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回身,心抖了

上面是她和一個師哥的合照。看得出有些年頭了,照片上的她看起來還很青澀。

掃兩眼,按黑,擡手去拿酒杯。

我把酒杯倒滿,遞到她手裏。在她喝淨,眼中醉意又填時,道,“馮姐,說說吧,讓我有點參與感。”

“參與感,你參與的還不夠多?來來來,”馮佳摟過我脖子,在我耳邊用極輕極輕的聲音道,“正陽土建,就要破産啦。”拍拍我肩,她笑了。

“破産?”我問,“現在?”

主席臺上,伊副做最後總結,語氣十分愉快的說一個小時後抽獎開始,頭獎是歐洲家庭游外加員工年終獎增加百分之二十。

話一落,會場歡呼了。

吵鬧聲中,馮佳搖搖頭,倒了杯酒塞給我,“不是,不過快了。小冉,來,陪姐喝一杯。”

我把酒杯推回去,捂着肚子起身,“馮姐,先離開下。”

快了,就是還沒有。只要沒有,事情也許還會有緩機。 [&]. m

出了會場,我給吳用打電話。

關機。

一連幾遍都是關機。

在刺骨的寒風中站了會,我咬咬牙,把電話給郝助理打了過去。接通後,開門見山的問,“郝助理,餘揚在哪裏?”

郝助理不答反問,“方小姐,你找少爺有事。”

我長長呼出口氣,道,“對,能讓他接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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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不能,”一頓,郝助理繼續道,“我也不會給你帶話。方小姐,如果你有事和少爺說,那就過來當面說吧。”

☆、065 厮殺

說完餘揚現在正在公司後,郝助理利落的把電話挂了。

我站在風口冷靜了會,攔車。

出租車上,廣播開着。正在播放今天的拆遷慘案,現在情況已經發展到,有人站說拆遷合同已經簽了沒錯,可拆遷款項還沒到位……

司機四十多歲,話多不的行,罵罵咧咧道,“現在的開發商,是真黑啊。錢都沒給就敢拆房。不是我說,那美寶國際,什麽玩意喲。可憐那個死了的孩子了……小姐你到哪?”

“美寶大廈。”我死死盯着他的側臉開口,“回去加班。”

司機閉嘴,臉色讪讪,“……唉,誰也不想的事。”

到了美寶大廈,我直接上了三十一樓。想像中餘揚帶着各部門經理開會的場景并沒有,別說餘揚辦公室是空的,整個樓層都關着燈不見一個人。

要離開時,郝助理鬼魅一樣飄出來,說餘揚在八樓。他帶我到八樓,說了句餘揚心情不好,讓我自己進去,轉身走了。

心情不好?

他現在心情要是能好就怪了。再說,郝助理什麽時候和我說他心情好過。

我在門前站了會,把憋在心口的一股氣重重呼出。敲敲門不見人應達。拿出電子鑰匙開門進去。

入目一片黑,什麽也看不到。關上身後的門緩了好一會兒,眼睛才适應光線。

整個樓層只東南角那裏點了一盞幽暗的小燈,光線照不出多遠,把為數不多的家具擺設投影到天花板上。

背對着我的沙發上,露出半個腦袋。逆着光,輪廓描了一圈昏黃的邊。

我把門關上,邁步向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之處走去。高跟磕在地板上,發出嗒嗒的聲響。

走近,聞到嗆鼻的香煙味。那煙味夾在冰涼的空氣裏,吸到肺中後就像凍在那裏一樣,再呼不出。

茶幾上。筆記本電腦開着,調在新聞晚播間。兩位主播人并肩而坐,正在對今天的事進行播報。

“……事情發生後,本臺記者第一時間聯系負責這次拆遷的責任人。可直到現在,也沒有打通工作人員提供的電話。有記者又去正陽土建有限公司,可并沒有進到公司內部,正陽土建公司直到現在也沒有人出來回應此次事件。”

“……後記者又找到美寶國際,美寶國際稱此事還在調查中……”

筆記本電腦旁邊,是裝滿煙蒂的煙灰缸和一只紅酒。旁邊的地上,碎着一只高腳杯,一灘液體似血一樣從桌腿處蔓延到餘揚腳下。

我走過餘揚身邊,坐到他對面。

餘揚斜靠在沙發上,雙手随意搭在身前。頭發不似平日裏梳的那樣服帖整齊,幾縷額發錯落的搭在眉間。眼眸深邃,黑的似能囊括下整個宇宙。嘴角微微挑起,雖在笑。卻讓人看了心中發寒。

我心高高提起,決定來時在心中做的各種心理建設在觸到他目光的那一剎土崩瓦解。

這樣的餘揚我從來沒見過,如果我說出原委,我只怕不是被他殺死那麽簡單。

“你在害怕?”

