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給我哭40
白紙鳶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體質。她已經最大幅度降低自己在學校的存在感了,但還是會有許多未曾謀面的人悄悄看自己。
她走過人群,微微蹙眉,風帶起她發尾,留下一點不悅的味道。
林以郴在前面拿了瓶可樂,喝了一口等她。
“誰欠你錢呢眉頭都皺一起去了。”
白紙鳶看都不看她:“離我遠點。”
“喲,生氣了?”林以郴大步跟上去,故意撞她:“今晚整個新傳院聚會你去不去。”
白紙鳶還沒開口,林以郴趕緊道:“不去——”
“哈,我就知道你要這樣說。”
白紙鳶朝她翻了個白眼:“無不無聊。”
“開學都快三個月了,期間我們班聚餐五次,新傳院聯誼一次,你次次都缺席,喂,白紙鳶我怎麽覺得你身上長着刺呢,咱倆都同房三個月了你還對我不冷不熱的。”林以郴笑着仰頭喝掉最後一口可樂,滿足的啊了一聲,投籃似的将瓶子扔進了垃圾桶。
“誰和你同房了,話說清楚點。”
白紙鳶的腳步忽然間放慢,她顫了顫眼睫,問:“開學三個月了?”
“是啊,九月十五開的學,今天十二月八號。”
“這麽久了麽……”她輕聲呢喃。
“你說什麽?”林以郴腦袋伸過去,“別自說自話啊,快聖誕了,今兒跟着姐們走,別把自己關寝室了,晚上包了整間K,姐陪你唱。”
“我唱歌不好聽。”她臉紅了紅,捋起耳邊頭發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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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郴看的一呆。
“我也從來沒在調子上過……”她幹巴巴的說着。
認識白紙鳶三個月,她從來沒有臉紅過,從來沒有。
林以郴忘了自己要說什麽話,她撓了撓頭,不自在的東瞟西看。
“吶,白紙鳶,好像你長的是挺好看的。”
白紙鳶瞪了她一眼,“走了,回去。”
林以郴幾步跟過去,“我是說真的。”想了想,她拉住白紙鳶,“等我。”
“幹嘛?喂。”
林以郴拉着白紙鳶走到B大湖邊,從書包裏掏出兩瓶啤酒。
“你就去買這個的?”白紙鳶沒好氣的收回視線。
“我告訴你,這酒可好了,別看長的像啤酒,但其實裏面是果酒。這是藍莓味,那是桃子味。桃子味的更好喝,你嘗嘗?”林以郴遞給白紙鳶酒瓶,幫她打開,跟她碰了碰:“反正時間還早,咱們先喝一瓶,晚上不醉不歸怎麽樣?”
“我不喝酒。”酒瓶握在手裏,上面用英式花體寫了一個大大的“peach”,她看了很久,眼眶說紅就紅。
林以郴喝了一大口,滿足的啊了一聲,“真他媽爽。喂,白紙鳶,你說你啊……白紙鳶?!”
她一拉白紙鳶的肩膀,吓的酒瓶往旁邊一放:“你怎麽哭了?”
一滴,兩滴。
白紙鳶的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一開始忍着哭聲,後來根本忍不住,她開始嚎啕大哭。
林以郴慌了神,沒辦法,只好抱住白紙鳶拍她的背:“沒事沒事,不哭不哭,怎麽了你,有事情跟我說啊,我不是人麽,跟你說幾句話總行的吧。”
她哭濕了林以郴的小夾襖,在她懷裏抽泣,一個勁的搖着頭,拳頭緊緊捏着。
林以郴發現,白紙鳶太瘦了,瘦到抱着她都覺得空空蕩蕩。
這樣一個女孩兒到底是誰忍心傷害到她這個樣子。
“白紙鳶。我很早就想問了……”林以郴拍着她的背,咬了咬牙說,“是因為那個叫郁晚的男生吧?”
白紙鳶還在抽泣,她躲在林以郴的懷裏,哭盡了三個月的忍耐,三個月的等候。
她太壓抑了,她不知道要跟誰說,她無人可以傾訴。
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她以為等到一個月,郁晚一定會想她,等到兩個月郁晚一定會找她,等到三個月,他一定會回來見她。
她曾經那麽天真的等待着,她不相信自己和郁晚的過去說沒就沒,不相信自己和他說散就散。
可終究卻好像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
到頭來,她什麽也沒等來。
“我可以喊你……阿鳶嗎?”林以郴問。
白紙鳶小聲抽泣着,點了點頭。
“阿鳶……我其實很早就想問你了,但不知道怎麽開口,如果你真的很喜歡他忘不掉他,就去找他吧。你是不是很喜歡他?”
