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未婚妻回來了
意外往往發生在一瞬間。
裁判焦急吹着口哨,幾個場上的老師連忙朝着出事地點跑過去。
全場嘩然, 場子上的人站起來了大半, 問着:“怎麽了?摔倒了?”
“怎麽回事兒?”
很快, 場上兩個人被圍了起來。
鐘浪拽着薄白跑到籃球場上, 擠了半天才擠開人群, 薄白扒開人群看到了薄勤。
薄勤被幾個人扶着,他們班班主任在掐薄勤人中。
薄白那一瞬間腦子裏只有嘈雜的聲音, 他有點懵, 在他十六年認知中, 只有重病才需要掐人中。
他緊張喊着:“薄勤, 你沒事吧?”
薄勤與老爸對他而言, 是融于生命的親人。他們沒有血緣關系,卻比血緣關系更親。
鐘浪也懵了,喊着:“小青,小青?快叫救護車。”
薄白連忙掏出手機,正要撥打120, 薄勤一口氣緩了上來, 睜開了眼睛。
他一把摁住薄白的手, 說:“我沒事。”
薄白指尖有點兒抖, 沙啞問:“真沒事兒?”
薄勤被扶着坐了起來,他揉了揉頭, 說:“我沒事,就是頭磕到地板有點兒暈。”
薄白松了口氣,他朝着易遠暮的方向看過去。
易遠暮已經被人扶了起來, 運動褲被挽到膝蓋上,兩腿膝蓋上破了一大塊皮,破皮的地方血絲遍布,宛若一張紅線網,他坐在塑料凳子上,目光哀怨的看着他。
薄白剛擡起腳,準備過去看看易遠暮。
恰好這時,易遠暮站了起來,被祝培扶着,朝着體育館門口走去。
“看到了沒?我對他那麽上心,他就只關心他哥,草,他是不是眼睛有問題?老子哪點不比他哥強?”易遠暮去醫務室的路上沖着祝培發火。
他恨得咬牙切齒:“他媽的,他是我未婚妻,當着我的面勾搭他青梅竹馬,真把老子當死人?”
接着,他又憤憤不平說:“老子這次一定不會再主動了,以後去他媽的,愛咋咋地吧,再也不關心他了。”
轟——
天空響起一陣悶雷。
易遠暮連忙朝着體育館跑去。
一瘸一拐的,像被喪屍咬了一口半死不活要逃命的軀殼一樣。
祝培喊着:“你去哪兒?你腿傷還沒好呢?”
易遠暮:“體育館。”
祝培無語,這家夥是妖精嗎?一聲驚雷就劈回原形!
說好不主動呢?說好不關心呢?
等易遠暮跑回體育館的時候,他沒看到薄白。
他心裏一咯噔。
現在外面雷聲陣陣,薄白去了哪兒?
他抓住三班一個人問着:“看到薄白了嗎?”
三班一個人指了指衛生間的位置說着:“白哥去廁所了。”
他連忙朝着廁所跑過去,在洗手臺前,他看到了薄白,薄白手撐着洗漱臺,額角有水珠滑落。
此時已經沒了雷電聲。
老天響起了幾聲悶雷,突然啞炮了。
看薄白這樣子,應該是被吓得不輕。
他沖上去把薄白拉向自己的懷裏,輕聲細語安慰:“雷已經停了,沒事了。”
薄白錯愕看向易遠暮,這人泯着嘴唇,一臉緊張繃着下颚。
他洗完臉,沒擦幹淨的水珠全蹭到易遠暮衣服上了。
學神薄白反射弧這輩子就沒這麽長過。
等他回過神來,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我為什麽要他抱?
他将他重重推開:“你幹什麽?”
“外面在打雷,我不是怕你害怕嗎?怎麽樣,你有沒有覺得好受點?”易遠暮說。
“嗯?”薄白沒聽到打雷聲就朝着外面走去。
他眼睛好像會說話。
體育館雖然封閉,但不至于一點兒雷聲聽不到。
易遠暮看懂了薄白的眼神,說着:“我真聽到打雷聲,你剛剛難道不是在害怕?”
一個穿着校服的胖子從外面進入體育館,拿着手機與同伴語音,邊走邊說:“體育館沒人,我剛從教室外跑來,累死我了。你們快來啊,我占到場地了。”
易遠暮一把拉住那哥們兒,問着:“剛外面是不是打雷了?”
