揚則上了樓。

飯做好,我順着鋼琴聲,在三樓琴室找到餘揚。

我來他這裏時間不短了,不過活動範圍僅限于我的房間和客廳廚房,別的地方幾乎不去。

琴室的門天天關着,更是。

這間琴室比他原來那處房子裏的更大,除了配音設備,各種樂器外,還有畫板畫架等物。

見我進來,餘揚也就不彈了,擦擦手和我下樓吃飯。

吃過飯,他突然想起曾經要教我彈琴的話,硬是拉着我在琴室練了兩個小時的琴。

初見成效後,餘揚又心血來潮的要教我拉小提琴。

小提琴這種樂器,是偶像電視劇中男主角的裝逼神器。想想,一白衣少年,在女主彈鋼琴時往旁邊一站,是不是很和諧很美好很融洽。

要是敲個大鼓或是吹個喇叭就不行了。

可惜,再好的樂器也挑人。當我把小提琴架在脖子上開始鋸木頭時,餘揚一眼掃過來,問,“你在表演自殺嗎?”

他從後面環住我,糾正我拿琴的姿勢。左手扣左手,右手握右手,應該這樣,應該那樣……

好不容易擺弄好,他握着我右手,把琴弓微微用力拉下去。

優美的音符從琴弦上綿延而出,雖然只有一個,卻不再像我拉出的那樣難聽。

餘揚偏頭,一個吻落在我耳朵,笑了,“挺不錯的,繼續。輕,用力點……”

我握着琴弓,手心裏直冒汗,“餘揚,到底是輕點,還是用力點?”

餘揚握住我的手一滞,松開了,“用力點。”

沒了他掌握力道,琴聲再次變的難聽。我求助的看他時,他沒興致再教了,“太笨,不浪費時間了。”

我把小提琴放回原處,關燈下樓時,餘揚坐在餐廳旁的吧臺前喝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站在二樓看了他一會兒,回房睡了。

第二天我醒來時,餘揚已經在去飛機場的路上了,郝助理同行。我下樓吃飯時,趙阿姨一愣,笑了,“我以為小姐和先生一起去國外了呢。你吃什麽?我現在去做。”

“下碗面吧。”

是我也以為我會和餘揚一起去國外,為此還忐忑了兩天,給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告訴自己随行在他左右是應該的。

可,并沒有。

餘揚不在,我日子過的散漫。每天除了吃睡外,就是窩到書房裏看書。

我原來以為這個別墅是餘揚後買的,後來才從郝助理那裏得知,這橦別墅是餘揚生母的産業。當然,後來成為展家産業的一部分了。

餘揚在沒脫離展家前,回北城時大多住在這裏。至于我先前看那兩套房子,則是餘揚後面自己買的了。

也是有錢任性,不過是主卧被吐了兩次,說不要就不要了。

書房裏的書,有很大一部分是餘揚母親收集的。張愛玲,三毛的書集都是整套整套的,還有一些國外文學著作。其餘的金融經濟方面的專業書籍,是餘揚的。

我看了四五天的書,腦子不免變得癡呆呆的。在接到馮佳打來的電話時,還沉浸在小說中沒拔出來。

在答應馮佳出去小坐時,腦子剛有些清醒。當她提出直到我住的地方來接我,我徹底明白過來。

此時再拒絕不出去已經錯過時機了,所以我道,“不用不用,我哪能讓馮姐來接呢。你說見面的地方吧,我自己打車去好了。”

電話裏馮佳一笑,說了地方,把電話挂了。

別墅區沒出租車,我讓司機送我到市區,又攔了個出租車去的馮佳說的地方。

一家咖啡廳的包廂,挺隐蔽,搞的和特物接頭一樣。

我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找到方位,敲敲門推開,看到裏面坐着的人時,微微愣了下,還有些尴尬。

我猜到馮佳約我見面應該是開門見山的談楊副總的事,可沒想到,楊副總本人竟然在!