餘揚微微一動,黑色襯衫上的水晶紐扣閃閃發亮。身子前傾,玉扣從他解開的領口中滑出,蕩了兩下。

此時我才發現,餘揚穿的禮服。

我對視餘揚,堅決搖頭。

“有事?”他又問。木布序號。

聲音和語氣,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輕要柔。

我點頭,動動唇,剛想說正陽土建會破産,讓他快做準備,就聽到筆記本電腦裏道。

“本臺最新消息,就在十分鐘前,本臺記者查到,正陽土建有限公司的負責人阮明在今早八點,乘坐國際航班飛往加拿大。而本臺記者在之前曾聯系到一位正陽土建的賬務人員。據那位賬務人員透露,這幾天公司大筆公用款項分幾次轉入幾個私人帳戶,這其中,包括美寶國際近一點五個億的拆遷專用款項……”

餘揚擡手擡筆記本電腦合上,風輕雲談的出聲,“他們消息太慢了,我在去醫院時就知道阮明攜巨款離國了。”

“損失了,一點五個億?”我閉上眼,全身冰涼。

餘揚輕笑,問道,“你真是賬務人員?你近來表現不是很出色嗎?怎麽連這麽簡單的帳都不會算了?”

我看着他沒有說話,我不是不會算,我是,不敢算。

拆遷協議款是不會全給拆遷戶的,而是用一部分建後商品房或是底商來換。也就是說,拆遷戶,只能拿到部分款項。不僅如此,有的拆遷戶還要倒拿出一部分錢來。

城東商業圈被很多老百姓當成投資,所以在簽訂合同時,有不少拆遷戶拿出積蓄多要房要底商。

我舔舔唇,出聲道,“……加上那部分,近兩個億?”

“這個工程,我能不做嗎?”餘揚問我。

我搖頭,政府工程,怎麽可能不做!再說,一個小區都拆了,還鬧出了人命。

“想做下去,就要把這件的事擔下來。經過這次的事,那些拆遷戶不會再要房了,會提出要錢。可正陽土建已經破産了,你說他們找誰要錢?再加上別的需要處理和打通的……”

“多,多少?”

餘揚閉眼片刻,睜開後道,“保守估計,七個億。”

我被這幾個字凍住,嘴唇發麻,大腦發木。明明冷的厲害,心中卻燃起一股莫名的火。

那火在胸口橫沖直撞,似要破體而出,把我焚燒殆盡。

六個字,我拿到七萬,餘揚損失了七個億。

餘揚臉上的笑一直挂着,他問,“你還沒說你來找我什麽事。”

我看着他,動動唇,“……你別笑了,”

“關心我?”餘揚擡起手,修長的手指滑在我臉側。

我點頭。

“可哭不是我作風,現在,我只能等……”

“等什麽?”

“等天亮,等……”餘揚手掌摩挲向後,握住我後腦拉到他面前,“機會。”

他吻上來,唇冷冰冰的,呼出的氣息也冷冰冰的,舌尖探出,描繪我的唇形。

我深吸一口氣,擡起手環在他肩膀上,回應。

餘揚停下,聲音粗啞低沉,“……可憐我?和你說我現在可窮了。破産分分鐘的事……”

我沒說話,環緊他,偏頭在他肩上狠狠咬下去。

餘揚“嘶”的一聲,放在我脖子上的手猛然用力。我吃痛松開時,他把我拽過茶幾,揚手脫下我毛衣。

我含在他唇上,把他襯衫底襟握在手裏,用力一扯,扣子繃落掉在地上,發出嗒嗒幾聲。

他用力,我更用力。我們像是相互挑釁的猛獸,不洩餘力的攻擊對方。

結果就是我衣服全毀幾盡全祼,而他不過是衣衫半解。八樓暖氣不足,凜冽的空氣打在皮膚上,寒毛都炸起來了。

我跨坐在他腰間,他頂身進入時,倒吸一口涼氣,僵住了。

撐的難受,一動也不敢動。煙味含在肺裏,嗓子癢的厲害卻不敢咳。

片刻寧靜,餘揚握在我腰間的手用力時,我咳出聲來,“酒,我要喝酒。咳咳……”

