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宋河從天王殿出來,一路便朝着山門跑去。之前他親眼瞧見了那個灰衣男子朝着山門處走的,接着沒一會兒便下了大雨,他就算是想要離開天竺寺都沒法子,所以那人估計會在山門處避雨,等着雨停下來,或者雨勢小一些再走。

山門口圍着許多人,都是一些來參加廟會的百姓們,他們也被雨困在了此處。那灰衣男子既然想方設法調換了包袱,自然是認為包袱裏有他想要的東西,比如錢財什麽的。拿到了包袱定是要打開看看裏面有什麽的,還得找個沒人的地方才好。

宋河心中分析着,一下子便鎖定了灰衣男子可能會在的地方。山門後面人煙稀少,尋常也不會有人過去,應該就是在那裏了。

果然,宋河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之前那個撞了阮瑜一下的灰衣男子,正蹲在地上仔細翻找着什麽。包袱被弄得散亂,裏面卻沒有什麽貴重物品,只有一塊木頭疙瘩。

男子将木頭疙瘩拿起來,看到上面寫的‘家父阮崇明之靈位’之後,,面色白了白接着就将靈牌丢在了地上。他臉色難看的罵了一句:“他娘的,看起來是個富家小姐,将包袱抱得緊緊的,還以為裏頭有什麽寶物,沒想到是塊靈牌,真他娘的晦氣!”

說罷似是不解氣,還在靈牌上踩了一腳。

他站起身來,轉身要走,卻見宋河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此時正目光陰郁的盯着他,那個眼神似乎是要活剝了他。男子吓得一個哆嗦,他可沒忘記宋河是跟他偷東西的那個姑娘一道的,說起來他會選擇那個姑娘下手,還是因為宋河‘丢銀子’這一舉動呢。

他心裏琢磨着,同行的男子既然出手這麽大方,那小姐估計也有不少錢財,這才選中了阮瑜,誰知一分錢也沒撈着……

如今,還被正主給找上門來了!

男子反射性的便要逃走,但宋河的動作更快,他一把拎住男子的衣領,反手一摔,男子便被狠狠地甩到了地上,□□與地面碰撞,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男子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散架了,也只要自己今天這是碰上硬茬了,他也不打算跟宋河硬來,只求能逃走就成。但是就在他好不容易爬起來準備逃走的時候,宋河又一腳将他踹翻在地。

他的嘴裏發出哀嚎:“饒命,大爺饒命啊——”這位爺下手黑的很,不過兩下就将他打的差點吐血,若是再多來幾下,只怕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宋河才不理會他,看向那塊被丢棄在地上,還被男子踩了一腳,留下顯眼的腳印的靈牌,上面寫着‘家父阮崇明之靈位’。他的心裏狠狠揪了一下,這才知道為什麽區區一個包袱丢了,阮瑜會那樣着急。

可他竟然還朝她發了火,難怪她眼睛紅紅的像只小兔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宋河心中煩躁的很,又沒忍住一腳踩在灰衣男子的背上,冷聲道:“自己去衙門自首還是你爺爺我揍你一頓再将你壓過去?”

男子吓破了膽,趕緊道:“自己去,自己去,小的自己去衙門,不勞煩大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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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輕哼一聲,聲音分明寡淡,卻好似有刀光劍影:“若是我回去沒在衙門見到你的人,你這條小命便算是廢了。別打只要你躲起來我就找不着你的主意,整個清河縣,就沒有我宋河找不着的人。”

“宋河……”灰衣男子重複了一下宋河的名字,卻差些咬到舌頭。宋河的名頭他自然是聽說過的,他認識的一個同行據說就是偷了宋河的東西,被他硬生生扭斷了手!

他打着哆嗦,身子若如篩糠,心想自己怎麽就這麽倒黴,惹到了誰不好竟然惹了這個小霸王。他趕緊保證道:“宋爺爺,小的、小的保證乖乖去衙門自首,絕對不潛逃!”

說完之後,他似乎是怕宋河後悔似的,整個人咕嚕嚕從地上爬起來,也不顧正下個不停的大雨,轉身就朝山下跑去。

宋河見他走了,彎腰将靈牌撿了起來,用袖子将靈牌上的腳印仔仔細細地擦幹淨之後,這才轉身離去了。

自宋河走後,阮瑜便一瞬不瞬地盯着殿門口,等待着宋河回來。此時見了宋河的人影,心中的焦急消散無煙,轉而化作的便是驚喜。

她竟也顧不上阿襄的叮囑,沖進了雨中去迎接宋河了。

“宋河!”阮瑜大叫一聲,慢慢跑到了宋河身邊,聽見他皺着眉頭不高興地讓她趕緊回去。但她見到宋河雙手拿着的靈牌,面上的喜色更甚,她伸手拉住宋河的胳膊,激動不已,“你将我父親的靈牌找回來了!”

她甚至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宋河,你好厲害!”

宋河原本想要數落她幾句的,明明只剩幾步的路了,她在殿內等候片刻就不行嗎?就這樣等不住了?非要沖進雨裏?是長這麽大都沒淋過雨,想要試試淋雨的滋味嗎?

但聽見阮瑜這話,宋河一句數落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将臉側到一邊,稍微不自在地說道:“這算什麽厲害……”

多得是你沒見到過的厲害呢。

宋河心裏想着,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阮瑜倒還好,衣裳只濕掉了小部分,大多在裙擺處。宋河卻淋成了落湯雞,還好有小僧彌過來,給了宋河一套新的衲衣,還邀請他們去屋裏烤火。

宋河看着灰撲撲的衲衣,掙紮了許久之後才肯穿上。換了衣裳的他從裏屋走出來,惹得阿襄一陣發笑,她指着宋河朝阮瑜道:“小姐,小姐,你快看宋公子,像不像是個小和尚?”

在接收到宋河眼中危險的信號之後,阿襄這才立馬閉了嘴,裝作若無其事地又喝了一口茶,道:“小姐,這天竺寺的齋茶還挺好喝的呢,也不知道這雨什麽時候停?咱們不如吃了齋飯再回去吧?”

阮瑜見他們兩人面色各異,忍不住抿唇笑了笑,伸出只纖細的手指頭戳了戳阿襄的腦袋:“你呀你,就是管不住你這張嘴,惹惱了宋公子,當心他收拾你呢。”

宋河原本還氣阿襄竟然說這樣風流倜傥的自己像個小和尚,此時聽了阮瑜的話,立馬板起一張臉,輕哼道:“你少在那兒揣度我的心思,我幾時要收拾阿襄了?我并非那種小肚雞腸之人。”

“是呢,我省得的。”阮瑜見宋河一臉傲嬌的模樣,嘴角的笑意又深了深,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彎彎的,如同新月一般。

在宋府這幾日,她也算是大概了解了宋河的性子,本性不壞,就是脾氣暴躁了一些,有些口是心非罷了。今日若不是他出手相助,自己還不知道能不能将父親的靈牌找回來呢。不論如何,如此,阮瑜也應當好好感謝宋河的。

想起父親,她站起身來,看了看自己已經被烘幹了的裙擺,說道:“宋公子,我去看看經文誦的如何了。”

宋河随意擺擺手,示意她去吧。卻在她走之後,盯着她娉婷的背影,心中嘟囔,笑起來怪好看的……

阮瑜:宋河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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