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給我哭22
回了家的白紙鳶放下書包就去沖了澡,頭發吹的半幹,打開風扇,睡裙還沾了些水,背後濕噠噠的黏着,風扇一吹,涼風一來,倒是凍的她一縮脖子。
她索性趴在床上,将背後徹底露出,又拿出放在枕邊的護腕。
在手裏盤了好一會兒,她側着腦袋趴在床上,腦袋裏想的卻不再是護腕的主人了。
奇怪,她以前只要握住護腕,腦袋裏浮現的就是幾年前的那一幕,而現在,揮之不去的全都是那一個人。
那個明明臉臭的要死,冷冰冰的像個大冰塊,卻偶爾有點小溫柔的人。
真的是……煩!
她拼命的搖着頭,聲音咬在牙關裏,像要鑽地縫似的滾來滾去,硬是把自己滾成了個小瘋子。停歇之後,那一頭半幹的頭發将臉都擋了大半。
睜着雙眼,濕漉漉的瞧着天花板,嘴角偷偷翹起。
也不知什麽時候,她笑的像個小傻子一樣縮成一團。
懷裏抱着娃娃,閉着眼睛,笑着笑着,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白紙鳶揉着眼睛,迷糊之間發現手機全是短信。都是昨晚章梓瀾給她發的,還有成卓,短信內容無外乎問她到沒到家,還有不要不開心之類的安慰的話。
她洗漱完畢,換上一條鵝黃色的小短裙。
心情好呀,她怎麽會心情不好嘛。
鋪床時她才發現,那條護腕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她不小心擠到地上去了。
蹲在那,白紙鳶小聲說。
“以後我就,可能不那麽喜歡你啦。這三年,謝謝你的陪伴。”吐吐舌頭,白紙鳶抱了抱那個護腕,将它放進櫃子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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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緩緩合上櫃子門,一蹦一跳的跑出去,飯也不吃,拿了個白面饅頭就跑出去了。
“爸媽我走啦。”
“诶诶,鳶鳶喝點粥!”白爸爸嘴裏還塞着油條,話都說不清。
“我來不及了來不及了。”白紙鳶頭也不回的跑了,臨走時門被關的“砰”一聲。
“什麽來不及了,才六點你就走!”白爸爸的聲音被門關在了屋裏。
魁街的房子大多是兩層小平樓,單門獨戶那種。白紙鳶每次要繞過自家房子才能走到大路上去,這期間,她一直低着頭嘿嘿傻笑。
都六點啦,當然來不及……去,見他呀。
東想西想不好好看路的後果就是——險些被絆到狗吃屎。
白紙鳶一聲慘叫,徑直撲向地面。
好在地面絆倒她的倒黴蛋當了人肉墊,白紙鳶摔倒之餘來不忘來了個懸空三百六十度轉體,硬生生從頭朝下,變成了屁股朝下,最後,她穩穩當當坐在了人肉墊上,拍拍胸脯吓的倒吸幾口涼氣連忙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馬上起……”白紙鳶努力起來,起不來,她的腰被……抱住了???
白紙鳶頭皮發麻,直覺自己碰上了什麽不好的人,吓的小臉臉色都變了。掙脫不得,她扭頭去看倒黴蛋,卻是當場愣住,睜大了眼睛。
“……郁晚???”
“你怎麽在我家門口?你昨晚不是回去了嗎?”白紙鳶捂着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短暫幾秒停頓後,趕緊在他身上查看:“怎麽樣我是不是壓到你了,你還好嗎?”
郁晚默默看着她。
現在還好,你要再不起來可就不好了。
一時情急,又關心過度,白紙鳶壓根忘了自己現在還坐人家身上呢,嫩紅的小臉襯着鵝黃色小裙子,當真是嫩的能掐出水來似的。
郁晚視線在白紙鳶身上極其侵略性的上下繞了一圈,最後落在她的屁股與自己腰腹相挨的地方。眼底似有無奈神情一晃而過,他動了動。
“起來。”
這一開口,倆人都發現他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意識到自己還坐人家身上的白紙鳶像兔子一樣彈開了,她不好意思的捏住小裙子邊,眼神左右晃,卻眼尖的發現他身邊那快成小山堆一樣的煙頭,緊蹙雙眉。
“郁晚,你怎麽抽了這麽多煙?”