那個晚上我是怎麽過的?我要喝酒……

“然後當沒發生過?做夢……”餘揚抱緊我站起來,“這裏冷,上樓。”

我咬着牙猛錘他,身子不停顫抖,“我自己走……放我下來。”

餘揚拿過西服蓋在我身上,“……抱緊。”

每一步都是煎熬,我把臉埋在他肩窩,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獄。

怕被電梯裏的監控拍到,抱緊他把自己縮在西服下。

渾渾噩噩到了他休息室,餘揚不再隐忍,壓到床上紅着眼像是要把我揉碎。我心中含着那團火不知如何排出,抱着他連打再咬較勁一樣就是不肯發出一絲聲音……

這彈丸之地是戰場,我們拼命厮殺。

☆、066 你在說,我不如狗。

我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樣睡過去的,只記得這場瘋亂延續到夢中,在轉醒前,身體還在顫栗。

快感攀上高點如煙花般炸開時。我揪着枕頭一角,睜開眼睛。

意識回歸,感覺褪去,耳側粗重的喘息漸行漸遠。

窗簾拉着,一室蒙蒙之色。床上一片混亂,空氣中全是情欲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氣,盯着眼前景物回想了好一會兒,把緊繃的身子放松了。

渾身都痛。像是被火車一寸一寸碾碎了一樣。特別是腿窩,泥濘酸痛,難受的讓人牙癢癢。

翻個身躺平,外面隐隐餘揚和幾個高管談話的聲音。

“……預計什麽時候會召開發布會?”餘揚在說話,清冷幹脆。

“也就這幾天吧……法務部已經去公安局備案。”聲音含着小心,聽不清是誰。

“公關部,方案出來了嗎。”

“在這,餘總,馬上就是農歷春節,這點對我們很有利。”

“……借着春節熱點轉移視線,春節過後呢?”

“現在的網民熱度只有幾天,一個話題刷過去就刷過去了,到時……”

“你是說,那些拆遷戶對這事關注的熱度只有幾天?”啪的一聲,餘揚道。“兩個小時後,我要看到新方案。如果不能,你可以不用來了。”

“餘總。醫院那邊打來電話……”

“走!”一個字,幹淨利落。

兩分鐘後,餘揚開門走進來。他拎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西服,穿在身上轉身離開。

外面徹底靜了。

躺了會兒,我起身去浴室洗澡。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特別是腰間,一碰就痛。

洗完出來,把床頭櫃上放着的新衣服撕了标簽,從裏到外一件件穿在身上。

到底做不到放任這一室混亂不管讓別人來參觀,我把床單撤下鋪上新的,把房間收拾了下。

最後,拉開窗簾讓陽光灑進來。

做完一切。離開。

我以為外面一個人都沒有的,卻沒想到,一擡頭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郝助理。

我一愣,臉上燒起來。

郝助理起身走過來,道,“方小姐,早,餓了吧,我買了早餐拎上來。”

我搖頭說不用了,他卻異常堅持,“吃完再走吧,不然……”

不然?

我順着他視線看過去,在一份早餐旁邊看到避孕藥時笑了。

“我如果說我不孕,”我回頭看郝助理,問,“我可以不吃這藥嗎?”

郝助理一笑。把頭低下,站在我身前沒動。

“算了……”我把藥拿到手中,撕開包裝,輕聲道,“我不會給你家少爺生孩子的,母憑子貴一躍枝頭成鳳凰的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不會,也不想。

郝助理遞來一杯清水,“方小姐,你想多了。”

我沒接,就着豆漿把扣出的藥喝下去。吃第二粒時,郝助理伸手攔住,“方小姐,一粒就夠了。”

“那我可以走了嗎?”

郝助理把我包遞過來,側身讓開。

我接過來,離開美寶大廈。站在路過等出租車時,把電話給吳用打了過去。

雙腿酸軟,腿間火剌剌的,無論是站着還是走着,都是折磨。

沒接,幾分鐘後打了回來。一接通,他便果斷的道,“事情我都知道了。”

“怎麽辦?”

