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給我哭54【正文完】

郁晚臉色巨變。

“鳶鳶。”

白紙鳶莫過頭,不敢看他。

她輕聲說:“已經結束了,還怎麽開始。”

他一把拉開車門将她扯了出來抵在車門。

“你不準走。”

手在顫,眼在顫,指尖亦然。

他的語調由怒至冷再到幾近哀求。

“別走好不好,別離開我好不好。”

他抱着白紙鳶,心都空了,他害怕,直覺告訴他,若是讓白紙鳶這麽走了,她會一去不複返,遑論留在他身邊。

她推開郁晚。

笑了笑。

“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說的就是你啊郁晚。”

“你憑什麽留下我呢?”

他啞然。

竟然說不出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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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麽。

憑什麽。

憑什麽。

從他手心裏抽開手。

“我早就不是你的女朋友了,我們的關系幹淨的不能再幹淨,我要走,你拿什麽留?”

她鼻子發酸,但生生忍住。她轉身離開,一步一步。

她的步伐倉促而不穩,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尖銳的聲音,一如紮着他的心。

郁晚閉上眼睛,聲音在發抖,對遠去的人輕聲說:“拿我的心,可不可以。”

“你可不可以,留下來。”

她頓足,風起,發梢随風而舞,回首時,笑顏如花。

她說了三個字:“再見吧。”

讓曾經再見,你我再見,所有都再見。

四年早已物是人非。

你已不是曾經的郁晚,我也不是白紙鳶。

那天,天色将晚時,天邊火燒雲紅了雲彩。

她站在二樓的小窗望向遠方,給自己倒了一杯高濃度的酒精飲料,喝的雙頰緋紅。

她早已醉了,醉的悄無聲息。

“真美。”她看這座小城,站的累了就坐在窗棂上,單腳搖搖晃晃,揚起下巴,眼裏是橙紅的一片天色。

頭暈了,人醉了,她緩緩閉上眼,深呼吸一口,仿佛嗅到了高中時的氣息。

仿佛還是那年冬雪,那年初夏。

少年裹着厚厚的羽絨服,一把圍住她,藏她在懷中。

少女露出甜甜的笑容,躲在少年的衣服裏親昵的和他蹭着鼻尖。

“郁晚,我怎麽那麽喜歡你呀,喜歡的不得了呢。”

少年冷酷的眉眼像被融化的初雪,明明開心卻假裝不在意。

他臉都紅了,還是臭屁的說:“你眼光不錯。”

“撲哧。”少女笑的顫抖,裹在羽絨服裏的細胳膊圈着他的腰,襯他不注意一把從衣服下擺伸了進去,凍的他猛然彎腰。

“你!”他瞪她,她笑的停不下來。

“哈哈哈哈,你怕癢!”

像知道了別人的弱點似的,白紙鳶開心的兩只爪子在郁晚衣服裏瞎摸,郁晚被弄的脾氣都沒了,彎着腰躲閃着她。

“白紙鳶你別鬧。”

再鬧要出事。

“我不我不,哈哈哈,你別躲我呀。”她眼如新月,小手在裏面亂晃,直到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臉刷的一下通紅,徹底呆住。

他很無奈。

“我告訴過你別亂動。”

後來直到回了家她還是沒反應過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發出兩個音節——

“天啊。”

秋色暈染時分,魁市裏的銀杏葉美的令人窒息。

滿地的金黃鋪灑,明亮整個世界。

她驚呼着沖了進去,興奮的捧起葉子又撒開,他偷偷拿起手機偷拍了許多許多張,她不知道,是秘密。

那時的郁晚萬萬沒有想到,是手機裏留存的照片撐着他度過了四年。

哪怕針孔無數次紮進血管,整日整日面對白牆,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她。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那年聖誕,他發了病,在暴風雪裏赤腳走。他雙手鮮血淋漓,酒瓶尖銳的紮進肉裏,他眉目染血,戾氣四散。他像個瘋子,外國人見了他開始尖叫,沒一會兒警車嗚嗚的響。

顧醫生拿着白紙鳶的照片,冷漠的看他。

打火機燃氣火苗,“啪嗒。”對準相片。

“不要!”他驚恐。

“你以為我燒的是照片嗎。”顧醫生望着他說,“如果你還這麽放任自己下去,消失的絕對不止是張照片。”