那哥們兒一臉沒睡醒樣,看了易遠暮十秒,立刻對手機發語音,說:“哥們兒,先別來圖書館,聽說要打雷了,先回寝室收衣服。”
說完,一溜煙的抱着籃球跑出體育館,連自己占的場地也不要了。
易遠暮:“……”
薄白瞥了他一眼,看體育館外微風輕拂的天,似乎并沒有打雷。
有一種苦,叫做啞巴吃黃連。
有一種憋屈,叫做老天讓你啞巴吃黃連。
易遠暮想掐死這鬼老天,你打雷就好好打行不行,不求你持|久,但求你響亮。
薄白不想跟易遠暮争論到底有沒有打雷,這本來沒意義。
他看着易遠暮那青紫色破了一大塊皮的膝蓋:“你的膝蓋沒事吧?沒去醫院看看嗎?”
易遠暮撇撇嘴。
這貨終于想起來自己未婚夫的腿了。
“你放心,腿斷了不會影響你以後的幸福生活。”他嘴欠的說了句。
薄白冷冷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回着:“你如果想健全的畢業,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剛剛三班比賽的地方,在籃球場外圍,一個紅色氣球纏在休息處的長凳上,紅色氣球一邊寫着幹掉全校,另一邊小小的字體随着氣球一晃一晃的。
薄白仿佛看到豔陽天三個字。
氣球飄在空中,随着空氣的流動,氣球打着璇兒轉,薄白伸手抓住那氣球,想看清楚那氣球背面寫着什麽。
那氣球背面歪歪扭扭寫着幾個大字——每天都是豔陽天。
這是他同桌的字。
醜的一眼認出,這學校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把字寫趴的人。
易遠暮把手搭在薄白的肩膀上,左手手指扣捏着,露出手心。
手心上寫着——我真的喜歡你。
接着,他伸出食指,食指上用黑色的中性筆寫着——從今天起我要追你。
薄白錯愕看着易遠暮,籃球場上投籃聲砰一聲接着一聲,籃板被籃球砸得顫抖。
他正要開口,卻聽到易遠暮的聲音:“別說話。”
易遠暮張開左手中指,在中指上寫着——你不用答應我。
薄白:“……”
他靜靜看着,想看看易遠暮接下來的左手無名指寫的什麽。
易遠暮張開無名指,無名指上什麽也沒寫,在無名指關節處,他給自己畫了一枚戒指環扣。
薄白:“……”
畫的真醜。
還不如寫字呢?
他不知道這人要幹什麽,一方面說要追他,一方面說不用他答應,難道不覺得前後矛盾?
他正要說什麽,還沒開口,易遠暮就徹底打斷他,他将校服袖子拉上來,暖白皮膚的手臂上,歪歪扭扭用黑色的中性筆寫了一行字。
——你就算要拒絕我,也要等到我們高考完,等到高考完填志願的時候,那個時候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打擾你。
最後還來了一個标準的表情包——【叉腰,可把我牛皮壞了jpg】
可去你媽的等高考結束吧。
今年等你爸爸從國外回來,你知道你是我未婚妻後,你還不得乖乖嫁給我。
現在不過給你一個不能拒絕我的理由。
易遠暮在內心裏為自己瘋狂點贊。
不愧是學霸,這麽一個緩兵之計他都能想得出來,只要他現在對未婚妻好,以後未婚妻來跟他相認,還不乖乖的被他暖男氣場降服。
等個屁的高考後。
薄白不知道易小爺心裏的yy,他擡頭看去,易遠暮笑容滿面的看着他:“從今天起,我開始追你。”
薄白:“我不會答應你的,死心吧。”
易遠暮微笑:“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你從娘胎出來,就注定跟我在一起了。”
薄白冷嘲熱諷笑着:“除非太陽月亮同時升起,不然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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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外的風景一閃而過,兩旁高樓大廈聳立,窗外風景行人一閃而過。
薄白坐在靠窗旁,他戴耳機的時候,看到層層大廈後,比周圍建築都高的大廈冒出了尖兒,在冒出尖兒的大廈上半部,有着一個金燦燦的太陽。
那投影金光的太陽轉動了,仿佛要照亮黑夜前行的方向。
只是那太陽……有點醜。
車轉過幾個公交站,他目光瞥到不少這樣的太陽。
鐘浪好奇的指着窗外樓頂上的太陽說:“你說這企業是不是有病啊?大晚上的搞一個金燦燦的太陽挂在那兒,挂個月亮也比那好看,你看這太陽的logo多醜。”
薄白附和,說:“那logo确實挺難看的。”
鐘浪看着黑夜中不少高樓大廈都挂着這樣的太陽,撇撇嘴:“這企業的老板是不是閑得蛋疼,一個大廈挂還不夠,還幾個大廈一起挂。”
“這老板可了不得了,我們市首富當了三十多年呢。”鐘浪後排一個老大爺聽到兩學生議論,感慨了一句說:“這些大廈都是易家的。”
鐘浪這下驚掉下巴了。
易家。
那不就是暮哥家裏嗎?