一夜都過去了,他當然知道了。我現在想知道的,要怎麽辦,才能讓事情有回轉的機會。

吳用道,“我剛下飛機,現在正在回公司的路上,找餘揚商業解決方法。”

我回頭看美寶大廈,看十幾個人攔着條幅往裏沖。保安不讓,一個近六十歲的老頭拿着磚頭往玻璃門上砸。

幾下後,倒地不起。同來的人圍上去,叫爺叫爸的哭天喊地,叫嚷保安打人了。

不過十幾分鐘,門前就被看熱鬧的人圍了個水路不通。其中兩個人,拿出非常專業的照相錄象設備按着快門……

“有什麽是我能做的?不管是什麽事,我都能辦到。”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知道。”像是保證一樣,我鄭重強調,“我一定會做到。”

久久,吳用道,“好,現在什麽也不要做,等我電話。”

我答應,挂掉電話。門前騷亂已經平息,讨公道的人被請進去,圍觀的人四下散了。我坐上出租車,拿出刷新聞。

網上鋪天蓋地的全是昨天拆遷慘案的事。

最新消息,是一個小時前醫院傳出,昨天昏迷不醒的那個女人現在已經醒了,轉危為安。美寶國際北城分公司的總經理餘揚,第一時間前往醫院看望。

再往前,十幾名拆遷戶主,帶着記者前往正陽土建公司。公司人去樓空,一片蕭然。公司樓前保安說,周末,職員要周一才會上班,而且快要春節,沒準放假了……

所以,都跑到美寶國際來了?木休縱號。

再再往前,拆遷公司負責人出面出示到委托公司證明小區已搬空證明,并有落款簽字;美寶國際已向公安局報警,立案;蔣秘書就此次事件召開政府會議,嚴辭此次拆遷事故,勒令有關部門嚴查。并且,要對美寶集團此次招标不當,不嚴,對城東商業圈計劃造成的損失和對市政形象影響問責……

正看着,一條新推送蹦出。

标題:一面天堂一面地獄,拆遷慘案發生時,美寶國際耗資上千萬召開年會。

新聞附帶照片無數張,每一張都是昨天年會現場。

照片拍的很唯美,把本來就奢華的現場提上了一個新高度。每一個人都笑容滿面,還有江月上臺送吻任時生時的近照,連個碼都沒打。後面,還有現場抽獎照片。

碩大的電子屏幕上,定格着滾動出來的幸運職員。上面有部門,姓名和號碼後四位。

我的名字,竟然在中獎之列,中了個歐洲游。

如果沒有出事,我想我會開心吧?可現在,心中沉重的什麽感覺也沒有。

年會照片後面,是無數張昨天出事那家人的慘狀。

一明一暗一笑一哭,強烈的沖擊對比壓的人喘不上氣來。

新聞發出來不過幾分鐘時間,下面評論轉發上萬,幾乎一面倒的罵美寶國際奢侈沒人性。這次的招标,不知道吃了多少回扣才弄那麽個公司中标。都死人了,還在那開年會大吃大喝……

我放下,揉揉抽痛不已的太陽穴。

這群人腦子裏裝的都是屎嗎?

城東商業圈工程是美寶國際和政府聯合,在招标上的事做假,不是給自己挖坑招惡果。

就如現在,明明是正陽土建老總攜款出逃,公司面臨破産,可所有輿論卻全都指向美寶國際……

回到住處,我無力的躺在床上裝死。如果不是可樂吵着要出去,我想我會躺到地老天荒。

可樂為什麽不是一只貓?貓不用溜,往屋裏一放就行了。

牽着可樂在幾乎空了的小區裏閑走時,我對它道,“可樂,我給你找個好主人吧。你看我活的亂七八糟,真沒信心能把你照顧好。”

好吃好喝養這麽久,可愛已經長到半大。它停下,回頭看了我一眼,擡起前腿做拜拜,像是真能聽明白我的話一樣。

我揉揉它的狗頭,“行,就跟着我吧。反正,也不能比現在更差了……”

可樂撒歡一樣跳起來,汪叫兩聲,拽着我往堆滿雪的樹下跑。

“能不能慢點,到底是我溜你還是你溜我?”

可樂一蹬後腿,刨我一臉雪。

和可樂在外面玩的有點晚,回去時已經開黑了。顧不上做飯,先放水給它洗澡。

正洗着,傳來敲門聲。

我蹲在洗手間的地上,看着渾身滿是泡沫的可樂沒動。

誰會找我?

