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回身,心抖了

後肩占了畫紙三分之一的面積。臉微側,并沒露出正臉,帶着一小截脖頸。

畫沒畫完,頭發只寥寥掃了幾,右耳只有個輪廓。

紙張邊緣有些泛黃,看得出有段日子了。

我盯着畫,把手撫在耳下那顆紅痣所在的地方。

這是我?差顆痣……

把這張畫對折夾在書裏,我把電話給吳用打過去。接通後,我輕聲道,“吳用,接下來我要做什麽?”

“嗯?”

“我已經取得楊副總的信任了,他許諾我會坐上許佳的位置。然後,我要做什麽?要怎麽做,才能幫餘揚回到總公司,拿回本屬于他的東西。”

“你想好了?據我所知,你已經辭職了。”

“馮佳沒批,給我改成了休假。”

“……首先,你要……”

我點頭,細細聽。在他說完後,我問,“能告訴我結果了嗎?”

“他們新做的标書,幾乎是東海公司标書的改良版,在發生标書做假的事後,這份标書脫穎而出。其實東海公司機會更大,可他們似乎得罪了政府方面的蔣書記。東海公司董事長出了車禍後,銀行方面連點喘息的時間都沒給,現在公司正動蕩着,所以……”

所以,被李代桃僵。

“全是他們做的?”他們會制造一場車禍,然後再用政府給銀行施壓?

“說是巧合,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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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嗎? [i][-].

次日一早,我步伐堅定的走進美寶國際,直上二十八樓。

我不信,所以,我必須回來。

一走進辦公區,池娜掃到,馬上帶着幾個同事圍過來起哄。

“小冉,你這太速度啊,一聲不響,回去就把婚結了。”

“就是就是,要不是馮經理說,我們還不知道你是辭職回家結婚了呢。”

“你老公也太霸道了,剛結婚就讓你當全職太太啊?”

七嘴八舌說了一通,池娜把手伸到我面前,眉開眼笑的問,“喜糖呢?”

☆、062 因為我是貓啊,喵~

人不能說謊,因為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

我辭職時的理由是我那個一直以聞其名不聞其人的未婚夫回來了,要和我結婚,并讓我婚後和他去他的城市。

當時用這個理由是因為好用,人事部放行容易。

結果,馮佳拒不簽字,把我的辭職報告壓下,改成了放我十五天婚假……

所以,我現在面對的不僅僅是發喜糖,還有請相熟識的同事吃飯,嗯,得和老公一起請。

把事先準備好的喜糖分出去,我突出重圍,躲到茶水間猛灌了杯水。

從茶水間出來,已經是正式上班時間了。往馮佳辦公室走時,端坐在助理位後的許顏,看向我眼神極其不友善。

我看着她一笑,敲敲門進到馮佳辦公室,送喜糖。

我離開時是辭職走的,人事部也給許顏下了調任文件。雖然我不走了,可我沒打算和她搶。我這次回來是做回一名普通的會計人員。論職位不比做助理時接觸馮佳多,可只要馮佳一如既往的信任我,沒什麽差別。

再有,工位好。旁邊就是窗,向陽不說,諾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樓林。

工作累時,遠眺一眼,心曠神怡。

不像助理的工位,不僅狹窄逼仄見不到陽光,窗外就是三十一樓,餘揚回個身就能看過來……

重新接手會計事務不難,可我幾乎是在被轟炸中度過的。

但凡是有過接觸的人,都跑來祝賀我新婚快樂。人不到,電話到,電話不到qq到。

一個上午過去,我臉都要笑僵。

這還不算,這些人還一個勁問什麽時候補喜酒。同事一場,結婚不會小氣到連杯酒都不給吃……

中午時,一別半月不見的江月掐着我的脖子使勁晃,聲音大到能把我耳膜穿破。

“你竟然一聲不響的就結婚了,還差點辭職,我都不知道。你連個電話都不會打嗎?還當不當我是朋友了?方小冉我和你說,你麻煩大了,想讓我放過你……”

“江上人家,你随便點。”為了解救我的脖子,我出次血。

江月松開手,勝利大笑,“姐妹們,聽到沒,江上人家,方小冉補喜酒……”

不出十分鐘,所有人都知道我晚上在江上人家補請喜酒。

我一臉黑線,這得血崩。

江月一臉得逞的走人時,還不忘回頭喊一句,“小冉,讓你老公把錢帶足,我們是不會客氣的!”

