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選女
明慧郡主看淩雪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對着她溫柔地笑了笑，然後轉過臉，對着淩老夫人說道：“對了，老夫人，阿欽要留在豐陽好幾年，阿钰平日也住在西山書院，十日才回家一次，昌謹平日公務也繁忙。回了京，那偌大的府中大多數時候就我一個人，很冷清啊。不知道老夫人和幻珍妹妹舍不舍得讓我把雪珺帶回京去。這樣，一來我也有算個伴，不至太寂寞。二來，雪珺進了京，多與京中貴女結交，以後也容易說門好親事。”
聽到這話，淩雪珺面色微微一變。果然，明慧郡主還是想要帶自己回京城。為何這一世自己已經刻意不引起明慧郡主的注意，她還是看中了自己？難道有些事是宿命，怎麽逃也逃不掉的？
前世便是這樣，明慧郡主看中自己之後，說服了祖母和母親，将自己帶回京城，最終鑄就了自己與顧骞的那段孽緣。如果這一次自己再這麽早便進京，不可避免地會遇到顧骞。畢竟她重生不過才一個多月，就算對顧骞死了心，可前世也曾深愛過他，一時之間還難以對他忘情。這時候若是回京城，再遇到顧骞，想要忘掉他就難了。還不如就好好呆在豐陽，就算及笄之後，像淩玉柔那樣為了說親進京，那也是好六七年之後的事情了，那時自己的心，也應該平靜如水，能夠坦然面對顧骞了吧？
不過，明慧郡主身份尊貴，她開了口，祖母和母親必然不好反對。到底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說服祖母和母親讓自己留下來呢？想到這裏，淩雪珺兩道秀眉輕輕蹙了起來。
聽到明慧郡主想要帶淩雪珺回京，淩老夫人也有些意外。不過，她覺得淩雪珺若是能跟着明慧郡主進京，無論對淩家來說，還是對淩雪珺來說，都是件好事。只是，尹氏畢竟只有這一個女兒，也不知她舍不舍得讓女兒離開自己。想到這裏，她忙将頭轉向尹氏。
尹氏顯然也沒想到明慧郡主會提出将雪珺帶回京城一事，一時有些愣神。
“幻珍，你舍得郡主把雪珺帶走嗎？”淩老夫人問道。
淩雪珺心頭一跳。淩老夫人這麽說，表明她心裏是願意讓淩雪珺跟着明慧郡主一起去京城的。
此時，尹氏心裏也是矛盾的。女兒若是能跟着明慧郡主進京，既可大開眼界，又能在她的悉心教導下培養出天家風範，那樣的風華與氣度，自然是在豐陽這小地方是養不出來的。可是，女兒畢竟只有八歲，要她這麽小就遠離母親，她又實在舍不得。可是，若是狠這一回心，能讓女兒以後的生活更加平順，也是值得的。尹氏頓了半晌，才猶豫着說道：“雪珺若是能跟在郡主身邊到京城去，媳婦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切皆聽母親安排。”
聽到尹氏這麽說，淩老夫人輕輕松了一口氣，明慧郡主的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可淩雪珺聽了母親這話，心裏卻着急得要命。聽這意思，母親也同意讓自己與明慧郡主進京，這樣一來，自己不是又要重蹈前世的複轍了？
淩老夫人見尹氏對淩雪珺進京沒有意見，便覺得此事已定，想着淩雪珺年幼，也懂不得什麽，就随口問道：“雪珺，你可願随郡主進京去？”
明慧郡主聽這話，也逗着淩雪珺，說道：“雪珺，跟大伯母去京城吧，京城裏可有好多好玩的呢。”
淩雪珺愣了片刻，然後對着淩老夫人和明慧郡主作出一個歡喜的模樣，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那，京城裏有什麽好玩的呀？”
淩欽忙在一旁說道：“城隍廟那裏有廟會，可好玩了。”
“廟會上有些什麽？”淩雪珺歪着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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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捏糖人的，有作糖畫的，有賣糖糕的。”淩欽說道。
淩雪珺一聽，撇了撇嘴，說道：“四哥哥真好吃！你說的，全都是吃的。”
淩欽愣了片刻，随即嘿嘿笑了起來：“除了吃的，還有雜耍的，唱戲的，逗猴的。哦，對了，還有些從西域那邊來的各種新奇的東西呢。”
淩雪珺一臉好奇道：“真的啊？”
“自然是真的！”淩欽一臉得意。
明慧郡主笑道：“那雪珺想去逛廟會嗎？”
淩雪珺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那雪珺随大伯母一起去京城，大伯母帶你去玩。”明慧郡主笑道。