“有錢人品味真的是……”鐘浪說半天說不出詞來了,他語文不好,拽詞有點兒困難。
“誰叫人家有錢呢?”老大爺感慨一聲。
後排一中年大叔笑了:“他們品牌logo換了?怎麽越換越醜呢?”
鐘浪感覺找到知音了,加入了大叔們的談話,薄白不愛說話,只是戴着耳機,看着窗外的風景。
窗外的醜太陽一輪接着一輪閃過。
等他晚上回到家,做完作業,洗漱完,躺床上的時候,手機頁面忽然亮了。
易遠暮發給他一條消息。
朕的字腫麽辣麽好看:看到今天的太陽了嗎?好看嗎?
純白色:……
朕的字腫麽辣麽好看:我設計的。
薄白無語,易遠暮的畫跟他的字一樣醜。
他白天只是随口說了一句除非月亮與太陽同時升起,沒想到這人竟然當真了。
朕的字腫麽辣麽好看:我爺爺說很好看。
薄白心想,易遠暮果然是他爺爺親生的。
朕的字腫麽辣麽好看:我為你畫的。
薄白完全不想回複他,可是易遠暮锲而不舍。
朕的字腫麽辣麽好看:以後晚上無論你走到哪兒,無論是什麽樣的天氣,都會有無數個太陽,每一個夜晚都是晴天。
純白色:……
朕的字腫麽辣麽好看:我可以為你抓閃電,我也可以為你挂無數個太陽在天邊,感動嗎?
朕的字腫麽辣麽好看:遇到我這麽好的男生,嫁了吧,別猶豫了。
朕的字腫麽辣麽好看:你如果再發消息,就證明你喜歡我,就是要嫁給我。
純白色:你為什麽喜歡我?
易遠暮驚叫一聲,從床上彈跳起來。
哎呀我操。
薄白在問他為什麽喜歡他?
這是不是說明薄白也喜歡他啊?
老子終于要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嗎?
他盯着手機頁面,想了半天,不知道回什麽。
為什麽呢?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自從越來越深入認識了解薄白之後,他就覺得一定要喜歡薄白。
朕的字腫麽辣麽好看:因為你長得好看。
純白色:……
薄白關掉了手機頁面。
他翻身躺在床上,月光從薄紗窗簾透過來,那兩個晴天娃娃安安靜靜的被挂在窗簾上。
易遠暮到底喜歡上他的哪一點?
其實他對感情這兩個字有點兒麻木,也有點兒不知所措。麻木是他習慣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知所措是易遠暮已經徹底打破了這種生活方式,讓他從麻木的狀态下蘇醒過來。
腦子醒了過來,身體是麻木的,行動是遲緩的,他不知道怎麽辦。
每當他拒絕,遠離,易遠暮總有辦法,再一次強硬的撕開他給自己設下的一道道屏障,然後一步步的靠近。
他強硬的進入他的生命裏,做了一件件看上去很蠢又不靠譜的事情。
今夜對他而言,又是一個不眠夜。
第二天一大早,薄白就起了床,他沒睡好,黑眼圈更深了。
老爸在廚房裏忙着做早餐。
薄白走到鏡子前,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看半晌,白白淨淨瘦削的臉,毫無特色。
哪兒好看了?
薄厲海見衛生間的燈亮了起來,走到衛生間門口看了眼,說着:“怎麽起來這麽早,不好好睡一會兒?”