心裏咯噔一下,白紙鳶的第六感很準,郁晚一定是因為心情不好。
“你昨晚,一整夜都沒回家?”她問。
郁晚卻是沒答。
答案不言而喻。
“幾點了。”他問。
“啊,六點多一點。”她說。
“恩。”點點頭,郁晚站了起來,又微微彎了下腰,扶住牆壁,眉頭微鎖。
“你怎麽了?”白紙鳶關心道。
“沒事,蹲了一晚上,腿麻了。”郁晚回頭,朝另一邊走去,白紙鳶連忙喊道,“你走反了,學校在這邊,不是那邊呀。”
腳步停住,郁晚對她說:“你先去,我回趟家,洗漱一下。”
白紙鳶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晨光中,女孩兒背着白色小書包,頭發盤成小揪揪,穿着鵝黃的裙子,有些不舍,有些疑問,有些想問些什麽的樣子。
看着郁晚漸行漸遠,她才徹底邁開腳步。
六點多的校門口已經有很多同學了,高三學業重,許多人五點多就起床,然後來班裏早自習。門口擺的小攤車多的不得了,全是賣早餐的,什麽煎餅果子啦,雞蛋餅啦,各種粥,還有炒面,馄饨,水餃,飯團,應有盡有。
也不知道郁晚什麽時候回來,也不知道他吃沒吃。
想了想,白紙鳶走到一個攤車前,眨了眨眼睛對老板說:“一個飯團,蛋黃雞肉餡的,謝謝。”雖然不知道他愛吃什麽,但跟着自己的口味點,應該也沒錯吧,她想。
腳步多少有些虛浮,小腿連着筋的麻了半天。
郁晚雙手插着兜,速度很慢的走到家門口,就見兩個男人一站一蹲的吸着煙等他。站立的男人面容俊美,嘴角含笑,是老板。蹲着的男人習慣性穿着休閑服與跑鞋,看見郁晚後,擰滅了煙頭,撿了塊石頭朝他砸了過來,郁晚躲開了。
“等了你一晚上。”蹲着的人站了起來,眉目間有些戾氣,但瞧見郁晚後卻是化了三分。
郁晚看了眼男人的身後,極為輕的哼笑了下:“蹲在我家門口吃閉門羹?”
“儲瀾。”郁晚望着他,二人對視,他的眼神似冰,儲瀾的視線如刀。
約莫一分鐘,儲瀾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臭小子,怎麽喊我的。”
郁晚淡淡掃一眼。
老板笑了笑,“他大老遠跑來找你,你可要傷了他的心了。”
儲瀾哼了一聲:“叫哥。”
郁晚丢了個白眼:“滾。”
“靠,你這死小子,怎麽大半年不見對我還是一副死魚眼,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遇到事找我,你倒好,一走了之,電話也不給我打一個,出了這麽多事就這道自己扛着,你還拿不拿我當兄弟?”
