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給我哭44

在路上的時候白紙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感覺今天晚上會去個什麽不得了的糟糕地方。

果然,當他們一行人下了車停在酒吧門口時,白紙鳶臉色那個精彩的啊。

“誰選的地方?”她盡量做到讓自己看起來非常和藹可親,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林以郴道:“小胡啊,都是他安排的。”

白紙鳶拽住小胡,盯着他看了整整三十秒。

“阿鳶你這,這麽看我幹什麽。”小胡頭一次被美女這麽盯着看,臉紅了下低下頭傻呵呵的笑:“是不是覺得我可帥可帥了。”

“滾蛋。”白紙鳶當先走進酒吧,說了一句讓小胡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話——

“我可謝謝您嘞!”

小胡摸着腦袋一臉疑惑:“喝個酒為什麽要謝我?”

多年未曾來,這間酒吧的生意還是那麽火爆。裝修變了,趕着時代的潮流迎合年輕人的喜好,大概這是為什麽老板能将它經營的風生水起的原因吧。

畢竟要合年輕人胃口可不是見容易的事。

她其實有點怕進這間酒吧,呃……大概是因為這裏的回憶不少。

幸好今晚人比較多,好像請了國際知名的DJ,舞池裏站滿了年輕人。白紙鳶她們包了二樓卡座,但好的是私密性不錯,卡座和卡座之間特地用屏風隔開。

“發財了小胡?”林以郴打趣:“上次見你還在啃饅頭呢,怎麽今兒晚上能這麽造。”

“害,哪是我呀,是王姐說請咱們喝酒的。我一個窮畢業大學生,嘿嘿,在家能喝啤酒就不錯了。”

“王姐牛逼,來幹一杯!”一堆人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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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曾經是臺裏非常厲害的國際記者,後來因為她出色的臨場發揮能力,臺裏給了她一檔節目來主持,因為她多年的政治嗅覺和經驗,這檔節目也非常有逼格。白紙鳶最佩服她,王姐也不過才三十多歲,但整個人的思想格局完全不是同齡女人可比的。這是在長期開闊眼界的積累下才培養出的獨特氣質。

白紙鳶特別喜歡王姐,她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成為王姐那樣有思想,有個性,有見解,有格局的國際記者。

所以,這次能夠和王姐一起跟這個案件,讓白紙鳶興奮了好一陣,畢竟有些東西是書本給不了的,和王姐一起出任務,那絕對是受益匪淺。

好在,王姐也很賞識白紙鳶,這個拼命三娘一樣的女孩長着一張如花似玉靈動嬌嫩的臉,一開始大家都覺得這姑娘又是哪個領導塞進來的親戚,肯定嬌滴滴不好好做事。哪知白紙鳶從不喊苦也不喊累,随叫随到,讓幫忙幹什麽都不說一個不字。

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人喜歡她,照顧她。

酒一喝多點,就有些上頭,有些飄。

“我去個洗手間。”白紙鳶剛站起來的那一剎那一個暈乎,還沒走幾步,忽的感覺天旋地轉,猛地往後倒去。

時間仿佛被定格,她倒下的瞬間,身後兩位高大的男士,突然有一位出手,将另一位推向死角,而那位,則伸手穩穩的接住白紙鳶,同時給了死角處人一個眼神。

示意他:別出來,躲好。

郁晚被推的猝不及防,他略有些驚怔,不知道老板在幹什麽。而當他理好衣服準備出來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道聲音,一道整整四年日夜魂牽夢萦仿佛在耳邊旋繞的聲音——

清甜,軟糯,帶着微微的醉意,話尾的語調都仿佛繞了幾個圈,甜到人的心坎裏去了。

“咦,老板,怎麽是你呀?”

郁晚瞳孔巨震,他一下彎了腰捂着胸口。

心髒——“砰砰,砰砰……”

恨不得立刻要跳出來了似的。

白紙鳶……

佳人近在咫尺,他規避在狹窄黑暗的角落,連一步都不敢踏出。

黑色西裝包裹着完美的身體,深邃面容英俊而又潇灑,完美的外表任誰看了都忍不住發出一聲贊嘆,然而——他的眼睫在顫抖,瞳孔在收縮,手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他在害怕。

越近,越害怕。

“好久不見啊,鳶鳶。”老板的聲音響起,将郁晚拉入現實。

白紙鳶有些醉,走路沒法兒走直線,曾經對老板的敵意早就被她不知道丢到哪個犄角嘎達裏去了。

女人,喝醉酒後的表情最天真,可愛,水靈。尤其是那雙眼睛,仿佛浸了水似的。

白紙鳶習慣性的往他身後看看:“老板就你一個人啊。”

這句話好像根本沒有過她腦子,順着嘴皮子就溜出來了。然而說完這句話——在場的三人全部驚怔住。

老板,白紙鳶,以及……郁晚。

高中時,白紙鳶常問:“老板老板怎麽就你一個人啊,郁晚呢?”