薄白接了點水,洗了把臉:“睡不着。”
末了,他看向薄厲海,問着:“爸,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薄厲海沒想到薄白會問這種問題,薄白從小都沉默寡言,更不會問他這種問題。
他遲疑半晌,點頭:“當然,很好看,很帥。怎麽了?”
“沒事。”薄白回過頭擠牙膏開始刷牙。
在他刷牙的間隙,他盯着鏡子裏的自己,依然覺得自己毫無特色。
為什麽易遠暮與老爸覺得他很好看呢?
吃過早飯,薄白下樓,他還沒出小區,就見小區門口的狼狗流着哈喇子怒瞪着門口。
在門口,一輛豪車喇叭聲一聲接一聲。
那狗目視着前方,眼睛冒着綠光,也許是前幾天傷了喉嚨,此刻在狼狗的喉嚨裏發出一陣陣嗚咽聲:“汪汪唔——”
薄白看到易遠暮在小區門口沖着他招手。
這時,走過來一早起晨練的大媽,沒好氣的怒瞪着易遠暮,說:“有幾個臭錢了不起,一大早的摁喇叭給誰聽?”
司機挺不好意思的,對易遠暮說着:“小少爺,要不,我們還是不摁喇叭了吧?”
易遠暮:“必須摁,那只死狗,見我就嚷嚷,老子以後要成為它狗生陰影。”
喇叭對着狗響個不停,狗呲牙裂齒:“汪嗚——”
薄白:“……”
這貨一大早跑這來炫富了嗎?
他走了過去,易遠暮趴在車窗門口,沖着薄白喊着:“白白,以後小爺接你上學放學。”
薄白懶得理他,朝着前面走去。
易遠暮讓司機跟上。
薄白家小區正門到公交站是鐵圍牆攔起來的小區綠化帶,這個季節,薔薇花開遍,粉色的薔薇花爬滿了枝頭,半阖半開的花骨朵沾着晨露,迎風搖擺。
易遠暮讓司機跟着薄白。
薄白走在臺上的人行道,易遠暮的車占着整個自行車車道,占的嚴嚴實實的,連一點縫隙也不給人留,那架勢頗有一種“是好漢,你就來撞我”。
迎面騎着共享單車走來一個人,看到前面那車,提着自行車上了人行道。
薄白慢慢走着,那車就慢慢跟着,跟着還不算,還要摁着喇叭示意他上車。
易遠暮趴在窗口,說着:“太陽與月亮都同時升起了,你怎麽還這樣啊。”
薄白背着書包,不想理他。
易遠暮讓司機停車,跑了下來,搶過薄白的書包說:“以後我給你背包。”
薄白本來想搶回來的,但是易遠暮不讓,易遠暮笑了:“上車,我幫你帶了早飯。”
薄白:“我吃過了。”
易遠暮:“你肯定沒吃多少,我帶了奶黃包,還帶了甜豆漿。”
薄白:“我聽祝培說,你不愛吃甜的。”
易遠暮微笑:“我不是說了嗎?為了你,我可以将就。除了‘喜歡11’這個數字外,我可以為你将就一切事情。”
薄白狐疑看了易遠暮一眼。
易遠暮微笑:“感動嗎?”
薄白:“不感動。”
易遠暮親自打開車門,說:“請。”
薄白站在薔薇花叢下,猶豫中。
易遠暮笑了:“本人,易遠暮,本市首富易明珠的孫子,本世紀最傑出的少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這一輩子,第一次彎腰為一個人打開車門,也許是最後一次。上車吧!”
薄白猶豫了一下,上了車。
易遠暮微笑比薔薇花開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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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卓揚跟學校申請,帶領着全班去參觀科技館。
科技館坐落在郊區,風景優美,環山繞水,占地面積大,去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鐘,薄白要跟着全班進場,沒時間去看風景。
每個展館都有解說員,由于一次性進去人太多,所以卓揚讓分組觀看,找自己感興趣的看,下午三點到門口集合。
易遠暮跟着薄白。
薄白拿着相機拍攝照片,說:“你不用跟着我的,我爸爸讓我幫他拍幾組照片回去,他要拿到雜志社寫一期報道,你跟着我,肯定會覺得無聊。”
易遠暮笑了:“不無聊,那條魚好看,快拍。”
薄白扭頭看到展館休息區養在玻璃缸裏的小金魚,無語說:“你來科技館拍金魚?你無不無聊啊?”
