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師
栖鶴山就在京城西門外三裏處,并不遠,出了順德門不到半個時辰便到。
淩雪珺到靈覺寺時,剛過了午時。她叫馭夫在附近找了個茶寮歇腳,便帶着青芽進了寺。剛走進寺門,便看見有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僧人迎面而來。
淩雪珺忙上前攔住這年輕僧人,盈盈施了一禮,問道:“小師父,我想見久陽大師,可否請你幫我指一下路?”
年輕僧人聞言,擡頭瞅了淩雪珺一眼,然後雙手合十回了一禮,說道:“施主,請見諒。師父每日過了晌午,便不見香客了。”
淩雪珺一聽這話,愣了一下,又說道:“那可否請小師父帶我個話,就說我是受豐陽縣壽恩寺慈元大師之命來見大師的。”說着,淩雪珺從懷裏掏出慈元大師手寫的書信,交給年輕僧人,說道,“我還有慈元大師所寫給久陽大師的書信為憑。”
年輕僧人接着書信,忙說道:“請施主稍等片刻,待小僧前去給師父禀報一下。”
“有勞小師父。”淩雪珺微笑道。
年輕僧人又行了一禮,便匆匆往後院而去。
淩雪珺等着無聊,便帶着青芽在正殿前面随意走了走。
這靈覺寺,前世她也來過多次。那時,她聽說顧骞時喜歡來靈覺寺與久陽大師切磋棋藝,因而,逢着初一、十五靈覺寺開法會之時,她便以聽法會為由向明慧郡主找了借口出來,目的便是為了能夠偶遇顧骞。說起來,前世為了顧骞,她真的做了很多傻事。想到這裏,一陣澀意湧上她的心頭。随即她又安慰自己,還好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今生不會再這麽傻了。
正在淩雪珺為前世之事傷神之時,那年輕僧人返來,徑直走到她面前,說道:“施主,師父有請。”
淩雪珺趕緊對着年輕僧人綻出一個笑容,說道:“多謝小師父。”
淩雪珺本就長得好,這一笑,笑靥更是猶如那如花含雪般晶瑩透亮。年輕僧人不禁一呆,随即低下頭,在心中默念了幾句心經,這才對着淩雪珺說道:“請施主跟小僧來。”說罷趕緊轉過身,走在前邊引路。
淩雪珺忙叫上青芽,跟在年輕僧人的身後進了後院。
到了一間禪房外,一位長者站在門外,看見她過來了,忙大聲笑道:“姑娘可是慈元大師的高徒?”
年輕僧人輕輕轉過頭,對着淩雪珺說道:“姑娘,那便是家師久陽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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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淩雪珺有些意外。她沒想到久陽大師居然會親自站在門外迎她,便趕緊上前幾步,跑到久陽大師跟前,行禮道:“小女子見過大師。”
久陽大師長得慈眉善目,人卻精瘦,自有一番仙風道骨之态。只見他面帶笑容,細細瞅了瞅淩雪珺,然後捋了捋胸前的白胡子,笑道:“你便是破了九龍殘局那個小姑娘?”
淩雪珺面色微微一紅,說道:“是。不過,我也是誤打誤撞才破了這殘局的。”
“能破九龍殘局,就算是誤打誤撞,也要有幾分能耐才行!”久陽大師呵呵笑道。
“大師謬贊了。”淩雪珺謙虛道。
“我有個子弟也破了這棋局。”久陽大師一邊引着淩雪珺往裏屋走去,一邊說道,“他破這局比你多用十日,卻比你少走七子便可致勝。”
“哦?”淩雪珺有些意外,說道,“此事久陽大師可曾告之我師父?”
“沒有。”久陽大師搖了搖頭,說道,“當初我和你師父約定的是,看誰先破這局。既然你先破了,我也就勿需再與他說了。”
“可我輸了目數啊!”淩雪珺回道,“說起來,應該還是大師的高足更有能耐。”
“哈哈,先別認輸。你與他到底誰贏誰輸,目前還未可知。”久陽大師微笑道,“待明日你們一戰之後便知。”
“要等到明日啊?”淩雪珺一怔。
久陽大師似乎知道淩雪珺在想些什麽,忙說道:“姑娘不必擔心,小廟後邊有專供女客休息的廂房,姑娘可在那裏歇息。”
“大師,不能今日便比試嗎?”淩雪珺說道,“現在才晌午,應該有時間比試一局的。”
“今日阿骞有事,不能過來。”久陽大師說道。
阿骞?聽到這兩個字,淩雪珺愣了愣。前世她便知道,京中有名的棋手,名字中帶骞的,只有顧骞一人。久陽大師口中這個阿骞,莫不是顧骞?想到這裏,她忙對着久陽大師問道:“大師說的這人,可是顧家六公子顧骞?”
聽淩雪珺呼出顧骞之名,久陽大師有幾分意外:“姑娘也知道阿骞?”