我揉揉太陽穴,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後腦一抽一抽的疼。我辭職時,應該用我得癌症要死這個借口,就什麽事也沒有了。

我在美寶國際真正關系好的人沒幾個,除了江月池娜外,真正一起去吃飯的也就賬務二部。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內裏關系再僵也不差在這上。

所以下班後,包括許顏在內的九個人去了公司附近的江上人家。點好菜,江月先灌了我三杯紅酒讓我自罰。

接緊着,和池娜一左一右的夾擊我,讓我給我老公打電話快點過來。

我……

現挖坑種一個,來得及不?

正煩躁着,包廂門被打開了,服務員一臉笑意的往裏領人,“先生,就是這裏。”

池娜和江月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雙雙站了起來。

我一愣,人到齊了,還有誰會來?再說,我請的人中并沒有男人,哪裏來的先生。

正想着,郝助理一臉笑意的閃身進來了。

江月和池娜笑頓在臉上,回過頭不可思議的看向我。

坐在正對着門口的妹子一回頭,呀的一聲,恭喜起來,“原來方姐的老公是郝助理啊!恭喜恭喜,郝助理……”

餘下的幾個人熱鬧起來了,紛紛舉杯,回過神來的池娜更是倒了杯酒送到郝助理的手裏。

“郝助理,你和小冉瞞的也太好了!不行不行,你得自罰六杯才行!”

我沒動,看着郝助理忍不住冷笑。

郝助理什麽也沒說,接過酒自罰一杯。看我一眼,擺擺手笑着解釋道,“大家誤會了,誤會了。我可別那個福氣娶方小姐,我和你們一樣,是來吃喜酒的。看,紅包我都帶來了……”

說罷,他繞過幾人,走到我身邊遞上了紅包。

坐在我不遠處的許顏側過頭來,對我問道,“小冉,你得謝謝我,如果不是我通知郝助理,你都忘了吧。”

啊,你知道馮佳他們看重我和郝助理的“關系”,所以特意把人叫來惡心我的!

對許顏點點頭,我笑道,“謝謝。”謝謝你八輩祖宗!

郝助理一遞紅包,其餘人也動了起來。對誤會的事歉意一番後,都遞上了紅包。

我大大方方接下,疊在一起壓在酒杯下。

遞完紅包,茶也上的差不齊了。我以為郝助理會走,卻沒想到他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飯。

我驚訝,“你有空吃飯?”不用跟着餘揚?

“我沒空吃飯不餓死了?”郝助理笑咪咪的。

好吧,想吃就吃吧!

因為郝助理的加入,包廂裏安靜了一小會兒。兩圈酒下去,江月帶着幾個人又鬧起來了。

鬧的主題只有一個,我老公什麽時候來。晚十分鐘,罰我一杯紅酒。

我不停的看,一邊喝酒一邊說快了快了。這一個快,從晚上七點說到晚上九點,最後,酒席在衆人對我既同情又憐憫的目光中散了。

本來還說去ktv玩的,不過我看她們誰也沒心情了。

出江上人家時,瑟瑟寒風中飄來兩個妹子的聲音,“……你們看到沒,方小冉連婚戒都沒戴……”

“她老公真的會來接她嗎?”

“不知道……”

郝助理壓在最後,等人走淨了,他到我身邊道,“方小姐,我送你回去。”

我頭有些暈,看着他,吐出一個字,“滾!”

郝助理笑笑,轉身走了。

我站在燈火闌珊中呆了會兒,沒打車回去,而是轉身去了街對面的珠寶店。

進門後,導購小姐很熱情的迎上來,問我買什麽。

我說,“婚戒。”

她引着我往裏面走,指着玻璃櫃裏的一排鑽石問,“這邊請。這邊是剛到的新款,很走俏。小姐,方便我給你量一下指圍嗎?”

我把剛收到的紅包掏出來放到櫃臺上,捧捧發燙的臉,從裏面往出拿錢,“等下,我看看,我有多少錢。”

郝助理真小氣,給的紅包是空的。除去他的,其餘八個人的紅包加起來是五千塊。

我揉揉眼,問,“就這些,能買什麽樣的婚戒?”