他們有說有笑,走到了太空展館。
太空展館一個小時只能進四個人,所以排隊的人少,寥寥無幾。
他們剛一走到門口,裏面的人就出來了,震驚感慨,說:“真是神奇。”
好巧不巧,他們好運的成為了下面四個幸運兒的其二。
進了展館,薄白終于知道為什麽只能進四個人。
因為整個展館面基非常大,模拟宇宙構造,使用VR投影技術,好似置身于太空之中一樣,如果進來人多,會破壞了浩渺空曠的氛圍。
轟隆——
在投影上兩顆巨大的星星碰撞,聲音震耳欲聾,剎那間,無數火光迸裂開來,朝着人直愣愣的射過來。
畫面逼真得好像當場能交代在那兒。隕石火花毫無殺傷力的從人身體裏穿過。
易遠暮下意識的捂着薄白的耳朵。
薄白擡眼看去,見易遠暮緊緊的皺着眉,耳邊轟隆隆聲一聲接着一聲。
他也伸出雙手,捂着易遠暮的耳朵。
易遠暮心裏一個咯噔。
未婚妻捂着他耳朵,泯着唇,睜着眼睛看他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他就喜歡薄白這堅定的樣子。
他們互相捂着對方的耳朵,直到這次的模拟行星碰撞聲過去。
突然一個光亮照亮了整個展館。
易遠暮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紅彤彤大火球,拍着薄白的背,喊着:“薄白,太陽,看到了嗎?太陽來找我們了。”
那一輪發光不發熱的太陽如同沉睡的巨獸慢慢的湊近兩人,在兩人的頭頂轉過。
薄白伸出手去,想摸摸那太陽。
他把手伸出去,易遠暮也伸手去夠那太陽。
但無奈兩人距離太陽還有段距離。
于是易遠暮抱住薄白的腰。
薄白一愣。
易遠暮擡頭看他說:“快摸摸,摸摸太陽是什麽感覺?”
薄白也不扭捏,伸出手去。
他還差一點點夠着那太陽。
易遠暮見狀,踮起了腳尖,問着:“夠着了嗎?”
薄白點頭微笑:“夠着了。”
太陽一點點放大,一點點的穿過薄白的手心。
太陽沒有實體,是投影形成的光效,卻逼真的好像太陽真的在眼前。
易遠暮笑了:“摸到太陽是什麽感覺?”
薄白:“空調風吹在手裏的感覺。”
易遠暮微笑:“太陽如果聽到了,它會哭。”
在那投影太陽穿過薄白手指的時候,他忽然知道為什麽他會在易遠暮跟他表白後,他會去思考他的感情。
易遠暮就就像這一輪只發光不發熱的太陽,他吸引着別人靠近他,觸摸他,了解他。
而他自己,就是個被吸引的人。或許只是有點好奇,也或許是不經意間的一瞥,可是他确實注意到他了。
從太空展館出來,已經過了下午集合的時間。薄白與易遠暮只得給卓揚發了條短信,說自己直接回家去。
易遠暮也樂得如此,這樣他就可以送薄白回家了,又能近距離跟薄白接觸。
薄白喝多了水,他朝着廁所走去,說着:“我先去上一下廁所。”
易遠暮堵在門口,獻殷勤說着:“我給你把門。”
薄白:“什麽把門兒?”
易遠暮:“免得別人偷窺你上廁所。”
自己未婚妻的節操需要自己守護。
薄白打量了下易遠暮,這人的忌諱還挺多。
誰沒事跑這種地方偷窺別人上廁所?
“不需要,我沒那麽講究,你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站門口替你守着。”薄白說。
“我一個大男生不需要。”易遠暮自覺自己不是個事逼,也沒那麽多窮講究。
“你逛了一天就不上廁所嗎?”薄白疑惑看着要替他守門的易遠暮。
易遠暮:“上啊,等你上完再,免得你不好意思。”
薄白睥了易遠暮一眼,不解:“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別守了,一起吧。”
易遠暮:“……”
未婚妻邀請我進廁所?
