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親吻
既然選擇回來, 她就沒想過再離開, “你是我的恩人, 我還沒來得及報答你, 不會走的。”
那乖巧的模樣看得他心生憐惜, 尤其是說話間, 她那開合的櫻唇近在眼前,紅潤秀薄, 加之那若有似無的香氣萦繞在周圍, 稍顯迷醉的他越看心神越恍惚, 不自覺的微俯首, 本能的想與之親近。
眼看着他離她越來越近,文寧疏的心滞了一瞬,甚至忘了閃躲,直至嗅到甘醇的酒香, 她才猛然想起,此刻的他并不清醒, 那麽他現在的這個舉動, 大約也不是本心,只是糊塗了才會這般吧?
雙唇将将接近的一瞬間, 她驟然偏頭, 躲開了他的親近, 慌張提醒,“殿下,你醉了!”
醉了嗎?承譽确實覺着頭很暈, 但又不願松開手,順勢将她擁入懷中,高挺的鼻尖無意識的蹭在她修長的頸間,呼吸間的氣息噴灑在她柔嫩的肌膚之上,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房在顫動。
不習慣這樣的親密接觸,寧疏下意識的想推拒,卻被他擁得更緊,含糊的聲音在她耳畔呢喃着,
“我不欺負你,你也別排斥我……”
這樣的情形她還是頭一回遇見,緊張是難免的,察覺到他沒再有過分的行為,只是這樣擁着她,她心下稍安,終是放下了推拒的手,但又不曉得自己該如何。
回擁着他?似乎不大合适,不擁吧!這手臂就這樣垂放着實在尴尬,為難的她輕喚了他一聲,卻不聽他應腔,仔細一聽他的呼吸,似乎漸漸變得均勻,大約是……睡着了?
他就這樣趴在她肩頭睡着了?呃……既然睡了,那就該将他放下,讓他睡得更舒坦些才對。
如此想着,寧疏便打算扶着他慢慢将他平放于榻上,然而男人的身子太沉重,她一個姑娘家沒那個力道,扶也扶不穩,剛放了一半兒他就重重的往後倒去,且他的手還摟着她後背,以致于這一倒竟連帶着将她也帶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寧疏沒來得及撥開他手臂,就這般被他摟帶着跌倒在他懷中,傾倒的瞬間,她生怕磕到他,趕忙偏過頭去,卻無意中感到唇間一暖,似乎碰到了什麽柔軟的東西,詫異睜眸,他的臉頰近在眼前,她才驚覺自己的唇此刻居然緊貼在他臉上!
受到驚吓的她趕緊用手肘撐起身子,不敢再靠近,可她才将他手臂撥開,他就順勢握住了她的手,緊握着不肯松開,雖是緊閉雙眸,可他口中仍在呢喃,她仔細聽了聽,似乎是……別走。
試了兩次都抽不回來,為了讓他能安穩入眠,無奈的她只好就勢坐在榻邊,任由他握着,想着他可能會着涼,她又單手拉來一旁的薄毯,覆于他身。
即便是睡着了,他的眉頭也一直緊皺着,口中發出含糊的呢喃,“父皇……父皇!別丢下我!”
他這是做噩夢了?夢到他父皇?夢裏的他一定很痛楚吧?寧疏本想将他喚醒,可又想到永寧帝已不在人世,他只能在夢中才能與他父親相見,她若在此時将他拉回現實,豈不是很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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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再三,她終是沒出聲,任由他繼續他的夢,哪怕撕心裂肺,他依舊甘之如饴,只要有片刻的相聚,即便是假的,于他而言也算是一種歡愉吧?
看他這般,寧疏這心裏莫名湧起一絲異樣的情緒,他本居于太子之位,身份尊貴,不出意料的話,他應該繼承這大統才對,可偏偏江山易主,他失去了父親,也失去了原先衆星捧月的一切。
不管當年那皇位究竟是誰謀奪了誰的,承譽他都是無辜的啊!若然一開始就不是太子,當中不出現劇變,也許他的人生也會順遂開懷,一旦擁有過再失去,殘忍的剝奪,怕是皆難平靜面對。
痛楚了許久的他終是歸于平靜,沉沉睡去,她覺得自己不能一直坐在這兒,便趁着他熟睡輕輕的撥開他的手,好在這次他終于沒了意識,緩緩松開。
待文寧疏出去之際,陳序正好守在院外,他還以為主子醉後定會将文姑娘留下,發生點兒什麽,然而并沒有,主子居然睡着了!唉!醉酒誤事啊!
不過再面對文寧疏時,陳序心下生愧,忍不住對她道:“文姑娘,抱歉……”
“啊?”文寧疏不解其意,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道歉。
雖說文姑娘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但他還是覺得應該說出來,“才剛我還以為你看大皇子枝頭高,就打算攀附于他呢!”