“小姐,你醉了。”導購小姐笑的禮貌,不再推薦。

“怎麽,五千不是錢?”我擡頭,看導購小姐。

“是錢,沒說不是錢。這樣,”她引我到另一邊的櫃臺,“您看看這裏的呢,做工很精致,都是名家設計。這一排,還帶鑽石……”

我随手指了一個,八千八。又指一個,六千六。

天啊,我在手指頭上綁個紅繩行不行?終于,在導購小姐的幫助下選了一對四千九的。

量好指圍,導購美女把戒指取了出來。我打了個酒嗝,捏着那只戒指往拇指上套。

呃,有點小。

我心中委屈,可憐巴巴的看導購小姐,“能拿個大點的嗎?”不能因為我窮,就給我小一圈的戒指。

我對她勾勾大拇指,看,戴不進去,戴不進去。

“我幫你。”

身側,一只手伸過來,把戒指捏了過去,往我左手的無名指上戴。

江澤的臉,在櫃臺後方的鏡子裏映到我眼中。

我手指一縮,從戒指裏縮出來了。

把手捧在臉上,我回頭問他,“江澤,你怎麽來了,陰魂不散的。”

江澤把戒指放到櫃臺上,不答反問,“你喝了多少酒?”

“沒有,我沒喝酒。”我連連搖頭,矢口否認,“真沒喝。”

不搖頭還好,一搖頭更暈了,看什麽都重影。

導購小姐看着那只戒指,問,“小姐,先生,這只婚戒還要嗎?我們要關門了……”

“要,包起來。”我把錢推過去。

“不要,謝謝。”江澤把錢抓過來塞到我包裏,握着我胳膊把我往外拉。

“江澤,你不能這樣,又不花你錢……”

“江澤,你抓的我疼。”

江澤拉我出門,夜風迎面一吹,我腦子清醒了些。回頭看了眼他,一愣,“你為什麽在這?”

江澤握起我右手,往裏塞了一個冰涼略沉的東西。他握着我的手戳向他心口,道,“你往這裏紮,用力紮。”

那東西硌的我掌心疼,我用力掙紮兩下,啪嗒一下掉到地上。

一把巴掌大的軍刀,刀刃在燈光下閃着寒光。

我盯着那刀看了會,胃裏一陣翻騰,哇的一下吐出來。

暈沉沉中,有人扶我起來,“方小姐,我送你回去,先別睡。”

“不回去,爬樹好麻煩。”

“爬樹?”

“因為我是貓啊,喵~”

☆、063 可樂

不要以為紅酒不醉人,那酒喝多了不僅醉,而且,全然不記得醉後發生了什麽。

就比如,今天清晨,我是被汪汪的狗叫聲吵醒的。腦子裏混沌着哪來的狗叫聲呢,一睜開眼,看到一只小奶狗叨着我拖鞋坐在地板上。

一只哈士奇,黑白色,豎起來搖個沒完的尾巴還沒我手掌長。

我看過去時,它歪着腦袋和我對視兩秒,一甩頭,嘴裏的拖鞋“咻”的一下甩出,正好砸到我額頭上。

這一下,砸得我眼前發暈,到現在腦子裏還一陣陣犯渾。

我的房子裏怎麽會有一只狗?

不對不對,我昨天是怎麽回到住處的。

我對昨晚的記憶,停留在一群人出了江上人家。我去前臺結完帳後,打電話叫了滴滴專車,然後我等車,假裝我老公來接,別的同事紛紛離去……

然後,好像郝助理來和我說了兩句話,可我态度十分不好的讓他滾了……

再後,沒有再後了。

餘下的記憶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難道,是郝助理走後,我叫的專車來了,所以我才能平安回去?

可我屋子裏那只狗怎麽解釋?

還有,我右手食指上有刀傷。不深,只淺淺的一劃。

這刀傷是哪裏來的?

我敢肯定,這傷不是我自己割的。我割不會是那個位置,也不會那麽淺……

抓着頭發在工位上發了近兩個小時呆,我理不出一點頭緒。當最後一絲感覺被馮佳的電話打斷,我不再想了,揉揉臉起身去了馮佳的辦公室。

馮佳遞給我一張寫了字的紙條,說是楊副總給我的賀禮。

我擡頭看馮佳時,馮佳抿抿紅唇笑了,“也是獎勵。什麽事的獎勵,楊副總說你知道。”

拍拍我肩膀,馮佳讓我出去了,“去工作吧,這才是個開始。提出來,不要存到你自己帳戶上,這不用我教吧?”