是進呢,還是不進去呢?
少兒不宜啊!
我還沒到十八歲啊,我還不想犯罪。
最主要的是,我還沒準備好,我想等十八歲再看……
哎不對,未婚妻邀請我進去,一定是希望我幫他守着隔間。
守在廁所門口目标太大。
于是,易小爺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然後他看到薄白站在小便池旁拽下了褲子。
“卧槽——”易遠暮宛若被五雷轟頂。
未婚妻不僅站着上廁所……他還有……
薄白上完廁所,拉上了褲子,回頭看着一臉驚詫的易遠暮滿臉狐疑。
怎麽突然像見了鬼?
易遠暮驚魂未定的扶着小便器旁邊的擋板,感覺像是全身力氣被抽走了一樣,腿軟綿綿的,心砰砰跳,心髒要從心腔裏跳出來一樣。
我未婚妻是個男生?
是男的?
怎麽是個男的呢?
他慌亂看向薄白,臉瞬間白了,他沒頭沒腦的問了句:“你是男的?”
薄白目光平淡的看着易遠暮,好像看智障一樣,該死的是,易遠暮很懂薄白的眼神。
薄白一個眼神看向他,他就知道薄白眼神在說着什麽。
易遠暮逐漸在震驚中緩過神來,淡淡看着薄白,問:“能把褲子脫給我看一下嗎?我剛剛沒看清。”
果不其然,薄白冷冷說着,“有病。”
薄白說完就朝着廁所外面走去,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奇葩的要求。
易遠暮驚魂未定,沒有立刻跟上去。
他現在手心裏全是冷汗,腿還有點兒軟。
他腦子裏冒出了很多問題。
我未婚妻為了躲避債務去泰國變性了?
我難道認錯人了?
我未婚妻呢?
我未婚妻是男的怎麽辦?
他在這幾個問題裏來回掙紮,最後決定還是出去問問薄白。
他走出廁所門,薄白站在科技館休息處的長椅上等着他。
易遠暮走了上去,說着:“你去過泰國嗎?”
薄白瞥了他一眼,這次眼神不是看智障,而是在看神經病。
易遠暮不得不承認——他,認錯人了。
一時之間,心裏仿佛壓着一塊大石頭,心裏慌亂到不行。
好像從一開始薄白就一直強調自己是男生來着。
薄白看到易遠暮臉色發白,擰開礦泉水,遞給易遠暮,問着:“喝嗎?”
易遠暮緩緩的搖了搖頭。
薄白見易遠暮不喝,就自己喝了,他微擡起頭,喝着水。
易遠暮低頭看向薄白的喉嚨,薄白的喉結并不突出,皙白的頸脖自然舒展,不突出的喉結随着水流而上下鼓動,也許是發育不完全,但是他還是有喉結的。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手剛一觸摸到薄白的頸部,薄白就嗆咳住了。
薄白止住咳嗽,拿紙巾擦滴在袖口領口的水,微惱說:“你幹什麽?”
易遠暮神游天外,真的有喉結,他剛剛摸到了。
我當初怎麽就認錯了呢?
我當初怎麽就弄錯了呢?
“不好意思。”易遠暮有點尴尬:“我今天狀态不好。”
薄白心說,你這不是狀态不好,你這已經到了神經質的地步了。
他不知道易遠暮怎麽突然神經兮兮的,以前也沒覺得他有精神方面的問題,難道是最近學習壓力大?
這人平時也不愛學習,不可能是學習壓力大造成的。
此時易遠暮雙目無神,眼神茫然,那雙漂亮自信的桃花眼像失去了光彩般,他關切問着:“你怎麽了?狀态十分不對勁,要不今天不逛了,早點兒回去休息?”
“我沒事。”易遠暮從茫然的狀态回過神來,此刻他不知道要怎麽面對薄白。
他說:“我現在腦子亂糟糟的,我去門口幫你打輛車,你先回去吧。”
薄白說着:“不用,我爸爸讓我拍得照片我還沒拍,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兒自己坐地鐵回家,這到我家有地鐵直達。”
易遠暮想說點什麽。
張開嘴不知道怎麽說,只得點頭說:“行,我先走了,”
他媽的,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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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槽草。”祝培驚叫起來。
易遠暮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鬼叫什麽啊?”
