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寧疏被威脅
這邊廂, 聞聽下屬彙報, 趙令州即刻出宮趕往宮外的一座別院, 進得屋內, 便見大夫正在給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換藥。
那孩子的胳膊腹背皆有傷口, 許是一直沒治, 有些都潰膿了,換藥時紗布與傷口都黏連在一起, 不好拆除, 只得慢慢将其剝離, 疼得他龇牙咧嘴!
可出乎趙令州意料的是, 這孩子始終不曾哭出聲來,只咬牙強忍着,緊攥着小拳頭,偏過頭不去看。
趙令州見狀亦覺心疼, 這麽小的孩子卻在礦場做苦力,還被人虐待, 着實可憐。當衆他也沒多問, 直至大夫換過藥離開之後,趙令州才近前去。
才剛那孩子疼得厲害, 并未注意到門口有人, 這會子重新包紮過後, 他才看見一道陌生的身影向他靠近,心下一緊,怯怯地仰頭打量着來人。
在他附近的桌旁坐下, 趙令州溫聲笑問,“你叫文之儀?”
男孩并未回答,看向他的目光盡是防備,反問他,“你是何人?是你救了我嗎?”
“呃……”思量片刻,趙令州兀自笑笑,“算是吧!”
雖然獲救,離開了那鬼地方,但文之儀仍覺着不安穩,不明白此人為何要救他,目的為何,
“恕我愚鈍,我與恩人素未謀面,卻不知恩人為何對我伸出援手?”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說話居然像小大人一般,趙令州見狀頗覺驚詫,看來文家家風頗好,才會養出如此優秀的姐弟二人。
其他的孩子可能都吓蒙了,或者對恩人感激涕零,文之儀卻還會顧忌那麽多,大約是最近吃了太多苦頭,才會對周圍人這般防備。
為了消除他的戒心,趙令州如實道:“我與你姐姐文寧疏是朋友,她一直在找你。”
“姐姐?”文之儀聞言眼眶頓紅,忙上前問他,“我姐姐在那兒?你見過她?”
點了點頭,趙令州道:“見過,她現在很安全。”
然而仔細一想,文之儀又覺得哪裏不對勁,“我姐姐常年養在閨中,一般不見外賓,又怎會有朋友呢?恩人與我姐姐是如何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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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能懷疑,趙令州突然覺得這個孩子不好糊弄啊!但若說是在青樓結識,只怕這孩子會擔心他姐姐,更何況如今她已離開聽月樓,也不曉得文寧疏是否願把自己的坎坷告知弟弟,趙令州認為自己不該多嘴,還是等她們姐弟見面後,由她自己決定吧!遂道是在宮中,
“你們文家出事後,你姐姐被送往宮中做婢女,我便是在宮裏與她相識,得知她還有個弟弟在宮外受苦,這才派人去找你。”
原是如此,見他說得極其自然,文之儀也就沒再懷疑,望向恩人的目光滿是殷切,“那我現在能見到姐姐嗎?我很想念她!”
“當然能,”趙令州此舉正是為了讓他二人見面,不過文寧疏人在安王府,他想請她過來還得費一番功夫,遂對文之儀道:
“你且等一等,我會盡快安排你們姐弟見面。”
這邊做了保證,那邊就得加緊行動,只不過他的身份不适宜去安王府,這任務自然也就落在了闵越峰身上。
為幫兄弟,闵越峰不計前嫌,暫時忍下曾受的屈辱,帶着賀禮去安王府,親自向承譽致歉,
“上回是個誤會,我一時魯莽,沖撞了殿下,還請殿下大人大量,莫計前嫌。”
端于上座的承譽睨着立在堂下笑得極為謙卑的闵越峰,渾然不把他的話當真,此人面上極為恭敬的做伏低狀,心下定在打着鬼主意!
但人已到府中,他也不能不招待,遂命人備茶,假意與他周旋。
心知安王介懷上次的事,不可能讓他再見文寧疏,是以闵越峰此次前來還特地帶上自己的妹妹。
闵霏霜直言自己曾女扮男裝與文姑娘見過面,得知她在此處便想再和她敘舊,承譽總覺得此事沒那麽簡單,但又不能拒絕一位姑娘的請求,唯有準她前去,他倒要看看,這兄妹二人究竟唱的哪一出!
