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班主任不肯聽她解釋,蘇棠明白,就算她否認了,班主任也不會信的。
同學們跟着教官的口號訓練的時候,她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
那一塊沒有樹,更沒有遮陰的地方,她知道老師在懲罰她,想讓她承認錯誤。但是她沒有做過的事情,她是不會承認的。
別看蘇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骨子裏卻有自己的倔強和堅持。
一個小時過去了,所有人都解散在樹蔭下休息,唯獨她站在烈日底下。
譚蓉蓉把她的水杯給她帶過去:“糖糖,教官讓我們休息了,你也休息一下,喝點水吧。”
蘇棠抿唇,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謝謝你,我不渴。”
休息是他們的,不是她的,她沒錯,不能妥協。
“你看你,臉色那麽差,再這樣下去你會堅持不住的。”譚蓉蓉拿紙巾給她擦汗。
蘇棠略微偏了下頭,不語。
正在此時,從操場的另一端走來一個少年。
他穿着和其他教官們同樣顏色的迷彩服,袖口高高挽起,撩到手肘處,露出了健康的小麥色小臂。然而不同的是,他沒有戴帽子,發型也不似其他教官那樣剪成了寸頭,他的短發有些卷,額前最長的就快蓋住眉毛。腳上還穿着一雙黑色的球鞋,有眼尖的男生認出來了,那是今年某品牌夏季新款,售價高達四位數。
“卧槽。”人還沒走近,就有男生忍不住交頭接耳,“那是我們新教官?”
有點酷啊小老哥。
女生們的關注點則和他們不太一樣。
“新教官好帥啊!”
“你們猜他多大?十八?十九?”
“看着像未成年。”
“……”
短短幾十步路,少年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注意,有十二班的,也有其他班級的。
他恍若未聞,和十二班僅剩的教官碰了下拳,一向嚴肅的教官難得露了笑:“小善,接下來就要靠你幫忙了,等你寒假來部隊,我請你吃飯!”
“吃飯就不必了。”少年勾唇,目光透過他望向了不遠處正在被“罰站”的女孩兒。
所有人都在訓練的時候,卻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得筆直。
他剛才在樓上就看到了。
女孩兒的帽檐壓得很低,即使走近了,他也只看得到她側臉的一個輪廓,“那個怎麽回事兒?”
教官回頭看了一眼,略帶惋惜地說:“今早內務檢查,全年級只有一個學生沒疊被子,扣了班級分。他們班主任都把她帶到寝室門口了,還嘴硬不肯承認自己沒疊,現在在被罰站。”
別看小姑娘長得挺漂亮的,都要念高一的人了,怎麽還那麽不懂事。
這裏又不是真正的部隊,沒疊被子多大點事,承認了去操場跑個兩圈就完事了,何必在這裏耗着呢。
太陽那麽毒,他們班主任又不知道去哪裏了,他也不好喊她去休息。
少年點頭。
這種事情連他們的教官都管不了,他一個臨時被拉來幫忙的,就更沒法管了。
“報告教官。”
秦嘉等人走過來,她們見不到班主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教官身上。
“有事嗎?”
教官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他有印象,這幾個女生似乎和那個被罰站的女生是一起的。
果然,下一秒秦嘉開門見山:“我們是蘇棠的室友,我們能證明她今天早晨起床有疊過被子。”
教官緊抿着唇,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少年,卻詫異地擡起了眸。
秦嘉沒注意到這些,着急地說:“出門前我們檢查過寝室,确定沒有任何問題 ,我們想這中間一定有什麽誤會,請教官不要冤枉了蘇棠。”
她很想晃一晃教官的肩膀,讓他們睜大眼睛看看,像蘇棠這麽軟萌乖巧的小姑娘,怎麽可能做出這種馬虎大意的事情呢。但是她又不敢,到底是在軍訓,萬一教官一個不高興,再扣他們的班級分,班主任非殺了他們不可。
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情的教官懵逼了,當事人撒謊不承認也就算了,怎麽同個寝室的人也用這種無腦的借口來求情?到底是這屆學生太傻,還是她們把他當傻子,以為集體否認他就會信了?
教官有些為難,正在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時,耳邊忽然響起一個低啞的聲音。
“你說……她是蘇棠?”
秦嘉一愣,随後點頭:“是、是啊。”
她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安地望向出聲的少年。
這個新教官長得是很帥沒錯,但是她怎麽覺得他看起來有點不太高興呢。
沒等她反應過來,尖銳的哨音響起。
“集合。”少年出聲,眸色微沉。
新來的教官吹響了集合哨,十二班的休息時間提前結束了。
烈日當空,穿着迷彩服的少男少女們筆直地排成四列站在跑道上。
少年上來二話不說就讓他們站軍姿,并且一站就是半個小時。在別的班級都在練習正步的時候,只有他們這個班的學生異常安靜,不動如山地站在原地。
原先的教官不太理解他的做法:“你這是幹什麽?”
少年說:“訓練。”
訓練?哪有學校軍訓第三天了還練那麽久軍姿的?
