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給我哭05

貼着郁晚後背,白紙鳶感覺到少年人滾燙的身體,她的臉不可自已的紅了起來。

幸好這是夜深人靜的地方,沒人看見。郁晚也看不見。

放在前面的食指與拇指攪來攪去,手也不知道放哪兒好。

有一點點緊張。

她聽見自己心跳。

她在郁晚身上扭了扭。

“腳踝腫了,去我家給你敷藥。”他給了解釋。

白紙鳶沒辦法拒絕,她家并沒有這種藥膏,再多說什麽反倒顯得自己事兒多,她乖乖的趴在郁晚背上不吱聲了。

“剛剛……”她輕聲說,“謝謝你。”

這聲道謝并沒有得到回應。

她悄悄擡頭,看見少年耳後的發,有一根翹了起來,在耳後卷曲。

很可愛。

她低下頭,重新靠在他的背上。

好像,他也沒有那麽兇啊。

兩個人無聲的走着,一雙腳,兩道身影。

就連白紙鳶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這樣順從的就跟他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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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眼前的路越來越不對,她一個瑟縮。

“郁晚……”

軟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恩了一聲。

“這是……”白紙鳶想起前些天魁街四處的流言。

雙手捁緊郁晚的身體,緊緊抱着他,“你不要走這條路呀,前面那個地方死人的,就是前段時間發生的那個命案,那家人精神有問題,我們換條路吧。”

她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

郁晚仍然背着她走着。

“郁晚。”白紙鳶聲音軟軟糯糯,在他耳邊小聲哼哼。

“郁晚……”

郁晚顯然不會聽她的話,直到白紙鳶坐在他的床上,她才回過神來。

她問:“這是你家?”

郁晚沒吱聲,他在燒水。

房間不大,很小,設施也很簡陋,轉身不過十幾平米,他拿了盆,倒進去熱水,走到白紙鳶面前,将盆放在地上:“腳。”

“這是你家?”白紙鳶又問。

郁晚正在脫衣服,襯衫的紐扣一粒一粒被他解開,少年的肌理線條影影約約,白紙鳶一下捂起眼睛:“你脫衣服幹什麽啊!”

郁晚手一頓,他忘了家裏還有個人。

漆黑的眼睛看她腫成饅頭似的腳,水還冒着熱氣,她也不放進去。

停下脫衣服,他搬了凳子坐在白紙鳶面前,将毛巾在熱水裏過一道,扭幹,擡起她的腳。

她一看就是沒受過傷的,估計也不會敷。

“是我家。”

他在回答白紙鳶上一個問題,同時,将熱毛巾搭上了白紙鳶的腳踝。

她“恩”了一聲,微微皺着眉頭,郁晚看了她一眼。

聽到這個答案,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白紙鳶想起街坊鄰居是怎麽說他父親的,說他是瘋子,是殺人狂,是醉漢,還說他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流言往往是怎麽惡毒怎麽流傳的廣。

卻原來,這是他的家?

“小班長。”

正在思維游離的白紙鳶一回神,愣了愣:“恩?”

小班長?叫她?

郁晚還是那麽冷冷淡淡的,将她腳放下:“你膽子很大麽。”

白紙鳶紅了臉,撓了撓頭:“我沒想那麽多,發現是□□就去找他了。結果……”

“以後不要這麽沖動了。”郁晚言盡于此,将熱水倒了,出去點了支煙。

白紙鳶縮在他的床上,動了動腳趾,後知後覺剛剛郁晚在幫她捂腳踝,有點點害羞。

郁晚站在外面,五指伸入頭發往上捋了捋,露出額頭與硬挺的眉目。

點燃火機,火星子跳了兩下又陷入平靜。

漆黑眼瞳映出火光,他從口袋掏出那張五十塊,若有所思。

在錢櫃裏拿錢的時候,他又拿了一張□□。

眯着眼,深吸了口煙。他靠在牆壁上不知在想什麽,也沒怎麽抽,任煙在指尖燃盡,只是沉沉看着。

這時候,手機響了。

老板打來的電話。

郁晚:“說。”

老板輕笑兩聲:“帶女孩兒回家了?”

郁晚扔下手裏最後的煙頭:“你又知道了。”

老板笑道:“世間奇觀,我确定一下。”

郁晚并沒什麽心情開玩笑:“什麽事?”

老板:“沒事,只是覺得稀奇。你回來都不來找我,我只好給你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郁晚:“有空找你。”

兩人的對話大約停了幾秒。

屋內傳來聲音:“郁晚……你還在嗎?”

白紙鳶待在這間屋子裏有些怕,畢竟不遠處曾出過命案。

老板笑了:“我聽見有女孩兒在喊你。”

郁晚:“恩。”

老板:“她等不及了?”