淩雪珺先是作出一副歡喜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很快又将小臉皺成一團，說道：“可是，我已經答應慈元大師，從明日起，逢雙日要去壽恩寺向他學棋呢。孔夫子說言必信，行必果。我既然答應了慈元大師，自然便要做到。如果雪珺随郡主去了京城，不是失信于慈元大師了？”
聽到淩雪珺說出孔子之言，明慧郡主大吃一驚，看着尹氏，問道：“幻珍，你都教雪珺學論語了？”
尹氏茫然地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啊！”
淩雪珺聽到明慧郡主的話，知道自己不小心露了破綻。這論語還是前世自己進了京之後，明慧郡主替她請了一個女夫子後，才學的。如今自己說出論語之言，也難怪衆人會吃驚。
她眼珠子轉了幾下，忙說道：“這是三哥背書的時候，我聽來的。”
周氏驚訝道：“就這麽聽一下便記住了？”
淩雪珺呵呵幹笑了兩聲。
周氏啧啧搖了搖頭，看着尹氏，說道：“雪珺如此聰慧，真不愧是豐陽第一才女的女兒。”
當年尹氏在閨中的時候，便以才學聞名于豐陽，被稱為豐陽第一才女。不過，如今尹氏已為人.妻，為人母，聽周氏提起這樁舊事，赧然笑道：“二嫂太高擡雪珺了。”
明慧郡主則在一旁笑着說道：“雪珺如此聰慧，若進了京，我再為她請個女夫子好生教導一番，必定成大器。”
淩雪珺趕緊搶在淩老夫人與尹氏說話前，皺起小眉頭說道：“可慈元大師那裏怎麽辦？雪珺總不能做不守信之人吧？”
淩欽也點了點頭，說道：“三妹妹說得極是，你既然答應了慈元大師去學棋，便要守信，這才是君子之言。”
淩老夫人卻不以為然：“你三妹妹不過是個小女娃，要她守什麽君子之禮？”
淩欽卻是不依，振振有詞道：“三妹妹雖是女子，可同樣要有君子之德，秀外慧中，他日才可相夫教子。女子若無德，同樣要受世人鄙夷的！”
聽了淩欽之話，淩老夫人一時啞然。
周氏見狀，忙笑道：“你三妹妹才多大？怎麽還說到相夫教子去了？”
“欽兒說得也有理。”明慧郡主笑着說道，“雪珺雖是小女娃，卻有君子的氣度，實屬難得。那就讓她留下吧。”
聽明慧郡主這麽說，淩老夫人也不好再說什麽。
淩雪珺長出了一口氣，轉過臉，正好看見坐在一旁的淩玉柔。她眼珠子又一轉，随即笑道：“若是郡主怕回京身邊無人相伴寂寞，不如讓二姐姐陪着回京吧。二姐姐不僅性子好，人又聰敏，更難得的是，她還作得一手好畫呢。到了京城，若能得高人指點，想必二姐姐才是會成大器的呢。”
淩玉柔原本低調地隐在一旁，沒想到自己突然被淩雪珺拉了出來，怕擺手道：“我哪有三妹妹說得那麽好啊？”
“我沒有說錯嘛！”淩雪珺輕輕嘟着嘴，對着明慧郡主說道，“郡主，你說是不是？”
聽了淩雪珺的話，明慧郡主微微一笑。她原本看中淩雪珺的，一來這姑娘在淩家幾個姐妹中，長相是最好的。二來，她總覺得淩雪珺總讓自己有一種其名的熟悉親近之感，感覺自己好像與她相處很久一般。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慈信大師為淩欽診治，是看在尹老夫子面上，以後淩欽看病，還要麻煩尹氏與尹老夫子。況且淩欽要留在豐陽，也少不了尹氏照顧，自己把淩雪珺帶到京城去，也算還了尹氏的人情。
可沒想到，淩雪珺居然會為了答應慈元大師學棋，為了守信而不願意去京城。其實，對于淩雪珺的拒絕，明慧郡主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在心裏更加欣賞這小姑娘。要知道，跟着自己進京，對淩雪珺來說，可謂是天降大喜。可她為了自己的承諾，寧願放棄，小小年紀，便有這般心境，更是讓她意外。
而淩玉柔這姑娘，看起來文靜不愛說話，她一開始便沒怎麽注意她。不過，自己已經說了是因為怕回京寂寞而帶淩雪珺回去作伴，如今淩雪珺不去，反而提出讓自己帶淩玉柔回去，她若是拒絕了，倒顯得自己似乎瞧不上淩玉柔，必定會得罪周氏。周氏不僅是淩老夫人的親侄女兒，如今還管着淩府的中饋，淩欽呆在豐陽，更要靠她照顧，自然不可得罪。
想到這裏，明慧郡主笑了笑，說道：“那自然好，不知玉柔願意随大伯母回京城嗎？”
“我……我……”淩玉柔顯得沒想到明慧郡主如此問自己，也不敢說不願意，便怯怯地看了周氏一眼，說道，“我聽娘親的。”
“秀容，你可願意？”淩老夫人對着周氏問道。
周氏自然是求之不得，連忙笑道：“媳婦自然是願意的。”
“那就這麽定了！”淩老夫人幹脆利落地做了決定，“秀容，你回去便給玉柔好好收拾一下，讓她随郡主一起回京。”
“是。”周氏一口應承下來。
塵埃落定，屋中之人皆大歡喜，只有淩玉柔有些惴惴不安地望向窗外。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網頁有點抽，但是手機上是有顯示正常更新的，大家可以看手機或AP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