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我叫江瑜,江姐的江,周瑜的瑜。雖然從未有人将我與這兩人聯系在一起,但是在北方,開江鲫也是很有名的,上學時我的綽號就是“江魚”,聽起來是沒差了,自動屏蔽他們怪異的笑臉和拖長音的語氣就好。沒錯,我出生在冰城哈爾濱,一個非常有名的北方城市。

說起北方,大部分人腦海中浮現的多半是銀裝素裹的冰天雪地,由此也萬分欽佩北方人的耐凍性。但是相信我,北方人其實很怕冷,他們能夠生活在那種氣溫下是因為有不錯的集中供暖和相當厚實的衣物。當然了,我是做過對比試驗的,我在南方過冬時,和街上行人的衣着明顯不是一季的。

言歸正傳,我加入獸醫行業是有淵源的,我從小就特別喜歡動物,但是鑒于我一向與小動物的過度親密接觸,繼撐死的金魚,啄傷我手的鹦鹉和被我放進課桌引起課堂混亂的倉鼠後,直到高中畢業家裏都被禁養活物。為了結束這一禁令,也為了能更多更方便的接觸小動物,我高考志願選了獸醫專業。并毅然決然的拒絕了任何人任何其他專業的威逼利誘。當然我必須十分不情願的承認這個專業是我分數線內有限可選的我最喜歡的專業。

無論如何,當我排除萬難進入大學校園時的确大失所望。或者該說,當你有過于理想化的憧憬時,失望就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我說學校建築面積和使用面積的差距過多,整體視覺效果還不如我們市的私立高中,會不會對母校太刻薄呢?更別說那乏味的授課方式和簡陋的實操課,真是慘不忍睹!

工作多年後每每羨慕後來那些學弟學妹們(注:非同校學弟學妹),他們有小動物臨床專業,而不再是用我們那時的家畜疾病類教科書。他們有大量的試驗小動物可以自己動手練習,而不是像我們當年那樣擠破頭圍觀一只豬或者一組人輪流施虐于一只可憐的雞。更別提他們學校提早為他們聯系好實習的寵物醫院,而不是像我們畢業前半年就被掃地出門,自生自滅……說多了都是眼淚,學校也是要與時俱進的。要說生不逢時,在豬場待過多年的前輩一定想抽我,好吧,前浪死在沙灘上是自然規律……

重點來了,畢業後我去了北京,因為憑我的身高顯然不能去農場當獸醫。用我媽的話講,踮起腳都夠不着牛屁股。知道我上實操課時有多痛苦了吧!而我朋友一直用‘一個穿白大褂的幽靈’的冷笑話嘲弄我(注:大褂太長,看不見腳)。OK,言歸正傳,好在得知大城市裏有很多寵物醫院,那裏沒有豬牛馬,都是小貓小狗之類的可愛動物。于是,我滿懷憧憬的坐上了去首都的火車,真的是坐着去的,很累……

北京那時是春天,沙塵暴肆虐,可憐我坐了二十多小時的火車又遇見這樣的天氣,站在人流中找我那不是太醒目的朋友,心情別提多灰暗了。之後找工作的過程也不是很順利,原因非常多,我後來歸結為那個糟糕的季節和沒愛的天氣。還有那倒黴的區間車和往返不對稱的公交站點,還有那該死的分不清起止點的立交橋……稍微解釋一下,我朋友住在郊區,所以我無論去哪都要坐很久的車,而我是路癡,車上很擠,天氣很差,大多數人也心情不好……

順便說一下,我沒有入行前,我周圍的人都不了解寵物行業。所以我找工作那會兒基本是瞎子摸象,而我笨得不知道度娘……但是功夫不負苦心人,終于被我找到了。

第一份實習的工作,我做了一周左右,差點讓我做了改行的決定。我至今都在懊悔為什麽那時不堅持一下,以便能早日脫離苦海。不過,若是早早改行,之後也不可能再認識那些千奇百怪形形□□的人,所以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你們大概會猜到整篇都是吐槽吧,不好意思,其實有苦有甜……

多年後反思起來并不是那份工作有多難,而是初出校門的我有些适應不良。日後再回想起來,那些都是民族內部矛盾,小case而已,真正的大風大浪我還沒見過呢。作為實習生剛開始做的無非是打雜跑腿的活兒,我這人比較腼腆又沒眼色,問題就來了。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裏,年紀大的醫生代表的是經驗豐富,學識淵博。我也不例外,所以我看到花白頭發的老醫生覺得特親切,雖然他從不對我微笑。某天老先生開了處方親力親為去藥房配藥,我激動的悄聲推開關的嚴嚴的藥房門蹑手蹑腳的鑽到他身邊,好奇的問那些被他扔進研缽的各色藥片都是什麽?老先生置若罔聞,我先還以為是自己聲音太小,老先生聽力有限。直到問了三遍,一遍比一遍聲音大,才明白他是打定主意無視我,連動作都不帶頓一頓的。當時那個囧啊……直到多年後又遇到一個奇葩的老大夫,我才明白,人家那麽大年紀攢點秘方容易嗎?随随便便就告訴你,人家靠什麽吃飯啊!

寵物醫院的營業時間相當的長,最少12小時,很多醫院都沒有倒班制度,全員從早上到晚。晚上下班那些年輕的小護士醫生還打打鬧鬧的吵個不休。(我剛出校門就老了,明顯的有代溝……)我第一次在醫院裏住集體宿舍,很适應不了這個晚睡早起的超長工作時間制,總覺得睡不醒。上午打掃完畢有段清淨時間,我坐在桌邊昏昏欲睡的看報紙,被突然點名吓了一跳。院長聲色俱厲的說“這裏是醫生的座位,你不可以坐這兒!”我漲紅了臉站起身,手足無措。

某天好不容易等到一臺手術,我手邊又沒有活兒,就屁颠屁颠的跟進去。那是我見的第一臺手術----公貓去勢。出了手術室我還沉浸在回味那個醫生的麻利手法和初次看到夢想中的外科手術現場的喜悅中,又被院長攔住。我一直記得她當時的□□臉和生硬的聲音,她說“以後沒有大夫叫你幫忙,你不能進手術室!”

待了這麽多天除了打掃衛生和向顧客推銷商品,沒有人教我一點和醫療相關的東西。學校學的那些東西完全找不到用武之地。終于有一天,有一只貓要做安樂死,老板叫護士帶我練練紮針。我興高采烈的去了,那女孩麻利的紮上止血帶,拿棉球分開血管上的毛,指着那條繃直的青色血管說“喏,從這裏紮進去。”我照做了,還沒來得急感覺什麽,她就接過針頭,松開止血帶,麻利的把藥推進去。完活了!我呆愣的站在一邊無語了。

沒多久我就離開了那家醫院,我覺得憑自己的智商只從那些不可以做什麽卻沒有明确告訴我該做什麽的話語中學到東西,實在是太過艱難的事情。好在不是所有醫院都這樣。

Advertisement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