郁晚:“……”

老板哈哈笑道:“我們小晚長的這麽帥,有女孩喜歡也是應該的。”

郁晚像是自嘲的笑了一聲:“我怎麽會有人喜歡。”

老板沉寂幾分鐘,“小晚,有很多人都很喜歡你。”

好不容易正經一下,很快他就破功:“比如正在和你通電話的我。”

郁晚懶散的靠着牆:“我現在很好。”

“恩。”老板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磁性伴随着笑意,他說:“好就好,有事找我,回見。”

挂掉電話,郁晚仰起頭,夜下的雙眼瞧不清什麽,只是那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夜風的薔薇香又濃了,也不知是誰家的花正開。

他回到房間的時候白紙鳶正在努力跟那雙拖鞋作鬥争。

見着郁晚來了,她吐了吐舌頭。

“鞋子壞了。”

他從藥箱拿出一瓶藥水,扶正她的腳。

“上藥。”

很快,紅色藥水塗滿她的腳踝,又貼上藥膏,白紙鳶覺得腳踝麻麻的。

“謝謝你。”

一室的靜谧,兩個人相對無言,不過慢慢的,白紙鳶也放松下來了。

他低着頭,發中的漩渦還能瞧見,棉簽夾在指尖,這讓她想起他手中的煙。

上完藥他就開始揉搓腳踝腫起的地方。

“不用了謝謝你,我回家休息就好。”白紙鳶連忙要走。

郁晚擡頭盯着她,白紙鳶收回腳,不動了。

一點一點揉搓,他的動作很輕。那雙骨節修長的手輕易就能裹住白紙鳶的腳踝,消腫的手法非常娴熟。

手指不時的碰到白紙鳶的腳心,麻癢陣陣傳來,她不好意思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每天記得塗藥,藥膏可以兩天,也可以三天一換。”他說。

“你今晚怎麽會去那裏?”白紙鳶問道。

郁晚扔掉廢棄紙巾,回了兩個字:“無聊。”

夜深,也不早了。

盡管有一肚子問題想問,白紙鳶還是忍住了。

他只是又背起白紙鳶,準備送她回家。

趴在郁晚的身後,白紙鳶忽然覺得,他好像有很多秘密。

但不願意讓自己知道。

也對,她是外人,就算是他的班長,也沒什麽權利打探別人隐私,如果他不願意說,那就不說啦。

走出他家狹窄的院子,白紙鳶不由自主的偷瞄了幾眼。畢竟是大家以訛傳訛的源頭,有點好奇。

不瞧還好,一瞧膽兒都快被吓沒了。

牆角一只黑貓盯着她,眼底深黑,眯成了一條縫,弓着身子像要随時準備攻擊。

郁晚感覺到背後的女孩在發抖。他側着臉問:“你在看什麽。”

“在看牆角的貓。”她說。

“牆角麽。”他心知肚明,“別看,那裏死過人。”

白紙鳶冷汗一冒,下意識的圈緊他的脖子。

“我……知道。”她說。

全魁街的人都知道。

“那些謠言,你信麽。”他說。

白紙鳶像被戳中了尾巴,有點心虛,眼神也在躲閃。

其實,她相信過謠言,她也曾以為真是街尾那戶瘋子失手殺的人,但沒想到郁晚就是那家人。

聽她沒說話,郁晚心裏就有數了。

“不是我爸。”他聲音很輕,很輕。

“他那麽膽小,怎麽會殺人。”

最後一句不過呢喃着說出,白紙鳶并沒有聽清。

但她沒在意,腦海中一劃而過什麽重要信息,白紙鳶在後面捂着嘴。

居然真的是他……爸爸。

那個被整條街人嫌棄的瘋子醉漢。

“不是,不是。”白紙鳶舌頭打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信的。”

郁晚知道她什麽意思,這條街人的想法他都知道。

在所有人眼裏,他爸是殺人犯,就因為那個女人死在他家門前。

“你放心,警察會還你公道的。”白紙鳶趕緊說。

“呵。”郁晚扯了扯嘴角,眼底毫無笑意。

走得遠了,白紙鳶又回頭看了看。

她“咦”了一聲,郁晚停下腳步,“怎麽?”

她回頭看着,看牆角的角落,就是剛剛黑貓待的地方,腦中閃過一絲疑惑。

扭過頭,她說,“沒事呀。”

今晚不知道怎麽了,真的不太順。

因為郁晚再次停下了腳步,從後面伸出頭的白紙鳶看見不遠處有一群人堵住了路。

她被郁晚放了下來,被猛地推向身旁的小巷。

那是一條支路。

郁晚力氣很大,她被推的一踉跄,腳腕刺痛難忍。

然後,她看見郁晚從口袋裏掏出一柄折疊的小刀,刀鋒與他側顏一般淩厲,路燈反射出刀身寒光,她聽見郁晚說了一個字。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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