……

這一句話吓到了白紙鳶,酒意瞬間去了七分,只覺得腦袋裏像被木魚猛地敲擊了一下,震的她回了神。

老板笑了,自然而然的朝某個角落看了一眼,對白紙鳶說:“好久不見,現在有空嗎,喝一杯?”

“不了,我還有朋友在等着。”白紙鳶婉拒。

老板搖頭:“別拒絕的這麽快嘛,有些事我想跟你聊聊。來,咱們還去老地方。”老板幾乎不給白紙鳶拒絕的機會,拉着她就走了出去。

還是熟悉的小花園,還是熟悉的小燈泡,還是熟悉的小秋千。

和記憶裏一模一樣。

經過員工休息室,白紙鳶上了個廁所,冷水沖刷着她的臉,神志回來了七八分。

她望着鏡子裏很久很久,才對自己笑了笑,走出門。

休息室後面的小院子裏已經擺好了蠟燭和酒。

老板拍了拍秋千旁的空位:“來坐啊鳶鳶。”

很久很久沒有人這麽喊她了。

“恩。”她說。

“有沒有談男朋友呀?”老板突然湊過來,朝她眨了眨眼。

白紙鳶剛喝一口酒,愣住。

……那什麽,老板,咱們好歹也很多年不見了,你不先跟我寒暄寒暄,上來就問這麽私人的問題?

哪知老板根本沒覺得有什麽奇怪,他又接着道:“談了是不是?我記得看過你朋友圈曬過和男朋友的照片。”

……有……嗎?

白紙鳶咬着啤酒瓶努力回想。

她曬過男朋友?她怎麽不知道?

“哎呀,所以嘛,我就跟晚晚那個傻小子說過,你肯定不會在原地等他的啊,這都四年了,怎麽搞也該談戀愛了吧,他還不信,吵死吵活要回來,哎哎哎,男兒大了不中留啊不中留,我怎麽勸都勸不住。”老板搖頭晃腦,仿佛真的無可奈何似的搖了搖頭。

白紙鳶咽下了差點說出口的“不是男朋友”,轉而沉默。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老板笑着眨眨眼,問了白紙鳶一個問題:“鳶鳶現在幸福嗎?”

白紙鳶點點頭:“幸福。”

老板抿唇笑了笑,看了眼牆角,又問一遍:“□□嗎?”

白紙鳶沒搞懂老板為什麽一個問題要問兩遍,她傻了吧唧的跟着回答第二遍:“幸福。”

突然,牆角傳來踩斷樹枝的聲音,白紙鳶回頭,老板拉住她:“員工養的貓,最近發春了,大晚上的不消停。”

牆角貓:“……”

“你不問問……郁晚的事?”老板忽然問。

白紙鳶笑了:“老板,我問他幹什麽,我早就和他沒關系了呀。”

“因為我想說呀。”老板苦惱,“我以為你會很好奇他現在的生活的。”

她搖了搖頭,微微笑:“我并不好奇。已經是兩道平行線,這樣挺好。”

“可是你知不知道——”老板忽然不說話了。他望着白紙鳶,看着她的眼睛。華燈初上,小地燈層層疊疊,閃爍着微量的光,秋千上的藤蔓攀爬的痕跡留下清香,撞入她的鼻腔,微微濕潤,良久後,老板才假模假樣的抹了把眼淚:“你知不知道,郁晚現在過的有多慘。”

白紙鳶心裏咯噔一聲。仍然強撐着臉上的微笑,她喝了口酒,“是嗎。”

斂下的眼睫洩露了她眼底的慌張。

果然,她因為這一句話,動搖了。

“鳶鳶。四年前我對你說的話有些重,讓你們的分離有些難過。但你要理解晚晚。那個時候由不得他猶豫,更由不得他做選擇。”

“老板沒關系,事情都過去了,我并不在意。”

“你可以不在意,但是我在意。四年已過,我想,你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白紙鳶笑了:“現在知道有意義嗎?”

老板同樣微笑,道:“那就當個故事聽吧。”

“四年前郁晚父親去世,那天你和郁晚都不在魁市。是我和警方接洽的。種種跡象都表明他父親是自殺,因為現場太完美,根本找不出蛛絲馬跡。然而,我和郁晚都知道,這絕對不是單純的自殺,背後或許牽扯到更多東西。果然,當郁晚回來時,就有陌生人給他發了威脅信息,讓他停止對案件的質疑,停止追查。”

“然後他就因為一個威脅信息真的停了?”這把白紙鳶是真的笑了,像聽見什麽好笑的笑話似的。

“是的。”老板并沒有否認。

“哈哈哈。”真的太好笑。

“——因為,那條信息的籌碼,是你,白紙鳶。”

“哈……”笑聲戛然而止,白紙鳶緩緩看向老板,“你說什麽?”

