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承譽入宮尋人
趙令州一心為她考量, 換來的不是感謝而是冷言冷語的挖苦, 這樣的結果着實傷人, 但他也明白, 都怪他之前曾威脅過她, 才會使她生出誤會, 自知有錯在先,趙令州并未怪她, 耐着性子與她澄清,
“告密之事并非我所為, 我若真想将你留在身邊, 你以為那天你能出得了涼風苑?既然那日已決定放你走,我又何必再生這些事端?”
這話雖有幾分道理,但眼前的事又巧合得令她不得不懷疑,“那你今日怎會來得這麽巧?告密之人又是誰?”
“我趙令州問心無愧, 可以向你保證絕不是我,至于是誰, 我尚不能确定, 有待查證,待我查清楚之後, 必會給你一個交代。但在此之前, 你只能跟我回宮去。”
目睹他信誓旦旦的模樣, 文寧疏都不曉得自己該不該信他,先前的幾回麻煩皆因他而生,她實在不敢相信他是好人,
“知曉此事的沒幾人,肯定不是承譽,那就只有你和闵越峰,不是你就是他!”
越峰……趙令州也懷疑是他,但尚未證實之前,他不願妄下結論,頗為頭疼的他深嘆道:“還請文姑娘稍安勿躁,給我些時日,我定會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此時天際悶雷滾滾,想着可能會下雨,趙令州特地遣派一名太監将她帶回他所居住的景頤宮,而他則去找闵越峰問個清楚。
因着有上回誤會闵霏霜的前車之鑒,這次趙令州再去找闵越峰時并未率先發脾氣,而是心平氣和的問他,是否将文寧疏是宮女一事告知給他父皇。
“我沒說啊!”闵越峰一口否認,“我倒是有這個打算,但你不許我這麽做,我怕惹你生氣,就沒敢安排。怎的?難道皇上已經知情?”
越峰此人雖搗蛋了些,但對他的話還算上心,趙令州看越峰這反應,料想應該不是他告的密,這就更怪異了,
“那會是誰呢?知曉此事的應該沒幾人,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
居然有人和他想法一致,那個人大約也和承譽有仇吧?闵越峰順着這個思路略一思量,很快就有了懷疑對象,
“會不會是永定侯世子傅淞?那日承譽可是在傅淞手中将文姑娘帶走,雖說傅淞早已悔婚,但承譽這麽做還是令傅淞很難堪,興許是他心有不甘才将此事宣揚出去,故意報複呢?”
這麽說來似乎還真有這個可能!趙令州随即交代闵越峰,務必徹查此事,揪出幕後主使人。
為證自己的清白,闵越峰當然得找出這個暗地裏動手腳之人,當下拍拍胸脯,只道此事包在他身上,而後他又笑眯眯地朝着趙令州挑眉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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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文姑娘已到你宮中,你不該感到高興嗎?那幕後人雖是可恨,卻也陰差陽錯的成全了你,也算是歪打正着!”
高興個鬼!趙令州都快氣炸了,臉色鐵青,全然笑不出來,“你又不是不曉得她對我态度冷淡,本就有誤會,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她越發認定是我用卑劣的手段将她搶來,這會子她恨透了我,話都懶得與我說,我怎麽高興得起來?”
他就是心太軟,總為旁人考慮,才會使自己悶悶不樂,不過身為兄弟,闵越峰自當幫他,
“殿下放心,我定然盡快查清此事,揪出告密者,還咱倆一個清白,待文姑娘知道真相後,她只會恨傅淞,不可能再怪你,反正她已到了你宮中,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讓她明白你的心意,對你傾心是遲早的事。俘獲女人這個過程是一種享受,甭着急,急了沒意思。”
是否俘獲他沒想過,趙令州只是不希望文寧疏對他板着臉,若然她能像尋常那般,與他平靜相處,他就阿彌陀佛了!
兩人在兵部掰扯了許久,直至準備出門時才察覺外頭竟已下起了雨,卻不知是何時下的,也不曉得文寧疏回去時是否淋雨。
闵越峰趕着出宮,再晚會兒宮門該關了,趙令州也沒留他,兩人道別後各自回家。
彼時文寧疏已被人帶至景頤宮中,行至一半路就淋雨的她這會子衣衫濕了大半,小太監看大皇子這般在乎她,料想此女身份不簡單,便沒讓她與其他宮女住通鋪,而是單獨為她安排了一個房間,還命人備水為她沐浴更衣。
宮女們頗覺好奇,一個新來的宮女居然單獨住,還讓旁人來伺候,卻不知她到底是什麽來路。
“八成是來侍奉殿下的侍妾吧?否則怎會有這麽特殊的待遇?”衆宮女小聲猜測着,其中一個默不作聲,也不參與讨論,悄悄轉身出了景頤宮,去往鳳儀宮中……
沐浴更衣後,文寧疏仍覺渾身發冷,芸豆送來飯菜,她沒什麽胃口,又讓人端下去。
歸來的趙令州過來看她,正好撞見芸豆端出沒被人動過的飯菜。一問才知文寧疏不肯用膳,随即揮揮手讓宮女離開。
到得門前,趙令州叩了兩下門,“文姑娘?”