埋在她胸口的小腦袋點了點,白紙鳶從鼻腔裏哼出一個軟軟糯糯的腔調:“恩。”
林以郴的心一顫。
卸去僞裝,卸去渾身的刺,白紙鳶軟的像窩在懷裏的小貓,她哭的累了,閉着眼睛一抽一抽。
她挪了挪腦袋,睜開眼睛看平靜的湖面。
她抽噎着說:“我很喜歡,很喜歡他,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他躲起來了,躲了好久,我就站在,原地等,等他,我等啊等,可是都,這麽多天了,他還不出現。”
“每一天,每一天,都好希望打開宿舍的門,他會在門口等着我。我一直在幻想,一直在渴求,可是,那都是我的夢啊。”
“我們約好了一起上大學,一起來B大,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開始新的生活,可是他騙我,他一直都在騙我,他說離開就離開,甚至都沒有好好道別。他要我等他回來,可是他在哪,他在哪裏。”
“林以郴,我等了他三個月了。今晚十二點,就是我發誓的三個月整了。”
眼淚一滴一滴,像珍珠似的滾了下來。
她甚至都沒有眨,眼裏的淚水積蓄多了,就自己下來了。
“三個月的話,你會怎麽樣?”林以郴小聲問。
白紙鳶緩緩閉上眼睛:
“會不要他了……”
白紙鳶還是喝了那瓶酒。
雖然度數不高,雖然和那晚的酒一樣甜,她一滴不剩的喝完了。
四度并不會讓她醉,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笑了笑。
“走吧。”
“去哪兒?”林以郴問。
“不是有聚會?”她回頭。
林以郴眼底喜悅湧上:“你去了?”
“去。”
為什麽不去。
稀奇了。
許多人都不可思議的望着坐在角落身穿白色毛衣與格子裙的女孩兒。
“我沒看錯吧,白紙鳶?”
“卧槽,她不是從來不參加聚會的麽,怎麽今兒來了?”
“別卧槽了趕緊去咬微信,快點啊!”
林以郴頭一回沒到處浪,她今兒就跟個護花使者似的,白紙鳶到哪兒她到哪兒,生怕白紙鳶做出個什麽傻事。
白紙鳶哭了好久,回去化了妝換了身衣服就像沒那回事兒似的,林以郴驚訝,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是失戀的人啊……這家夥哪能大意。
哪知道白紙鳶自打進了K乖得不得了,一個人坐在角落發呆。
新傳院除了新聞還有許多新媒體與傳媒的同學,由于是藝術生所以她們相較于一般的學生而言更會打扮自己,并且也長的更好看些。
許多人圍着白紙鳶坐的這一圈地方伸着腦袋去看她。
一開始大家都有些拘束,畢竟聽說過白紙鳶生人勿進的傳言。但沒想到的是,今晚白紙鳶特別好說話,一般人和她聊天她都會回幾句。
到最後同學們膽子大了,竟然擠在她旁邊非要和她坐一起。
甚至有人跟她要簽名,要合照。
林以郴雖然今晚沒去浪,但她這個造型簡直就差寫個“浪”字在腦袋上了。
不知道有多少小女生跑過來跟她搭話,林以郴總是拿白紙鳶為由推了搭讪。
白紙鳶為此不知遭了多少白眼。她只能默默嘆一口氣。
“你能離我遠點嗎?”白紙鳶說。
“不行。”
“我快被你迷妹們的眼神殺死了。”
“嘁,我還要被你迷弟們擠死了呢。”林以郴不甘示弱,“再說,咱們好歹是朝夕相處了三個月的室友吧,我今晚上才想起來咱倆居然一張合照都沒有,你都跟別人照一晚上了。”
白紙鳶乜了她一眼:“你也沒提過。”
“那我現在提,行不行?來,咱倆拍一張。”說着,林以郴拿出手機對着白紙鳶說,“你往我這挪點,哎呀你靠着我不行麽你看你幹巴的,別擰着,都是女人你怕個屁。”
白紙鳶被她吵得不行,“你把你照片放出去說是女的看誰信?”