尋常人這麽跟郁晚說話,早被他一個眼刀逼的不敢做聲了。
只有儲瀾,還敢一直在他旁邊念叨。
“你怎麽那麽煩,話怎麽還是那麽多。”郁晚推開半掩的門,“進來吧,家裏沒別人。”
儲瀾與老板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郁晚背對着他們,他用杯子盛了些水,彎下腰,細心的給花澆水。他的眉目淡薄,清冷,卻細心專注。
一時間,大家都沒說話,直到郁晚說——
“他是不是跑了。”
他指的是誰,大家都懂。
他爹。
老板懶懶的靠着牆,玩着手裏那根煙,沒說話。儲瀾走到郁晚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郁晚,我相信不是叔叔做的。”
郁晚笑了笑,“謝謝。”
他的笑容無奈,輕緩,極其淡。
儲瀾最為了解郁晚,他的一個眼神自己都知道他在想什麽,就像此時,他雖然在笑,但儲瀾知道他的心裏一定極其不好受。
郁晚的父親自從他母親去世後,神經就有些不正常。聽說平日給郁晚的舅舅打工,在一家廠裏工作,說來也怪,他雖然平時說話做事颠三倒四,但卻對這份工作勤勤懇懇,幾乎每日都去,從不缺席遲到,去廠裏比回家還勤,不過他一個月也就回家個把次數,所以,家裏時常是郁晚一個人。
只是,最近魁街很不太平,接二連三的出人命,并且證據都異常詭異的指向郁晚父親,街坊鄰裏人心惶惶,雖說他父親是兇手只是傳言,但傳言往往能殺人,人嘴最為毒,郁晚多少都會受到波及。
郁晚外公是不能惹的那圈子裏頭的,常年生活在另一個城市,偶爾來這。那邊一家子都讨厭他父親,除了舅舅,他父親能夠賴以生存,也全憑他舅舅。郁晚父親曾經也是青年俊秀,出人頭地的七尺男兒,要模樣有模樣,要實力有實力,卻因為當時是郁晚母親死的主因而被他外公恨到了骨子裏。從此一蹶不振,商業仕途一蹶不振,慢慢的腦子都不再好使。
郁晚三年前被接到另外一個城市,本是和他父親分道揚镳再沒什麽交集,今年卻非要回來。
結果一回來就跟命案扯上了關系,儲瀾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明明是身正苗紅的公子爺,非要在這窮鄉僻壤待着。
儲瀾好不容易有假休,家都沒回,匆匆跑過來找他。要不是老板和他說了這些,儲瀾還以為他真是過來找三年前的小情人的。
“小晚。”老板靠着門,長發別到耳後,他的領口挂着一枚金絲眼鏡。
他終于點燃了手裏的煙,深吸,緩緩吐出。
“我查了些,發現這事情好像不簡單,你父親那邊後面,是不是有人?”
郁晚澆花的手一頓,看向老板:“什麽意思?”
老板望着他:“意思就是,估計後面有人,在推。”
“看似保,卻不一定保,看似好,卻不一定好。”
在教室待了一早上的白紙鳶摸着口袋裏的飯團,實在是等不及了。
好餓,超級餓。
她早上就啃了一個小小小包子啊,自己大方給他買的飯團,他不來吃,放這不就是誘惑她嗎!
“郁晚,我警告你啊。”白紙鳶把飯團拿出來放在手心,對着飯團瞎叨叨,“你要是再不來上課,再不來學習,我可就把你吃掉了,吃的渣都不剩,一點一點,一口一口,先是輕輕啃,再是重重的咬,從外到內,從裏到外,慢慢的,慢慢的,從上到下,由慢到快,吃……”
“白紙鳶。”
白紙鳶猛地回頭,看見郁晚盯着自己看,眼神很奇怪,他衣服也沒怎麽穿好,校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肩膀斜斜挂着書包,額上的發還有水滴,頭發半幹像是剛洗完頭沒多久就來了似的。
眼珠漆黑,平日裏略有些蒼白的膚色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洗完澡,而顯得有些緋紅。
尤其是耳垂……
等等!
白紙鳶睜大眼睛瞅了瞅,奇怪問道:“郁晚,你的耳垂怎麽這麽紅?是不是被蟲子咬了?”
白紙鳶想上手摸,胳膊被郁晚一把抓住。
“喂,你幹嘛,痛!”
白紙鳶吃痛,怒瞪着郁晚。
郁晚立馬收回手,不自在的轉過頭去。
白紙鳶氣的哼了一聲,将飯團扔給郁晚:“拿着!”
郁晚看清懷裏的東西後,神情實在是古怪。
“看什麽看。”白紙鳶沒好氣的冷哼:“買給你的,臺灣飯團,可好吃了。”
手中飯團依稀溫熱,握在手心溜圓滑膩。
郁晚什麽話也沒說,将飯團還給白紙鳶:“你餓,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