聽到動靜的文寧疏極其防備,忙警告他不許進來,“我已經躺下了,殿下進來多有不便。”
她都拒絕見面了,他也沒再推門,立在門口與她道:“方才我去問過越峰,不是他告的密,很有可能是傅淞,不過此事有待查證,等盤問過後再做定論。但我可以跟你發誓,此事絕對不是我授意,還請你不要再這般排斥我。”
傅淞?真的是他?還是趙令州在為自己開脫才找人背黑鍋?真相究竟如何,文寧疏不得而知,此刻她也沒心思再去管這些,只因她頭腦昏沉得厲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勉強回了句,
“我很累,想休息一會兒,有事明兒個再說。”
她這是相信他了嗎?還是仍有芥蒂?隔着門,他看不到她的神色,難以揣摩她的心思,也就沒好多問,只希望她能安心住在此處,莫再恨他,
“那些飯菜若是不合胃口,我再讓人送些新的過來。”
這會子就是有龍肉她也不稀罕,只因腦袋在嗡鳴,冷然交替的感覺很折磨,她只想縮在被窩裏,根本不想動彈,連眼睛都睜不開,“不必了,我不餓,若是餓了自個兒會找吃的,無需殿下費心。”
接下來他又說了什麽她也記不清,就這般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趙令州不曉得她的狀況,只當她是賭氣不肯理他,識趣的沒再打擾,放棄勸說,轉身離開,又吩咐芸豆備些糕點放在那兒,以免她半夜挨餓。
昏睡過去的文寧疏依稀夢到承譽,她夢見自己陷入沼澤之中,寸步難行,揮手向他求救,他卻只是冷漠的看她一眼,說了句“你髒”,便拂袖離去,再不管她!
夢中的她好生絕望,一點點下沉,抓不住任何東西,更無力反駁什麽,她莫名其妙被人抓回宮中,又被皇帝指派到景頤宮來給大皇子做宮女,還在此過夜,承譽若是知道了會怎麽想?肯定以為她已經是不潔之身吧?
他會不會覺得沒面子?會不會認為她髒,再也不肯管她了呢?難道她今後都得留在景頤宮,再也見不到承譽了嗎?
越想越難過,夢裏的她悲痛欲絕,但無人應答,無人管她,周遭一片死寂,她就這般淹沒于夜色中,得不到救贖……
偏偏承譽今日正在會見一位重要的客人,以致于府中的小厮找了幾處都找不到他,直至他用罷晚膳回府後才聽聞下人上報此事。
驟聞此訊,承譽眸光一凜,在夜色的映照下,寒光畢現,一把揪住侍衛的衣領向其問罪,“你怎能讓人将她帶走?”
侍衛也曉得王爺在乎文姑娘,可惜他身份卑微,不敢與皇上的人叫板啊!生怕主子發火,侍衛顫聲回道:“殿下息怒,來的是宮中的傳旨太監,說是奉的皇上口谕,卑職怎敢抗旨?”
心知此刻再追究責任毫無用處,承譽緊咬牙關,強壓憤怒,終是松手将人撂開!此刻他更在意的是,無端端的,乾德帝又怎會突然管起文寧疏的事?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他自會慢慢查清楚,現下最要緊的是文寧疏的安危!
擔心她出事,他打算即刻入宮了解情況,陳序忙提醒道:“宮門已關,任何人不得出入,殿下稍安勿躁,還是等明日一早再入宮吧!”
這個規矩他還是曉得的,宮門一旦關上,除卻緊急軍情不可能再打開,除非插翅,否則根本闖不進去,唯有等明晨,焦急的承譽回到明心院也如坐針氈,憤然扶額,暗自祈禱着老天保佑,她千萬別出什麽事,否則他的良心一輩子都難安!
即便燃了香,他也一夜難安寝,勉強熬到寅時三刻,天還未亮,承譽早早起身,準備跟随入宮上朝的大臣們一起進入宮門。
宮門口的侍衛都曉得如今的安王不必上朝,且只能在月初入宮看望他母妃,卻不知他今日為何來此,眼尖的侍衛趁機擋他去路,陰陽怪氣地嘲諷提醒,
“安王殿下,這還沒到月初,您不能入宮!”
若非情況緊急,他也不屑入這皇宮,在他最為焦急的時刻,居然還有人敢攔!一心想救人的承譽哪有工夫與他廢話,低眉瞄見他腰間的佩劍,二話不說近前一步将劍拔出,橫在侍衛頸間,動作一氣呵成,快得他根本來不及反應,那冰涼的劍刃就已緊貼在他頸間!
其他進入宮門的官員見狀,紛紛避讓,都不敢圍觀,生怕惹麻煩,周圍的侍衛皆按住劍柄,卻不敢輕舉妄動,只因他們的佐領正被人脅迫。
但見承譽那陰狠的眸光如毒蛇般緊纏着他,略微上揚的唇角滿是輕蔑,似打量蝼蟻一般斜噓着眼前不自量力之人,
“不如咱們打個賭,看看本王抹了你的脖子後,皇上會判本王什麽罪!”