“嘿嘿。那是因為我長的帥。”林以郴伸手就按在白紙鳶頭上,把她往懷裏一推,“咔嚓”,成功。
照片裏的兩個人一個笑的燦爛,一個臉龐有點紅,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身後燈紅酒綠一片光與影在交織。
林以郴主動把自拍發給白紙鳶。
“絕了這張,絕配啊,我要發朋友圈!”林以郴自我欣賞的無比滿足,“哎,老天怎麽不把我真的生成男人,我怎麽這麽帥。”
“你是個女人都這麽浪,你要是個男人豈不是要翻天。”白紙鳶絲毫不懷疑。
她看着那張自拍。
不可否認,林以郴是真的很吸睛。
她笑起來整個人都在發光,鼻梁又挺又直,下巴尖而小巧,臉部線條明朗。再加上那一身無法辨雌雄的打扮,不怪身後迷妹成群。
“你也發朋友圈,快點快點,我從來沒看你發過朋友圈。”林以郴一邊發一邊催。
“知道了知道了。”白紙鳶被她鬧的沒辦法,打開朋友圈。
她有半年沒發過朋友圈了。
po上自己和林以郴的圖,在林以郴的逼迫下還加了一個小愛心和親親的表情。
“你惡不惡心啊。”白紙鳶要删。
“你删我就生氣了。”林以郴威脅她。
“至此一晚,明天就删。”白紙鳶做最後的鬥争。
林以郴眯眼一笑:“成交。”
于是,這張看起來有些小親密的照片于白紙鳶空白了六個月後首次登上她的朋友圈。
當看見白紙鳶照片時下面的留言都快炸了。
“啊啊啊啊鳶鳶你終于肯發照片了!”
“你終于活了啊白紙鳶!!!!”
“更美了嗚嗚嗚。”
“卧槽你旁邊那個帥哥是誰?男朋友?”
“男朋友+1”
“男朋友+2?”
“男朋友+10086?”
白紙鳶一條也沒回。
懶得搭理。
然而,遠在魁街的一間酒吧裏,老板喝着小酒,刷着朋友圈,刷到一條手一頓,不假思索的截圖,保存原圖發給了另一人。
翌日,顧淮眼睛都沒睜開就被驚的瞪大了眼。
他在郁晚門口徘徊好久,等郁晚把門打開盯着他:“要進就進來,晃什麽。”
“那個,郁晚啊。我給你看樣東西,你不許生氣。”
“什麽東西。”
他側身讓顧淮進門,一般郁晚做治療都會在樓下進行,這是他的卧室顧淮一般不會随意進來。
所以,當顧淮走進他卧室時,驚的半天半沒緩過神。
他有些懷疑,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到底對不對……
因為,整間房間都貼滿了照片——同屬于一個女孩的照片。
顧淮捂着嘴,視線掃過每一張。
有兩人一起合拍的,然而更多的是女孩一個人的照片。
似乎是男孩偷拍的多。
有她在傻笑,有她在睡覺,有她在偷懶,也有她做了惡作劇在壞笑。
女孩生動而純真,黑白分明的眼睛靈動而又閃爍。
他忽然明白郁晚為什麽獨愛牆外的薔薇,大約是因為,像她一樣純潔而又芬芳。
“你還真是……癡情種啊。”顧淮忍不住說。
他看見郁晚的書桌上擺着相框,裏面是他偷偷親吻熟睡的女孩。身後是清晨的陽光灑下,他閉着眼睛吻女孩的額頭,從照片可以看出,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男孩仿佛愛她愛到了心坎裏,給她全部的溫柔與愛戀。
女孩毫不設防,被愛情滋潤,就連睡着時,嘴角都是微微的勾起。
“啧啧,你們啊,何必呢。”顧淮搖了搖頭,遞出手機。
“看看。”
郁晚随意接過,随意掃了眼。
他的手裏拿着花瓶,想給薔薇換些水,卻在看清手機照片的同時——啪嗒。
花瓶摔得粉碎。
他怔住。
他盯着手機,手在抖。
他看向顧淮,眼睫顫了顫。
呼吸聲越來越大——
最終捂着心口驀地蹲了下去。
“你……”
他咬着牙,問。
“我什麽都不知道,別問我,我不曉得。”顧淮攤手,“但是讓我猜一猜,大概就是,你這麽久不出現,人家要步入新的愛河了?畢竟我看她旁邊那位帥哥,好像很不錯耶。”
“顧淮——”郁晚心疼的一抽一抽,他眼底怒火在聚集,咬牙切齒的喊出顧淮的名字。
顧淮蹲下,望着他:“我忽然好奇,就算你成功從哈佛畢業,成功學完私人偵探所有課程,成功回到國家,成功破案——那她,還會不會在原地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