“我說,信息的主人公是你。你在海島的酒店,那人就在你身後,拿着刀,指着你的後頸。你覺得,郁晚會無視那張圖嗎?別人在威脅他,拿你,白紙鳶的命在威脅他。”

白紙鳶笑不出來了。

“他為什麽不告訴我……”

“為了不讓你卷入進來。他想知道真相,想幫他父親找到真兇。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什麽原因……”

“他犯病了。很嚴重的病。他控制不住自己,總是暴躁如雷,出現幻覺,傷害自己傷害別人,甚至已經有了對生命安全的威脅。我們都知道,如果不立刻送他去治療,這個病将會拖累他一生。”

“他想好,想做個正常人,他不想被別人指着鼻子說神經病,更關鍵的是——他已經傷害了你。就在那天晚上。”

白紙鳶說不出話了。

她忘不掉那一晚,這輩子都不會忘掉。

“他自責,內疚,痛不欲生。他看着你的鮮血,看你縮成一團,他的心都揪緊了。他很想抱着你,很想跟你一起等待明□□陽的初升,但是他不能。他是個病人,他還會繼續傷害你,他還想報仇,還想挖出真兇,還想給自己父親清白。”

“他太累了,背負的太多了。對你不由自已的傷害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他離開了。”

拳頭捏的緊緊的,白紙鳶咬着唇,聽老板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老板掉了兩滴眼淚,又道。

“後來,他因為治療用光了他父親留下的所有積蓄,他現在一貧如洗,在美國做了整整一年的流浪漢。吃別人剩下的漢堡,住在街邊的街角。美國的冬天暴風雪宛如地獄,徹骨的冷凍的他腳底幹了裂,裂了幹,鮮血流了一地,浸透白雪。聖誕節,別人一家人幸福的聚在一起,而他只能站在窗外遠遠的看着,羨慕着。他沒有家,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他孤苦伶仃一個人,他整夜整夜的哭,他脆弱的像風雪中的蝴蝶,折翼不過眨眼。直到他生了一場大病,瀕死之際美國聯系到了我,我才将他帶回中國。”

老板眼淚掉的啪嗒啪嗒響,他握着白紙鳶的手,情真意切。

“我心痛的快死了白紙鳶,你知不知道我見到郁晚的時候,他一米八七的身高,只瘦的……瘦的……只有一百斤。他像一副骨架,了無生機的躺在病床上。可就那樣,你知道他看見我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嗎?你知道嗎!”

白紙鳶完全愣住。

她喪失了思考能力,眼睛幹幹澀澀,呆愣的望着老板。

“他問我——白紙鳶,她還好嗎?”

她彎下腰,捂着心口。

疼。

好疼。

她閉着眼睛,手顫的拿不住酒瓶。

酒瓶摔得稀巴爛,泡沫順着酒水一路往下流。

老板還沒有停。

“他永遠在意的都是你,哪怕生死攸關之時想的也只是你!”

“我太感動了,我發誓一定要治好他,一定要告訴你事實和真相。白紙鳶,郁晚四年從未忘記過你,他所有的執着,所有的信念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他早已死在美國街角,死在暴風雪的夜晚,死在聖誕節的櫥窗前。我一想到,一想到差一點點就和晚晚天人永隔,我就……”

“別說了。”聲音輕若鴻毛,她搖着頭,“求求你,別說了。”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信息太大,和她想象中郁晚的生活天差地別。

她以為……以為郁晚會生活的特別幸福。會有重新開始的人生,會交到許許多多好朋友。

然而,怎麽會這樣!

“老板,失陪了,我朋友還在等我。”

白紙鳶幾乎是逃走了。

逃的踉跄,逃的撞上了門,都忘記打開。

小院子的秋千搖搖晃晃。

老板擦幹眼淚,頭也不回的往後扔了一聽酒。

“怎麽樣,我編故事的能力是不是一流?”

從黑暗裏,走出一位氣質卓然的英俊男人。

他站定,五官融在光與影的交織處,不鹹不淡的開口:“流浪漢,暴風雪,街角,還有聖誕節前夜的櫥窗。”

他冷冷道:“你是把我當成賣火柴的小女孩了?”

“噗哈哈哈哈哈。”老板攤手,“我這不是現編有點難度嘛。放心,你是賣火柴的小男孩。”

“為什麽騙她。”郁晚同樣沒有想到老板會這麽說,“你知不知道如果給她發現我過的并不是那種日子她會有什麽反應。”

“郁晚啊。”老板轉過身子趴在秋千上,“你知道你的不告而別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嗎?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

郁晚:“……”

老板:“哎,別怪我。有的時候啊,苦肉計是真的好用。是,我是騙了她,但如果你不讓她的心稍稍破碎一條縫,再想進去,難喽。”

啤酒輕放在桌上,冷峻的眼睛望着老板,郁晚說:“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遍。我的女人,我自己會追。”

作者有話要說:後來,郁晚給老板報了一個比賽:金瓶梅杯編劇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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