他四仰八叉生無可戀的躺在沙發上,窗外夕陽透過窗照進來,屋子裏一片暖光。
祝培無語:“你他媽的真的認錯人了?所以你這不是梁祝?”
“滾。”易遠暮生無可戀的看着他,眼神裏盡是無奈:“要不是你幫我找的名單有問題,我怎麽會認錯人?”
“絕對沒有問題,全校、活着的人,叫薄白的只有一個,就你同桌。”祝培拿起茶幾上一瓶水,喝了一口,笑着:“不過你究竟是什麽眼神,竟然把男的認成女的?”
易遠暮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不也相信了?”
祝培:“我還不是信你嘛,你這麽一說,我忽然覺得薄白确實挺秀氣的,我們班有幾個女生比他白?沒幾個吧。”
易遠暮躺沙發上,什麽也不想思考。
祝培:“你打算怎麽辦?”
易遠暮茫然說:“不知道。”
祝培:“你是不是禽獸啊,你跟人表白,追人那麽長時間,你現在說不知道?”
易遠暮坐正身體,淡淡看着祝培,問:“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
祝培想了想,說着:“你現在喜歡薄白嗎?”
易遠暮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
祝培微笑:“來,讓我來測試一下。請問你印象最深的食物是什麽?為什麽?”
易遠暮脫口而出:“糖醋排骨、糖醋裏脊。”
為什麽?
還不是某個脾氣不好的家夥喜歡吃。
祝培又笑了:“請問,你最喜歡的天氣是什麽?為什麽?”
易遠暮想了想,以前沒感覺,自從開始注意到薄白之後,他最喜歡的天氣是晴天。
他不耐煩了,覺得祝培總是把他往溝裏帶,說:“你別問這些亂七八糟的行不行?”
祝培舉着手機給易遠暮看:“這都是戀愛小測試裏面的題目。”
末了,他見易遠暮心煩意亂,放下手機,說:“算了,我不問了。我不提薄白相關的行不行?誰再提跟薄白有關的字眼,誰是狗。”
易遠暮繼續靠在沙發上躺屍。
這時,他手機響了,他媽媽給他打的電話。
他不想接,現在他誰也不想理,直接将手機扔在茶幾上。
祝培看易遠暮一副厭世的模樣,微笑着拿出手機,說:“算了,不開心就別想了,我待會兒跟易姨打個電話,說你在我家,這幾天你別回去了,好好放空一下自己。來,幫我挑一雙球鞋。哪個顏色好看?”
祝培在屏幕上劃拉幾下,有幾個顏色。
易遠暮想也不想直接說:“純白色的好看。”
祝培愣住,看着易遠暮。
易遠暮疑惑:“怎麽了?”
他問完才反應過來,白色球鞋是球場上的禁忌,因為鞋子容易髒,這是江清二中默認的約定俗成的忌諱。
祝培嗤笑一聲:“你看看,選個顏色都能選成薄白的模樣。”
易遠暮生無可戀臉:“我覺得我還有救,你覺得呢?”
祝培微笑:“你這都骨灰了,還打算搶救呢?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吧。”
易遠暮很煩躁。
祝培:“你煩什麽啊?你年紀輕輕,一出生不僅有車有房,還有個幾十億的股份,你老媽把你未婚妻都找好了,你到底煩什麽?”
易遠暮更覺得煩躁。
祝培:“你到底煩什麽?”
易遠暮:“我在想我要怎麽解除婚約。”
他喜歡薄白,也就意味着不可能跟未婚妻結婚了。
祝培“草”了聲:“所以說你從來找我的路上就明白你喜歡薄白?你喜歡他,你還把人一個人丢在科技館?”
易遠暮:“我當時不是心亂嗎?”
祝培覺得易遠暮已經亂成麻花辮了,也就不刺激他了。
嗡嗡嗡——
祝培的手機響了。
易媽媽打來的。
祝培接聽了說:“易姨?嗯,他在我這裏,他這幾天……”
他突然拔高音量,鬼哭狼嚎一嗓子:“什麽……”
易遠暮郁悶一腳踹在祝培的腿上,說:“鬼叫什麽?”
祝培靈魂升了天般木讷看着易遠暮:“你媽媽說……你未婚妻回來了,此刻在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