住進來近一年,連房東都沒敲過門。

江澤?我所認識的人中,好像也就他知道我住在哪裏了。可這麽晚了,他來找我幹什麽?

直到敲門聲又起,我甩甩手,別着鎖鏈把門開了一條小縫。

呃,是餘揚,穿着早上走時那身西服,一身涼氣。他斜靠在門側,眉心微皺,正在點煙。頭微微向前傾時,露出脖側的咬痕。

我心中尴尬,把門打開讓他進來,“你自便,我還有事。”

可樂聽到動靜從洗手間裏狂奔出來,甩了一身泡沫對餘揚狂吠。

餘揚後退一步站到門外,他猛吸一口煙,看看我,又看看可愛:“現在流行過年吃狗肉了?你咬人和它學的吧?”

我撫額,把可樂拉攔回洗手間,“可樂,聽話,洗澡。”

給可樂洗完澡,抱它出去時,餘揚正在客廳沙發上坐着。身上散發出的氣質,和這間屋子格格不入。

他偏頭看我,問,“吃過飯了?”臉上明顯寫着他沒吃。

“等下,我弄好可樂去做。”

“……你在說,我不如狗。”

“……”

天,我好混亂!

☆、067 哈哈哈哈哈

我混亂我和餘揚現在的關系,混亂餘揚現在的态度,混亂……

總之,一切都亂七八槽的。

定定看了餘揚幾眼,我妥協,把可樂裹緊浴巾放到沙發上,轉身去做飯。

身後,餘揚道,“……你敢咬我,我就宰了你吃肉。說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試試。”

我回頭看過去,見可樂瞄了眼餘揚,順從的把頭低下了。

這破狗,應該補鈣了,骨頭太軟!

餘揚脫了外套搭在一邊。解開袖扣把袖子挽到小臂上,摘下腕表,拿起吹風機。打開後,他先用手掌試了試溫度,才擋住可樂的眼睛吹上去……

不亂了。

我看着沙發上的一人一狗笑出來。心中突然平靜踏實。

就這樣吧。

餘揚關掉吹風機,把放到耳邊,臉上的笑沒了,聲音清冷沒有感情,“……銀行方面怎麽說?拒貸……”

心狠狠揪痛一下,我轉身進了廚房。沒一會,客廳又響起吹風機的聲音。

幾天沒有采購,屋子裏食材有限。我挑挑揀揀,最後做了素面,切了一盤煮熟的臘腸。

沒有餐桌,盛好面後就放到了茶幾上。

餘揚抱着可樂看,手指不時在屏幕上滑動,眉心緊緊皺着。

我盯着他俊朗的側臉看,想在他臉上看出蛛絲馬跡。

餘揚回頭,視線對上我的。“有話說?”

我抿緊唇,對他搖頭。有很多話,可我,不敢說。

可樂聞到肉香,從他懷裏蹦到地上,盯着那盤臘腸連連搖尾。

餘揚洗手回來,坐下後捏起一片遞過去。可樂聞聞失去興趣,扭頭走到我身旁趴下,不屑于再看一眼。

“居然嫌棄,看來你媽媽沒少給你做好吃的。”

“只給它吃狗糧。”

我沒專研過怎麽給狗搭配飲食,感覺自己瞎琢磨還不如喂配方糧。

把面推到餘揚面前,我又道,“還有,我不是它媽媽……我随便養,它随便長,我們搭個伴過日子而已。哪一天遇到更合适它的人了,我會潇灑放手。”

不投入過多感情,心不動,才不痛。

餘揚停下吃面的動作,擡頭看我。

我被他看的心中一緊,笑加了句,“那什麽,我不知道可樂是怎麽來的。看毛色很純,肯定有主兒。所以,有随時讓它走的覺悟……”

餘揚哦了聲,收回視線。拿起擺弄幾下,遞給我。

我揉着可樂的脖子,伸手把接過來。

視頻。

一家燈火通明的寵物店裏,一個醉态畢現的女人蹲在一圈籠子間,對着裏面各種品種、毛色的小動物挨個喵。

叫了一圈。把手指指向身後的寵子,“喵,就是你了!”