而是她。

天邊的火燒雲如此美麗,白紙鳶飲盡最後一口酒。真的醉了。

她微笑着,不知不覺打出最熟悉的號碼,連接通了都沒意識到。

那邊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後來,她開始傻笑。咯咯咯的。

沒頭沒腦冒了一句:“明天,來,等我,去,上學呀。”

她好像聽見電話那邊的人很強的抽氣聲,又好像沒聽見。

她迷迷糊糊的挂了電話,電話又響。

“鳶鳶姐,我們到你家樓下了,你趕緊下來吧,咱們趁着天還沒黑出發。”

“誰啊。”她嘟囔。

拿起早就收拾好的雙肩背包下了樓。

也沒和爸媽說,動搖西晃的打開門,傻傻朝外面人笑:“麻煩你們啦。”

“怎麽喝這麽多!”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她按進後座,沒一會兒,車就發動了。

她睡的淺,仿佛睡着了,又仿佛沒睡着。

魁市風景在眼前過。

一中的大門像幻燈片般一閃而過。她縮了縮指尖,沒有睜開眼。

是誰約定要等待,是誰放了手,又找尋着相連的紅線。

她的眼角滑過眼淚,車在告訴漸行漸遠,只留下曾經的故鄉。

回了B市,整理了所有東西,白紙鳶和朋友告別踏上遠去的飛機。

林以郴舍不得的抱她。

“死丫頭,我想你了怎麽辦。”

“打飛的。”

她念念不舍,卻頭也不回。

和大家膩歪,又步伐堅定。

再見了。

那一天,魁市一中門口有一位英俊挺拔的男人。

他站在學校大門的公告欄下一直深深凝望。

仿佛那塊紅色的板子上還寫着喜報兩個大字,下面是高考放榜的優異學生。

而加粗的B大旁,是白紙鳶三個字。

清冷的眉眼染上溫柔,他淺淺笑着,指尖拂過紅色的板子,仿佛在觸摸許久許久前的景象。

她就是這樣,站在這裏,等了他一天又一天。

男人哪兒也沒有去,只是遙遙看着。

那一天,日升又落,月明又暗。

他感受着她的感受,回憶着她的回憶。

後來,從那天後,魁市一中門口的十幾家文具店中央出現了一家格格不入的花店。

這家花店其他花都不賣,只賣鳶尾花。

開學後,同學們新奇的整天往店裏跑,但是從來沒見過這家店主人。

打聽來的消息是:老板太忙,偶爾會來一次。

哦,這樣哦。

高中的學生早就有了炙熱的感情。

他們不假思索的買下許許多多花送給心儀的人。

美麗的紫色花朵綻放在一中每個角落,鳶尾花一時風靡整座校園,直到一年後的某一天,校園裏的女孩兒全部臉蛋紅紅的聚集在這家花店門口朝裏面看着。

“聽說老板回來了耶。”

“就是那個……正在打理紫色鳶尾的那個男人。”

“他真好看!”

這時,一位少年眉目張揚,陽光帥氣,身後跟着一群小跟班大大咧咧的走進這家花店,左左右右看了半天,最後望着打理了半天花的男人。

“喂,你就是這家店老板啊?”

老板頭也不擡,修剪好花枝應了一聲。

“恩。”

“你這破花怎麽都一個顏色啊,什麽玩意兒基佬紫?”

高大男人端着花走了出來,外面的女生齊齊尖叫。

又不敢太激動,各個捂着嘴。

男人穿着簡單的白色襯衫,袖口捋了上去。陽光渡他滿身,紫色鳶尾在他指尖跳躍,他的眼裏只剩溫柔。

張揚的男孩兒又來了。

他嘴裏叼着一根煙,甩了兩百塊錢:“把你們這最好的花挑出來,我送人。”

男人沒動,店裏的打工仔激靈的選了最美的花遞給男生。

“這是最新鮮的一捧,您收好。”

男孩兒好像還有點意見,正準備找茬時不知道看見了什麽,一把将花藏在身後。

一個紮着馬尾的女生乖巧的路過,她微微低着頭,脖頸雪白,從人群穿過。

她仿佛害怕被人關注。

卻偏偏聽到一聲——

“久離!”

女孩兒一頓。

小手抓緊了書包帶子。

人群欷籲,看好戲似的讓開路。

“過來。”

男孩兒兇巴巴的,瞪着她。

女孩兒不肯,執拗又犟,站在那裏不轉身。

“老子叫你過來你聽不見啊?”

