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咬唇該破了

擡眼迎上他那看似一切都了然于心, 又夾雜着幾許玩味的笑意, 緊張的文寧疏越發窘迫, 倉惶的避開他的眼神, 尴尬否認,

“是你一直拽着我不撒手, 我沒坐穩,這才倒在你身上, 當然不是故意的。”

這一幕他還真沒什麽印象, 好在随意的兩句話居然詐出了實話, 窘态畢現的她緊咬着自己的薄唇, 上唇瑩潤,下唇被她咬得有些泛白,卻不知她疼不疼,他瞧着倒是有一絲憐惜, 忍不住提醒道:

“再咬唇該破了。”

文寧疏一聽這話越發難為情,松開了貝齒卻又不知該做何反應, 蔥白的手指微屈着, 無措地将鬓邊的碎發撥于耳後。

饒是如此随意的舉動也能輕易撥動人的心弦,明明今晨已醒酒, 為何他還有種恍神的錯覺?此刻的承譽對後來所發生之事頗有興致, 氣定神閑地敲着桌面再次追問,

“然後呢?你沒趁我醉酒亂來?”

這話問的讓人哭笑不得,“我是姑娘家,怎可能占男人的便宜?只是……只是不小心碰到你面頰, 僅此而已,再無其他!”

擡眸撞見他那狐疑的神色,急得她豎指立誓,一再保證自個兒沒有對他怎樣。

口脂不勻,接觸到面頰,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是她的唇印在了他臉上!

怪不得她會如此惶恐,承譽心下了悟,并未表現出任何的驚訝,裝作早已知情的模樣,面不改色地與她讨論起來,

“雖說你是無意,可你畢竟親到了我,是不是該對我負責?”

“啊?”文寧疏一臉懵然地望向他,“負責?哪有男子要求女子負責的?”

承譽卻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被親的是我,吃虧的便是我,我有權要求。”

那她也沒資格對他負責啊!想起一事,文寧疏始終難安,甚至忘了該如何反駁他。

眼瞅着她面色瞬變,似是不大高興,承譽暗嘆不妙,八成是玩笑開過了,惹惱了她,

Advertisement

“怎的?生氣了?玩笑罷了,你莫惱,我不再逗你便是。”

她當然明白他是閑扯,并未将他的話當真,只是思及自己的境況,難免憂慮,“沒生氣,只是想起那婚書不知所蹤,婚書尚在一日,我與傅淞的婚約便不算正式解除,這才惆悵。”

原是為這個,這兩日他一直在忙旁的事,倒是給忘了,思量片刻,承譽正色道:“近日我會安排此事,先派人到宮中尋你母親,問清楚婚書放在何處,再差人潛入你家的宅院裏将婚書偷出來,當着傅淞的面兒銷毀,如此便算是一刀兩斷,幹淨利索。”

聞言,寧疏頓感驚喜,“你的人能見到我母親?”

“稍作打點應該沒問題,但如何救她出來還得從長計議,”一想到不能立馬救出她的家人,他便心生自卑,“你要知道,我不是趙令州,在乾德帝面前沒有話語權。”

這一點她懂得,“我明白你的難處,殿下已經幫了我太多,順其自然吧!千萬不要勉強自己,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而被連累。”如今她不能再入宮,但又有很多話想與母親說,便問他能否帶封信進去。

他雖無法讓她們見面,但帶信還是有法子的,寧疏感恩戴德的向他道謝,打算今晚回去就開始寫信。

雖說她最終選擇回到安王府,暫時離開她弟弟,但承譽可以感受到,她心底定然遺憾又愧疚,即便她沒要求,他也該想方設法将文之儀帶回安王府,好讓她們姐弟團圓,如此她才能真正開懷。

只是這回的事,他與趙令州已然正面沖突,料想趙令州為保顏面不可能輕易放人,但應該也不至于虐待文之儀,那就先讓她弟弟留在涼風苑,承譽再慢慢想法子。

滿心期待卻沒能如願的趙令州借酒澆愁,晌午那會兒,闵越峰已陪他喝過,晚上他一個人又在獨飲,闵霏霜從她大哥那兒得知文寧疏并未留下,擔心趙令州不開心,便想去勸他,進屋就見他自斟自飲,愁眉苦臉。

默默在旁坐下,闵霏霜自他手中拿過酒壺,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說要陪他共飲。

見他不說話,一直喝悶酒,闵霏霜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忍不住問他,“你究竟為何難過?是覺得她跟随安王離開,駁了你的顏面,還是因為在乎她,而她卻不肯留下?”

仰頭飲下杯中酒,趙令州強咽下辛辣,故作無謂地哼笑,“自是為顏面。”

“是嗎?”答得倒是幹脆,她卻覺得這并非他的真心話,“若真是為面子,你應該生氣才對,可你現下的情态分明是悲傷。你是為得不到她而傷心對不對?”