郝助理的聲音出鏡,“方小姐,這是只哈士奇……”

“啊。那就叫哈哈吧。”女人把一疊毛爺爺扔到地上,把小狗拎在眼前,“哈哈,來,笑一個。哈哈哈哈哈……嗝喵。”

……

我把手摸在臉上,兩個月前那個晚上的事如開了閘的洪水般傾瀉出來。

想起了珠寶店,想起了江澤,想起了郝助理。

我蹲在門前吐到一塌糊塗,江澤讓我在原地等他,他去取車,馬上回來。

江澤離開沒一會兒,郝助理過來,說車到了,我暈呼呼跟着他就走了。

再後。不回家,說自己是貓要回動物園,找同類……江澤打電話問我平安時,我和他說別再打電話來,不然我就上天。

天。我咋不上天呢!

視頻放到最後,畫面轉到了我住的地方,我抱着可樂站在門前,對着屏幕義正言辭的道,“……我們動物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快走吧,我時間很緊,要盡快建立貓狗外交……”

“啪”的一聲,門關上,鏡頭黑了。

删除鍵在哪?在哪?這種視頻絕對不能留在世界上!

餘揚把面碗推到一旁,手速極快的把奪過去舉遠,“方小冉,貓狗建交的事你處理的怎麽樣了?”

“餘揚,你快把那視頻删了。”我耳根發燙,心中又羞又惱。“快別鬧。”

餘揚左右手交換,就是不讓我碰到,“這是我,奪人財務犯法。”

“你侵犯我肖象權……”

用力一推,餘揚後仰倒到沙發上,我沒收住力結結實實壓在他身上。擡手再去搶,腰下被餘揚握緊,向前一提,“……別動。你在擦槍。”

我低頭看餘揚,在他眼眸深處看一團火。不敢再亂動。我道,“你,吃面吧……”

餘揚看着我,沒說話。久久,他手上移。讓我靠在他胸前,長長呼出一口氣。

“不餓,就是不知道吃什麽好。有點……累。”

我閉上眼,擡手環在他肩膀,牢牢抱緊。

對不起……

餘揚含住我右邊耳垂,呼了口氣,舔進耳窩。我一顫,收緊雙臂,吻在他胸膛上。

“為什麽不打耳洞?女人不是都打耳洞嗎?”

“……怕癢。”我耳朵和脖子都怕癢,特別是耳朵。想着。我擡手抓了兩下。

“我認識個人很怕痛,痛的直哭,可還是打了三對耳洞……”

“我不喜歡……別舔了。”

“那這樣?”他順着我耳後輕吻下去,一舔一嘬。

我倒吸一口氣,繃緊身子猛捶他胸膛。三下。被他捉住手,抱進卧室。

門一關,可樂嗚鳴兩聲,撓門不止……

次日放假,我不用上班,可可樂的撓門聲還是把我叫醒了。

我拿起看了眼,正是往天溜可樂的時間。

回頭看餘揚睡的還熟,我輕輕把他手臂從我腰間拿下,起床。

餘揚最平靜的時候,大約就是睡着的時候了吧。頭發亂槽槽的蓬在腦袋上,像是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大男,看上去牲畜無害。

輕手輕腳洗漱完,我活動下有些酸的身子,讓可樂止聲,帶它出去玩。

小區附近就是早市。原來很熱鬧。可因為臨近春節,住戶又搬的差不多了,出攤的已經沒有幾家。

我溜好可樂,買了菜豆漿油條拎回去。見餘揚還沒醒,又熬了粥。嗆了個小菜。

飯做好時,電話響了。怕吵到餘揚,我馬上接起來。

郝助理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很輕,“方小姐,少爺起了嗎?”

“……還沒有。”

郝助理長松了口氣般,笑了,“我就在門口,麻煩方小姐開下門。”

我挂掉電話,把郝助理迎了進來。郝助理臉上挂着适宜的笑,手上拎着幾個包裝袋,輕手輕腳的放下後,對可樂打招呼,“嗨,哈哈。你長這麽大了啊?”

無論上一次見面發生過什麽,再相見,郝助理都是做到謙遜有禮,笑容滿面。

“郝助理。”我耳根再次發燙,感覺臉這種東西可以不要了,“謝謝你那天送我回來,可……”你特麽的能不錄象嗎?

“不用客氣,我應該做的。”郝助理打斷我話,擡手看看腕表,道,“方小姐,少爺十點約了市政的人,你一會告訴他。我先下去了,在車裏等他。”

說完轉身出去,把門輕輕合上。

袋子裏是餘揚的衣服,從裏到外,連着皮鞋領帶兜口配飾。我拿出來搭配好,剛放到沙發上,餘揚就從卧室走出來了。

一條底褲一件襯衫,睡眼惺忪,一拐,徑直撞到客廳牆上,懵了。

“拆了!”一轉身,又撞到飲水機,“扔了!”