我笑着道了聲謝,轉出出去了。

馮佳給我那張紙,上面有六位數,顯然是銀行卡密碼。

可,馮佳并沒有給我銀行卡。

我想了下,趁着中午午休時間,拿着上次楊副總給我那張卡去了附近的自助銀行。

果真,上次的密碼已經不能用了。輸入馮佳新給我的密碼,顯示裏面有五萬。

看着那一串零,我把手握緊了。

一個公司六個字,楊副總給了我七萬元的酬勞……

拔出卡,我把電話給吳用打了過去。吳用聽我說完後,輕聲道了句,“怪不得,原來用的是黑戶……”

我把玩着手裏的的卡片,暗道這招挺高。

給下屬一張不知道開戶姓名的卡,每次獎勵都換一次密碼。這樣,既可以保證下屬本身帳戶賬務不出問題,又可以确保下屬不再忠心時,不會從這張卡上洩露出信息。

畢竟,在沒有身份證和密碼的情況下,只有司法機關才能到銀行調取銀行卡流水信息。

還能随時注銷帳戶,不僅如此,還可以保證,獎金的獨立和私密性。就像是馮佳,銀行卡不從她手中過,她不會知道楊副總給了我多少獎勵,更別提在這獎金上動手腳。

用銀行卡輕扇了幾下掌心時,吳用道,“方小冉,把錢轉到你的銀行帳戶裏。”

我一頓,過了好一會兒,回道,“好。”

在atm上操作轉帳時,他道,“這些錢你可以随便用。”

“要我說謝謝嗎?”

手指一敲,atm機上顯示出操作成功四個大字。

吳用道,“我給你請了心理醫生,你周末時……”

我笑着把電話挂掉,拔出卡回了公司。

下午公司高層開會,往次我都跟在馮佳身後旁聽,這回只安靜的坐在辦公室裏調表格做數據。

到了下班的點,不等別人動,我先動了。

池娜笑道,“小冉,不加班啊?”

“不加,”我拎着包打卡往外走,“家裏有條狗要處理。”

辦公室裏哄的一聲笑出來了,離門近的妹子往我身上拍了兩下,“小冉,你不能這麽說你老公啊,昨天他是不對,可也不能給改了物種。”

……

我摸摸鼻子,不分辨,出了公司直奔住處。

這一個下午雖然一直在工作,腦子卻沒閑着。不管那條狗是從哪裏來的,我都不能養。

回去後一開門,眼前所見更堅定了我的想法。

這只破狗,竟然尿了一地!做錯了事不知道認錯,竟然搖着尾巴就往我身上撲!

我忍着掐死它的沖動把地擦了一遍,拿了條薄毯抱起它就出了門,去了附近的寵物店。

這狗看上去成色不錯,我不要錢,寵物店給找個好主人照顧就行。

寵物店的主人抱過二哈看看,眉開眼笑的留下了。

結果,我一轉身,那只破狗汪的一聲從寵物店主人懷裏跳下來,“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嗚汪一聲哀鳴不動了。

寵物店主人看着我一臉讪笑,“這狗舍不得你,要不你養着吧。”

兩個小時後,我抱着一臉苦大愁深,眼淚汪汪的二哈,拎着狗窩狗盆狗玩具回去了。

把狗窩在客廳安好,我坐下來對這只在寵物店裝死到底的笨狗約法三章。

我按着它的狗頭,豎起手指十分認真的道,“一,不許在屋裏尿尿!二,我喜歡靜,不許亂吠!三,不許動我拖鞋!”

二哈打個滾掙紮開,站起來對我搖搖尾巴汪汪兩聲。一擡腿,一道抛物線灑在我手中的拖鞋上……

找死了!