“顧骞是大師的弟子?”淩雪珺有些吃驚。前世她只知道顧骞常來壽恩寺與久陽大師下棋談經,卻不知他還是久陽大師的弟子。
“也算吧。”久陽大師笑道,“阿骞雖未入我佛門,但他的棋藝卻從小由我教導,也算得了我的真傳。僅從棋藝上說,他也說得上是我的弟子。”
淩雪珺一聽明日自己的對手是顧骞,心裏不禁五味雜陳。沒想到前世自己要想方設法才能見到顧骞,這一世想要避開他,卻一進京就與他接連碰面,真是天意弄人。
“姑娘可是認識阿骞?”久陽大師問道。
“不認識。”淩雪珺搖了搖頭。
“那我一說阿骞,姑娘怎麽便知是顧骞?”久陽大師追問道。
淩雪珺自然不可說前世自己認識他,只得含糊笑道:“顧六公子風姿昭絕,文才出衆,名聲遠播!小女子焉有不知?”
“那倒是!不過,我沒想到阿骞的聲名居然都傳到豐陽了。”久陽大師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對這個弟子極為滿意。
淩雪珺勉強笑了笑,未再搭話。
“淩姑娘,如此就委屈你在寺中多留一日了。”久陽大師笑眯眯地說道。
淩雪珺猶豫了片刻,然後應道:“那好吧。”
“多謝姑娘體諒。”久陽大師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臉,對着之前領着淩雪珺前來的年輕僧人說道,“智明,将淩姑娘帶到後廂房去休息!”
“是,師父。”智明轉過臉來,對着淩雪珺說道,“淩姑娘,請随小僧前來。”
“有勞智明師父。”淩雪珺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對着久陽大師行了一禮,“大師,小女子就先下去了。”
“淩姑娘趕了這麽天的路,也辛苦了。”久陽大師微笑着說道,“今晚就早些歇息吧,養好精神明日才能與阿骞對弈。”
聽到顧骞的名字,淩雪珺的眼皮微微一跳,然後對着久陽大師笑了笑,便随着智明往後廂房走去。
在前往廂房的路上,淩雪珺對着那智明一臉好奇地問道:“智明師父,顧骞真是久陽大師的徒弟?”
智明回過頭,對着淩雪珺神秘的一笑,說道:“說是,便是。說不是,也不是。”
淩雪珺一愣:“這怎麽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你這麽似是而非的。”
智明笑着說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靈覺寺高僧收徒,只收佛門弟子。顧六公子未曾出家,自然不可能成為師父的徒弟,不過,他從五歲起便在師父座下學棋,雖無弟子之名,卻有弟子之實。因而,小僧才會如此說。”
淩雪珺一笑:“原來是這樣。”難怪前世自己不知道顧骞是久陽大師的徒弟,原來,他們倆之間并無師父的名分。
沒走多遠,三人便到了專供女客所居的西院外。因院中還住有其他女客,智明不好進院,向淩雪珺告辭後,叫了一負責打理西院的婦人前來,囑咐她将淩雪珺安排到貴客房中。
因為只打算住兩晚就離開,淩雪珺叫青芽去馬車上,只拿了些洗漱物品出來。不過,她特意交代青芽将自己的帷帽拿了出來。她想着,明日與顧骞對弈,還是別在他面前露了真容才好。這樣一來,日後再與他見面,只要自己低調一些,他怕是連話也不會與自己說一句的。
晚上,淩雪珺主仆二人吃了些齋飯,又到栖鶴山邊轉了轉,便回屋歇息。雖然靈覺寺的廂房挺安靜的,可一想到明日要與顧骞面對面交手,淩雪珺依然輾轉難眠。
次日一早,淩雪珺早早起了床,剛洗漱完畢,負責打掃女客廂房的婦人便走到門前,對着淩雪珺恭敬地笑道:“姑娘,智明小師父在院門外等着你呢。”
“他可有說什麽事?”淩雪珺問道。
“他說顧六公子已經到了,請姑娘準備一下便去清風堂。”婦人回道。
顧骞這麽早便到了?淩雪珺怔了怔,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勞煩大嬸幫我智明師父一聲,我馬上就出去。”
“是,姑娘。”婦人笑了笑,便轉身離去。
淩雪珺坐在銅鏡前整理了一番衣衫,然後叫青芽拿了帷帽來給自己戴上。為了怕顧骞看見青芽,以後再見面時發現自己的身份,她特意将青芽留在了廂房,自己獨自一人出了門來。
智明還等在院外,看見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戴着帷帽出了門來,愣了片刻,然後迎上前,問道:“可是淩姑娘?”
淩雪珺掀起帷帽,露出一張如含雪的紅梅般嬌豔的臉,笑道:“智明師父認不得我了?”
就算智明這般從小清修的出家人,看見她嬌美俏皮的模樣也忍不住面色微微一紅。他趕緊轉過臉來,不去看她,然後輕聲說道:“師父和阿骞已經在清風堂等着姑娘了。”
“哦。”淩雪珺趕緊說道,“那我們這就過去吧。”
“姑娘請随我來。”智明上前帶路。
淩雪珺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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