“不就是一個姑娘嘛!也沒見過幾回,”趙令州不屑輕嗤,“誠如你所言,我只是一塊木頭,木頭怎麽可能有心呢?如我這般灑脫之人,又怎麽可能為一個女人而難過?

我這麽做純粹是為了煞承譽的威風,給越峰出氣而已,沒想到失敗了,那我當然覺得難堪。”

說話間他又倒了一杯,闵霏霜想阻止,趙令州卻将酒杯挒遠,不許她碰,“要麽陪我一起喝,要麽你回去,總之別攔我,今兒個我心情不好,誰的面子也不給!”

在她的印象中,趙令州一直都是個開朗灑脫之人,幾乎不會被什麽影響心情,即便有時候被父母訓責,他也是一笑而過,皮得很!回回都是她難過的時候他來說笑逗趣安慰她,如這般由傷懷之态,她還是頭一回瞧見。

若然真的只是為面子倒也無可厚非,過兩日他應該就會恢複正常,可他現在這情狀,八成是為情所困,偏他還不承認,闵霏霜瞧着都替他着急。

所謂感情,真的有如此大的魔力嗎?他與文姑娘才見過幾面而已,真能令他念念不忘,如此在乎?

她參悟不透,越琢磨越淩亂,心下竟也有些郁郁,索性陪他一道,用酒來麻痹自己。

次日天朗,趙令州已然醒酒,下了朝去給他母妃請安,出得鳳儀宮時,旭日已高升,他只盼着自己的日子也能一掃陰霾,回歸正途。

也許那只是心底沖動的一絲旖念,也許有些美好并不屬于他,他只有遠觀欣賞的份兒,沒那占有的資格。

如此想着,他這心裏總算好受一些。

因着兵部有空缺,乾德帝破例免了闵越峰的禁足,命他到兵部做了個從五品的郎中,借此來歷練他。闵忠奇自是感恩戴德,可闵越峰卻覺得昨日那事兒沒成,對不住兄弟,是以他一晚上都在苦思冥想,終于想到個好法子,于是偷偷從兵部溜出來,專程來找趙令州,跟他說起他的新計劃,

“先前我忽略了一點,文寧疏可是文彬的女兒,罪臣之女理該在宮中,即便她被人坑害賣到聽月樓,也依舊是宮中人,安王不該私自收留她,只要咱們跟皇上禀明,說有宮女流落在外,皇上一道口谕将她傳回宮中,那承譽也無可奈何吧?”

诏她回宮?趙令州認為此舉不大妥當,“如此一來豈不是坑害了她?萬一父皇向她問罪,又該如何是好?”

闵越峰只道無妨,“有罪之人是許鶴德!他私自變賣宮女,才是該懲處之人,文寧疏只不過是受害者,皇上不會将她如何,待她回宮後,你再将她讨到你身邊做個宮女便算名正言順,承譽不敢反對,文寧疏也不敢抗旨,惠貴妃也不會說什麽,豈不妙哉?”

昨日他以她的家人做條件想留住她,她都不為所動,

“你若要以命抵命我可以毫不猶豫的答應,但你要我留在你身邊侍奉,很抱歉,我無法誠心誠意的待你,自欺欺人,毫無意義!”

他至今都記得她說這句話時的決絕和冷然,明明前些日子兩人還相處得挺融洽,打從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後,她就完全變了副态度,對此趙令州十分懊悔,

“可我看得出來,她不想入宮,更不願留在我身邊,父皇抓了她父親,害得她一家颠沛流離,她已将我視作仇人,怎會願意做我的宮女?”

“那是她對你有所誤解,她父親宣讀假聖旨,有錯在先,入獄再正常不過,如她這般知書達理的姑娘應該不會怪罪于你,定是承譽那小子在背後嚼舌根诋毀你,才使她對你有了偏見。

現今之計,唯有将她帶到你身邊,你才有機會向她解釋清楚,也好讓她看清你對她的心意啊!”

闵越峰還想着這回的妙計肯定能成功,畢竟趙令州會對她心軟,不願強留她,但若皇上金口一開,将她指到令州身邊做宮女,那文寧疏也沒膽子再抗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趙令州堅決反對,黯然的眸光再無強硬,只餘妥協,“我不想再強迫她做她不願做的事,她若不痛快,我又怎會高興得起來?這違背了我的初衷,既然她不願跟着我,那便罷了,由她去吧!”

苦思的妙招被大皇子一口否定,闵越峰只覺一腔熱情付諸流水,心裏堵得慌,“殿下,這樣就此放手您真的甘心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