我抓起另一只拖鞋,張牙舞爪打過去!笨狗全然不知危險降臨,尿完後扭着屁股小跑兩步,低頭舔了舔我拄在地上的左手。

濕濕的,癢癢的……

算了,看在它比我小好幾十歲的份上不和它計較了。

做飯時,它搖着尾巴跟在身後。

吃飯時,它哈着舌頭蹲在桌下。

睡覺時,它擰着眉毛站在床邊……

我把狗窩拖到房間,挨着床邊放下。它搖搖尾巴鑽進去,轉個身趴下,斜着眼睛瞄我一下,閉上了。

我瞄了眼電腦上的廣告頁面,道,“以後你叫可樂了。”

可樂擡頭,汪了聲。

重新上班後沒幾天,我在馮佳的舉薦下借調到東城這邊的美寶廣場工作。

美寶廣場在城東這邊算是建立很早的集購物,美食,娛樂于一身的廣場了。

近來年來業績雖然連年下滑,卻依舊可觀。

上段時間出現會計聯合出納挪用公款的事後,這裏的賬務人員一直在挂缺。

不是招不上來,而是新手根本理不清。

而公司那邊和別處分部的賬務人員,顯然不願意接手這個爛攤了。

我雖然是賬務人員,可一直是走調表計稅,從來沒有這樣簡單粗爆直接接觸第一手單據。

初到幾天,幾乎被那些飄着墨香的票據逼瘋!埋頭狠補幾天,把工作流程弄明白後,我輕松了。

不,不是工作順手輕松,而是我能毫不費力,真的毫不費力的從各項帳目中挑出纰漏和不足之處。

因為,

每個周三,我的郵箱裏都會收到一封郵件。上面羅例或是已經找出,或是還有帳目疑點。

每個周日,都會有一份行文自謙的八十分工作總結。

憑着犀利的賬務眼光和獨到的處理見解,不過是月餘,我的優秀表現就傳回了公司。

馮佳給我打電話時,毫不遮掩的笑道,“小冉,今年的優秀員工,絕對有你一份。年後你回來,升職是肯定的!”

升職?

是升小組長,還是躍層升副經理又或是一飛沖天直接坐到馮佳的位置上?

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可憑楊副總他們這樣推波助瀾的手段,還真是什麽樣的人才都能制造出來!

我雖然忙着,卻時時關注着城東商業圈的事。

正陽土建公司中标,和美寶國際簽了合同後,如一個正常公司一樣籌劃進程。

拆遷通告早就下發了,商談議價等等,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十二月中,商圈裏隐隐傳出正陽土建資金周轉方面出現問題。可只是風傳,正陽土建的老總天天出現在新聞裏,一臉的春風滿面。

到了一月中,價錢差不多商定,大部分人都挺滿意,簽了合同。有少部分住戶就補償款不同意,死守擡價。

合同簽定後,早有準備的住戶趁着年前般離現房。我們旁邊那個小區,幾天之內就搬空了。

我們小區也蠢蠢欲動,我雖然知道真正動工怎麽着也得開春後,可還是給房東打了電話,問最後搬離的期限是什麽時候。

房東是個中年婦女,接到我電話挺驚訝,“呀,你還沒搬走呢?房子我早賣了,有什麽事你找新房東吧。艾媽,賣早了,虧大發了!”

嘟的一聲,把電話挂了。

我揉揉可樂放在我膝蓋上的頭,看着電話無語了。我都不知道我換新房東了,上哪知道新房東電話去? [i][-].

不過再怎麽換,這房子也是賣給美寶集團了,我過完年抓緊搬就行了。

二月中春節,二月初美寶國際年會。年會地點在美寶國際酒店頂層,會場布置的極盡奢華。一進入,是自助餐桌,盡頭,是主席臺,有舞池,在東牆上還挂着一個碩大的led電子。

年會,分為三個流程。首先,總經理做年終總結講話,然後,嘉獎評出的優秀員工。晚上酒會,邊玩邊抽獎。

不管是領導還是員工,卸下一年疲憊,可以盡情的玩盡情的鬧。

年會下午兩點開始,我到時已經一點五十。在部分人都到了,正在四下和熟識的人說笑。

我錯過人群往賬務部人員紮堆那裏走,看到池娜後停下了。池娜正在看,手指一滑,道,“這就開拆啦,不是得年後嗎?”

我剛想問什麽開拆了,主席臺那裏傳來兩聲麥響。

☆、064 一死兩傷

年會的主持人是公關部的當家小生任時生,是公關部總經理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疙瘩!