原是為這個啊!那會子她的确有一瞬的猶豫,但之所以會遲疑,并不是因為她看上趙令州這高枝,只是覺得自己若然離開,不去嘗試,有些對不住她的家人。加之她又去找她弟弟告別,沒能及時跟上承譽,那麽陳序會誤解再正常不過,是以她不會放在心上,寬慰了他兩句她才離開,回到朗清軒。
承譽這一覺睡得很沉,直至傍晚才醒,頭腦有些發昏,直至起來沐浴,泡在溫水中,這才感覺好受些,腦海中有一些零碎的畫面一直在閃現,可他并不能确定是真是幻,待到更衣之際,他才終于忍不住問陳序,
“她回來了?”
陳序故作懵然,“啊?殿下說誰?”
斜他一眼,承譽便知他是明知故問,傲然揚首,仍舊不肯明言,“還能有誰?”
若再繼續打啞謎,只怕會挨訓,求生欲極強的陳序不敢再裝傻,如實回道:
“文姑娘啊!她已經回來了,那會子還來看望殿下,殿下您都不記得了?”
有印象,但他以為那只是一場夢,遂又向陳序打探,“當時……發生了什麽?”
陳序十分後悔自己沒有聽牆角,他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啊!“卑職看文姑娘進去後就速速離開了,不敢在跟前礙眼,是以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但是……”
這一轉折,承譽的心不由咯噔一聲,總感覺情況不妙,“但是什麽?”
“就是那會兒文姑娘出來的時候,卑職瞧見她臉很紅,而且……”
一再斷句,故意引起他的焦慮,承譽緩緩側首,目露不耐,眯眼警示,“舌頭若是捋不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不若割了拿去下酒!”
吓得陳序再不敢賣關子,趕緊交代,“卑職那會子好像看到文姑娘唇間的口脂似乎不大均勻,也不曉得……不曉得是蹭到哪兒了,當時她一閃而過,卑職并未看清楚,也許是卑職眼花也未可知。”
口脂不均勻?難怪他腦海中會有他擁住她俯身湊近的畫面,似乎是要親吻,可後來是否吻住,他的記憶就此中斷,再也沒印象。
而今陳序竟說她的口脂不均勻,難不成,真的是他吻了她才會這般?
眼看着主子默不作聲,眼神飄忽,似乎在想些什麽,陳序抿嘴偷笑,而後再次裝傻,“殿下,有什麽不妥嗎?”
幹咳了一聲,承譽一本正經地否認,“無事,退下吧!”
“是。”陳序剛轉身,卻聽主子又吩咐道:“等等!去請文姑娘,讓她晚上過來用膳。”
看來主子這是有話要跟她說啊!強忍住笑意,陳序脆聲領命,沒拐彎,直接就去請人。
算來她到府中已有幾日,這還是承譽頭一回請她一道用膳,卻不知是何意,該不會是要與她算賬吧?心虛的她找了個借口婉拒,
“晌午偏才用的飯,這會子還不餓,就不用去了吧?”
陳序只當她是害羞,再三勸道:“這可是殿下主動相邀,您若是拒絕,殿下會怎麽想?再者說,卑職若請不動您,定會挨訓的,姑娘您心地善良,不會忍心看我被主子訓斥吧?”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她再不去未免有些不通情理,無奈之下,文寧疏只得答應前往。
等她整理好儀容,到得承譽所居的明心院中,丫鬟們已将晚膳擺好,上座的承譽瞧見她的身影,親自起身來迎,
“我也不曉得你的喜好,自作主張準備了這些菜肴,你且嘗嘗,若有不喜歡的,下次不點便是。”
這是什麽情況?他怎的突然這麽溫柔的與她說話,面上甚至還有一絲笑意?平日裏她看到的他都是板着臉的啊!驟然的轉變令她稍顯局促,笑容也不似平時那般自然,
“其實我也不怎麽挑食,殿下無需這般客氣。”
緊跟着承譽又吩咐下人們出去,不必在旁布菜,文寧疏見狀越發惶恐,難道他還記得醉酒之時發生之事?這才将人都請出去,要與她單獨捋一捋?
事實證明怕什麽來什麽,她正胡思亂想着,承譽已然開了口,“晌午那會兒我一時貪杯,沒把控住,許是有些醉了,若有些不大規矩的行為,還請姑娘見諒。”
“沒有啊!”她壓根兒不敢再提那會兒的事,紅着小臉兒搖頭連連,否認得十分幹脆,
“殿下醉酒後就睡着了,十分老實,并無不軌之舉。”
“是嗎?”那為何陳序說她的口脂不均勻呢?且他自個兒也有靠近她的印象,應該是親過她吧?興許是姑娘家臉皮子薄,出于害羞才不敢明言?可他身為男子漢不能就此抵賴,還是得把話說明白才對,于是故意吓唬道:
“實則我也沒有醉得多嚴重,當時的事我都有印象,你還是說實話為好,那會子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居然記得?文寧疏頓覺沒臉,小腦袋垂得更低,耳根子都紅透了,可他若真記得,她再怎麽否認也是徒勞,還是老實交代吧!否則被他戳穿豈不是更丢人?如此想着,她也就豁出去了,将心一橫,幹脆如實交代,
“很抱歉,我……我不是故意親你的……”
呃……難道不是他親她?怎的變成了她主動?這不應該啊?承譽懵然了一瞬,忽然覺得這當中應該還有他不知道的事,于是故作看透一切的诳道:
“真不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