兩個人雖然一坐一站,可馮佳發絲有些亂,臉上帶着一絲紅潤。

馮佳回頭看到我,往下拽拽裙子,笑着把我拉進去,按在楊副總對方的位置上。她親昵的搭着楊副總的肩膀,把一杯倒的滿滿的白酒推到楊副總面前,“老楊,上次的事你不對,把妹子吓到了。”

楊副總沒笑,扭頭,冷冷對馮佳說了兩個字,“出去。”

馮佳臉上的笑挂不住了,可嘴角還是往起挑了挑。她收回搭在楊副總肩上的手,道,“我還有點事,先出去了。小冉,你差不多就行了,楊副總……”

“讓你出去。”楊副總再次打斷馮佳的話,聲音更冷,“聽不懂?”

這回馮佳徹底笑不出來了,她低着眉眼,頭也不會的出了包廂,把門帶上了。

我把手伸進包裏,迎上楊副總的視線。

多謝這只垃圾,讓我養成随時帶着防狼電擊器的好習慣。 #>筆>閣 —半婚主義

楊副總看着我,略有渾濁的眼睛帶着一絲審視。僵了一會兒,他拿起面前那杯滿杯的白酒,一飲而盡。

他把酒杯倒提,示意喝的一滴不剩。随後,又喝了兩杯。

三杯白酒咽下,楊副總的臉變的通紅。

擦擦嘴角,楊副總對我道,“方小姐,這三杯酒,是為那天的事給你賠禮的。”

我看着他,道,“楊副總,你喝多了。”

賠禮?我可以刨了他媽墳後說聲對不起嗎?

楊副總笑了,從兜裏掏出錢包,抽出張銀行卡放在桌面上,“喝沒喝多我知道,就像你能不能拿到資料我也知道一樣。”手指按着那張卡往前一送,他道,“如果你想通了,不僅這張卡裏的錢是你的了,馮佳現在的位子,也是你的。”

☆、054 這不好吧。

我看看楊副總,又看看他短粗手指下按着那張卡,笑了。

往椅背上一靠,我側頭道,“楊副總,這不好吧。我是馮姐一手帶起來的,怎麽好搶她的位置呢?再說,馮姐身為北城美寶國際最年輕的經理,做出來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有她在,有什麽事是搞不定的?楊副總又哪裏用得着我一個小小的助理來效勞?”

楊副總坐正,用手指指點着我,正色道,“方小冉,我這人辦事直。我和你把話撂明白了,你也別夾槍帶棒的和我繞圈子。你說你是馮佳一手帶起來的,不好搶她的位置。可她像玩物一樣把你送來送去,你就一點也不恨她?”不等我回話,楊副總把手指敲在桌面上,下了定語,“你早就恨透了她!你之所以不和她翻臉,是因為你缺錢,缺很多很多錢,你現在的工作你丢不起。”

再次把卡往前一送,楊副總挑起一邊嘴角笑了,“現在,錢我放這了。只要咱們合作愉快,這張卡裏的錢不過是個零頭。而馮佳,你說吧,你想她馬上滾出美寶國際,還是你們兩個換換位置,讓她來給你當助理。我想從你那裏得到什麽,你心中清楚。”

到底是比馮佳高出幾個層次的人,一席話說下來,不僅挑起了我對馮佳的恨意,還提出兩種發洩心中怒氣的方法,最重要的是,講明了和他合作好處多到數不清。

這樣的條件,放誰面前誰都得心動吧?

我錯開目光不再和楊副總對視,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琥珀色的液體在白瓷杯中打幾個漩渦,停下時,我擡眼看他,“你真的能讓我做到馮佳的位子上?”

楊副總神色稍有緩和,眼中浮上一絲不屑,“你當馮佳是怎麽上去的?靠魏明山?魏明山有這麽大本事,就不會從北城公司滾蛋了。”

所以說你楊副總在北城公司的勢力也大不如前喽,不然怎麽會讓魏明山這條忠犬滾蛋?

我把斟滿的茶杯放在桌面上,推到餘副總面前,“現在可不是兩年前,現在北城公司的當家人餘總,是展氏太子爺。”

楊副總端起茶抿了口,滿是輕蔑,“他算什麽東西……”

我給自己斟茶的手微微一頓,心中冷笑一聲,你又算個什麽東西,餘揚怎麽不直接撞死你呢!