那張俊美無雙的面龐,多一分則柔,少一分則剛,秒殺電視上無數當紅小生,氣質清朗幹淨的如遺世獨立的佳公子般。

如果只是有一副好皮囊也就罷了,偏偏他的業績是公關部的no.1。再難搞的客戶交到他手裏,也會乖乖簽單。

就是性格有點難搞,看上去溫文爾雅很好說話,實則棉裏藏針原則性很強。做起事來說一不二,一般人很難撼動。他想談的單,再難也談的下來。他不想談的單,哪管只是他提筆簽個字的事,他也不屑一顧。

要不是太有個性,他哪會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公關人員,早就組長,副總正總的一路升上去了。不過也沒差了,月月穩拿業績第一,獎金是別人工資的幾倍。

再加上公關部經理的格外看重,他的日子過的要多逍遙多逍遙,要多自在多自在。

任時生站在主席臺上,修長的手指握着麥輕呼兩聲,看着臺下衆人笑了。

眸中清澈,笑容幹淨,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主席臺下氣氛凝結片刻,所有的女職員瘋了般舉手尖叫起來!

如果此時任時生的手裏拎着一把吉他,年會會場絕對會成為他的專場演唱會。

江月舉着一邊揮舞手臂,往主席臺前擠,“任時生哎,任時生哎!他入職公司兩年來,很少在這種場合出現,就更不要說是主持年會了!啊啊啊,我男神我男神!我回去了,回去了……”

往她們秘書辦的桌子前一坐,和那幾個妹子一起熱鬧越來。

“就是就是!”池娜眼中冒出精光,雖然沒像江月那叫大喊大叫,可也不淡定了,“陳經理怎麽舍得把他放出來了,也不怕被大家夥托出去奸殺了……”

氣氛太好,我心情也跟着高揚。聽完池娜的話,大笑出聲。

任時生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追捧了,他微微揚手,在大家停下歡呼後,視線向場中一掃,笑着出聲,“大家好,我是任時生,今天年會的主持人。在正式開場前,我要和大家多說一句。就在我剛剛上臺前,咱們公司的伊總說了,尖叫的扣獎金一成,舉手亂揮的兩成,上蹦下跳的三成,對我抛媚眼的四成,跑到臺上來獻吻……”

“沒有人跑到臺上去親你啊!”角落營銷部裏一個妹子大聲道。

話一落,會場哄的一下又笑了。

任時生等大家笑完,看向會場衆人,幹淨悅耳的聲音裏帶着許些落寞,“……都沒有人上來獻吻嗎?”

離主席臺近的妹子們大聲起哄,片刻,一個人影被幾個人推到臺上去。光晃晃的燈光下人影快速一晃,麥克裏傳來“啵”的一聲輕響。

又是片刻的安靜,會場再次燃了。

“江月!”這次池娜叫出聲來了,她指着主席臺對我大聲道,“竟然是江月!”

可不是江月!

人上去時我還沒注意,此時江月捂臉下來我看清了。

這,也太大膽了吧!

主席臺上的任時生愣了下,片刻後,擡起手捂在額前,無奈的出聲,“我的清白啊!剛才那位女同事,你怎麽忍心,太喪心病狂了!不行,我要下去平複平複受傷的心靈。下面,由伊副總上來講話,大家鼓掌歡迎。”

最後這句話,清朗幹脆,正式的不帶一絲調笑意味。

話落,人走。

從上臺到下臺不過短短五分鐘,卻成功讓會場氣氛處在上揚點,所有人都變得激情飽滿。

伊副總上臺後,略開了兩句玩笑,開始了年度總結。

簡明扼要把今年公司的業績和亮眼的突破說了遍後,就眼下境況展望了一下新的一年。

十幾分鐘後,進入到給各部門評出的優秀職員和先進職員頒獎環節。

我是財務二部的優秀員工,在任時生念了名字後,上臺從伊總手裏接過證書和紅包包着的獎金。

簡單說幾句話後,紅着臉下臺了。

來參加年會時,我心中一直忐忑。因為上臺去領獎,肯定要暴露在餘揚的視線中。

現在,算是松出一口氣。

只是,他身為總經理,不來年會做年度總結和職員同樂,去哪了?

優秀職員和先進職員不少,可任時生風趣又很會互動,在滿場的笑聲中,時間揚揚散散的過去了兩三個小時。

到了這個時候,會場上的坐位已經亂坐了。

我和池娜喝着果汁笑的臉發酸,不時的取笑和我們紮堆的江月,讓她快點把任時生這個優質股拿下,争取年前戀愛年後結婚。

江月目光惡狠狠的伸手掐我和池娜,第無數遍解釋說她那會上臺是被別人推上去的,親任時生也是不小心。

我和池娜哪聽這個,反正我們就信我們看到的!

