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指尖擰了一下。

“我回來了你不高興嗎?我以為我再也不能活着回來了……”清亮的雙眸霎時蒙上水汽。

衛榕只能投降。把他連被子帶人一起摟在懷裏,暖融融的一團。他争了搶了嫉妒了半生,從不柔軟,從不憐憫,也許衛久就是來治他的。想到他小小的一團獨自在賀家飽受折磨,就算花一點小心思想要留下來,又怎麽樣呢?

“我幫你,久兒,我幫你…你不要再傷害你自己了。”

衛久仰頭看着他。

“勾/引衛松不是什麽好法子。”他托起衛久的下巴吻了上去,“讓我幫你想辦法。”

衛松的戒斷很不成功。衛榕的幾次探望後更是如此。

賀尹來要人,可衛家的主事人病着,他連衛久的面也見不到。

衛久在主宅的卧室裏舒舒服服的養着,像只小貓似的在衛榕膝上趴着。衛榕給他剝着葡萄和荔枝,伺候他像伺候一個活祖宗。

“這樣真好。”衛榕撥開衛久前額的碎發,露出白瓷一樣的肌膚。還是很脆弱,怎麽養都還是像一碰就能碎了似的。

“嗯。”衛久漫不經心地用指頭沿着地毯上的紋路劃過。心裏盤算着等賀尹和衛松正式交惡,就可以讓衛松回來了。

衛榕?

衛榕還不配卷進這場風波裏。

衛松回來之後便完全放棄了曾經的顧慮和抵抗,要衛久要得很急。像是恨不得一見面就把人活吞了。再婚的計劃由于戒斷失敗被暫時擱置。

有時等不及衛久放松,便火急火燎地撞進去,粗暴急色比之賀尹有過之而無不及。

衛榕有次來訪,正撞上了現場。

衛久窩在沙發上小口小口地吃東西,衛松瘾發,便把人掀翻在地。衛久的痛呼令人耳不忍聞。衛榕驚地上前把衛松往外提,想把他和衛久分開。衛久縮着手腳,一點巧克力醬還挂在唇邊,看起來凄楚極了。

“你幹什麽!”這是衛榕第一次正面與衛松叫板。

衛松忍着全身的酥麻,一拳揮向他,“滾!這輪不到你來管!”說完便準備把衛久抱進房裏去。

“他也不是你的了!他現在是賀尹的人!你這麽對他,還不如把他送回去!他還能活得長久一點!”衛榕躲開了他的襲擊,抱着他的腰把人撞在沙發上。

衛賀兩家因為一個玻璃美人撕破臉,況且是衛松出爾反爾,這讓衛家在圈子裏的風評急轉直下。配合有心人的運作,負面效果甚至蔓延至商譽。

只是衛松現在有些顧不上這個。他自我約束夠久了。

為了衛家的長盛不衰,和他最讨厭的人結婚。放棄了自己所有的偏好與個性,只為了衛家經營。衛家給了他多大多高的平臺,就把他削鑿成多麽不近人情理智冷漠的模樣。他對一切談不上愛也談不上不愛,戒斷失敗是一個閘口,讓他把遲來的叛逆盡情地宣洩出來。

衛榕問他有什麽資格擺弄衛久。他把衛榕趕出門。向後拉着衛久的發梢,質問,“怎麽,我沒有資格動你嗎?”

“哥哥,”衛久被拽疼了,凄楚地呻吟,“哥哥想對我做什麽都行。”

“好乖。”衛松受到蠱惑一般舔掉衛久腮邊的淚,“你這麽乖,哥哥獎勵你。”

衛松娶了一個玻璃美人的新聞引起軒然大波。

18.

雖然早就住進了衛宅,但将防護罩擴散到整片莊園後,衛久才笑了。自己在心裏嘲弄着,“這才叫,登堂入室。”他現在成了正經衛家人,莊園內部的隐秘權限也逐次對他放開。他尋遍了每一個角落,終于找到一間地下室。

玻璃美人的研制計劃從來不為世人所知。但118-9記得那些握着針頭和柳葉刀的每一張臉。每一個“玻璃美人”,都記得。他們對出資人恭恭敬敬的稱呼,“衛先生。”

“衛先生。”衛久輕輕地重複,撫上籠子裏已經積灰的骨頭。籠子上的标簽寫着,“118-3-失敗”。失敗的基因改造産品會流向哪裏?沒人知道。

急于求成的科研人員還沒來得及發現118系列産品的神經共振效應。

別人不知道。但玻璃美人們自己知道。

“3號。”衛久用指尖敲了敲那具森森白骨,靜靜守候着那點微弱的回響。

“9號。”空氣裏仿佛有一把聲音細細地應答。

衛家人是天生偏愛3號那種性子的。在實驗室被封停後,玻璃美人們散落各方,只有3號被接回了衛家。

可3號死在了這裏。短暫的一生從未享受過哪怕一瞬間自由的氣息。玻璃美人們在寂靜的深夜中共同感受着3號因苦痛不由自主外溢出的神經信號,對“衛先生”的仇恨愈釀愈濃。僥幸茍安後,發誓與衛家不死不休。

9號是所有人裏模仿3號模仿得最好的。

他“碰巧”被衛家後人買了回去。在外人以為衛久絮絮低語是為了排遣寂寞的時候,其實他腦中盛裝着整個人造的族群——玻璃美人們的陪伴。

“哥哥。”他返回卧室,見到衛松正在熟睡,眼中閃過奇異的色澤。

“久兒。”衛松醒來,吻過他的手,發現他的指尖格外涼,“去哪了,手這麽冰?”

“久兒帶哥哥去一個地方好不好?”他一只手順着衛松的領口摸下去,冰涼的觸感激起皮膚上小小的戰栗。

衛松被他摸得舒服,便拉着他的手漸漸向下滑去。

衛久吐着舌尖給他舔了出來。

結婚之後,衛久愈發溫柔可人,讓衛松覺得這飽受非議的代價,也十分值得。于是他挺着腰,一臉餍足地跟上衛久的腳步。

再次從地下室出來後,卻只有衛松一個人。他撣了撣衣袖,對着陽光,像是頭一次使用自己的身體那樣細細地審視。除了腦後已經愈合的傷痕,整具軀體完美無缺。

他解除了整個防護罩,第一次享受着天際吹來的有些凜冽的清風。

玻璃美人脆弱的只是身體。

他給自己高貴的大腦尋來了更加堅實的容器。

“9號,你這規格,可大大超過了‘僥幸茍安’的範疇啊。”

“托你們的福。”

“是托3號的福。”

“衛松”微笑的表情又漸漸沉寂下來。

地下室裏多了一個籠子,籠子的标簽是:衛先生-1號-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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