“別讓他們站了,他們軍訓時間只有六天,我們今天的任務是教他們學會走正步,接下來還得為最後的方正檢閱做準備。你看人家班級都在練,我們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啊。”
少年不為所動。
他挺直脊背,雙手背在身後,尚有一絲稚氣未脫的臉上,卻顯現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穩重。
他不說話,教官急了:“小善,你到底怎麽回事啊?”
他是找他來幫忙訓練的,不是讓他來拖他們班後腿的。
隊列裏已經有學生沉不住氣,但是礙于教官在前,他們不敢開口,只能死死地咬着牙強撐着。
周善目光一一掠過那些青澀的臉龐,男生們還好,有些女生已經快撐不下去了,一動不動比讓她們不停地跑步還要耗費體力。
連半個小時都撐不住,那她又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從過來到現在,周善都沒有回頭看過女孩兒一眼。
但他卻在這時候開口了:“我今天給你們上的第一課,叫團結。”
他的嗓音清冽低沉,在這炎熱的盛夏,像一道微風悄然拂進了女孩兒的心間。
她離得遠,可是他說的話,她還是聽見了。
他說:“我在部隊的時候,只要有任何一個人犯錯,受罰的從來不會是他一個人。”
……
蘇棠醒來的時候是在學校醫務室的病房裏,一截很細的針管紮在她的手背上,不停有液體順着透明的導管進入她的體內。
她張了張嘴,嗓子因為長時間的缺水而幹澀生疼。
“糖糖,你終于醒啦!”譚蓉蓉看到她睜眼,興奮地快要跳起來,她按住她的手,“你別亂動,你在輸液,一會兒針紮歪了就慘了。”
蘇棠動了動唇,低聲問:“我怎麽了?”
“你中暑暈倒了。”譚蓉蓉滿臉憂心忡忡的模樣,“你不知道,你突然暈倒,都快把我們吓死了,幸好學校醫務室早有準備,否則你現在就躺在醫院裏了。”
蘇棠眨了眨眼睛。
對于自己會暈倒一事,她其 實早有預料。她本來就有低血糖,今天又站了那麽久,從那個新教官過來開始,她就覺得有點不舒服,她以為自己還可以再堅持一下,至少等到班主任過來,卻沒想到突然就沒了意識。
“蓉蓉,我想喝水,你能不能幫我倒杯水?”
“當然可以,你等我下哦!”譚蓉蓉起身去給她倒水。
一杯水喝完,蘇棠終于覺得舒服了些:“現在幾點了?”
譚蓉蓉說:“快十二點了,你暈了兩個小時了。”
這麽久啊。
蘇棠問她:“你一直在這裏陪着我嗎?”
譚蓉蓉點頭:“嗯,我們都不放心你,但是不可能所有人都來,周教官就讓我在這裏陪你。”
“那你……”
“你放心啦。”譚蓉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托你的福,我也不用站在大太陽底下訓練了。這裏多好,有椅子還有空調,嘿嘿。”
蘇棠失笑,忽然想到了什麽:“你剛才說……新教官姓周?”
“對呀。”
蘇棠默了默。
她剛才雖然沒看清新教官長什麽樣,但是他的背影莫名讓她覺得有點眼熟,還有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和一個人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糖糖。”譚蓉蓉忽然一改口氣,賊兮兮地喊她。
蘇棠回神:“嗯,怎麽了?”
“你知不知道你是怎麽來的醫務室?”
蘇棠怔了下,搖頭。
她那會兒都暈了,怎麽可能知道?
譚蓉蓉說:“是周教官背你來的。”
蘇棠:“……”她聽錯了嗎?教官……背她?
“你暈倒,周教官是第一個跑到你身邊的,我還聽到他喊了你的名字。”
蘇棠心裏一緊,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下:“他……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譚蓉蓉想了想說:“大概是秦嘉說的吧,她們去給你求情的時候報了你的名字。”
“……”
這樣啊,她還以為……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譚蓉蓉看着她說,“周教官把你送來醫務室後沒多久,孫老師知道了你的情況,後來把郭依媛喊出去了。雖然孫老師什麽都沒說,但是我們覺得你的事情多半是郭依媛在背後搞壞。”
“你們怎麽知道?”
“那還用猜嗎,你的被子是我親眼看着疊的,能進我們寝室的只有我們幾個人。你不可能把自己被子弄亂,我們剩下的人從離開寝室也一直在一起,只有郭依媛,是獨自走的。”
換句話說,就算她離開後又偷偷摸摸回來了,她們也不知情。
這一猜測倒是和蘇棠的不謀而合。她剛才被罰站,就一直在想會有誰能夠弄亂她的床。她才來這個學校幾天,唯一有過矛盾的就只有郭依媛了。
蘇棠好氣哦,虧她還想把最後一顆糖分給她吃,沒想到她居然這麽壞!
作者有話要說: 周善:媳婦兒,我幫你報仇!
小媳婦兒羞答答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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