我噴笑出聲,“你怎麽不把房子拔了?”起床氣不是一般的大。

餘揚拿過衣服進洗手間,“什麽難事,年後就拔。”

好吧,這一片都是他的,他想拔哪就拔哪。揉揉可樂,我道,“你快去認幹爹,做個狗中的高富帥,以後泡妞方便。”

“……閹了。”

“汪!”可樂叫的甚是憤怒。

☆、067 糾結

拆遷事故和正陽土建公司老總攜巨款外逃的事,沸沸揚揚鬧騰了整個周末。街頭巷尾,就沒有不談論這個事兒的。各大媒體,自媒體紛紛站出來,對這件事評論一番。

輿論導向今天帶着民衆怒斥美寶集團成立于國外,從上到下流着資本主義本質,明天就列舉美寶國際自事發後種種做為,挑起拇指點贊,說到底是國際大公司,回應及時有度不寒人心……

周一早九點,正陽土建有限公司召開新聞發布會,正式宣布破産。公司現有資産。由銀行清繳回收,擇日拍賣。

一個小時後,美寶國際召開新聞發布會。

正式作廢正陽土建有限公司中标資格,走司法程序。向正陽土建有限公司追責追款。

同時,承擔拆遷事件中受害家庭一切費用……

直到幾天後,電視還回放那天新聞發布會上的場景。

發布會上,吳用正色道,“此次事件,美寶國際北城分公司遭受到難以估計的損失。經美寶國際董事會研究後做出決定,特調資兩億人民幣……”

雖然已經聽過很多次,可坐我旁邊的兩個妹子還是一臉自豪。

“還是咱們公司有氣度,說拿兩個億就拿兩個億。”

“就是,你看那些媒體,現在不僅不罵了,還誇……”

“吳總經理好帥。咱們下邊的都沒見過真容。”

“聽說餘總經理也很帥……”

“切,他長再帥也沒用,要不是他決策失誤……”

我把半杯涼透的茶灌進肚子裏,“閉嘴!下班前不能把報表總結出來,耽誤進度,這個月獎金沒有了。”

是啊,美寶國際總部調資兩個億,是堵住悠悠之口掙足了面子,可內裏卻傷透了。在銀行堅持不放貸的情況下,工程想繼續下去……

我小年後第二天結束調職,回到北城公司總部。

整個美寶大廈氣氛異常凝重,別說是歡聲笑語,連大聲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回到二十八樓,池娜只對我挑挑嘴角就算友好的打過招呼了。別人基本埋着頭,只顧眼前工作。

馮佳心情倒是不錯,我進去後眼一亮,笑着和我打招呼,“小冉,回來了……這身衣服不錯,有品位,氣質完全變了。怎麽,你老公給你買的?”

我低頭掃了眼身上的雅米色套裝,沒接這個話。

餘揚時不時到我那裏住一晚,郝助理就時不時的給他送衣服。漸漸的。就連我的衣服也一起準備了。

衣服雖然不是我以往風格,可上身後效果卻不錯。

也不知,這是餘揚的眼光,還是郝助理的眼光。

好久沒見。我彙報完工作後,馮佳拉着我說了好一會兒話。臨近中午,才拍拍肩膀送我出去。

一開門,正好和許顏迎上。她對我微微一笑。翻開文件夾對馮佳道,“馮姐,今天下午三點你和東海有限公司的傅總有約,我幫您……”

我輕輕把門合上,把兩人的說話聲截斷了。

馮姐?這麽親密……

回到辦公區,池娜正等我一起出去吃飯,江月也在。我們三個結伴出了美寶國際,去了旁邊的一家特色餐館。坐下點完菜後。她們倆個不約而同的長呼了口氣。

我不由得笑了,“有這麽誇張嗎?”

池娜撇撇嘴沒說話,江月則是很鄭重的連連點頭,表情嚴肅。“小冉,你不知道。我今天掃到一耳朵……總公司召開董事會,要撤除餘總一切職務。現在上面還沒下公文,是在等餘總引咎辭職。算是。保留最後一點顏面吧,畢竟被辭退挺不好看的,他又是太子爺……”

我心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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