“所以,就要看你怎麽選了。”楊副總放下茶杯,聲音沉了下來,“相比讓你坐到馮佳那個位置,讓你離開美寶國際在北城混不下去,會容易的多。還有你姐姐家的孩子,只怕要換個醫院了。你是個聰明人,孰重孰輕,能想明白吧。”

利誘不成,開始威逼了!

我擡頭,對楊副總笑了,“我想起來,我有一次去找郝助理,看到他抱着一疊招标文件。最上面的一份,是東海有限公司。”

楊副總揚眉,“就這些?”

“這個東海公司,極有可能中标。我幾次都看到它的标書排在第一位……”

“……再沒別的了?”

“楊副總,郝助理和餘總出國了。”看着楊副總,我萬分誠懇的道,“等他回來,我會盡量套出更多東西。”

你讓我給消息,那我就給消息。至于這些消息有沒有弄,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畢竟,我只是個小助理……

楊副總站起來理理西服衣襟,把銀行卡推到我面前,伸過手來,“下次,要有用的。”

我看着他的手,沒握,笑的一臉天真,“楊副總想知道的我都說了,不知道楊副總許諾我的職位,什麽時候兌現呢?”

楊副總收回手,眼中挂着一絲煩躁,“事成之後,半年之內。”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包廂。

我沒動,含笑擺弄手中的銀行卡。

銀行卡背面的簽名處,用碳水寫了六個零,是這張卡的密碼。

我用茶水潤濕了指尖,點在上面輕輕一抹,把墨跡擦掉。

馮佳走進來,拍拍我肩膀坐在我對面,笑了,“小冉,你不會怪姐吧?”

“怎麽會呢?”我揚揚手裏的銀行卡,“如果沒有馮姐,我上哪發財去。”

馮佳輕輕一笑,“小意思,小冉,姐不會虧了你的。”一揚手,叫服務生進來點菜。

我拎包站起來,含笑告辭,“姐,今天就不陪你吃飯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突然有點可憐馮佳。

她還在憧憬着平步青雲的美夢時,已經被她所攀附的人視為棄子,用來讨好更有用的人了。

出了咖啡廳,我去了附近的atm機。第一次把卡插進去時查詢時,是空卡。等了三分鐘,裏面多出兩萬塊錢。

沒想到,我給楊副總的消息竟然值兩萬塊錢!是這個消息真值,還是楊副總給的安慰獎?

不管哪種吧,這錢現在是我的了。

把卡裝到包裏後,我站在街邊攔出租車,回了餘揚那裏。

正午太陽正好,簡單吃過午飯,我和趙阿姨把露臺上的花花草草徹底擺弄了一遍。該修的修,該扔的扔,最後留下的,安着品種高低擺好。有幾盆菊花,還傲霜開放着,給這一叢綠中點綴了些許金黃。

提着水壺澆完花後,趙阿姨下樓準備晚飯食材,我則打開琴室向陽的窗,坐在鋼琴前練成琴來。

剛彈了半首曲子,我電話響了。

我拿起來掃了眼,心中沉了下,來電人是吳用。

自我上次砸了吳用的病房後,他和我就再沒聯系過。我現在,有點搞不清吳用到底想幹什麽,完全看不懂他這個人。

說他冷血無情吧,他的的确确在幫我。可說他人好心善吧,他為了讓我幫他做事可算是不擇手段!

電話第一遍響鈴我沒接,直到吳用打來第二遍,才接起來。

我這輕喂了聲,吳用很是公事公辦的聲音傳了過來,“方小冉,十天前,市醫院已經和鄒醫生對接上了。”

這事我知道,如果不是清楚寶寶的事一直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我在面對楊副總和馮佳時,不會底氣十足,不把他們放在眼中。

“鄒醫生那邊查看了寶寶的病例後,已經在和寶寶的主治醫生商讨。結論是,”吳用一頓,我心高高提起時,他語氣裏帶了笑意,揭露答案,“鄒醫生覺得寶寶的手術難度在他可控制範圍內,手術方案已經定下,只等鄒醫生到國內來執刀。”

我手按在琴鍵上,不由自主的笑出來,“那鄒醫生,什麽時候來中國?”