江月嘟嘴生氣,彎腰走了,“不理你們了,我去找我哥。”

不到十分鐘,又彎着腰,一臉疑惑的回來了,“咦,我哥哪去了,打電話也打不通。”

我和池娜不再和她開玩笑,揚起頭來四下搜尋江山的身影。

好幾百人的會場,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我搜尋一圈,不僅沒看到江山,發現不少部門的經理都不見了,公關部人員走了大半。

這……

池娜也看出來了,在我一邊道,“可能是去處理拆遷的事了。”

“嗯?”

我這才想起來,我剛來時,池娜正在和別人聊什麽開拆不開拆的事。

池娜揚揚眉毛,把從包裏掏出來擺弄幾下,放到我眼前,“你不知道?”

我沒接,把自己拿出來翻弄。

沒幾下,翻到三個小時前發布出來的一條新聞。

标題:城東商業圈項目,已經進入到拆遷階段。

小字寫了詳細內容,大致就是今天上午開始,美寶國際已經對清空的小區進行拆遷事宜。

看到這我一揚頭,問池娜,“拆遷的事由咱們公司來做嗎?不是有拆遷公司和正陽土建呢嗎?”

池娜聳聳肩,“現在媒體寫新聞圖一個噱頭,他們哪管是不是咱們公司直接去拆,反正出資方是咱們就行了。”

也是,拆遷而已,所有手續齊全。

可不知為什麽,我心中越來越慌。

如果只是簡單的拆遷,怎麽消失了那麽多經理和公關。

半個小時後,上鋪天蓋地的推送新聞給了我答案。

出事了。

拆的那個小區有一戶人家并沒有搬出,一炮錘從卧室窗戶擊進去,造成一家三口一死兩傷。

死的是個還不足三歲的孩子,妻子還在搶救,丈夫傷的最輕,斷了一只胳膊

新聞最下方配文,是渾身是血的丈夫跪在搶救室前,緊緊抱着已死的孩子痛哭。

他身後,搶救室的燈還亮着。圍在他身邊的醫生護士,無不扭頭落淚。

“太慘了……”江月臉色蒼白,唇上無一絲血色,“家破人亡啊。”

她揉揉臉,恢複幾分血色後,罵道,“拆遷公司那邊是怎麽辦事的,怎麽不确定人員全部撤離後再動手?那些新聞記者也是,美寶國際是出資方,不是動手拆遷的,怎麽個頂個的,都挂美寶國際的名字?他們怎麽不挂正陽土建的名字?”

“對哦,怎麽不挂正陽土建的?”池娜道,“他們才是和拆遷公司直接對口的,現在出事了,論起責來他們要排在咱們前面啊。”

怎麽會挂正陽土建的?這事,就是正陽土建一首策劃的!

如果我沒猜錯,現在網上的輿論是他們引導的,他們就是要美寶國際身敗名裂,就是要……

不對,就像池娜所說的那樣,這件事論起責來,美寶國際并不排第一……

後面還有事,可我看不清,眼前全是霧,根本不知道他們下一步橫在哪裏。

我咬着舌尖,皺眉苦思。口腔裏彌漫開血腥味時,把視線落在不遠處,看着主席臺彎唇淺笑的馮佳身上。

這麽長時間來,我不是沒試探過馮佳,楊副總他們會怎麽動手。可馮佳也不知道,她現在參與不到太深的層面裏。

現在,她知道些什麽了嗎。

我輕抿口果汁,合着口中的鐵鏽味咽下,拿着貓腰去找馮佳。

馮佳這桌人差不多走沒了,我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後,眉開眼笑的把那個頁面遞給她看,小聲道,“馮姐,這是開始了嗎?”

馮佳側過身來瞄一眼,扭唇笑了,“聰明。”

我向她靠靠,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可,也沒什麽吧。這就是多花幾個錢的事。”

“哈哈。”馮佳大笑兩聲,看了眼主席臺,收了,醉意畢露的在我耳側道,“這是,剛剛開始。小冉,我和你說……算了。”

她擺擺手,視線落在她上不說話了。

屏幕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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