正在一旁擺弄花草的男人擡眼看了一眼。

男孩兒大步走過去,身後小羅羅也跟着。

圍觀的人在笑,女孩兒咬着下唇。

男孩兒不知哪裏來的火氣。

“笑什麽笑,嫌舌頭多餘了爺給你拔了”

沒人敢再笑。

男孩兒命令道:“你,轉過來。”

女孩兒抖了抖。

男孩兒道:“老子要你轉過來,你轉不轉,你信不信老子在這就把你再給親了?”

女孩兒飛快轉身。乖的不行。

男孩兒嘴角笑意一過,他得意的從背後拿出那捧花。

花朵嬌豔欲滴,紫色叮鈴。

女孩兒的雙眼一亮,明顯是喜歡這花的。

感受到女孩兒的喜悅,男孩兒嘚瑟的一揚眉。

女孩兒小心接過,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它是什麽花?”

“土包子。”男孩兒笑的直顫,突然轉頭問花店老板,“什麽花?”

老板不知從哪裏拿了一張紫色書簽,是風幹的鳶尾做的,遞給女孩兒。

他聲音低沉,道:“鳶尾花。”

女孩兒臉一紅,連聲道謝:“謝謝謝謝。”

男孩兒臉色變了,咬着牙盯着她泛紅的臉。

“鳶尾花的花語,是什麽呀?”

這次,老板還沒開口,男孩兒倒是先說話了。

“是讨厭你!”

他嗤笑了一聲,“所以我才送你這花。”

女孩兒雙眼紅了,她點點頭,“知道了。”失落之情溢于言表,男孩兒似乎也發現了,但話已說出口,他扭過頭不去看。

女孩兒落寞,将花遞給他身後人。

“謝謝,但我不想要了。”

“老子送給你的東西你敢不要?!”男孩兒生氣,硬往她手裏塞,“這花你必須要!”

這時。

花店老板握住男孩兒的手。

男孩兒怎麽也掙脫不開,他驚訝的望着老板,“你!”

老板遞上紙巾,“不要在我店門口鬧事。”

女孩兒難過的哭了。

男孩兒明明心疼,卻還是硬着嘴巴不服軟。

老板看着他們,像看見曾經的自己。

他對女孩兒說。

“紫色鳶尾的花語是‘想念你’,不是讨厭你。”

女孩兒擡頭,被驚愣住。

男孩兒臉頰通紅。

“你瞎說什麽!我說是讨厭就是讨厭!”

老板仿佛聽不見似的,繼續道:“所以,他想對你說——‘我想你’。”

人群嘩然。

這還是第一次知道紫色鳶尾的花語呢!

原來是想念你啊。

人多,擠來擠去。

沒有人發現,有一位模樣俏皮,穿着白色連衣裙的人正在努力的擠着。

“你們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呀。”

花店老板無心再和這群高中生相處,他繼續打理自己的事。

身後吵鬧,仿佛有人在問他問題。

說着什麽“想念”什麽的。

他并不打算理。

抱起一株鳶尾想要放去其他地方,卻被人猛地搶了去。

他有些愠怒。

這些年的商業厮殺,讓這個男人眉目的戾氣不減而增,嚴肅起來時,和溫柔毫不沾邊。

然而,就是這樣的男人,在回頭時,一切都似乎變得風輕雲淡了起來。

所有戾氣褪去,清冷消失殆盡。

他望着搶了自己的花的人,看見她的唇一張一合,又聞斷斷續續的話語,像失了聰,又像失了明。

身後人一身白裙,輕嗅着懷中花,嘴角甜甜梨渦點點,她擡頭嬌嗔:

“——郁晚,我發現你從來都沒送過我花!”

他笑了。

“想要,送你。”

她眼珠一轉,将花塞回他懷裏:“現在我又不想要了。”

他臉色微變。

她上前一步,與他離的極近,近到一墊腳,一擡頭,就能吻到他。

她眨了眨眼,唇角揚起,小聲說:“我不想要花,想要你,不知道……你送不送啊?”

“砰砰,砰砰……”

他的心快要跳出來了。

眼眶微濕,點點頭,咽下鼻頭的酸澀,忍住心裏的喜悅。

終無法克制擁抱她的沖動,雙手環過她的身體,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

他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埋在她頸間,嗅她的味道。

許久許久,未曾沾染的味道。

他輕聲說:

“好。”

“送。”

作者有話要說:好啦~我們的正文大概就……木有啦。接下來會有甜甜的番外不定時掉落,保證甜度++++!番外也是鳶鳶和晚晚,各種甜蜜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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