實則闵霏霜并不曉得兄長的真實意圖,闵越峰只跟她說,無意中找到了文寧疏的弟弟,那孩子寫了封信,但他見不到文寧疏,這才讓她同行,好讓她幫忙将信帶給文寧疏。
居住在朗清軒的文寧疏還在抄寫經文,祈禱菩薩保佑,讓她盡快見到弟弟,殊不知此刻文之儀就在附近。
當小昙來禀,說是有人求見時,文寧疏還在想着她初來此地,能有什麽人會找到這兒?出去一看才知,原是那位青衫公子,不,應該是闵姑娘才對。
說來兩人只有一面之緣,她看闵姑娘性子爽朗,對其印象極好,但卻不知闵姑娘何故找她。
那回相見是在夜間,且她只看一眼文姑娘的真容就藏了起來,并未來得及細瞧,這回兩人再相見,闵霏霜才算真正看清這位姑娘的面容。
這麽好看的姑娘,難怪趙令州會動心,雖說上次他為了文姑娘而痛斥于她,但這都是趙令州自己惹的事,說到底文姑娘并不知情,她不該怪人家才對。
如此想着,闵霏霜也就沒對文寧疏擺臉子,按照兄長的囑托,将信封自袖中掏出遞給她。
文寧疏疑惑接過,“這是……”
說了可就沒什麽驚喜,闵霏霜神秘一笑,“打開你就知道了。”
當信封拆開之際,她心頭的疑惑瞬變成難以抑制的驚喜,寧疏眸光頓亮,緊捏着信紙的手指止不住的顫抖,
“這……這是之儀的字跡!”難以置信的文寧疏忙問她這是怎麽回事,“請問闵姑娘這信從何而來?你見過我弟弟?他現在在哪兒?”
聳了聳肩,闵霏霜只道不大清楚,“我只負責送信而已,具體的得問我哥,是他救了你弟弟。”
闵越峰居然救了之儀?文寧疏百思不解,雖說她讨厭此人,但事關她弟弟,她做不到不聞不問,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前廳找闵越峰問個清楚。
闵越峰就猜文寧疏看到信後定會主動過來,是以當正在品茶的他聽到下人彙報,說是文姑娘求見時,他就知道自己的法子湊效了。
目光銳利的承譽捕捉到闵越峰唇角那一閃即逝的笑意,頓生不祥預感,微揚首,他冷聲拒絕,
“就說本王在招待貴賓,沒工夫見她,讓她回房去。”
闵越峰也不吭聲,只因他很篤定,無需他幫腔,看到自家弟弟親筆信的文寧疏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求見。
果如他所料,在下人出去通傳了安王之意後,外頭還是沒消停,焦急的文寧疏一再央求,“若是尋常事也就罷了,我自不會沒眼色,但此事不同,還請你跟王爺再說一聲,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見他!”
方才王爺面色不愈,下人不願再去碰釘子,不肯再傳,請她速速離去,闵霏霜見狀頓時升起了保護欲,上前拉住文寧疏的手腕,揚起小臉兒怒斥那下人,
“閃一邊兒去!”而後又對文寧疏道:“他不帶便罷,我帶你進去,我就不信你們連鎮國公府的人也敢攔!”
下人們哪裏敢攔這位闵姑娘,不得已之下,只好由着她們進去。跟過去的下人怯怯地望向主子,
“殿下,奴才攔不住啊!”
終究還是來了!想來定是這闵姑娘跟寧疏說了什麽,否則以她的性子,不至于亂闖。
也罷,且看看闵越峰究竟想怎樣。改了主意的承譽朝着門外的下人揮了揮手,示意他無需再管,下人這才如釋負重,趕忙退去。
進得門來,文寧疏朝着安王福身行禮,闵越峰率先起身,裝作彬彬有禮的向她請罪,
“那回我喝了點兒酒,行為魯莽,得罪了姑娘,過後我十分後悔,趙兄也狠狠的訓了我一頓,我自知失儀,還請姑娘見諒。”
此刻的文寧疏哪有心思與他計較這些,一心只想知道她弟弟的下落,疾步上前向他打探,“那封信真的是之儀寫的嗎?你打哪兒找到他的?他現在人在何處?”
之儀的信?上座的承譽聞言,面上不動聲色,但握着茶盞的手微微收緊,昨兒個他收到消息說是之儀被人劫走,當時他就在懷疑,很可能是趙令州幹的好事!今日這闵越峰就來此拜訪,還借他妹妹的手傳遞之儀的信件,足以印證他的猜測,他們搶着搜救文之儀,無非就是想借着姐弟親情,從他這兒把文寧疏帶走!
果不其然,那闵越峰點了點頭,邀功似的對文寧疏笑道:“對,的确是我救了他,還無意中得知他有個姐姐叫文寧疏,我就想着好人做到底,幹脆讓你們姐弟見一面,權當我為之前的冒犯賠不是。”道罷他又引誘道:
“文姑娘可要跟我一起去見他?”
她當然想見她弟弟,但是跟闵越峰一起,她總覺得不放心,外人只當她叫聞雪,知曉她真實身份的沒有幾人,此人突然找上門來,似乎對內情了如指掌,文寧疏越發覺得可疑,
“敢問世子如何曉得我的身份,又是在何處找到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