“後天,讓他休息一天,手術安排在八號。”

回答,從我身後傳來。

電話裏,吳用笑道,“你知道了,不用我說了,拜。”

吳用挂了電話,我轉身向門口看過去。

餘揚站在門口,穿着一件條紋襯衫,顯得人很精瘦。雙眼挂着黑眼圈,一臉的疲倦。

我要道謝時,餘揚打了個哈欠,捏捏眉心,轉身走了。我下樓,在一樓餐廳看到正捧着一碗湯喝的郝助理。

他看到我,打了個招呼,沒用我問什麽,就唠叨道,“先去了溫哥華又去了紐約,分秒必争,連個整覺都沒睡過。還好,生意差不多成了,等明天去香港……”

“明天還要去香港?”我不可思議的看郝助理,“你們這是玩空中飛人啊?”

郝助理苦着臉點頭,“可不就是空中飛人,我腦子裏現在嗡嗡直響。不和你說了,我要抓緊時間回去睡覺。”

“你們為什麽不直接飛香港,還能休息一天。”

“誰知道呢……”

郝助理把碗中的湯一口喝淨,抽張紙巾擦擦嘴,起身走了。

餘揚去香港後,我全身心的關注寶寶的情況。借着匿名好心人的身份,寶寶的主治醫生和我說了很多寶寶的近況。

現在秋末,天氣涼爽,正是手術的好時機。寶寶身體一切機能良好,完全能支撐下來這場手術。手術團隊除了主刀的鄒醫生外,副手,助手,全都是北城數一數二的專家。

反正,一切都好,只等着手術成功,寶寶痊愈,重見光明。 [i][-].

八號那天,我請了一天假。起床後略略收拾,匆匆趕到了醫院。

離手術還有半個小時,醫生和寶寶都在做最後的準備。

我不敢去寶寶的病房,也不敢去手術室門前守着,就混在離手術室最近那層樓層中。

不時的,順着樓梯爬上去看一眼。做賊一樣,有腳步聲靠近,馬上順着樓梯無聲的跑回來。

九點二十,寶寶終于在她爸爸媽媽的陪伴下進了手術室。

沉重的隔離門一關,上方亮起手術中三個字。

我靠在門後,整個心都提起來了。

☆、055 你下賤

我以前咨詢過秦醫生,一般的開顱手術,要進行多長時間。

當時秦醫生說,如果只是簡單淤血清除的話,一個小時左右就夠了。大些的腫瘤,會分幾次手術切完,每次手術時間一個小時到一個半小時不等。

而寶寶……

秦醫生說保守估計,要二個小時左右時間。那塊小血塊壓的地方太過刁鑽,周圍全是主神經線,稍有不甚……

如果不是這樣,他早就上手術臺主刀,而不是四處搜羅比他更權威更有經驗的醫生。

我幽魂一樣在走廊裏上上下下的飄動,眼睛時不時的上瞄。也只是下意識的瞄而已,屏幕上的時間根本沒有通過眼睛傳到大腦。

手術進行到四十分鐘,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一個護士急急走出,把一份通知書遞給寶寶的爸爸。

術中的寶寶有轉醒跡象,現在要加大麻醉力度,不然手術無法繼續進行。

方小喬臉色一白,當下就癱在了地上。

我靠在門後,渾身冰涼。

加大麻醉力度,會不會對寶寶的智力有影響,她才這麽大點……

手術進行到一個小時,護士再次開門出來。

顱腔已經打開,已知病竈已找到。在要摘除時,發現第二塊血塊,正好壓在……

我扶着牆滑坐在地上,胸口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撕咬一樣,麻痛到不感呼吸。

手術進行到六十三分鐘,秦醫生出來,下達病危通知書。

手術進行到七十八分鐘,護士出來。寶寶情況穩定下來,第一血塊已摘除……

手術進行到九十分鐘……

我雙手狠狠揪着頭發,咬緊牙關,瞪大着眼睛看腳下被陽光照亮的方寸地板。

一顆心随着醫生護士的話忽而上,忽而下,一會飄在雲端,一會跌進谷底。到最後,情緒抽離肉體,整個人都麻木了。

過了不知多久,眼前多了一雙閃亮的皮鞋。陽光從他腿側照過,褲子布料的紋理清晰可見。

我眨眨發澀的眼睛,擡頭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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